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并非江月所料,她一直没有被幻境掌控身体。
看着眼前一半白一半红的喜房,遮着盖头的新娘坐在白色蒲团上久久不起。
江月回头和木白对视一眼。他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卫哥哥,你是不是想柳儿了?”柳儿肩膀微颤,夹杂着呜咽和浓重的鼻音,“不然也不会专门提前两日独自一人御马回来了。”
房内一片寂静,自是无人可以回应。
“你说你急什么呢...我又不走。”她自顾自继续喃喃道,“那条官道本就不太平,近两年行商之人被强盗杀害的案子比比皆是,你怎么就非得...!”
后半句话消失在浅浅呜咽声中。
“官道?”木白看向江月,“莫不是...”
江月和他对视一眼没说话,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柳儿哭了好一阵。眼泪滑落,藏在盖头下偷偷滴在胸口的牡丹刺绣上,洇湿了线浸红了衣。
四下无声,唯有新娘子在大婚的啜泣。
江月分不清她到底哭了多久,幻境里没有日升没有月落,香不会燃尽,蜡不会烧空,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心空。
过了一会儿,柳儿捏着袖子伸进盖头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用力平复下所有情绪。
“不说那些了。”柳儿站起来,拍拍裙子,转身去拿桌上缝着大红花的同心结,“娘说过,出嫁的新娘子要在家里等轿子来接。如今我执意要和你成亲,爹爹已将我逐出家门,我没家了。”
她一手抓着同心结的一端,另一端绑在棺材上:“那咱们就不走那些个没用的礼节,便宜你了。”
只见柳儿理理衣裳站好,面朝房门,她清清嗓,提着气长念一声:“一拜天地——”
语毕,一鞠躬。
“二拜高堂——”
向西南,二鞠躬。
“夫妻对拜——”
红白相向,阴阳相隔,三鞠躬。
礼毕,她掀开自己的盖头,转身抄起案上酒壶,仰头闷下一口,起落之间,发间双蝶玉簪仿佛上下飞舞,比翼双飞。
“卫哥哥。”柳儿笑了,将壶中酒淋在棺材上,“我们终于成亲了。你开心吗?”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红着眼拎着酒壶靠在棺旁:“我挺开心的。”
“从你爹带着你来我家谈生意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特别喜欢你。”红柳仰起头枕在棺上,眼泪泯灭在发间,说一句倒一口酒,“你小时候爱吃糖,常常拉着我去厨娘那儿偷糖吃,我哪干过这个啊,都是你带坏了我。”
“后来长大了,你年年带我放风筝,那年树下,你送我玉簪,说不想和我只是好朋友。”红柳边说边笑,似乎眼泪也想听,只得努力钻出来,不肯落下一字一句,“看着风筝上你许下的愿望,只觉你是呆瓜。”
“再后来你去我家提亲,两家世交,自是顺顺利利。”壶中酒最后一滴落入口中,红柳双颊泛红,她抖抖手腕,扬手一挥,“可谁知发生今日之事...他们估计也撕破了脸。”
红柳酒量不好,一壶已是上限。她颤颤巍巍起身,盯着棺材出了两秒的神,借着用力一推,也不知哪儿来的牛力,竟将盖子推了下来!
盖子掀开的一霎那,万只飞蛾瞬间倾巢而出,如同礼花彩炮升入空中直冲而上再一同散开,只是灰暗惨白,丝毫没有喜气。
红柳酒劲上来已是酩酊大醉,她爬进棺材里,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衣男子旁边。
江月等了半天不见再有动静,轻声跟过去,手里紧紧攥着弓——怪不得在这屋子里不会被幻境控制,原来本尊皆在眼前,根本不需要再有人扮演。
她望着黑木实棺内,一红一白相拥而眠。
木白握着佛珠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棺材旁边时,佛珠突然燃起熊熊烈火,他猛地拉起江月后退两步。
“怎么了?”江月问。
“我这串珠很少会凭空自燃,除非遇上无比凶煞。”木白盯着棺材,“此屋风水大吉对大凶,这棺材又正好在吉煞交界之处,最是动荡,很有可能就是联通外界的阵眼!”
话音刚落,棺中之人许是察觉到神火燃烧,一白一红竟同时起身,看着两具闭着眼的身体一同坐直,江月这才发现,他们二人竟渐渐融合,化为一体!
江月吓地倒吸一口冷气,想也没想起手一个满弓射过去。
她这一箭很准,直逼白衣之人左心,可没料到的是,箭竟直直穿过身体,丝毫没有任何停留。
箭风带过衣衫,在他身上扯开一道口子,只见少年左心竟是一片空洞,被人挖去了心脏!
