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问:“没别的检查了吧。”
“没,没没没有。”许海盛说话都不利索。
他觉得他真是林疏失忆事件第一点五大受害人,第一大是沈缚。
最大受害人正向他投来询问的视线,避无可避,许海盛眼神涣散,扯着皮肉做口型:露馅了。
“都到这一步了还垂死挣扎呢,”林疏悠哉悠哉道,“也是,失忆得太突然了,没给你们商量的时间。”
“不用隔空喊话了,我走了,你俩好好聊吧。”
林疏抽出手机,屏幕随着他的动作亮起,露出那张雪人屏保:“告诉我密码。”
沈缚不答:“你去哪?”
“回家啊,回我家,我爸妈还在B市吧。”林疏单手插兜,把手机举得更近些,“怎么,我跟你结婚的这几年不能自由行动吗?”
许海盛冷汗直流,妄图将功补过,拐弯抹角道:“等拿了结果再走吧,没多久的,不然叫到你了你不在,多不方便。”
“A市离B市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什么时候轮到我什么时候来不就行了,”林疏敷衍道,“大不了在B市重新找医生。”
“1127。”沈缚报出一串数字,好似妥协一般,缓声道,“我送你。”
“不用,还有事。”林疏皱眉。
1127……?
好耳熟,为什么是这几个数?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样想着,林疏面上不显,确认密码正确能打开手机后立刻就要离开。经过沈缚时,他特地往一侧多走了几步,避免与沈缚产生接触。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长手长脚的男人拽住了胳膊。
沈缚重复了一遍,加了个字:“我送你吧。”
林疏亦重申自己的话:“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别跟着我。”
“不是说自己都改了吗?这就是你的改了?”
林疏厌恶道:“一开始不给我手机,不会是往里面放了定位器吧?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没有,什么都没放。”沈缚放开他。林疏不多耽搁,径直离开。
索性没了几年的记忆不是没了生活经验,林疏在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报了个市中心的地标建筑名字给司机,让他先开着,自己闷头翻弄手机中的通讯录。里面的联系人排布很符合他的习惯:工作生活用不同字符标注,亲人跟最铁的朋友会用A置顶,A的数量越多越重要,是什么人、有什么用都会备注得一清二楚。一百多个人看下去,除了一堆“X总”“X总监”,用A打头的竟然只有三个人:
AAAA妈咪
AAAA爸
AAA老公
除此之外,连朋友都没有。林疏甚至没从里面看见许海盛的名字。
他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差过!
至于那个“老公”,林疏心知肚明,对面是江临光的可能性不大于沈缚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但他依旧拨了过去。沈缚说他们因为事业观点不和分手,林疏其实是相信的,一方面是因为沈缚把江临光的部分说得很细节;另一方面,他不是对爱情有虚无缥缈寄托的人,理想败给现实也没什么值得意外。只不过他回国的原因着实让人好奇,为什么要许海盛封口?
难不成他是偷渡回来的?
林疏被自己逗乐了,苦笑一声。
“AAA老公”秒接,果不其然传来沈缚的声音:“——宝宝?”
林疏干脆利落地挂了,打开拨号界面,按出几个数字——是打国际电话的前缀格式。再往后,林疏却停住了。
——他不记得江临光的号码了。
使劲回想,也只出现了一串模模糊糊的数字。再想看清,得到的就是一片空白。
愣了片刻,林疏继续检索。他要联系自己在国内的狐朋狗友——据他所知,那帮人里有不少毕业后到了A市发展。
没想到的是,只有一个人留在了他的通讯录里:谢飞云。
林疏高中时期篮球队的队长,寸头黑皮大高个,不爱学习酷爱球类运动,比体育生还体育生,却是个走文化课的,在数学上格外有天赋。一下课就搂着林疏往操场上蹿,高三了还对篮球框恋恋不舍,最后乐极生悲——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时因为脚滑,成功将自己送进了骨科,连林疏考到A国时都没能来送。
后面虽然没再见面,但在微信上断断续续也说着话。谢飞云时常发点国内的八卦新闻过来,算不得无话不谈,但总归是有同窗情的好友。
这个人在通讯录里的名称是:B谢FY
备注:谢总,华宇集团总监。
很生疏,很客套。林疏迟疑着拨号,心想要是对面不是他的老同学就装死挂断,现在的他可没法应付二十六岁的自己的工作。
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听着比他还小心:“谁……林疏?”
“对,是我。你是飞云吧?”
谢飞云惊愕道:“真是你啊!你还有我电话?我还以为你早把我拉黑了!”
