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婶起的早,江月和木白到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逗鸡遛狗。
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院子葡萄藤下的摇椅上,和一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狗扔木棍玩。
江月推开门进院子的时候木棍刚好丢到脚边,灰扑扑的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在她脚边蹭蹭,叼起木棍就往葡萄藤跑,留下几个黑爪引当见面礼物。
葛婶顺着方向看到来人,伴着清晨的阳光冲他们笑笑。
“葛婶早。”江月笑着回应她,“这是家里养的小狗吗?”
“不是。”葛婶摇摇头从小狗嘴里接过木棍,“早上跑进来的,估计是这附近的野狗。”
“果然聪明的女人都招小动物喜欢。”江月搬了个椅子坐在葛婶腿边,“说来,葛婶您应该挺经常回这儿住的吧,怎么不把店也开在这儿一间?这样就算久住,汴京城里大小事务也不会尽数不知。”
葛婶笑着拍了一把狗头:“店里的事情我早就不管了,村子里有人想吃会过来讨,竹叶糕鸣儿也会做,他们不愁吃不到。”
“是交予家人了吗?”江月也摸了一把,冬天狗毛厚,手感不错,“我家就是父亲带着兄长继续做事去了...”
江月没继续说后面的。
“我未曾婚配。”葛婶看江月一眼,摸狗头的手移到小姑娘头上,“无夫无儿,家中亲戚零星几位,长辈走的走,也就几个不太成器的晚辈,在不同的几家店里打打下手。”
江月一听,抬头冲她眨眨眼,夹着几分意外。
葛婶纵横生意场面多年,一眼便知身边小女心中所想何事:“以前忙,我十几岁开的第一家店,二十几把店开到汴京,陆陆续续有了第二家,往后十几年里忙着做生意哪有功夫看男人。况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救我的人,对旁的没什么兴趣,不如把心思都花在想新品上。”
“十几岁啊。”江月睁大眼睛,心生敬佩,“那岂不是和我差不多大。”
“是啊,店里的招牌竹叶糕就是那时候便开始做的。”葛婶顿了顿,“我从小就喜欢做点心,心里几乎没什么别的事,所以昨日你问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鹿,我是真没什么印象了。”
江月正欲开口,便看到似是刚睡醒的鸣儿从屋里走出来,她朝这边看了一眼,转回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条毯子走过来。
“早上凉,盖上些,不然你腿又要痛。”鸣儿给葛婶盖上腿,“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做。”
“喝些粥吧。”葛婶拍拍她搭在身上的手,“我最近身上乏的很,想吃些清淡的。”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鸣儿眉头微皱立刻追问,“还有什么感觉吗?”
“不妨事。”葛婶朝她笑笑,“可能是前两天想去找阎王的时候伤着了,毕竟年纪大了。”
鸣儿眉头皱的更深,张了张嘴几欲说些什么却只是重重叹口气,转身近了厨房。
江月朝背后的木白看一眼,起身跟过去。
鸣儿盯着眼前的灶台发呆,火光熠熠映在脸上,一条泪痕反着光沿脸颊划落,碎在地上没入土里。
她没注意到门口站了人,江月转过身靠在门框上没打扰,就这么静静站着。
片刻,锅里的水沸腾冒泡,鸣儿赶忙拿起帕子擤一把鼻子,又随手在脸上抹两把,转头想拿架子上的米瓮,这一转身,正巧和江月撞了个对脸。
“我来帮忙。”江月顺势起身走进来,“你粥要做咸的还是甜的?”
鸣儿没接话,眼睛紧盯着江月眨也不眨。
“你没必要这么警惕我们。”江月撇撇嘴,伸手想去把米瓮拿下来,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千金连厨房都没进过,更别提认识哪个是米瓮了,索性在一众瓶瓶罐罐里绕了一圈,挑了个个看起来挺大的缸,“我从小吃葛婶点心长大的,会帮她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人都会帮一把。”
江月这话倒是真心话,就算不是为了木白的功德值,他俩看到了也会过去帮一把。
她将当日之事详细与鸣儿道来。
鸣儿听完哽咽许久,最后看了一下江月:“你怀里那个是装八角桂皮的,做甜粥用不到这个。”
江月掀开盖子看一眼,还真是...
