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浸月收回了手,移开眼神,语调平缓:“没事。”
叶秋梨坐了起来,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宫浸月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像个秋天贮藏粮食的小动物一样弄来弄去,没有出声。
傍晚,杂屋外面依旧是各人家的生活杂音,电视机,炒菜,楼上楼下问好,隔着薄薄的墙壁到处传播。
只有叶秋梨的家里挺安静的,只有他一直小声嘟囔着,翻柜子的声音。
叶秋梨找出了一个装着硬币罐子的小猪,还有一本旧旧的红本存折。
叶秋梨作了一些心理准备,才打开那本存折。看了一会,找出日期,余额,支出和存取……最新日期,存折上还剩三千多块左右。
今天教务处主任给他的缴费清单,上面显示上半学年的学费没交,一直拖到三月份开学,一定要交了,两千一百块左右。剩下的杂项加起来五百左右。
所以叶秋梨只剩一千块生活。
一千块能过多久啊。
在以前可能是叶秋梨两三天的电子小说充值/打赏钱?
反正卡里从来没有缺过钱,爸爸妈妈,哥哥都会给他转五六位数的零花钱。
还有叶秋梨名下黄金地段的大楼商铺,市中心好几套别墅的租赁收益也是直接绑定了叶秋梨银行卡账户。
银行账户上的数字对叶秋梨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叶秋梨的衣食住行都是叶家养着,从来不需要额外花钱。
他唯一的支出就是给小说阅读app充钱,很偶尔买点游戏,模型,再买点吃点喝的,每个月花的赶不上用的。
卡里的金额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叶秋梨很少去关心那个数字。
他也没法一下子说出一千块能用多久。
宫浸月的薄眼皮掀了掀,表情带着嘲弄,漫不经心,盯着一脸纠结的叶秋梨。很久,宫浸月才问道:
“这时候才想起来你所谓的承诺,是需要付出的了?没钱?那沓本子呢?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草包。”
“嘟——嘟——”叶秋梨放在包里的电话响了。
叶秋梨把存折一盖,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不理解看着宫浸月:
“你为什么总是打击我呢?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吗?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呀。”
宫浸月不知道叶秋梨哪里来的自信。
他冷静地告诉叶秋梨:“是你一个人的生活。我从来没答应过要陪你玩过家家。”
电话还在响,叶秋梨只能先收回注意力,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放着一份玉米肠没吃,本来是想买给宫浸月的。
现在叶秋梨有点生气,决定自己吃了那根玉米肠。
叶秋梨张嘴啃了一大口玉米肠,低头看了一眼电话。
是个座机的电话。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有点快,怕了是谁谁谁又找他要钱。
几秒钟以后,叶秋梨接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凶:“叶秋梨!你怎么回事?!好几天不来上班,不想干你自己跟我姑说啊,有病啊!”
叶秋梨咬玉米肠的动作顿住了,举着烤肠,有点傻乎乎地看了一眼宫浸月,对电话问,“上班?”
宫浸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叶秋梨的嘴唇。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气急败坏:“你问我?你问我?!”
叶秋梨赶紧放下了烤肠,擦了擦手,拿起纸和笔:“对不起,我前几天脑袋受伤了,忘记了很多事,那个,请问,我在…哪里上班啊?”
电话:“……”
几秒钟后,又传来大吼:
“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还脑袋受伤忘记事情!你学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心心蛋糕店!你当营业员!有时候还要帮忙裱花,每天放学了来打工干到晚上10点,周结,一天150块!还要我怎么说?要把你上个月的缺勤记录一次一次念给你听吗?这个月更他妈离谱了,连说都不说一声,让我一个人干,累死啊,想怎样呢!”
在噼里啪啦的轰鸣声里,叶秋梨第一反应是有钱了。
一天150,如果三十天都上班的话……叶秋梨列了个竖式算了一下,一个月就能有4500块收入。
先熬过这个月交学费,和送弟弟上学的钱,然后以后每个月花两千块生活,撑过两个人的生活。
省就省点吧,等到以后龙傲天元神归位了。
别说两千块,两千万不在话下。
叶秋梨相信,一定会有躺平财富自由那天的。
于是叶秋梨也不计较对方这么凶了,赶紧对电话讲:“不好意思,我一个月有几天假呀?前几天包括今天,都算我请假好了,明天我就去打工,这样子好不好。”
电话还是怒气冲冲的,顿了一会:“你不是吧?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今天还不来?”
叶秋梨:“好吧,那我现在赶到的话会扣我工资吗?”
