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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作者:YESNT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家的房子距离大伯一家只隔了十来米,两家共用一块院坝。


    过了两世,陆易宁早就忘了老家长什么样,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当初爷爷奶奶为了劝父亲留在老家娶妻生子,特意划了一块地给他建房子,为此,大伯母天天守着两位老人骂。


    家门口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农具,白天晒的干柴,以及脏鞋脏衣服……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对面贴着瓷砖的平房的灯开了,陆远穿上衣服赶紧出来,看见弟弟,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般,“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车开晚了。”陆平将两个女儿拉到跟前,“快喊大伯。”


    陆易安:“大伯。”


    陆易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陆远的张脸跟父亲有点像,不过他没有父亲爱收拾打扮,面像比父亲老多了。


    “门口堆着这么多东西,我怎么进去啊!”陆易宁小脚一跺,眼睛一瞪,有几分无理取闹的味道了。


    陆天松赶紧给陆远使了一个眼色,“还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


    陆平抓紧将柴火抱到自家门口。


    刘秀珍宠溺地揉了揉陆易宁的脑袋,“聪明得很嘞,居然知道这是你家。”


    门被打开,两年多没回来了,屋里的霉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刘秀珍将床重新铺好,两位老人随便坐在茶几上,儿子忙着收拾行李,他们忙着向儿子诉苦。


    刘秀珍干脆带着两个女儿到前面的房间,先随便打扫前面的屋子,留里屋给两位老人和陆平。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出高翠英的哭声。


    老两口说了半天,说的无非是陆远和陈英对她不好,她和别人家吵架,儿子和儿媳妇还帮着别人家来骂她,庆幸名下的土地还没全分出去,剩下的以后要全部给小儿子。


    陆易宁和刘秀珍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刘秀珍知道老太太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主,陆易宁则是知道等妹妹出生后不久,老太太就要把剩下的土地全留给两个孙子。


    陆远回到家,想了片刻,开始往水壶里装水。


    陈英躺在床上听见他的动静,立马跳下床,“你在做什么?”


    “老二他们一家刚回来,家里没一样干净的,我装一点水过去,万一他们想喝水呢。”


    “凭什么装给他们。”陈英一把夺过陆远手上的水瓢,“这水也是我白天和陆一明去挑的,我不给。”


    “就一壶水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陈英一把将水桶盖盖住,“有本事你现在去水井边给他们挑啊!”


    怕被邻居们听到,陆远低声底气地说:“他们一家才搬回来,你就想吵架吗?”


    陈英对着门口说:“是我让他们搬回来的吗?”


    “你小声点!”


    不就回个家吗?两个老家伙还特意守在大马路上,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靠山回来了。


    现在,两个老家伙指不定怎么向小儿子煽风点火呢。


    想到刘秀珍刚才夸二女儿的话,陈英就气,“还知道是自己家呢?故意损谁呢?你家的那间房子占的地盘都是我家的,老娘堆点东西放在门口不行吗?”


    “哎哟,你鬼话太多了,快回去睡觉!”陆远将她推到床边。


    弟弟一家才刚来,若是附近的人听见,还以为他们一家见不得弟弟搬回来呢。


    陆易安垫着凳子,掀开窗帘的一个角,偷偷听对面的声音。原本只想听个八卦,越听越不对劲。


    “妈妈。”陆易安跳下凳子,走到贴在门后的刘秀珍身边,“大伯他们是在骂我们家吗?”


    里屋还有两个老人,刘秀珍朝陆易安眨了眨眼,“你别说话。”


    陆易安气呼呼地说:“那我以后不喊他大伯了。”


    刘秀珍站直身子,“不行,该喊就喊。”


    刘秀珍了解女儿的脾气,记仇,谁骂她她就和谁吵。


    在煤矿上时,有时候连李凤仙都能败在她手里。


    “陆安安,我提前跟你说,你以后别跟你大伯大伯母吵架。”


    刘秀珍知道陈英是个无理都要闹三分的主,若是陆易安和她吵,被她抓住辫子,指不定又要怎么闹呢。


    陆易安:“那他们要是欺负我和妹妹怎么办?”


    “那你就来告诉我!”


    陆易安扭头看了正在鼓捣电视机的妹妹一眼。


    唉,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她才不管,谁敢惹她,她咬死谁。


    *


    第二天一早,陆远还是将昨晚水壶里的水提到弟弟的家门口。


    刘秀珍道完谢,陆平已经挑着水回来了。


    兄弟俩没什么话讲,昨晚刘秀珍特意交代过,


    不要因为高翠英的的话第二天去质问陆远一家为什么对爸妈不好,刚回来就吵架不行。


    陆远喊去他家吃早饭,缺心眼的陆平想都没想,就说要去和父母一块吃。


    正在洗脸的陈英一听,又开始不乐意了。


    一回来就要去贴两个老人的屁股,合起伙整人了吗?


