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帮她的人自称是东阙公子,可却是个穿着伶俐的女孩,还说自己是——盈盈女侠。
少东家上下打量,本以为又是个地痞流氓的局中局,可看到盈盈里衣露出的绣金织花,却愣了一下。
盈盈穿着虽然不像富贵人家的孩子,可面容净如白雪,手上也没有干农活的手茧。
这织花不是一般人能纹的,还绣在里面特地不想露出来...
少东家回过神,对着盈盈作揖:“多谢盈盈女侠。”
她想要看看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当盈盈将自己的箩筐背起来的时候,少东家突然又惊醒。
似乎自己在买油饼的时候听那炸饼的厨子说——一个背着箩筐漂亮的女子这几日一直在等一个人。
给寒姨的那封信似乎也就是前几天才寄到清河的,算算时间,的确差不多。
无缺,温无缺。
樊楼,群英会,邀请洛神。
无缺——既是盈。
路牌上写着——她甚至愿意演你。
“我的好大侠,想什么呢?”盈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我请你吃饭啊。”
少东家轻笑一声,“好啊,无...盈盈女侠。”
◆68
江南国要给宋国上供,可今年上供的东西却是东阙公子这生金瓯,还特地大摆群英会邀请诸多豪侠来参观这‘生金现场’,以解宋国钱荒之困。
宋国铸钱为铜,唐国铸钱为铁。
“唐钱缺斤少两还是铁的,所以大宋不让用唐钱啦,”盈盈坐在马车上跟少东家娓娓道来,“可铜钱少,大家也没铜,少百姓手里没钱只能指望东阙公子手里的生金瓯生点钱了。”
少东家手里摆弄着缰绳,喃喃道:“...生金瓯吗?”
路上只是听闻,可如今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少东家似乎有了些线索,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盈盈问她:“你觉得,这世上有生金瓯吗?”
少东家笑了笑,“也许呢。”
她不信这世上有生金瓯,因为路上遇到的生金瓯都是假的。
但她的确有个生金瓯。
少东家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愈发觉得鬼姐姐应该已经是忙完自己的事回来了。
生金瓯用不上,她有生金鬼,伸出手扑哧扑哧往外冒铜板的那种。
◆69
果不其然,刚坐下没多久,盈盈便像个盘问的衙役似的,探听她的身份,“这个时候来开封,又不是为了群英会,那你来干什么的?”
少东家将自己身上那瓶即将‘被骗走’的离人泪放到桌上,“我和人约好在这麦香集见面,可这人半天也不出现,看来是要等他几天了,可千万别爽约啊。”
“啊?”盈盈愣了一下,“哈...也许她也等了你很久呢。”
少东家想笑,觉得这盈盈心机也不多,激两句便露馅了。
“欸,我看你桌上是个好酒吧?打开给我尝尝。”察觉到自己情感的泄露,盈盈赶紧撇开话题,“我都请你吃饭了,你可别连个酒都不舍得开。”
少东家看向那坛酒,又不小心撇到了脚边的路牌,一种莫名的哀伤从脚底迸发到心头,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酸痛。
她开始不理解那块路牌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和谐的路牌留言。
不就是一坛酒,一袋钱,给他们便给他们了。
她只带了这么一坛酒。
那场和千夜的打斗还有些残留剩下的十年离人泪都留在神仙渡了,有红线看着她们的江湖启动资金,不会丢,什么时候回去取都行。
但如果是其他少东家呢?
如果,他们真的失去了红线,失去了刀哥,又失去了家乡。
身上只带这么一坛离人泪,这是对家乡唯一的牵绊,却被这盈盈盯着一直不放,之后更是骗了走。
少东家垂眼看着那坛离人泪,不知该不该说。
却看那酒坛旁边突然多出了个白色光点。
【你要给她吗?】
果然已经回来了。
“离人泪...你不是偷了很多吗?”少东家早就发现了,鬼姐姐用那三更夫大长老身体的时候便偷偷拿走了许多她的珍藏,如今这副口气看着就像生气了似的。
“...什么偷?”盈盈狐疑的看向那坛酒,“大侠?”
