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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义勇侯府前车马往来不绝,俱是前来为战死汴城的义勇候奔丧的客人。


    灵堂内哭声震耳欲聋,夹杂着僧人超度亡魂的念经声。


    “小雪,告诉祖母,嘉峪关失守那晚,你看见了什么?”


    一身素白丧服的王老太太摇晃着小女孩的肩膀,故作轻柔温和的语气逼问这小女孩。


    小女孩灵秀的脸上稚气未脱,极其漂亮的眼睛中却无光彩,樱红的嘴唇微微开合,却未吐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她害怕,害怕得像受了惊吓却无处可逃的小鹿。


    一位同样身着素白丧服的年轻妇人将小女孩拉入自己怀中,摆出护雏的姿态。


    “婆婆,小雪有弱视之症,嘉峪关失守那晚,她跟着奶娘在屋里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我在问小雪,你这个贱人插什么嘴。”


    王老太太抬手,狠狠扇了年轻妇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原本怯弱的小女孩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推了王老夫人一把,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不许你们再打我阿娘了,你们都是坏人,等我见到了舅舅,我要告诉舅舅你们全都在欺负我和我阿娘。”


    “反了天了,你这丫头片子想要谋杀祖母,我定要将你送官法办。”王老太太气急败坏,恶狠狠瞪着张臂挡在年轻妇人身前的小女孩。


    这年轻妇人乃义勇候夫人巫清,她娘家永安侯府与她夫家义勇侯府两家是世仇,建安帝为化解两家的恩怨赐婚于刚袭爵的义勇候和巫清,夫妻二人成婚一年后有了长女王霜,便是这小女孩。


    一个姿色绝异的妇人牵着一个高贵明艳的小女孩至王老夫人身侧。


    这妇人乃义勇候胞弟之媳清阳长公主,牵着的小女孩是其长女蓬莱郡主王蝉,这对母女与巫清、王霜母女俩积怨颇深。


    清阳长公主:“老夫人为她们母女俩气坏了身子并不值当。”她笑眼看向女儿王蝉,“阿蝉,母亲不是教你读过《昭律》吗?”


    王蝉高傲地扬起下巴道:“《昭律》中,凡谋杀祖父母者,皆判腰斩之刑。”她笑意盈盈盯向王霜,吐着舌头,调皮道:“小雪,身子断成两截,可不好看哟。”


    王老夫人命两个健壮的婆子上前捉住王霜,巫清想将女儿抢进自己怀抱中,却也被婆子们制住手脚。


    “啪——”“啪——”


    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巫清脸上。


    这回是清阳长公主打的。


    她俯身,与狼狈至极的巫清耳语道:“当年我若成了你嫂嫂,你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啊。你毁我姻缘,我便要拿你女儿的命来偿。”


    “便是我未救下成玉母子,兄长也断然不会娶你这毒妇的。”巫清道。


    听到“成玉”这个名字,清阳长公主气得额角青筋凸起,攥住巫清的衣领道:“你还嘴硬,真后悔当年对你手下留情,不该请皇兄赐婚于你与义勇侯的,义勇侯只是嗜酒成性、喜欢暴打妻女,他打了你们母女这么多年,你们母女还没学乖,大的是大贱种,小的是小贱种。我当年就该请皇兄下旨让你和亲,嫁给北境王庭那个满身老人味的阿毗罗王,我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巫清吐了一口唾沫到清阳长公主脸上。


    清阳长公主目露凶光,回身对王老夫人道:“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太还是不要将小雪送官法办了。她们母女俩是不祥之人,不如送她们去太贞观为死去的侯爷祈福。”


    小雪是王霜的乳名,因王霜是小雪这日降生的。


    “太贞观?”王老太太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殿下,假如永安侯府上门要人,老身该如何交待?”


    “老太太不必惧怕,自有我为你撑腰。她们母女俩进了太贞观,成了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娼妇,永安侯府还会认回她们母女吗?”清阳长公主牵起王蝉的小手,“蝉儿你记住,行事便要狠绝,刀子捅出去,要不就不捅,捅了就得捅他个千疮百孔,永远都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王蝉点点头,随清阳长公主离去前,还从花盆里捡起一块鹅卵石扔向王霜,砸破了王霜的小脑袋,随后“咯咯咯”开怀大笑。


    “母亲,太贞观是什么地方?我以后还能去那里找小雪玩烫火花吗?”一蹦一跳跟着清阳长公主的王蝉问道。


    “太贞观是下流胚子才去的地方。”清阳长公主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顶发,“阿蝉,母亲问你,什么是烫火花?”


