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桃竹让挑剔的刘喜刮目相看这件事，很快就被方得韬知道了。
这天下午，宿醉的方得韬刚进办公室，属下李题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抬头瞥了一眼来人是谁，方得韬撑着头懒散地合上眼睛，问：“这么快就从山城回来了？”
见老大还算有说话的兴致，李题小跑进来，一屁股坐在方得韬对面：“嗐，那老爷子手里根本没几件正货，纯纯白跑。”
方得韬笑了笑，淡淡道：“你出发前我不都说了吗，他不是专业出身，有钱，自信还不听劝，谁都想在他头上划拉两个子儿，骗子最爱。”
干他们这行，跑个十趟八趟也征集不到好东西那可太正常了。
随着古董收藏进入大众视野，遍地黄金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想从刚入门的民间收藏家手里见着真东西，概率极低。
方得韬本就对他此行没抱什么期待，当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李题摆摆手：“我知道，您就别给我插刀了。我进来也不是跟您说这事儿的。”
他摆出一副神秘表情：“我猜您肯定不知道，我一早进了公司就听说，您招进来的那个姑娘可是在网征部出了个大风头。”
方得韬这段时间就亲自招了一个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怎么了？”他问。
“我听说啊，今儿早上老刘一来，那姑娘就问老刘要新书看，说以前的都看完了。老刘什么脾气您知道啊，以往的新人哪个不得看个半个月一个月的，谁要是不认真他准得想办法给人臊死。
“可结果您猜怎么着，老刘提的问题，那姑娘全都答上来了，高兴地老刘当场给她了三本新书，让有不懂的就问。”
李题吐沫横飞地讲。
“哦？”听完，方得韬不禁睁开了眼睛：“老刘那脾气，能这么做已经算是非常欣赏她了。”
李题笑了：“可不嘛，我刚来的时候可是在他手底下磋磨惨了。”
方得韬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食指在裤子上搓了搓，少顷，露出一个微笑：“小柏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得谢谢你，当时注意到了她。”
闻言，李题呲牙笑道：“我那不只是随口一提，还得是您干脆利落直接拍板定案，这才找来个好苗子。如果她真能行，就该别让您白费苦心，给咱把那块难啃的骨头给啃下来。”
方得韬揉着太阳穴，叹道：“希望如此。”
-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这段时间以来，柏桃竹像一块海绵，不断地从知识的海洋里吸取知识。
期间从京郊回来的付文博找她吃了顿饭，柏桃竹请客，在她们学校附近。饭桌上付文博向柏桃竹道歉，再次解释了那天她事后指出的关于花鸟画的问题。
“……所以那天的确是我在讲的时候口误了，要不是你记下来，我都不会意识到。”付文博有些尴尬道。
柏桃竹连忙摇头：“没关系学长，口误再正常不过了。”
付文博喝了口水，好奇问：“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那个问题的？”他知道柏桃竹的水平应该不至于能那么快看出来哪里不对。
这……
柏桃竹抿抿唇，她没想到那个骗子渣男还是真有几分本事，记得密密麻麻的备忘录上他也能一眼看出问题。
她冲付文博笑笑：“大巴上偶然碰见的一个大爷，我也不认识。”
“大巴上？”付文博挠了挠头，暗暗放下心来。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学长？”
“没有没有，”付文博嘴角露出羞涩笑容：“那次过后没几天，我们老板突然问我了类似的问题，我还以为他是从哪知道了……”
是他多虑了，柏桃竹怎么会认识璩馆长。
“你们老板？”
“对，你也知道定锋是私人博物馆嘛……唉，有时候真羡慕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了。”将到这儿，付文博心头微涩，万分艳羡。
柏桃竹原本还想就他说的老板多问两句，但一听他后面的话，倒也不好再开口了。
她只好宽慰道：“大家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比较的。在我眼里学长也是非常厉害优秀的存在。”
听到柏桃竹的夸奖，付文博瞬间抛下本就不多的酸涩，脸上慢慢泛起红来：“真的吗。”
“真的。”柏桃竹诚恳道。
能考上京大本硕，在她眼里已经相当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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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周到来，这天早上刚进办公室，刘喜就冲柏桃竹招了招手，等她过来，他将一张纸条递给柏桃竹。
