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陆骁顺着程姝的视线,也看到了面色古怪的邵谨言,陆骁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问:“你认识?”
程姝道:“高中的班长。”
有资格收到陈砚川葬礼请帖的人本身就不会是什么不入流的货色,程姝早知道邵谨言一定能混的很好,但混的这么好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是,陆骁挑眉道:“那很有缘啊,你要看的那个项目,邵总也参与了投资建设,他是搞科研出身的,跟公司的合作提供了相当的技术支持。”
程姝:“…………”
另一边,主持人已经念完了冗长的悼词,众人静立默哀一分钟之后便开始陆续前往棺椁处献花,哀悼,随后进入彼此心照不宣的社交环节,陆骁兑现了让程姝当花瓶的承诺,将程姝安放到一个距离稍远且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自己代替他站在一旁应付来来往往打探消息的人群。
原本蠢蠢欲动先要上前跟程姝打招呼的人见状只好放弃,转而变本加厉的围住陆骁。
对于程姝来讲,老公的遗体自己见了,老公本人(的鬼魂)在家里等自己,现在停放在中央的只是一口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他没什么好对一个冷冰冰的物品伤春悲秋的,比起让一具空壳入土为安,抓紧搞清楚丈夫的死因,帮助那个项目顺利完成,了却陈砚川的遗愿才是最重要的事。
但这幅平静到堪称冷漠的姿态落在他人眼里却变了滋味。
地上铺的软毯吞掉了所有脚步声,直到自己的影子被另一道覆盖,程姝才恍然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邵谨严已经从人群中抽离,走到程姝面前,眼珠一错不错的盯住他,眼底隐隐有血丝蔓延,越是靠近呼吸就越是急促。
那副姿态很可怕,仿佛蓄势攻击前的狮子,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猎物撕咬致粉碎,尤其是邵谨言又长高了不少,原本就不近人情的五官褪去了少年气的外壳,变得更加有压迫感,相比之下程姝可以说是毫无长进,虽不至于仍是少年的体格,但成长的那部分却是多了些微妙的韵味,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老同学来势汹汹,看着不像是来叙旧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程姝不明所以,不由得想后退,脚后跟往后点了点地,想到了什么,又悄悄地挪回来,道:“好久不见,班长。。”
“嗯。”
“你不带眼镜啦…..”
“嗯。”
程姝:“.....”
对方没有任何想寒暄的意思,一丝尴尬盘桓在程姝心头,邵谨言以前就属于话少的实干家,跟程姝的对话也往往是程姝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一大堆,邵谨言放下笔默默听着,时不时回一两个字表示自己在听,可时过境迁,没有共同话题是一方面,程姝的语言能力也退化的就比一只小狗强一点。
于是气氛竟然就这样冷寂下来,邵谨言沉默着,站在程姝面前看着他,看不够一样,眼神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紧紧锁住了程姝的每一寸面庞,从这个人浓密的睫毛,到小巧上翘的鼻尖,再到微微抿起的唇角,无论哪里都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邵谨言阖目,用力压下心头那股酸胀。
?邵谨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多年未曾言说的苦涩:“那时候没帮到你什么,我很抱歉。”
“……啊?”
十年没见的老同学一上来就忏悔,整的程姝有点懵,他猜测了一下“哪时候”是啥时候,摆摆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家的事又不是你导致的,再说了,咱们当年虽然人成年了,但还都是学生呢。”
邵谨言不置可否,他苦笑一声,换了话题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程姝道:“当然啊.....现在可能不太好,但是之前过的挺好的呀,你看我哪里是不好的样子。”
他回答的太快,不假思索,邵谨言眼底红的厉害,像要滴出血,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同性,怎么会突然跑去跟一个比你大七岁的男人结婚。”
上学时程姝不乏男性追求者,邵谨言跟他的两年同桌时光里,收到的情书鲜花全部是拜托他帮忙转交的,他还记得程姝专门叮嘱过:“男生的你就直接拒绝,说是我的意思,女生的就给我,我亲自去说,别让人家没面子。”
邵谨言已经记不清他当时心里具体的感觉,只记得比起失落,更多的是诡异的欣喜,他没机会,程姝也不会接受别的男人。
事实却与之背道而驰。
“哦,这个啊,”程姝一僵,“性取向也不是完全固定的吧,而且家族之间联姻很常见,同性婚姻又合法很久了,父母这么安排我就答应了,至于感情可以婚后慢慢培养啊。”
联姻,先不说陈家还需要找谁联姻,光是程家濒临破产的惨状就够门当户对的家族退避三舍了,又有谁会主动接下这幅烂摊子。
笨如程姝也知道自己扯的谎漏洞百出,尴尬极了,下意识转头搜寻陆骁的身影,却被邵谨言颀长的身影笼罩。
邵谨言直接点破:“小姝,你没必要跟我掩饰什么,我不会嘲笑你,看不起你,更不会可怜你同情你。”
他说到这里,声音愈加沉沉,“你从学校消失之后,我就去你家等你,只是想着,如果能找到你,就带你走,可实际上,我连你家的前廊都没资格踏足。”
邵谨言蹙着眉,带着几分自嘲:“后来,我听说陈家的科技核心给程氏投资了几个亿,还帮程家在北方站稳了脚跟,我很开心,想着也许不久你就会回来,继续做你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唯独没有想过,你会变成代价就此销声匿迹。”
邵谨言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隐忍的痛苦:“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总有一天我能再次找到你,把你带走,哪怕为此付出一切我也愿意。”
程姝:“………?