    “就是从炭盆里夹出烧得火红的金丝炭,往小雪身上摁,滋啦滋啦的烫出火花的痕迹。”王蝉说起这个眼睛便亮晶晶的,“可好玩了,母亲。原来火花的痕迹有浅粉色、有深褐色,形状也是千变万化的。”


    正在长廊行走的清阳长公主止住了脚步,与女儿对视道:“小雪是你的堂妹,不可以伤害自己的堂妹哦。”


    “我和小雪闹着玩的,母亲。”王蝉委屈的要掉眼泪了。


    “母亲刚才说漏了几个字,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在伤害自己的堂妹哦。”清阳长公主抱了抱女儿,安慰她道:“阿蝉,你身上流淌着全天下最尊贵的血。在世人眼中,你要庄严喜悦,你要慈悲温柔,你要干干净净一身白。便是杀人,也不能让自己手里沾血。”


    王蝉困惑不已。


    清阳长公主吻了吻她的额头。


    “算了,你还小,来日方长,母亲慢慢教你。”


    *


    太贞观,名为女道士修行的地方,但道观内的女道士们总是不分四季穿着一件薄纱道袍,干的也是最见不得人的下流勾当,这里与秦楼楚馆那等风月之地无差。


    王霜醒来的时候,摸到自己头上缠满了布条,她能模糊视物,但只能看个轮廓大概,比如她知道凳子是凳子,但凳子具体是什么颜色、上面的花纹是怎样的,她看不清楚。


    王霜环顾四周,确定这不是她的闺房。


    “阿娘,你在哪儿?”


    “巫娘子请我照看你,你渴不渴?你饿不饿?”王霜眼前冒出一个女孩儿,她看不清这女孩儿的面容,但听女孩儿说话的语气很和善。


    “姐姐,我阿娘呢?”


    王霜问道。


    “算了,你进了太贞观,八成是出不去了,早晚都要认命的。”女孩儿叹了口气,“我叫楚楚,比你早来这里半年,这里的娘子们看我年纪小,让我干些浆洗衣服的粗活。等我第一次来月事了,她们就会让我梳头接客。你叫小雪对吗?你今年多大了?”


    “我九岁了,姐姐,什么是接客?”


    王霜还是不知道太贞观是什么地方。


    “巫娘子就在接客呢。我以前偷偷瞧过,便是一男一女脱光了所有衣裳躺在床上打架呀。”


    楚楚十岁,想起她以前偷瞧到的画面,臊得脸红。


    王霜听到“打架”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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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急了,光着小脚丫子下床,跌跌撞撞要去寻她阿娘。


    楚楚拉住了她,“你别出去,等巫娘子回来吧。就算你出去四处乱闯,你也不一定找得见巫娘子所在的小楼。要是撞见了一些喜欢我们这样大年纪的女孩儿的客人,那就糟糕了。上个月,星星姐姐就是被一个客人强抱进小楼上,当晚就死了,她的腿骨一直弯着,怎么掰都掰不直,最后裹了一卷破草席就被扔到乱葬岗去了。”


    王霜一时吓住了,坐回床上,焦虑地等待她母亲回来。


    楚楚拿来两个窝窝头、一碟咸菜、一杯全是茶渣的温水放到床头的小桌几上。


    “巫娘子说你眼睛不好,要不要我喂你吃东西?”


    王霜摇头,拿起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咬得牙都酸了,嚼了十六七下也咽不下去。


    楚楚递给她水,“娘子们可以吃好的,我们这些小的只能吃这些。”她精明地溜了溜眼珠子,“你头上戴的绒花真好看,不如给我,我去和厨娘换几个软乎乎的白面馒头来吃,可好?”


    王霜摘下头上的绒花递给楚楚。


    不一会儿,楚楚果真揣了三个馒头回来,并将馒头全部给了王霜。


    王霜分给楚楚一个馒头,因为她听到了楚楚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个留给阿娘,一个我吃,一个给你。”


    “你真仗义,你这细皮嫩肉的,以前应该没有干过粗活吧?”楚楚小口小口吃着馒头,生怕嘴巴张大了,几口就把这难得的美味馒头吃没了。


    “什么是粗活?”


    王霜问道。


    楚楚:“……”


    她摸了摸王霜的小手,比上等丝绸还要滑,再看看自己的小手,黑不溜秋的长满了粗糙的茧子。


    楚楚不厌其烦给王霜解释什么是粗活,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混熟了。


    *


    七日,王霜掰着指头数数,已经有七日没有见到母亲了。


    她因有弱视之症,白日便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板凳上,与楚楚一起浆洗脏衣裳。


    她哪里干过这样的重活,幸亏有楚楚替她分担。


    但她洗不干净衣裳,管事婆子就罚她不准吃饭,又是楚楚将自己的吃食偷偷分给她一半,才免她饥肠辘辘。


    这日王霜拿着个棒槌敲打盆里的衣裳,水花溅在脸上,她也来不及擦,因旁边还有堆成小山的脏衣裳要洗。


    “小雪——”


    这声熟悉的呼唤,令王霜一怔,但她不敢相信是自己的表兄来了,仍旧费力搓洗手中的衣裳。


    “小雪,我是哥哥。”


    闻言,王霜抬眸,一个模糊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扑鼻的酸涩药香,确是表兄身上的味道。


    楚楚看见,身如修竹、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日光下,俯身用衣袖替那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儿揩去面颊滚落的泪珠儿。


    少年声声轻哄哭红了眼尾鼻尖的女孩儿,注视女孩儿的目光溺满温柔。


    楚楚痴痴望着少年,她还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郎君,不由双颊滚烫。


    “小侯爷,属下已寻到巫夫人,只是……”


    匆匆踏进院门的侍卫支支吾吾向少年恭敬禀报。


    “只是……”


    “只是什么?”


    少年询问。


    “巫夫人……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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