【...】
“没什么,”少东家回过神,“你想喝...”
刚想送出这坛离人泪的话刚到嘴边又被紧急收了回来。她突然想到个好法子——这不是验明盈盈身份是不是东阙公子的好时候吗?
虽然她大可以问鬼姐姐,可自己调查又是另一番新趣。
少东家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家最后一坛酒了,实在是不能喝。”
盈盈似乎预料了这个回答,又打探起别的消息:“那这么说...你是清河来的了?欸,你们那儿,那艘大船的事你听说了吗?”
“不仅听说了,还亲眼见识了。”少东家没有隐瞒,也来了兴趣,比划着手:“那船大的很,我远看都觉得能载下数万人,听官兵说那船还是从天而降,就嗖的砸下去,船没散架地上倒是一个大坑,倒插在地里!”
少东家描述的玄乎,就是为了让盈盈漏出马脚。
听到这,盈盈也坐不住了,追问:“嘶...好大侠,传闻这船仿若星河入梦,波光四溢,你既然是亲眼所见,这传闻可是真的?”
“是啊,这消息都传到开封了?”少东家连连应答,“那船头还像只孔雀,美的不可方物。”
盈盈完美的演技出现了大片裂痕,皱着的眉头仿佛让她那猫耳朵帽子都动了几下,“难道...”
她没继续说下去,明显已经知道那船的来历。少东家打探过去:“看盈盈女侠这样,是知道那船是何来历了?”
“啊?”盈盈回过神,知道自己不好狡辩,才不太情愿透露了半分假消息:“我之前...从...话本子上听过这船,应该是叫什么浮景……画舫。”
剩下的话盈盈并未出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东西,过了良久直到那两碗烩面端上桌,她才恍然醒来:“大侠...我突然肚子不舒服。”
◇69
温无缺像个鬼祟的小贼一样,找了个出恭的拙劣借口离开了客栈。
她没着急走,既然说好了和南烛公子交换洛神的下落,既然洛神没来,这坛酒她总得拿回去复命。
可那清河来的傻瓜不愿意给她开酒,逼得她出此下策。
到现在为止,九流门的道主,容将军,常平使都已应答,只差醉花阴这最后一棋,否则樊楼不会陪她演这么一出。
已经是临门一脚,她不得不做。
温无缺从箩筐里找到个前几天无聊绣的荷包,本来是为了补贴家用,现在只能临时用到这了。
麦香集的人她这两天早就混熟了,借上一杆笔一张纸并不容易,甚至还在落款处从容地画了半张饼。
“抱歉啦,我的好大侠,谁叫...这开封人人都在等着吃这口饼呢。”
温无缺悄悄潜回客栈后院将锦囊交给小二,又嘱咐道:“你就跟里面那个傻...大侠说,我肚子不舒服,让她结账就行。”
话罢,她眼角看到了后院停着的马车。
温无缺救那傻瓜大侠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那人应该和洛神书信上说的一样,是孑然一身从清河来避难的,怎么还驾着个马车?
而且刚才被那群无忧帮混混围剿的时候,那人最在意的也是马车。
这车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守护?
温无缺上前一步,刚要撩开马车的帘子,却听里面一声低沉的男音——
“别找死。”
◆70
画饼充饥,首在取信于人。
少东家看着这锦囊和信件止不住的感叹。
何为取信于人?她从小听未央城的那些传奇商人故事长大,只知这未央城是无奸不商,哪有什么取信于人。
少东家身上的确是没钱了,钱袋子都被无忧帮和那泼皮妇人抢走,如今盈盈留她在这吃霸王餐,她自然是——坐回座位上,两份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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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少侠,你怎么又坐回来了,结账呀。”
少东家摆了摆手,“不就是钱吗,要多少?”