程姝:“???”
他有点无奈了,怎么找上门来的男人一个两个都默认他是深受老男人迫害的小媳妇,陈砚川一死便火急火燎的竞争上岗。
程姝无从应对邵谨言的悲怆,好脾气的解释道:“首先谢谢你牵挂着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感动,其次就是,我老公对我只是一开始不是很礼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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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他做生意太紧张了脑子有病。后来治好了,我们相处的很好,所以我现在没有需要被人救的需求。”
这回轮到邵谨言无言以对了。
程姝摸摸鼻子,坦诚公布说:“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说实话吧,其实我爸不是把我送去结婚的,他就是想把我卖了,多卖几次回本,只不过一上来就被我老公买断了而已。”
“可能你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确实那段时间我没法接受现实,精神很差,脾气也大,老公特别凶,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折腾闹着要回家,差点去跳窗,正巧那时候我老公脾气也很大,一来二去就被关起来了。”
“但是,”程姝加重语气,“我说了都是过去,在一起久了之后,我老公变温柔多了,我也听话了,那些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程姝承认自己是个无比软弱的人,身体是,心也是,总是贪图安逸,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生活狠狠扇他的屁股,他就用手护着问能不能力气小点,既然陈砚川是他用尽浑身解数也摆脱不掉的人,那程姝就去试着包容适应,就这样磨呀磨,把彼此磨成了两块牢牢契合的榫卯,这在外人看来是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
邵谨言很明显就是这个外人,惊愕过后语气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姝......”
他们的对话没能接着进行下去。
“打扰一下二位,那边差不多结束了,葬礼人多眼杂,而且嫂子今天起的太早,我带他回去休息一下。”
陆骁颇为客气的插·进他们中间,这么大的体积插·进来,邵谨言和程姝之间的空隙根本不够,邵谨言站着不动,程姝低头想后撤,被陆骁一只手拦住,自然的搭在程姝肩头,姿态亲昵却又挑不出错处。
邵谨言眉头一皱,面色微凝,方才面对程姝时的低落沉郁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做出一个非常类似于笑的表情:“辛苦陆总帮忙照顾小姝,只是小姝这些年受了很多苦,说句不好听的,眼下是终于能自己做主的时候,陆总强加干涉,是好心办坏事。”
他转向程姝:“小姝,这里确实不方便长谈,我想请你一顿晚餐,就去校门口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面馆如何?”
程姝本就想多了解有关那个项目的事,加上邵谨言搬出过去的回忆,更是一下子两眼放光,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米白色牙齿:“好啊好啊,那家面馆还在呀,我还记得老板不是说要回老家结婚吗?”
“嗯,老板还是舍不得这里,就留下了,现在是夫妻店,他还记得你,每次看到我都会问。”
“陆骁,”程姝拍了拍陆骁,“我不回去了。”
陆骁:“.......”
这就让人拐走了。
陆骁皮笑肉不笑:“邵总,嫂子深居简出对外界所知甚少,他也不用了解,可现在是什么局势你还不明白么?”
程姝警觉:“什么局势?”
两个男人一愣,对视一眼后突然异口同声:“没事。”
程姝:“.......?”
程姝笑了,他双手抱臂道:“既然都遮遮掩掩的,那这顿饭我们就一起吃吧,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