“刘经理，这是？”
刘喜说：“方总那天跟我提起，我想了想也觉得你现在该上眼练练了。这是我们公司官方对外征集拍品的邮箱之一，专门收集书画板块。以后你每天除了学习，还要审核这个邮箱里面所有的邮件，看看有没有不错的拍品。”
有了这个邮箱，柏桃竹才真正算是网征部的一员了。
当然，网征部只是负责初步的审查以及筛选。一个物件到底能不能拍、值不值得拍，还有公司的专家团队负责上眼。
以柏桃竹目前的能力，她审过的东西还得由网征部其他老员工再审一遍，然后交给刘喜或跟他同级别的经理检查，最后才由专家组以及书画征集部领导们确认。
柏桃竹能这么快就开始接受征集邮箱，除了有方得韬在后面使劲，也跟她个人的努力脱不开干系。多少关系户来了又走，刘喜眼皮子底下从来不养闲人。
柏桃竹万分激动地接过邮箱帐号，在电脑上登录上去。
登陆成功后，她发现邮箱里的未读邮件比她想象的要少很多。
“这个邮箱是新邮箱，投放的渠道不多，你有时间还是要多看书，多学习。”刘喜站在她身后，悠悠提点道。
“好的刘经理！”柏桃竹斗志昂扬地回答。
见状，刘喜僵硬的老脸不禁浮现一丝满意地微笑。但很快，他的嘴角又重新拉平。
方得韬亲自招来且用心关照的人，在网征部是待不了太久的。
刘喜转过身，踱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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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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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实际的工作，柏桃竹终于不觉得自己在吃公司白饭。
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检查一次邮箱，每看到一个未读邮件都会满怀期待的点开，最后再失望的关上。
很多民间收藏家给拍卖行的征集邮箱发照片，根本就不是为了送拍，只是想让拍卖行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拍卖行在他们眼中的作用基本等同于免费鉴定师。
但有些人的古玩素养实在太低，连柏桃竹都能一眼假的东西被他们当成宝贝，在被拒绝后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邮件来质问，最后甚至电话辱骂。
“什么水平啊你们？不识好货开什么拍卖行，我这xxx可是我太爷爷那辈从宫里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赝品？”
诸如此类，柏桃竹已经见怪不怪。
真东西实在太少了。
有时候她看着不错的物件，老员工也觉得可以，拿给刘喜一看，他就能指出来她没注意到的点。
要说刘喜家里有多少藏品，那倒没有。但刘喜经手的真品和赝品绝对比某些收藏大家要多得多。
很长一段时间，在理论自学与实战教学双重磋磨下，柏桃竹飞速进步着。
……
这天下午，就在柏桃竹看完最后一封邮件，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失望地点了叉叉时，方得韬温润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
“这么投入？”
闻声，柏桃竹连忙转过身：“方总！”
她有些惊喜。
方得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替她解忧：“网征要是有那么多好东西，我们也不用天天跑客户出差了。”
柏桃竹赧然一笑：“您说得对。”
道理都懂，但谁不馋找到真东西后的奖金？
网征部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方得韬也不是来跟柏桃竹闲聊的。
他在柏桃竹面前放下一杯奶茶，躬下身子轻声问：“虽然你现在还没到书画部，但也算我的人。晚上部门聚会，一起来玩？”
柏桃竹怔了下：“可以吗？”
方得韬直起身，微笑：“当然，下班在电梯口等我。”
“谢谢方总。”柏桃竹乖巧道。
方得韬走后，柏桃竹掏出手机在宿舍群发消息。
柏桃竹：今天不和你们吃晚饭了，方总叫我一起部门聚餐TvT
文若颖：啊？你不是现在还没去他手底下吗？
柏桃竹：他说那也算他的人。
范希：！！！
文若颖：！！！
柏桃竹知道她俩想说什么，直接摁灭手机专心工作。
诚然，方得韬不仅帅气多金，还温柔体贴，但柏桃竹对他的定位除了伯乐与领导，没有任何多余想法。
她非常感谢方得韬在她有“帮”Arial撬客户这样不专业的前提下，还让她过来琉宝斋工作，肯定了她的能力与价值，这对柏桃竹来说很重要。
她不想让任何不该有的杂念毁了这份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