林疏:“……”
“我……”林疏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边有点情况,一句话说不明白。你在A市吗?咱们找个地方见面吧。”
“可以。”谢飞云那边环境有些嘈杂,“我马上要去开会,起码得到晚上了,到时候我联系你吧。”
“哎,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微信上聊得好好的,为啥突然把我删了?再加你也不同意。”谢飞云纳闷道。
“……我也想知道。”林疏顿了顿,“啊,等一下,你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嗯?”谢飞云奇道,“什么意思?你没地方去?你那口子呢?死了?”
林疏:“....你先别问了,晚上再说。”
谢飞云够爽快,没有半分犹豫,当即报了个小区名跟门牌号出来,告诉他:“这房子是家里给买的,离公司太远了,我不常住,平常家政一周一打扫。你就当自己家,随便用。”
让司机改了目的地,林疏一直浮在半空的心多少找到了点慰藉——起码谢飞云还是熟悉的,跟记忆中的一样,直来直往。随之而来的是头痛:听谢飞云的意思,他还把人家其他联系方式拉黑了。当年在一起玩的朋友们远不止谢飞云一个,如今就剩下谢飞云硕果仅存……会不会是删干净了?
……他回国这几年是被夺舍了吗?净干些跟自己的展望相悖的事。
——沈缚,都怪他。
眼下天光大亮,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司机师傅车技丝滑,一路没踩刹车就到了小区楼底下。师傅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悬挂在后面的蓝绿收款码,简短道:“60。”
林疏一怔,猛然意识到国内都在用移动支付了,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好像,不知道支付密码。
他笨拙地打开微信,扫码,回想着是不是可以刷脸支付。
——不能。
他竟然没开启面容付款。林疏如遭雷击,抿着唇输入“1127”
不对。
司机给付款码翻了个面,露出蓝色的那一面。林疏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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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红,切换APP扫了——一样的结果。
司机:“……”
林疏:“……”
司机的视线从林疏白净的脸,游移到他身上那件看不出牌子但用料讲究的外套上,眼神复杂。
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有这一劫,沈缚为什么不把支付密码顺带告诉他?林疏本想打谢飞云的电话求助,然而刚刚谢飞云说了自己要开会,恐怕不方便接。给爸妈打?林疏还没作好向他们坦白的准备。思来想去,他能求助的人居然只有一个!
沈缚再次秒接,就跟守在手机跟前一样:“怎么了?”
林疏:“我支付密码多少?”
沈缚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要付款吗?你把收款码发给我,我来付。”
微信上,“老公”明晃晃地占据了置顶第一的位置。林疏闭着眼拍了张照发过去,抖着手补充:100块。
师傅道:“给多了,你朋友给了一百。”
林疏红的快要熟了,拉开车门,像只软脚虾一样下去,虚弱道:“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
他不想活了。
沈缚跟他发消息:
老公:好了吗宝宝?
老公:是打车了吗?去哪里了?
老公: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你的证件都在家,回来拿上再走吧。
老公:回来吧,我不在家里。
醒目的备注看着别扭。林疏余热未消,把备注改了,回复道:
木木:谢谢,等我找回密码了还你。
木木:不要。等需要了再说。
SF:[转账] 向你转账50000.00元
备注:不用还
林疏没再回。他账户里不可能缺这点钱,也不会要沈缚的钱,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借用谢飞云的房子洗了个澡,林疏定好闹钟,一觉睡到了傍晚。谢飞云的电话来得非常恰好,连车都给林疏叫好了,省得他再因为有钱花不出去发愁。
地点定在了谢飞云家里开的会所。一下车,门口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就挥着手向他走来,远远瞧着像一堵墙在推进。谢飞云看着比过去稍微白了点,更偏向健康的橄榄色,样貌上没怎么变,就是轮廓更加硬挺成熟了,挥别了过去毛头小子的青涩感。
谢飞云也在打量他,眼神复杂:“好久不见,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们小疏还跟以前一样漂亮,一打眼就看到了。”
林疏笑着摇摇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上去再说。
包厢在二楼。谢飞云给他领路,走着走着,临进去前忽道:“不止我一个人来了,还有个熟人——你的熟人。”
林疏瞬间停住脚步,警惕道:“沈缚?”
“当然不是!他我又不是不认识。”谢飞云掐着眉心,犹豫道,“咱们重新联系上了我特别高兴,就发了个朋友圈,然后这人不知道怎么着闻着味就来了。”
“到底谁啊?”
几句话已经让林疏萌生退意,脚后跟往后错了错。谢飞云见状还是支支吾吾,一副千言万语在心口难开的模样。
当机立断,林疏扭头就走,不料包厢里的人听到动静,猛地拉开门冲出来。一头亮眼的金发在灯光下晃得刺目,耳骨上一排银钉随着动作闪烁,像彗星般撞进林疏单薄的身体里。来人眉目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灼人,连嗓音都带着滚烫的急切:
“林疏!”
“我看到谢总发的朋友圈了——你老公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