眼前两人融合的越来越紧密,方才完全不一样的两人现在近半都是彼此。
“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江月打了个寒颤。
木白没料到江月会在如此危急关头说这话,没绷住笑出了声。
那红白怪物像是被笑声激怒,顷刻间吞掉彼此,彻底混在一起。
眼见四只眼睛两张嘴的怪物挥着四只胳膊朝他们冲来,边走边往下掉没有融合好的肉块。
他四只眼睛排布均匀,每两只便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几人左右闪躲。
木白的佛珠始终燃着烈焰没有熄灭,他紧握珠串,蹬墙飞身出去从上到下一记重拳,四周瞬间龙吟声起,火龙自下而上猛地蹿出,一头撞在怪物下巴上,顶得他连连趔趄。
一直努力保持距离的江月抓住这一机会,“咻”地一声射在怪物眼睛上。
他吃痛地大吼一声,声音里有男有女,侧身捂住眼睛缩成一团。
江月被声音里的女声喊得一激灵,第二箭射偏在旁边的红灯笼上。
灯笼倒,连着四周地红幔一路烧,烧到房梁上的白布也变成红条,“囍”字“冥”字皆破了相。
此时屋内终于再也不分红白再也不分喜丧,一切淹没在火海里,劈里啪啦肆意地烧。
火烧木头的声音听着又像阵阵是哀嚎,声声刺着在场每一个人。
怪物第一个受不了,只见它脖子向后一倒,后脑几近贴着后背,腰咔嚓一折将自己对折,膝盖翻转趴在地上,四足四手四眼,宛如一只巨大的红白相间的人形蜘蛛。它方向一转一个冲刺越过火舌扑向角落里的江月。
“江月!!”木白大喊,随即快步冲出去,一脚踏上火龙便要往怪物身上撞。
江月一看大事不妙,快速三发连射快攻直奔怪物剩下的三只眼睛去,情急之下空了一箭。
怪物一声长啸,抬起两只手就要箍住无处可退的江月。
千钧一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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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木白御龙拦腰一个冲撞,怪物被掀翻在地,他纵身一跃骑在它身上便是一通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边打边在口中念起无尽仙术咒法,烈焰佛珠裹着金光招招到肉,拳拳降煞!
这怪物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煞气,竟以仙法还无法降伏,只见它挨打之际四只手脚极尽所能在空中挥舞,姿势扭曲超出常人。
就在某一瞬,它一只手抓住木白脚踝,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朝墙上甩出去。
墙上哪还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火势早已吞没周遭每一片木头,眼见木白就要陷入火海,火龙凌空而来,衔住木白腾空接下。
木白甩甩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他一手撑着火龙上颚一手紧握佛珠直直立在龙头之中。
怪物似是杀红了眼,眼见浮空之人逃过一劫,微微顿后蓄力一跃,准备扑身上去再来一记重创。
方才被逼到墙角的江月正处房梁之下,梁上火势凶猛,接二连三掉落在她四周,眼看四下皆无立足之地,她无奈只得爬上棺材,一脚踩上被推倒在一旁的实木棺盖,一脚踩着棺沿。
刚站稳,就见木白立于火龙之中凌空而立,怪物跃起飞身扑去。
她心中一紧,也不管脚下会不会踩空,直立于黑木实棺之上,头一歪,立刻拉满弓弦直直射出一箭。
这一箭直逼怪物后脑,木白眼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御龙直面,伸出缠着佛珠的手狠狠扼住怪物已经折断的脖颈,任它不再能移动。
只见长箭划破虚空,从后脑贯穿至印堂。怪物挣扎再三,最终死在木白手里。
许是幻境内失了主心,顷刻间火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是要拉每一个留在幻境里的人一起陪葬。
木白赶忙御龙跃至江月身旁。
“进棺材!”木白纵身跃下,用力将棺材盖子推上来,“快!”
江月人都懵了,这辈子虽然死过但还真没进过棺材,她愣在原地指着自己说了一声:“啊??”
木白眼瞧火势越来越猛,马上要烧过来,管不得那么多,一把拦腰将木白从棺材沿儿上抱下来:“躺好。”
江月叫都没来及叫就被木白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见他用力从里合上盖子。
这火跟长了脑子一样,眼见棺材缝隙越来越小,更是卯足了劲要一头扎进去烧他们个灰飞烟灭,就在它用力一跃之际,木白顶着火苗盖上了最后一丝缝隙。
江月躺在里面吓出一声冷汗,衣服都湿了个透。
可这湿度越来越不对劲,下一秒她觉得棺材里似乎有水漫上来,水面越涨越高,渐渐快要没过四肢。
她心觉不对,可这棺材严丝合缝一点儿光都没有,一片漆黑之下,正欲开口喊木白。
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朵轻轻响起:“闭气,别怕。”
话音刚落,水面便要没过脸颊,她慌乱间深吸一口气,右手下意识胡乱一拽。眼前一黑,便失了神智...
“江月,江月?”
她闻声缓缓睁开眼,回过神,已是在天字一号房门口。
她坐起身子,看着身旁全身湿透的木白和没有火的墙壁房梁,这才意识到已经离了幻境。
“我们出来了,先进屋吧。”木白微微低着头,眼神里带着局促,“你...还要一直握着我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