电话:“当然!你迟到了!说好的六点到,现在已经他妈的六点半了!”
叶秋梨:“能不能不要扣太多,我现在去。”
电话:“………………”
“服了你了!你明天再来吧!今天不想看到你!”
电话那头迅速挂掉了。仿佛听到很大一声“砰!”,是座机扣回桌面的声音。
叶秋梨忧心忡忡地看着电话,“他不会让老板炒我鱿鱼吧。这就挂了。”
说着,啃了一口玉米肠。
叶秋梨又皱皱眉,满脸遗憾地看着手里圆滚滚的玉米肠。
“凉了。太可惜。有点不好吃了。”
宫浸月:“…………”
他顿了片刻,挑了挑眉,看着叶秋梨:“你不生气?”
叶秋梨啃着玉米肠,“嗯?”了一声,脑子里还在算每个月的钱,脑袋有点晕,他数学很不好,有点算不清楚。
宫浸月:“他这样骂你,你不生气?”
“不啊。”叶秋梨心不在焉的。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还在算账。
宫浸月:“为什么不?你没有心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秋梨终于认真了一点,看着宫浸月:
“我就是不生气啊。他骂我,其实并不能影响我什么,我只在乎那四千五百块,如果他不给我发工资,那我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这话说得,跟他软乎乎的外表完全不同。
不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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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梨就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娇气,容易发脾气,又很容易感到满足,不过那是一种很表面的情绪。其实并不走心。
有点像表演,是跟爸爸妈妈,哥哥,佣人阿姨撒娇用的。
每个小孩子都是天生的演员,天生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要挟家长。
叶秋梨潜意识知道自己被爱,所以撒娇得特别熟练,经常笑嘻嘻地,下一秒钟又很娇惯地发脾气。
只不过他终究是叶家的小孩,叶家父母的基因传承,家庭熏染,所处权贵圈子的文化氛围,让叶秋梨绝不仅仅是个会表演的草包那么简单。
他反而是个内核很稳的人。
一直以来,叶秋梨只完成表面礼貌。
说到底,内心里对别人的爱意,或者恶意特别冷漠,或者说完全不在乎。
叶秋梨好像只在乎自己。
他只感受得到自己的感受。在这一点上看,他的确是个千娇万宠,被捧在掌心上的小少爷,才会养成这种个性。
可是很少有人能跟叶秋梨亲密地聊天,互相触碰内心。
于是也就不知道叶秋梨这种算得上冷酷的性格。
大部分时候,叶秋梨看起来像个被骂了也不懂得生气的笨蛋。
宫浸月现在跟他并不熟悉,就是这样以为他的。
叶秋梨三两口吃完了那根玉米肠,又打开打包回来的粿粉条,用筷子夹起,吹了吹。圆滚滚的牛肉丸冒着热腾腾的烟,带着牛肉特有的那股奶香,溢满整个家。
叶秋梨闻着香香的牛肉丸味,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宫浸月看了眼灶上焖着的饭,那有两只碗叠在一起,摆在电饭锅边。
他又转过头,看着正在吃牛肉丸粿条的叶秋梨,问:“…你自己打包了饭回来?”
叶秋梨夹起一颗饱满的牛肉丸,吹了吹,一口咬进嘴里。
牛肉丸的汁水在叶秋梨的口腔里爆开。
美味呀。
叶秋梨的两颊鼓鼓囊囊地,像只贪吃的小动物一样,笑嘻嘻地说:“当然啊,你又不会给我做饭。我自己又不会,总不能饿着肚子写作业吧。”
宫浸月:“…………”
过了一会儿,宫浸月实在气不过,又阴阳怪气一句:“可是你吃饱了也不会写。”
叶秋梨恼怒地瞪着宫浸月,连牛肉丸都夹掉了,溅在汤里,叶秋梨没管,凶巴巴质问宫浸月:
“你说什么呢?!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会写的!而且,我是高中生,作业当然难一点啊,你一个小学生懂什么呢?”
宫浸月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去灶上,把那只新买的,已经烫熟的碗塞回到了橱柜里面。
宫浸月垫着脚,把那只瓷碗放得很深很里面。
似乎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那只碗。也绝对不会再拿出来给人用。
瓷碗被橱柜角落里的一片阴影埋潜。
宫浸月“砰”一声,关上柜子。再也不看一眼。
叶秋梨被他吓了一大跳,夹着粿条粉,边吃边嘟囔着说:“生什么气呢…吓死人了,情绪真不稳定!”
宫浸月埋头对付桌子上的三碟炒菜,沉默着不搭理他。
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