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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日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女同舟?”


    ……


    王霜看不见他们口中疯了的母亲,只听得母亲的歌声哀怨至极,她的小手被巫瞳握在掌中,很暖很暖。


    自巫瞳来到这座小楼前,便一直静静注视着他姑姑巫清的一举一动。


    巫清上罩一件玉蝶芙蓉裳、腰系一条银丝茉莉花罗裙,披散着头发,赤足跳舞,不停哼唱着那首错了一个字的《越人歌》。


    即使巫清的双足已伤痕累累、不住流血,她仍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舞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王霜听歌声辨认着自己母亲的方位,忽而松开巫瞳的手,奔向巫清。


    巫清却伸脚将王霜绊倒在地上,而后狂笑道:“你这小丫鬟忒没眼力见了,我在准备春日宴上献给太子殿下的歌舞,你再敢来打搅我,我就请哥哥将你发卖出府去。”


    巫瞳快步过来扶起王霜,蹲下身替她揉着摔疼了的膝盖,小声道:“小雪乖,疼就哭出来,哥哥不笑话你。”


    “哥哥,母亲她不认识我了。”王霜茫然地睁着眼,忍住不落泪。


    巫瞳望向正在跳舞的巫清,高声道:“敢问巫娘子,春日宴在何日?”


    巫清笑道:“三月初八。”


    巫瞳一怔,又问:“可是成化三十九年三月初八日?”


    “你这小郎君明知故问。”巫清傲娇地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巫瞳。


    王霜:“哥哥,今年是建安十年,先帝在世时用的年号才是成化。”


    她心中焦急万分,不敢相信母亲变成了一个连今夕是何年都不清楚的疯女人。


    巫瞳却是明白了什么。


    姑姑方才话中所指的太子殿下应是而今的建安帝。


    成化三十九年三月初八日,东宫设春日宴,帝后亲临为皇太子选正妃一名、侧妃两名,宴毕前选定温氏为皇太子正妃、孙氏陈氏为皇太子侧妃。


    姑姑那日落选后便被京中的贵女们嘲笑,她们都道,永安侯府的大小姐竟连一个皇太子侧妃的名号都没挣到,在这之前,姑姑与皇太子可谓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人人都以为,姑姑会成为太子妃的。


    皇太子登基后改年号成化为建安,建安帝曾属意姑姑为皇后,但不知为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册封了太子妃温氏为皇后,不久后又将姑姑指婚于刚刚袭爵的义勇侯。


    巫瞳真希望他姑姑从来没有嫁给嗜酒成性、残暴不仁的义勇侯。但转念一想,倘若姑姑没有嫁给义勇侯的话,就不会有小雪。倘若没有小雪的话,厌世的他更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巫娘子,太子殿下有一封信要我转达给您。”巫瞳从袖中掏出一个空信封、举起来晃了晃。


    巫清果真被吸引过来。


    巫瞳趁机劈掌向巫清颈间,接着扶住了昏过去的巫清,命丫鬟们上前搀巫清一路出太贞观,他则牵着王霜跟在后面,及至三人都登上马车。


    王霜执意要带楚楚一起回永安侯府。


    于是巫瞳命人将楚楚送来,并吩咐侍卫们寻个合适的机会一把火将这太贞观烧了。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坐在巫瞳对面说着悄悄话。


    巫瞳假寐,却认真听着王霜低声说的每一句话,且将这些话儿妥帖地放进心里。


    *


    皇城大内,坤宁宫。


    温皇后立在弯月桥上凭栏凝目,从宫女捧着的漆盒中捻起一撮鱼食细细洒进池水中,锦鲤们聚过来争着抢食。


    “皇嫂养的这池锦鲤长得真好。”清阳长公主走上弯月桥,朝温皇后微微屈膝一拜、头并未低下,脸上的笑意透露出她的精明。


    “清阳,怎么不带阿蝉一起进宫?本宫想念她想念得紧呢。”


    温皇后笑靥如花,她本就是一个绝色美人,有着秀丽的长眉、闪耀着星辉的凤目,顾盼神飞间说不尽的妩媚动人,身形娇柔,尤其是那细腰不堪一握。


    “阿蝉还是个孩子,她喜欢和子舒一起玩,臣妹便由得她去了。”清阳长公主也捻了一撮鱼食撒向池水中,“阿蝉的父亲已承袭义勇侯爵位,皇嫂以为,我家阿蝉将来住不住得这坤宁宫?”


    温皇后:“子舒去年冬获封豫王,子期今年春获封靖王,陛下有七个儿子,本宫只是豫王的生母、靖王的养母,并非皇太子生母。先义勇侯战死,陛下就又对巫清起心动念。九年前,陛下初登基,便想将皇后之位给巫清,而只给本宫贵妃之位。本宫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差点就成了整个大昭的笑话。清阳,你与本宫同痛恨巫清入骨,可只要巫清活在世上一日,你我便不可能高枕无忧。陛下若宣召巫清入宫为妃,再临幸她,她若诞下皇子,她的儿子来日若登临帝位,清阳,届时你与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清阳长公主耐心听完温皇后所言,扬起唇角道:“巫清在太贞观都被男人玩坏了,她已经疯了,一个疯女人,怎么成为皇兄的妃嫔?”


