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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YESNT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幕降临,村子里闹腾了一阵子。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王铁军死有余辜,想帮张桂花隐瞒,但警察终究还是来了。


    张桂花被带走前,匆匆来到陈菊萍家,掏出身上仅有的两百多块钱,恳求陈菊萍帮忙照顾她的一双儿女几天。


    隔壁,张桂花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陈菊萍夫妇连忙拉她起来,自己也跟着抹泪。


    哭声透过墙壁传来,陆易安的耳朵紧贴着墙,仿佛要听出些什么。


    “桂花阿姨是要去哪吗?”陆易安自言自语道,“那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也要跟着她走吗?”


    陆易宁也被吵醒了,她现在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吃得单调,看的景象也单调,每天只能通过家门口的动静来判断出了什么大事。


    唯一的乐趣就是看陆易安怎么搞坏事,然后被老妈打。可偏偏因为她的出现,这丫头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硬是没被打过一次。


    其实王家出了这事,倒也不全是坏事。


    张桂花被警察抓走,但念在她有一双儿女,不能没人照顾,或许是法外开恩,又或许是公职人员执法有温度,只被拘留了半个月就被放回来了。


    而王铁军,被一张破草席裹着,草草地入了土。


    这个结果只有陆易宁知道,偏偏她现在还不能说话。


    村里的人们纷纷向警察求情,列出王铁军做的一系列混账事,希望警察从轻处理。


    张桂花还是被带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人们聚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就散了。


    各回各家。


    陆易安被锁在里屋,直到陆平开门,想看看两个女儿睡着了没有,小丫头才找着机会溜出来。


    “妈妈,桂花阿姨是要去哪吗?”


    刘秀珍走进屋,还没坐下,女儿就窜出来问。


    “你还没睡觉啊?”刘秀珍打心底服了女儿的八卦劲。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陆易安着急地问:“妈妈,桂花阿姨要带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去哪啊?”


    “不回,你桂花阿姨有点事,水珠姐姐和水生哥哥在菊萍嬢嬢家里。”


    小伙伴就住在隔壁,陆易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撒开脚丫子正要跑出门,幸亏陆平反应快,一把揪住她,“现在不要去,大晚上的,人家要睡觉了。”


    “妈妈,那我明天晚上能去菊萍嬢嬢家,找花梅姐姐、水珠姐姐、水生哥哥一块睡觉吗?”


    “你敢!你花梅姐姐要上学,别去打扰人家。”


    陆易安被放下来,“那叫水生哥哥和水珠姐姐来我们家睡觉?”


    刘秀珍将她的辫子解开,用梳子梳散,“好啊,那你去睡床底下,给哥哥姐姐腾地方。实在不行,去鸡笼跟鸡睡。”


    *


    第二天一早,陆易安就跑到隔壁去找王水生和王水珠。


    经历了这种事,两个小孩虽然不怎么懂,但父亲由癫狂变成死寂的场景他们历历在目。


    不懂得死亡,但懂得害怕。


    早上吃面时,无论陆易安怎么说怎么笑,除了王水珠陪着她笑以外,王水生一直沉默不语。


    陈菊萍见状,摸了摸王水生的头,又拿了三块钱给陆易安,“安安,哥哥姐姐不舒服,待会吃完面条,你带他们去安奶奶家买点糖吃好不好?”


    “好的,嬢嬢。”陆易安收了钱,见王水生不吃面,顺带把他的面条吃了半碗。


    刘秀珍去喊陆易安回家吃早饭时,她的嘴巴边上全是油汤印子。


    一早上,在陆易安和其他小伙伴的陪伴下,从村头玩到村尾,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王水生总算开始笑了。


    但陆易安却该哭了。


    中午,女人们又凑在一块说昨晚的事。


    刘秀珍摆好木凳,放上竹筛,开始给村里的女人做衬衫。


    上周上街时,陆平给她买了一个熨斗用来熨衣服。一下子,成品的质量提了上去,又接了几个做上衣的单子。


    女人们在太阳底下一边聊,一边唏嘘。


    陆易宁的床停放在门边,听了很多八卦。


    女人们将自己知道的各种类似的案例说了出来。


    有丈夫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听老爹老妈的话打死妻子的,有女人伙同情夫谋杀亲夫的,还有禽兽公公虐杀儿媳的……


    内容五花八门。


    待人群散去,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登上了家门。


    陆易宁看着他,心想陆易安这两天的日子不好过了。


    男人是卖小笼包的,今天是来讨债的。


    一个多月来,陆易安在他家已经赊了八屉小笼包,七个肉包子,三个糖包,两个豆沙包。


    他特意凑个整,才在今天登门。


    合计二十一。


    陆易宁看母亲和和气气地陪着笑,将陆易安的“工程款”补齐,待男人走后,脸瞬间黑得赛李逵。


    “陆易安!”


