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如果可以，她只想独美。
早朝时，礼部尚书虞琛非常高效的向凌筝禀奏选秀事宜，诸大臣“齐心协力”配合默契，把凌筝气得在心里冷笑，这恐怕是她当政以来通过最快，亦是诸位大臣最为齐心协力的一件事情了。
因着凌筝一直耽搁选秀，现在已经过了盛夏，但不用举国采选，只在京都名门贵女中挑选，倒也不算晚。虞琛算了算时间，刚刚好。
肖国栋抬起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坐在龙椅上的凌筝，小皇上长得是真好，眉目如画，容色姝丽，蓦地，他脑间炸开一个大胆的想法，燕儿至今未找到那夜中意的小公子，而小皇上经常微服出宫，莫非……
随即，肖国栋又摇头，不应该，按照燕儿和自己那副将所讲，如果那夜的小公子是小皇上，定然知晓燕儿身份，小皇上本就有意把燕儿娶进宫，知道燕儿心仪他，怎会不与燕儿相认？实在没道理。
肖国栋不知道的是，想把他女儿娶进宫的是太后，凌筝并不想，且凌筝并未深究肖燕不愿入宫的原因。
凌筝：“……”如果可以，她只想独美。
选秀的事情让后宫一众妃嫔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不仅兰芝和虞娇娇忘了后宫还有一个竞争对手陈贵人陈灵儿，就连凌筝，也彻底忘了陈灵儿的存在。所以，当太监在御书房外禀奏陈贵人求见时，凌筝懵了片刻，什么陈贵人？
陈贵人陈灵儿，荆州刺史陈威的嫡幼女。陈威虽然只是三品地方官，凌筝却也不敢小觑。荆州，可是大夏国的交通枢纽、交贸中心，而且陈威此人治下颇有手段，凌筝也是有耳闻的。
凌筝也不能怪兰芝、虞娇娇、陈灵儿都来御书房找她，在宫里的时间她几乎都待在御书房内，她们不来御书房也无处可寻她。
见到陈灵儿的时候凌筝脑子里蓦地冒出一句话：女要俏，一身孝。
与兰芝、虞娇娇的“花红柳绿”大相径庭，陈灵儿走的是人淡如菊的冰雪美人路线，一袭白色纱裙，发间只点缀着些许珍珠，弱柳扶风之姿，还携着丝丝病态，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偏偏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柔。
凌筝总结，陈灵儿是林黛玉和小龙女的结合体。
很好，在选秀开始前，她后宫的三位嫔妃都纷纷出场了。
“臣妾见过皇上。”陈灵儿向凌筝行了一个姿态十分标准的礼，声音清冷。
“陈贵人不必多礼。”凌筝看向陈灵儿，问道：“陈贵人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凌筝的问话，陈灵儿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黯然。她入宫后一直安然自处，起先因为有皇上不近女色的传言，父亲并未向她施压，前些日子，皇上与兰才人、虞美人相处甚欢，近日又得知今年皇上选秀不欲选地方官员的女儿，父亲便按捺不住，传信于她，……争宠。
“臣妾……”陈灵儿欲言又止，她总不能直言自己来是为了争宠吧。
今日她特意避开了兰才人和虞美人，确是为了争宠而来。
从陈灵儿面上的踌躇表情，凌筝猜到了陈灵儿此次前来的目的，她有些好笑，兰芝争宠会以送绿豆汤、银儿莲子羹当幌子，就连虞娇娇，也煞费苦心的用红薯做了糕点，陈灵儿空着手来……
凌筝也不急，安静地等着陈灵儿说下文，还贴心地问了陈灵儿一句，“陈贵人要喝茶吗？朕让人上茶。”
陈灵儿轻轻摇头，“臣妾不渴。”
凌筝：“……”那……尬聊？
陈灵儿长得好，父亲是荆州刺史，外祖家是富可敌国的皇商，她是家中幺儿，颇为受宠，所以委实不太会讨好人。
凌筝挺忙的，见陈灵儿站着不说话，皱了皱眉，无奈道：“陈贵人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
顿了顿，凌筝又补了一句：“等想好有什么事情了，再来告诉朕。”
听凌筝这么说，陈灵儿以为凌筝恼了，似是豁出去一般，语气有些急促地道：“家父从家中寄来一些特产，臣妾想邀请皇上一起共用晚膳。”
凌筝沉默了片刻，点头，“好。”
陈灵儿是三个妃子中最没有存在感最懂事的，她第一次相邀凌筝，凌筝便没有拂了她。雨露均沾，是一个皇帝的基本素养。
……
陈灵儿邀皇上一起用晚膳一事，最恼火的是兰芝。兰芝生气地问桃红，“凭什么，那个陈贵人凭什么邀请皇上用晚膳？”皇上居然允了！
兰芝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背刺感，她不仅讨厌陈灵儿（比讨厌虞娇娇还讨厌），心里还有些怨凌筝。
选秀就要开始了，周娴雅、卫灵珊马上就要进宫了，这都是她的头号劲敌！虽然外间传闻她与皇上关系亲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实际一点进展都没有！
兰芝气得眼圈都有些红了，她是真的喜欢皇上，可皇上半点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讨好了这么久，皇上也才陪她吃了一顿晚膳而已。那个陈灵儿第一次去见皇上，皇上便允了陪陈灵儿一起用晚膳！
桃红见自家主子气得眼圈都红了，赶忙安慰道：“主子不要动怒，您要是气坏了，老爷和夫人会心疼的。”