    说完,清阳长公主畅快地笑出声来。


    温皇后面色平静,柔声道:“靖王的生母是因相貌与巫清有七分相似而得陛下专宠,本宫瞧着巫清的那个女儿长大了也是祸水,本宫不想再见宫中有第二个女人因为与巫清相貌相似而得陛下专宠了。”


    “大贱人疯了,我再把小贱人弄死。”清阳长公主眉眼弯成月牙,“皇嫂可还有什么忧虑吗?”她挑眉,“论起狠毒来,臣妹可不及皇嫂的两三分啊。靖王的生母婉妃在鹿鸣园养病时,没少得皇嫂的照拂,婉妃入棺后还有气息,却生生被皇嫂的心腹太监孙海带着几个小黄门活埋了,皇兄若知晓了皇嫂的真面目,那豫王的前程可真就全毁了。”


    “清阳,你有话直说,咱们姐妹间何必那么多弯弯绕绕呢?”温皇后道。


    “臣妹只要皇嫂一个承诺,臣妹只阿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清阳长公主与温皇后四目相对。


    “这坤宁宫,阿蝉住不得——”温皇后看清阳长公主正要发怒,微微一笑道:“那还有谁人配住这儿?”


    得了这金口玉言,清阳长公主恭敬行礼道:“臣妹替阿蝉拜谢皇嫂。”


    *


    长公主府。


    密室正中央摆放了一副冰棺,冰棺内躺着的女尸雪肌花颜,如永生的鲜花一般。


    清阳长公主伸手抚摸女尸艳如桃李的面庞,轻声哼唱。


    “今日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女同舟?”


    ……


    清阳长公主长叹了口气,“你的脸也很软,你长得很像她,但赝品就是赝品,只有皇兄才愿意在你身上找她的影子。婉妃?”


    “哈哈哈哈哈哈……婉妃……”清阳长公主笑着笑着就哭了,“幸亏你死得早,还不知道,她的小字就是婉婉,你真可怜啊,你和我一样可怜。”


    清阳长公主转首望向墙壁上挂的美人图,上面是一个负长弓骑白马、英姿飒爽的美人,美人臂上一只雪鹰即将落下。


    她因哭泣而眉目扭曲,似有万般苦楚发泄不出,指着画中美人怒色冲冲。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却用‘世俗不容你我’这等蹩脚的脚口来搪塞我,我可为你做崔笺云,你却不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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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语花。活该皇兄当年在春日宴上不选你为正妃,你不如我愿,那我也不让你如愿。”


    清阳长公主一想到巫清疯了,却无甚快意,而有些神情颓唐。


    “婉婉,那日你去太贞观前,只要回头看我一眼,我便与你和好如初。”


    “你当初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会遭天谴,大不了我去寻那仙药,我做男,你做女,难道便成不了白头夫妻吗?”


    清阳长公主自说自话,她也只能对着她的画像喋喋不休了。


    巫清近来才疯。


    可她已做了近十年的疯妇,是巫清不要她、逼得她发疯的,疯了好,疯了才能心安理得将所有碍着她的人统统碾成碎屑尘灰。


    “婉婉,每次见到小雪,都会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你。我希望小雪她永远长不大,小娘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那些凡夫俗子都不配染指你的血脉。”


    *


    “呼——呼——”


    气喘吁吁的两个女孩紧紧牵手狂奔,看见前面有一座破庙,跑得越发快了。


    入得庙门,里面有一座无头菩萨,菩萨身上金漆斑驳,破烂的门窗结满蛛网。


    楚楚带王霜躲在无头菩萨后面,催促王霜赶紧脱下她身上华丽的衣裙。


    “小雪,你看不清楚,我穿上你的衣裙去引开那些想要捉你的贼人,你乖乖躲在这里,等你兄长来救你。”


    半个时辰前,她们乘坐的马车被一伙贼人围住,巫瞳带领侍卫与那些贼人打斗,她们趁乱被四五名侍卫护送出来,但那四五名侍卫陆陆续续被追击她们的贼人给杀了。


    “楚楚,要逃我们一起逃,或者你自己逃,别管我了。”王霜不想楚楚为她涉险。


    楚楚力气大,三两下扒下了王霜的衣裙穿在自己身上,又从荷包中取出当日王霜给她换馒头的绒花戴回到王霜头上。


    “其实那日我骗了你,你阿娘给了我钱,我是用钱换的馒头,至于你给我的绒花,我自己昧下了。绒花你先替我保管着,我日后再向你来讨。”


    楚楚推开想要拉住她的王霜,跑出破庙后,往贼人的方位跑去,边跑边喊:“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


    破庙内,躲在无头菩萨后的王霜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她躲在这儿了已经很久了,忽而听到粗声粗气的男人说话声和狗叫声。


    “这小贱蹄子可真会跑,听说是侯府小姐,你知道侯府小姐是什么滋味吗?”


    “老三,她还是个孩子,咱们砍下她的头去向主子领赏,造孽的事少做。”


    “你不喜欢雏儿,我来弄她,你牵着大黄出去守着,别让人来打搅我这等艳福。”


    裂帛声后,男人大声喘气,像狗一样喘气,还有那可怖的叫声传入王霜耳中,是楚楚凄厉的叫声,那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王霜咬住自己的手背,滚烫的泪珠不停落下,她舌尖鲜甜,是齿伤处渗出的血珠的味道。


    她接着听见。


    “这小.淫.妇真可气,被我弄几下就爽得翻白眼,竟还咬舌自尽了。什么狗屁侯府小姐,一身糙皮肉,我们肯定是被她骗了。主子要我们杀的那个小娘子应当还躲在这附近。”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应该饿了,老三,让大黄吃掉这小.淫.妇的尸身。”


    瑟瑟发抖的王霜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又想到那只叫大黄的狗在吃楚楚,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霜心跳如鼓。


    “老三,看来这菩萨身后还躲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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