    刘秀珍在家里骂了很久,把陆易安的罪孽数得清清楚楚,这死孩子平日里骗别人的零食吃已经够了,什么时候学会赊东西了?而且,昨天居然敢说脏话骂她舅舅!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想到昨天她吃了那么多零食,积食,刘秀珍已经猜到了这死丫头去赊账的店铺不止一家。


    刘秀珍越想越气,关上门去拿门后的烧火棍,烧火棍已经不见踪影。


    “赵倩,帮我看一下我家陆七七。”刘秀珍在门口扫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赵倩走出屋,见刘秀珍嘴里念念叨叨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你去哪啊?”


    “去找我家陆安安。”


    刘秀珍干脆进屋,拿上了高粱杆做的扫把。


    一路找过去,走到杂货铺问了陈文才,陈文才说半个小时前才看见陆易安跟别的孩子在路口水管那里用手接水喝。


    而且,在杂货铺,她又打听到了一件事。


    陆易安在杂货铺,居然也能赊账。


    刘秀珍气得要命,干脆拐了一个弯,往路口左边走,去安老太的零食铺。


    安老太太看刘秀珍风风火火地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姨,我家陆安安是不是在你这赊过账。”刘秀珍是带着钱来的,“你说,我来付。”


    “没有。”安老太太压根不知道陆平和她的约定刘秀珍不知道,随随便便就抖出来,“是他爸爸说,她可以在我这拿零食吃,一个月记付一次账。”


    刘秀珍啊了一声,居然还有陆老三的事?


    安老太太还安慰道,“她爸爸每个月都来我这结账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吃白食。”


    想到陆平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刘秀珍干脆掏出钱来,“姨,你说一下她这个月吃了多少,我今天一块结了。”


    安老太太虽然见情况不对,但刘秀珍都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共五十块。”


    安老太太拿出账本,特意抹了一块二毛钱的零头。


    刘秀珍明显低估了女儿的消费能力,她一共就带了三十多块出门。


    没办法,又只好回家去拿钱。


    此时的陆易安刚跟着王水生王水珠两兄妹从村尾的小伙伴家里玩回来,路过陈记杂货铺时,陈文才嫌事不够大,看见陆易安就通风报信,“安安,你快回家去,你妈妈刚才提着扫帚到处找你!”


    陆易安一听,大事不好!


    这时候回家干嘛,上赶着被揍吗?


    家是不能回了!


    陆易安哭兮兮地向王水生求助,“水生哥哥,我妈妈又要打我了,怎么办?”


    “那先去我家躲一会儿?”王水生提议道。


    三个小时过去,刘秀珍到处找也没找到陆易安。


    刚开始气得要命,要把她揪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但已经找了几个小时了,都没看见女儿。


    刘秀珍心里开始慌了。


    女儿喜欢到处玩,因为煤矿村里的人都认识她,以前只要想找她,随便问一个路人都知道去处。


    久而久之,她就心大了。


    放养式养娃,要是娃丢了,她该怎么办啊?


    万一人贩子跑到煤矿上,女儿是最容易被拐走的那一类。


    刘秀珍走到街上问了一路,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女儿的身影,无奈回村子里,又找了两三遍,都没看见女儿。


    回到家时,陈菊萍也跟着慌了。因为一块不见的,还有王家两兄妹。


    他们的妈妈昨天刚把他们托付到自己手里,这才第一天,就没了影,自己怎么对得起人家啊!


    煤矿村里传得最快的就是消息。


    一时之间,三个小孩失踪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闲在家的大人们走出门,到处找小孩。


    刘秀珍和陈菊萍一边哭一边喊。


    陆易安藏在王家的床底下,听着母亲的哭喊声,没想着出去。


    她知道,自己一出去一定会被打。


    王水珠小声说:“陆安安,你妈妈都哭了,要不我们出去吧?”


    “不要!”


    她一出去,该换她哭了。


    陆易安趴在地上,纠结半天,才向两位小伙伴吐露自己的身世,“水生哥哥,水珠姐姐,其实我是捡来的。要打我的那个不是我的妈妈?”


    三人中属王水生懂得多,“不是你的亲妈?那你妈是谁?”


    陆易安:“我是我现在的这个妈妈从菜地里捡来的。我妈妈其实是大白菜,她在菜地里,但是哪个白菜我就不知道了。”


    王水生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她一点白菜都不吃。


    “白菜的女儿只能是白菜,你是人,你妈妈怎么可能是白菜呢?”王水生说:“肯定是别人骗你的。”


    王水珠:“对啊,我妈妈说小孩的妈妈也是人,这样才能生出小孩。”


    “才不是!”陆易安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就是白菜之女,“二孃孃都说了,我问过她很多次,她和我妈妈都是这样讲的。不信,待会我们一起去菜地里看。”


    王水珠问:“那你知道哪里的菜地吗?”


    “我就是不知道。”陆易安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妈妈找到,“我们去问安奶奶,安奶奶肯定知道。”


    眼看工人们就要下班了,刘秀珍还是没能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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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回来。


    陆易宁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心想,陆易安的这顿打真不白挨。


    “那几个孩子会不会是躲在王家了?”赵倩一语道破,“两兄妹家里刚出事,妈妈又被警察带走,万一想妈妈,想回家呢?”


