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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赐婚

作者:泠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建元帝的声音不大不小,乐声未停,此话传不进远些的朝臣耳中,附近的后妃宗亲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彼此忍不住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看向谢满珍。


    谢满雁也在其中,她紧攥着手帕,即为建元帝这种“满朝才俊皆随你选”的态度而生气,又期待谢满珍开口。


    她知道乐平会选谁,人选定是那裴抒怀。


    裴家是传承数百年的清流世家,往前数几朝也出过不少一品大员,到了裴抒怀曾祖那一代,裴家逐渐没落,如今裴抒怀父亲早逝,叔伯只是五品小官,无实权也无爵位,他虽被点为探花入了翰林院,可也有得熬。


    裴抒怀或许会因为成为乐平的驸马而入父皇的眼,但乐平的名声做派,也会成为刺向他的一把刀。


    两人成亲,裴抒怀若官运亨通,便是靠裙带上位,若仕途不顺,既能让乐平失了面子,又能让辰王无法借乐平的婚事多一个助力。


    附近的人心思各异,目光又都齐聚在谢满珍身上。


    谢满珍气定神闲地扫视一圈,最终定在一处。


    她摇摇一指,指向裴抒怀……对面的岑望。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岑望大马金刀地坐在那,他才及弱冠,却已在战场的厮杀中凝练出森冷肃杀之气,若遮住那张惊骇世俗的俊脸,不像少年将军,更像个冷面阎王,能惹小儿夜啼。


    “父皇,儿臣选他。”公主泠泠清音,不带半分玩笑之意,听闻此话的人皆是一脸惊诧。


    谢满煦几欲起身,顾及此时不可惹眼,又生生忍下,眼含愠怒地看向谢满珍。


    他真是不知乐平为何能变成这般性情,婚姻之事怎可拿来玩笑?更不可作为捉弄人的手段!


    坐在谢满珍与建元帝身后的谢满雁也茫然地看看谢满珍,又看看岑望。


    她知这二人过节,怎也想不到乐平会选岑望。乐平可是发誓与岑望势不两立,即使岑望跪下相求、不断磕头,也绝不转变心意。


    平日乐平趾高气昂、盛气凌人,一应缺点她可以从日出说到月明,未曾想这人的誓言竟也如宣纸一般轻薄。


    岑望五感敏锐,众人变幻莫测的神色被他收入眼中,他望向笑意深深的公主,瞧见她未曾收回的手指。


    想来又是在取笑他。


    岑望低头,看向杯中清影,脸上并无不妥之处。


    他忽略道道目光,并不担心忧虑,只等公主或是建元帝的下一步动作。


    建元帝久久不语。


    谢满珍觉得,这份沉默与前世求他为她与裴抒怀赐婚时相同,却又好像多了些考量。


    忽略掉日积月累的那些不快与冲突,岑望对她而言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不会再执着情与爱,岑望长得好、身体好,又一心只想办差练兵,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且岑望是个将才,若不是前世发生的那些事,他不会年仅二十二便死于蛮荒之地,尸骨无存。


    今生她不会让岑望死,岑望也会因为这场婚事被彻底绑在辰王一党中,谢满煦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便又能增添几分。


    谢满煦这人再怎么讨厌她,到底也是她的同胞哥哥,他继位,总比其他人要好。


    “父皇……”谢满珍打破沉默,未说完,建元帝开口:


    “此事再议。”


    没有立即赐婚,谢满珍倒也不意外。


    岑家是武将世家,岑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岑望也在去年那一战后崭露头角,又刚接任神武卫指挥使一职,父皇定是要斟酌要不要将这份助力送到谢满煦手中。


    不过她向来是认定了什么就要去做什么,此事,她不会放弃。


    ·


    每年端阳节,京城都会举办龙舟赛,建元帝从不去,谢满珍往年倒是爱看,不过今年她没有那个兴致。


    宫宴散后,建元帝先行,谢满珍紧随其后,谢满煦冷着脸大步跟上。


    听到乐平公主惊人之言的宗亲后妃们面上不显,离开后却是与相熟之人聚了起来。


    建元帝的四弟齐王是个温和不爱多言的人,他的王妃却是个热闹性子,宫宴一散,她直接去找了被乐平公主选中的人的亲娘——岑夫人宋有仪。


    宋有仪与齐王妃是手帕交,有些意外怎么今年齐王妃不急着去看龙舟赛,反而先来寻她,才见礼,便被人急急忙忙地拉起来。


    宋有仪不明所以,齐王妃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方才,圣上与乐平公主说起选驸马一事。”


    宋有仪含笑,她生的一张圆圆脸,这一笑便有些憨态,“乐平公主也到了年岁了。”


    本朝公主都是十六七岁择驸马,再留在宫中三两年才出降,乐平公主如今十九,再不定下驸马,京中怕是又要起流言。


    思及此,宋有仪不免想起小儿子,望儿比公主还要大上一岁,却是半点没有成亲的想法,前几年望儿在边关没那么方便,如今回了京,这事儿也可以打算起来了……


    齐王妃不知道宋有仪已经想到这个月要去几家宴会、打听哪家闺秀,她一想到听到的消息,便忍不住与人言说,不过在说之前,她又小小地卖了个关子:“你可知圣上问起时,乐平公主选了谁?”


    “谁呀?”宋有仪知其脾性,故而十分配合。


    齐王妃瞥了眼她憨气的笑脸,轻道:“你家岑望。”


    “谁?”宋有仪似是没反应过来,猛地抓住齐王妃的手,连连询问:“你刚刚说的是谁?”


    “岑望,这京中可还有第二个岑小将军?”