    *


    回来一周,七天内,陆平负责了两位老人吃穿用度的一系列问题。白天去地里帮两位老人割草松土,晚上回来帮忙喂猪。


    只要两位老人有需要买的东西,走几公里的路也要走去街上买背回来。


    刘秀珍倒是没什么想法,她了解陆平的性子。因为从小缺爱,给一点甜头,就被满足了。只要他爸妈肯舍他脸,对他好一点,哪怕两位老人以前的心偏到肋骨去,他照样也能当大孝子。


    事教人,教训深,这种道理在陆平身上体现不出来。


    两位老人的变脸程度刘秀珍已经受教多次了,现在老人生病她会管,该出的钱也会出,该出的力也会出,但要是像以前一样尽心尽力掏心掏肺,没可能。


    丈夫要去当大孝子,她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说了他也不听,反倒被他骂。


    就是两位老人把陆平当牲口使,她有点看不下去。


    同样看不下去,还有陈英。


    在她眼里,老二这样做肯定是趁机在父母面前说闲话。


    *


    搬回来一个多星期了,刘秀珍和陈英梅搭过几句话。反而是陆易安和陈英的两个儿子玩得欢。


    刘秀珍不能常出门,陆易安除了有时候跟着奶奶出去逛去别人家摆龙门阵之外,实在没什么玩的。


    还好有两个大她几岁的堂哥。


    刘秀珍在家里看电视,陆平怕她无聊,特意去别人家借了几个碟片回来。


    陆易宁最喜欢的就是看电视,以前不懂碟片里的荤段子,陪外婆看各种山歌碟片看得不亦乐乎,现在陪母亲大人看实在看不下去。


    陆平上山时,给陆易安做了一个木陀螺,算是目前陆易安最喜欢的玩具。


    此时,几个孩子正在院坝里玩陀螺。


    太阳还没下山,刘秀珍做完饭,开始给陆易安做衣服。


    没几个月她就要去读书了,孩子长得快,必须多给她做几身不一样大的裙子,还有小T恤和小短裤。


    陆一晨的哭声传来,刘秀珍刚穿完针线,只得将针别在布料上,出门去看。


    “你哭什么哭?你抢了我的东西,我还没哭,你先哭了。”陆易安手里握着一根铁棍,气势汹汹,手里的铁棍是陆家两兄弟玩滚铁环用的。


    “屁!”陆一明将陆一晨拉到身后,推了陆易安一掌,“你爸给你做的陀螺,砍的是我家的树,所以陀螺就是我家的。”


    陆易安哪里肯听他的歪理,竖起手里的铁棍,丝毫不让步,“我爸爸给我做的就是我的,你们想抢我的陀螺,我就抢你们的铁环。”


    “陆安安!”刘秀珍阴沉着脸走出来。


    陆一晨察觉到对方被压制,立马冲到前面去抢陆易安手里的铁棍子。


    陆易安这会哪顾得上身后老妈的威慑,反应过来就挥着手里的铁棍乱打。


    一不留神,敲了陆一晨的手两铁棍。霎时间,陆一晨啥时间哭得堪比狼嚎。


    “陆易安,你还敢动手打人了!”刘秀珍冲上前去夺她手上的棍子,陆易宁也跑出来帮忙。


    在这个家,陆易安可以惹陆远,可以惹陈英,甚至可以惹陆天松和高翠英,就是不能惹家对面的两个农村土皇子。惹到他们俩,白的两个老人都能说成黑的。


    陈英喂割草回来,正好碰上家门口的一出大戏。


    看见儿子抱着手哭,背上的竹筐落地,她二话不说就冲过去。


    “你打我儿子做什么?”陈英一把扯上去,将陆易安手上的铁棍抢过来,陆易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声顿时压过陆一晨的。


    刘秀珍将女儿抱起来,“是一晨和一明先去抢她的陀螺,她气不过,才去拿他们的铁环。”


    陆一晨哭着告状,“是她打我!”


    “你哥先推我的。”陆易安快要气炸了。


    “你是她妈,你肯定向着她啊。”陈英一脸凶样,本来就大的眼睛瞪起来,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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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珍很久没吵过架了,既然陈英要吵,那也只能被动发出技能了,“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你儿子先欺负我家陆安安你不管,一上来就推我女儿,你都向着你儿子,我不能向着我女儿吗?”