    陆易宁呀了一声,聪明的赵倩阿姨!


    大人们面面相觑,是哦!


    半个小时后,刚出门,正准备去找陆易安亲生母亲的三人被带了回来,连带着陆易安的哭声。


    刘秀珍眼睛红肿,看见陆易安的那一刻又急又气,手里提着两根木棒,准确来说是一根细竹条,一根宽竹片。


    陆易宁:又到了老陆家餐前必选了。


    宽刀面即为宽竹片,细刀面即为细竹条。


    刘秀珍气势汹汹,“选哪个?”


    陆易安躲在陆易宁的木床后面,哭得涕泗横流,“我不选!”


    “好,老子给你选!双拼面一起吃!”


    刀光剑影间,陆易宁被刺激得一直闭眼睛!


    “居然敢去赊账,谁教你的?”刘秀珍一边打一边说出陆易安的罪行。


    数罪并罚。


    “你不是我亲妈,你不能打我!”


    陆易安捂着屁股,跑到门口,又被刘秀珍扯回去。


    “我不是你亲妈,那你亲妈是谁?”


    陆易安折跑进家,本想关上门,把刘秀珍关在外面,但是手速慢,下一秒她已经跑进来了,“我妈妈是大白菜,就不是你!”


    陈菊萍坐在家门口洗衣服,见状,笑得衣服都搓不动。


    陆易安跑到里屋,一溜烟缩到床底下,刘秀珍掀开床帘去拉她时,一不小心推倒了陆易安昨天偷偷藏在床底下的半碗饭,抓了一手油。


    罪加一等。


    挨打途中,刘秀珍逼问出了烧火棍的去处。


    因为陆易安昨天剩了半碗饭,怕被妈妈用烧火棍吓唬,情急之下悄悄将烧火棍扔到郑家的储水桶里。


    赵倩闻声,连忙进屋揭开水桶盖,里面竖着一根铁棍。


    白白脏了一桶水。


    罪上加罪。


    陆易安的哭声压过郑煦的哭声,陆易宁被吵得头疼,这场大戏她等了一个月,真等到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实在是太吵啦!


    陆平下班,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女儿的哭声,陆易安隔远看见他,捂着屁股往他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哭诉,“爸爸,你婆娘打我!”


    “好端端的,你打她做什么?”陆平将陆易安藏在身后。


    “她到处赊账!你说我打她做什么?”刘秀珍其实没下多大力,也没打几下,但是陆易安哭得太大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了死力气。


    陆平心里一紧,哦豁!


    刘秀珍又说:“她在杂货铺,包子铺,甚至连粉馆都赊了账!”


    陆易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粉馆是老板请我吃的。”


    “你再讲!”刘秀珍的棍子刚放下去没几分钟,又开始到处找,“老子的棒棒放哪里去了?”


    陆平只给陆易安开了零食铺赊账的权利,他哪知道小家伙私自把这个权限扩大到别家去。


    陆平神色严肃,“陆安安!谁教你乱去别人家赊东西吃的?”


    陆易安哪顾得上回他,刘秀珍已经提着烧火棍过来了。


    几乎所有人家都出来看戏。


    一个月没见陆家打小孩,今天一打就打顿大的。


    实属不易呀!


    “她连杂货铺的钱都能赊!”刘秀珍走过来,陆易安吓得绕着陆平的腿跑。


    陆平一脸讶异,“你在你秀芬伯娘家赊什么了?”


    “她赊电话打!”刘秀珍双手叉腰,“一个月打了十几个。”


    陆平咬住嘴唇,要不是妻子凶成这副模样,非得哇喔一声。


    女儿居然还会打电话。


    “陆安安,你给谁打电话了?”陆平将刘秀珍的棍子夺过来。


    陆易安见危险已去,才减小了哭声,“我打去给佳佳姐,打去给外公,我想外公了!”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听见女儿说想外公,刘秀珍顿时哑口无言。


    三人同时回家,陆易安被刘秀珍逼着去洗脸,陆平因为偷偷让陆易安赊账,免不了被刘秀珍骂了一顿。


    好在今天发了工资,刘秀珍数了数,看在钱的面上,火气才慢慢变小。


    陆平提着热水到里屋洗澡,陆易安被刘秀珍抱在身前,开始温柔警告。


    “以后还敢不敢乱去别人家赊东西了?”


    陆易安擦掉眼泪,“不敢了。”


    “要是再赊,该怎么办?”


    “吃面条。”陆易安瘪着小嘴哭。


    “还敢说脏话骂人不?”


    “不敢了。”


    “要是再说呢?”


    陆易安哭得一抽一抽的,“打嘴巴。”


    “不哭了。”刘秀珍替女儿擦掉眼泪,“今天还没做饭,等爸爸洗完澡,我们去街上吃。”


    第二天,刘秀珍亲自去零食铺,和安老太太说好陆易安赊零食的事。


    她以后还是能来店里赊零食,不过不能超过三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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