桃红心疼地拥了拥兰芝的肩膀，低语道：“主子，他是皇上，皇上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嫔妃，您要看开一些。”
桃红是自幼伴着兰芝一起长大的，人前是主仆，人后二人有几分姐妹情分。比起兰芝，桃红更为通透，她明白，皇上既然答应了选秀，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女人多了，就会有受宠的和不受宠的，如果主子不把心态摆正，终究只会害了自己。进宫前夫人便时常耳提面命，让她多提醒小姐。
兰芝把头倚在桃红身上，闷闷地道：“我知道他是皇上，进宫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终有一天他会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之前他平等的不待见我和虞娇娇，我便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对陈灵儿明显与众不同，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兰芝知道自己心里难受不仅是因为陈灵儿，还因为即将要开始的选秀，京都双绝，京城四姝，都会进宫，她不自信，她害怕。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大度的。
……
一处幽静的别院里，男子的声音若冰敲玉碎，煞是好听，“阿姐，你想好真的要进宫了吗？”
女子的声音清灵动人，却染着些许哀愁，“爹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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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我不愿意又能如何。”
“阿姐，你志向高远，不该拘于后宫。”男子的声音亦跟着染上了一抹愁绪。
“阿姐，若是告诉父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鸾仙子’便是……”
“不可。”女子轻声打断，“阿瑜，爹爹顽固，你又不是不知，若是被他知晓，再捋清前因后果，恐怕连你也要一并被责罚。”
“阿姐，他不在意我，恐连责罚都不屑于，无妨的。”男子声音清冷平静，仔细听，却能窥出一丝落寞。
“阿瑜，你，”女子沉默须臾，轻声叹息，“你不要难过。”
“阿姐，我不难过，有师父疼惜，有夫人照拂，还有阿姐关爱，我已经很知足了。”男子的声音比之方才的清冷变得欢愉了些许，似是为了安抚忧愁的女子。
“我归家后一定让母亲再劝服父亲，定要让你回……”
“不必，于我而言，闲云野鹤也挺好。”
女子话未说完便被男子打断。
“阿瑜，可若是你不能认祖归宗，便没有资格参加科考，你师拜寒山居士，连寒山居士都赞你才华过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不能参加科考，一身才华岂不是埋没了，万万不可。”
女子声音急切，甚至染上了些许喘息。
“阿姐，我不在意这些。”男子顿了顿，继续安抚女子，“大夏国当今圣上一直推行新政，改革科考，重用有才之士，也许再过一两年便废除了身世限制也说不定。况且，我无心朝堂。”
“阿瑜，”女子的声音爱怜中透着惋惜，“爹爹顽固不化，你何错之有，要说错，也是他的错！”
“阿姐，不说这些了，现在当下之急是你要入宫的事情。”男子转移话题道。
“哎，”女子叹息一声，“当今圣上是明君，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可是阿姐，你有一身才华，自小便立志做大女子，也为之努力了很久，当真要就此放弃吗？”男子的声音有些许疾言厉色。
“爹爹意已决，且上报了名册，我若是不入宫，便是抗旨。”她，他们的父亲，不会为她抗旨的。对于她这样的勋贵世家女而言，家族利益永远比幸福更重要。这个时代对女子依旧甚是不公，女子并不能为自己做主，依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是有一身不输于男子的才华，也只能是作为男子的附属品存在而已。
“阿姐。”看着女子面上露出妥协认命的神情，男子难掩心疼。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刚回京，听说阿瑜也刚回京，过两日阿瑜陪着姐姐出门逛逛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回京都了。”
“好，阿姐。”男子低声应道，声音有些许闷闷不乐。
“阿瑜住在此处若是缺了什么定要告诉姐姐，差老奴告诉母亲也可，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阿姐，我什么都不缺。”
“你呀，”女子无奈笑道：“那我只能按自己的想法给你送些物品过来了，谁让你不告诉我的。”
“我先回家了，阿瑜，你要好好的。”
待卫灵珊走后，卫子瑜在院中坐了很久，直至夕阳西落才起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