“出去吧。”鸣儿拿过江月身边的米瓮,边说边弯腰低头往锅里舀米,“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没怎么进过厨房,别给我添乱。”
江月应了一声,正欲出去,余光突然瞧见什么,顿时怔在原地。
院里木白自江月跟进厨房,就自动坐下陪着葛婶。
“婶啊。”木白盯着还在来回跑的小灰狗,“你为什么不回城里的宅子住?您业大肯定家大,不比这儿住着舒服吗?”
“你扔,我累了。”葛婶把都是牙印的木棍递到木白手里,抬头看着院子,“这儿是我家。我父亲母亲走的早,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没理由出息了不要这百家。”
“我在这儿靠着后山的竹子做了第一种糕,靠着村外那条山路赚了第一笔钱。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人们都说落叶需归根,这儿才是我的根。城里那就是栋宅子,落落脚迎迎客。”
“更何况...这儿还有鸣儿。”提起鸣儿,葛婶笑了起来。
木白本想追问为什么把鸣儿看得这么重要,话还没说出口想起她也是没了爹娘的孩子,便没再开口。
一时间院里陷入沉默,木白正寻思再想些什么聊聊的时候,看到江月有些恍惚地从厨房出来。
“木白,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城里买些东西吗?”江月看着木白,“我们现在去吧,晚了我怕来不及。”
“不留下来吃个早饭再去吗?”葛婶脸色不好,嘴唇有些发白,许是方才陪小狗玩的久了些,这会儿说话有些没有气力,“鸣儿应该做了你们的。”
“不了,谢谢葛婶,刚才已经和鸣姐姐说过了。”江月拉上木白的胳膊,“我们晚上回来再来讨饭吃。”
葛婶没再强留,只是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告别葛婶,江月就拉着木白往后山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如此着急?”木白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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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身后一溜小跑,“你先...松开我。”
江月听到这话猛地停下,一直跟在身后的木白没来及刹住车,跟着惯性把江月搂进了怀里,吓得他连连摆手连连后退。
正欲解释,却突然看到江月一脸正经,开口道:“木白...你说的可能没错,鸣儿她可能真的不是人。”
“啊?”木白走上前,“你看到什么了?”
“我刚刚在厨房,看到她脖子后面也有半个鹿角红痕...”江月说着转身撩起自己垂在背后的头发,少女常年未被晒过的白皙皮肤呈现在木白面前,她指着脖子后中央,“就这儿,也是横着的,也是那么大!”
木白哪敢看啊!
他赶忙抬手遮住双眼,连忙接话:“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把头发放下来。”
鸣儿不似江月,三十多岁的年纪早早将头发尽数盘成发髻,再加上她经年累月地干活,垂发总是不太方便的。
“哎呀!你闭什么眼啊!”江月回头,“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江月从小出身将门世家,三岁便跟着父亲兄长在沙场打转遛弯,男人这种生物在她眼里再是普通不过,见多了便不似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动不动就脸红害羞,露一寸皮肤就觉得面红心跳。
可木白不是啊。
木白自打有记忆起就跟着师傅到处游历,天天除了看书习字修炼仙法几乎没做过其他,别说是异性了,就连另一种性别的小动物都没怎么相处过。
这不,不仅上手捂着,眼睛还闭得严严实实,任江月怎么喊都绝不睁眼。
“行了行了,我把头发放下来了。”木白闭着眼听她说道。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放手睁眼却发现眼前人不但没有放下头发,反而手比划着离他更近!
“啊!”木白大叫一声,连连退后,“你你你!你骗我!”
“我说你行不行啊,都跟你说了咱们聊正事儿呢。”江月这下真把头发放回身后,皱着眉转过身看他,“你脸红得都快滴血了,我还没叫呢你倒是叫的挺大声。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木白摇身一变又成“木红”,连忙捣蒜式点头重复起来,“她有半个鹿角红痕,在脖子后面。”
“她应该就是那只灵鹿。”江月摸摸下巴,“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呢?她不仅救了葛婶,甚至在她家待了近三十年。木红我问你,你们神仙什么情况下会一直守着一个人?”
“我其实觉得是不会发生此种情况的,但...以前跟着师傅游历的时候倒是见过一个。”木白听到这话陷入沉思,仿佛思绪被拉到万里,“归根结底是因为动了真情。可神仙本无情,所以我也不太明白。”
“神仙本无情...”江月重复起木白的话,“可无情之人若是有了情,大约真的会倾尽所有,义无反顾吧。”
木白回答不上来,脑子里只想着要上哪打听这几十年前野史八卦。
江月却突然凑上前:“小柏树,你以后会为了某人义无反顾地倾尽所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