    “啧啧啧,真是没尾巴的人家户,生了一根草,拿来当宝。是是是,你家女儿宝贵,胎胎生女儿,好不好嘛!”


    陆易宁深吸一口气,果然,和土皇子的母后大人吵架,不出两句她就要拿别人家没有生儿子的事做文章。


    生不出儿子这种话,在陈英看来,对刘秀珍来说无锡是最大伤害的攻击。


    正相反,于刘秀珍来说,不过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


    不过废话听得多了了,也会气啊!


    “生女儿又怎么了?”每次有口角都要用这句话来骂人,实在骂不到别人的心坎里,刘秀珍瞅着两个小崽子,“你生的儿子好,你每天当着你两个儿子的面,那么对爸和妈,一代学一代,你不怕你以后你两个好儿子也会这样对你啊?”


    这句话一下戳到陈英的心坎,“我怎么对他们了?我怎么对他们了?你说啊!”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不清楚?”


    陆易宁跳出来和稀泥,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奶奶说她请你上街给她买盐,你把钱收了,但是没买。奶奶还说,她没水吃,请大伯去帮她抬点水回家,你盯着大伯骂,害她没水喝。爷爷帮你家种土豆,帮你家挖土,结果你们中午偷偷跑回家吃饭,不叫他,就是不想让他在你家吃中午饭。爷爷托大伯帮忙卖玉米,五百斤的玉米,你家只给了他八十块,还有”


    “你乱讲!”陈英耍无赖耍到底,“你妈乱编乱说的鬼话你都信!”


    刘秀珍没在怕的,“谁编这种话啊!你自己敢做你不敢认?有本事我们叫爸妈来作证,顺便喊村尾的大爷们也过来?”


    “他们家没做过。”高翠英特意在家门口听了半天,直到孙女将她说过的话全吐出来,才愿意出来调和。


    说是调和,其实也在和稀泥。


    她心里固执地认为,就算大儿子一家对自己做过糟心事,但是小儿子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是男是女还没定,以后养老,大概率还要要享老大家的福。


    陆易宁两眼无神地盯着老太婆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她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他们家没做过。”高翠英哭得眼泪哗哗掉,“是怪我和你爸老了,腿脚不好,不怪他家,怪我和你爸。”


    刘秀珍和陆易宁同时摆出一副死鱼脸的表情。


    你在前方替她冲锋陷阵,她在背后捅你刀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安安,你以后别打哥哥了,乖!”高翠英假模假样地安慰孙女两句,立马转身,心疼地握住小孙子的手,“幺儿,打疼了没有,你以后别跟妹妹闹,妹妹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下一次打到你别的地方,打到你的脸怎么办?”


    陆易宁:“……”


    刘秀珍:“……”


    “奶奶,你偏心!”陆易安冲着老太婆吼,刘秀珍没管她,吼完立马就跑去房间偷偷哭了。


    高翠英才懒得搭理她。


    “妈,不是我说你。”连续几个月没和高翠英说过话的陈英今天第一次主动搭话了,“你和我爸这几天太疼老二一家了,你家大孙女可不是要欺你孙子嘛。今天抢他铁环,明天就不知道要抢什么了?”


    刘秀珍冷笑道:“你别给我在这瞎扯,是你家先欺负人的,仗着妈年纪大爱混事,你就能乱说有理了?”


    “哎哟,都别说了!”高翠英抬手为孙子擦掉眼泪水,回头剜了刘秀珍一眼,“你家陆安安是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小小年纪,一天就知道白口白嘴的。”


    心里已经结了的疤的地方被老太婆的一句话重新扎透,刘秀珍面无表情弯腰捡起陆易安掉在地上的陀螺,二话不说,拉着陆易宁回家。


    陆易宁挣脱母亲的手,跑了出来,天真地望着陈英的脸,“大伯母,以后你两个儿子会给你生大量的孙子的。”


    她着重加重“大量”两个字的发音。


    高翠英转悲为喜,笑得合不拢嘴,“还是陆七七嘴巴甜,女孩子就要像你才对嘛。”


    刘秀珍在屋里冷声,“陆七七!”


    陆易宁蹦了两步跳回家。


    大伯母以后当然是多孙的命,帮着儿子带六个孙子,两个孙女,又要帮他们付学费,又要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杀一头猪得骨头啃,卖了点地,卖了一头牛,钱全部被儿子逼着拿去给他们在街上建房子。


    当然是多孙多劳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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