    宋有仪的笑容瞬间僵住,“这,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没听错,当时乐平公主就指着你家岑望,说就选他了。”齐王妃的眼神略带怜悯,与一般家族而言,尚公主是荣耀,可岑家不是一般人家,乐平公主的驸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反握住宋有仪的手,轻轻拍了拍,“不过圣上并未立即同意此事,只说再议,若你家岑望尽快定亲,此事还有回转的余。”


    还是那句话,若是一般人家,就算娶了妻,被公主瞧上了,怕也是要休妻的,更别说定亲了,但岑家不一样,圣上总归是要顾及岑家的军功以及乐平公主的名声。


    说起来,她有个侄女年岁正合适,岑望身边一个姬妾也无,又有军功在身,更是年纪轻轻就任指挥使,这可真是极好的夫君人选,京中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齐王妃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念及还在外头,不好在这与宋有仪细说,便道:“我新得了几幅画,过两日下帖子给你,你可一定要来。”


    宋有仪喜画,若放在以往,她定是想也不想就应下,可如今她的心神都在‘乐平公主选了望儿做驸马’这事上,神情恍惚道:“再,再说吧,我得先去找我家老爷。”


    岑含平原本与宋有仪一道,齐王妃过来寻宋有仪,女人家说话他不好在旁边听着,便先回马车上。


    等了没一会儿,车帘被拉开,上来一个一脸茫然的宋有仪。


    宋有仪怎也想不明白,乐平公主怎会选望儿呢?这两人,可是打小就不对付呀。


    宋有仪愈有三子一女,前头两个儿子常年跟着岑含平在边关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她要侍奉婆母,照料女儿,便一直留在京城,岑望是她年近三十生下的小儿子,又生的玉雪可爱,便是老太太瞧见了都十分喜爱,更遑论她这个生母。


    即使是把她院里的花拔了、老太太的鸟闹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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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没法狠下心罚,更是对岑望无有不应。


    于是,岑望在六岁前是岑府一霸。


    在岑望六岁那年,岑含平在边关受了重伤,无法再领兵打仗,皇上下旨封他为护国公,又允准岑望入宫,同皇子们一同进学。


    起初还好好的,岑望虽被她们宠溺着长大,却不是不知礼数的孩子,而大皇子、二皇子与他年岁相差不少,三皇子脾气也不坏,他与几位皇子相处的倒也融洽。


    直到岑望遇到了来找三皇子的乐平公主。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纷争,她问过,但小儿子并不告诉她,不过自打那日起,两人便杠上了。


    后来岑含平回京,整日在府中修养,观察了一阵后,觉得不能让她们再惯着岑望,否则迟早养出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子弟。


    岑含平接管岑望后,岑望身上那些小毛病改了不少,性格也越发沉稳,但与乐平公主的关系还是如从前那般,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有所改善。


    这两人要是在一起过日子,宋有仪不用细想便知道,定会是一对怨侣!


    “夫人,夫人?”岑含平关切地看着从上马车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宋有仪,“可是有哪里不适?还是齐王妃同你说了什么?”


    宋有仪听他问,脱口而出:“老爷,咱们不能让望儿做驸马!”


    岑含平失笑:“望儿如何能做驸马,丹宁公主已经成亲……”


    笑容逐渐消失,岑含平想起来,除了丹宁公主,还有一位乐平公主。


    宋有仪见他沉默,便握着他的手臂,把齐王妃同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忧心忡忡道:“老爷,乐平公主素来与望儿不睦,难不成为了给望儿找不痛快,还要把自个儿也搭上?我之前听过一耳朵,她心悦裴家那位探花郎呀,怎选驸马的时候又指着我们家望儿,难不成……”


    岑含平觉着宋有仪越说越没谱,出言打断:“夫人莫急,若旁人也便罢了,但是望儿不一样,圣上不会选他做乐平公主的驸马。”


    宋有仪打心眼里不想岑望尚公主,可听岑含平这话似是有贬低岑望的意思,她又开始护犊子,“为什么?望儿哪里不好了?既有样貌又有才华,如何不能尚公主!”


    岑含平轻叹,望着她不说话。


    一瞬间,宋有仪福至心灵,想到点什么,她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圣上绝不会选望儿的。”


    她稍稍舒气,却又不大放心,“虽是如此,我们还是得尽快把望儿的亲事定下,他年岁也不小了,齐王妃方才同我说过两日要给我下帖子,我到时候去打探打探,瞧瞧有没有性格好的姑娘,我觉得家世倒是其次,我们岑家不需要靠着娶新妇来添光辉,最重要的就是性格,哦,还有合不合眼缘,这也是很重要的……”


    “嗯,都听夫人的。”


    夫妻二人在马车里说着话,谢满珍也在紫宸殿,与建元帝‘商量’她的婚事。


    其实也只有她一人在说,建元帝从宴散到现在,一言未发。


    “……总之,儿臣觉得岑望是个极好的人选。”谢满珍说了一路,口干舌燥,李福适时地递来一盏茶,谢满珍接过一口饮尽,嗓子被茶水润过,顿时舒服不少,她又接着道:“父皇您可还能在京中找到比岑望更好的男儿?”


    建元帝提笔,李福见状便侍立在桌边,铺纸磨墨。


    “你与岑望从小闹到大,从前可未曾为他说过一句好话。”建元帝一开口,就把谢满珍说得讪讪,不等她说什么,他道:“岑望的确不错,可他绝不能成为你的驸马。”


    “为什么?”


    建元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边执笔写着什么,一边道:“朕知晓你喜欢裴家二郎,他的才能与性情都不错,朕便给你们二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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