店小二狐疑的打探过去,刚才街道上那场闹剧他也看到了,这少侠分明钱袋子被人夺了去,又被那背着箩筐的女孩骗来,现在拿了那封信和锦囊也不恼火,倒是回来继续吃烩面了。
客栈这样的事向来多,他眼珠子尖却从不点破,只是答:“嘿...两碗面十文钱。”
少东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她知道自家的一坛好酒可抵白银千两,更知道寒姨那‘黄金千两’的换脸生意是多么吓人的金额,这两碗面不算贵。
她伸出手,掌心平整的横在桌子上。
店小二被她这一举动吸引过去,还以为这少侠要从那掏钱,可那只手伸了半天也没见着一个铜板。
“呃...少侠你这是?”
少东家面上也挂不住,赶紧开口求助:“鬼姐姐,好姐姐,借我点钱!”
过了良久,地上才亮出一道路牌:
【我之前给你的钱都是偷那些少东家身上的,现在我没身体,我偷谁的?你的吗?】
店小二觉得自己遇见鬼了,先是这少侠自言自语,然后又痛苦的在那捶桌子,若不是老板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恐怕也想逃命了。
可事已至此,店小二还是咽了咽口水,出声阻止:“大..大侠,你这要是把桌子锤烂了可就不是十文钱这么简单的事了啊。”
◆71
少东家现在想找个有助战路牌的地方,可一时间却觉得鬼姐姐说得对。
开封又不是在山里打架,怎么可能到处都有助战路牌。
旁边的小二快把她盯出窟窿了,少东家无奈只能将怀里的那坛十年份离人泪拿出来抵押,画饼充饥。
其实少东家还有很多方法,她这身衣服绫罗绸缎,去马车上换回自己的旧衣,把这身衣服当了也行。
甚至那辆马车也值不少钱,别说两碗烩面,就是二百碗她也吃的起。
再不济,跟着小二说的一样在这洗三天碗又能如何?去群英会找寒姨的信息固然重要,可她是平白无故被人骗的傻子吗?
罢了,桥到船头自然直,既然盈盈想要这坛离人泪,她便听这信上的话把酒留在这抵押。
她倒是要看看盈盈想做什么。
◆72
外地粮商低价出粮食,‘道主’则是高价收粮。
少东家看到这道主是个啃鸡腿的小孩时候,就知道这一趟线都是盈盈的计划了,便快速和路上遇到的老金谈成交易。
老金帮忙看住‘道主’,她则是要先回一趟客栈。
来的正巧,刚上房顶少东家便看到这出好戏的落幕。
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正在从店小二手里买下那坛离人泪,那服饰她认得,以前江叔就从话本子上讲过。
夜光纱,锦绣彩,是醉花阴弟子。
“三倍价格,你刚才给那少侠的钱,我出三倍,”醉花阴弟子看样子很会谈生意,立刻就放出了店小二没法拒绝的高额报酬,“等那少侠回来,你再给她一倍,你这样既能赚一倍利,又预防那少侠毁约不回来,如何?”
少东家想翻下房顶将这二人的交易搅乱,却看地上路牌又吵的不成样子。
【这是我对家乡的最后一点念想,凭什么给我卖了】
【我要杀了这小二,有本事亮血条】
【可是没这坛酒盈盈就没法开群英会吧?】
【那是剧情写不好,进行不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非要骗我?】
【你就当是为了唐钱策牺牲这酒呗,反正以后肯定还很多的】
唐钱策。
少东家现在还没搞懂唐钱策为什么和盈盈有关系,生金瓯就算真能生金,又能解决多少钱荒,能让人不卖儿卖女,不饿肚子吗?
更何况,她不相信有生金瓯。
但看到最后一条信息,少东家还是没阻止那醉花阴的弟子离开。
就当是为了唐钱策牺牲这坛酒吧,能救一人是一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