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准时机,云神医的太乙神针快速落下,针尾微颤,林潇月的呼吸由微弱转为急促,而后逐渐展开了眉头。
林潇月走向岩壁的凤凰,不知怎的,她突然漂浮了起来,距离凤凰越来越近,近到她发现自己好像和凤凰化为了一体,稍一振翅便飞出了浴火的岩洞。洞外山谷苍翠,百鸟止鸣,清凉之境,舒服得让她不想知道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花,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越来越大。她想振翅而飞,低头却见自己哪里是凤凰,仍旧是林潇月,脚下白茫茫一片,四周顿成雪海。
冷,好冷。她想回到山洞,却怎么也找不到洞口,她抱紧自己,蜷缩在树下,仿佛被世间所有的生机都遗弃了。
好难啊,不如死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林潇月已蜷成了婴儿的姿势,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居然已经结出了霜花。秋水搓着她的手,却不敢扑上去抱她。
云神医刚刚探过腕脉,尺肤如千年玄冰,寸口却似炭火灼烧,指甲盖内生满冰晶,随脉搏跳动闪烁微微莹蓝。
云神医拂过林潇月督脉,玄冰针泛着蓝芒,旋着刺入大椎穴,针尾瞬间凝出霜花。紧接着,又发赤焰针速刺她双侧涌泉穴,针入三分即止,金针震颤如蜂鸣,拨动着屋里压抑的气氛。
停顿的空当,云神医看了一眼南星,南星点了点头。
玄冰针走震位泻心火,赤焰针守兑位补肺金,取午时日光聚焦针尾,冰针化水汽引寒毒出表,火针吸日精驱热毒入里。
师父教他的第一个绝学就是这稀奇古怪的“凤凰引”针法。
中午,谁都没有出去吃饭,忆棉把饭凉了又热,热好了又凉。她窗外门前徘徊,听不到小姐有任何动静,只是偶尔听到秋水喊小姐,她的心就跟着揪起来,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她的小姐可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时间熬人,林潇月看上去似乎已气息全无,云神医突发七针,七枚赤焰针沿着脊穴排成北斗状,十三枚玄冰针在任脉布出南斗星图。双阵即成,他双掌各执磁石,衣袂翻飞,隔空操控二十枚银针同时震颤。
林潇月的脊背突然浮出火焰纹,与冰针凝结的霜花相撞,炸出虹雾,在虚空中绘成凤凰展翅形,翅尖对着窗外西沉残阳。
凤凰涅槃。
丫头,别忘了你许诺过的三成,只要你心口不凉,一切就都有希望。
林潇月陷入了混沌,无思无识,只剩一口气,吊着命未绝。
浴盆里的药已经泡好,云神医带着南星出去了。忆棉进来,和秋水一起给林潇月脱掉衣服,轻轻地把她放进浴盆。忆棉不知道怎么问,秋水也不知道怎么答,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守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姐,时而流下眼泪,又快速抹去。
直到云神医来敲门,提醒她们时辰到了,二人才轻手轻脚地给小姐擦拭,穿衣,放到床上,盖上棉被。
“能不能闯过去就看今晚了,生死有命。”云神医在院子里大声说。
南星心疼地看着憔悴疲惫的师父,端上刚刚熬好的参汤,又给秋水她们把饭放到了门口。
“姐姐,我们吃饭好不好?”忆棉声音发哑,秋水和她一样,一天滴水未沾。“我们不能倒下。”
饭菜没怎么动,两人把参汤喝得一干二净。精神仍然紧绷着,云神医说今晚是关键,她们要替小姐挡着黑白无常。
烛火不熄,彻夜通明,其实南星送来的蜡烛里掺了安神的药,谁知两个丫头硬是扛着不睡。
对面二楼的房间里,云神医也几乎未眠,他忧的不是林潇月,林潇月他已尽力,晚上就要看她自己是不是争气了。他在意的是周围的动静,所有的机关都打开了,唯独西厢房是个缺口。
想了一夜的往事,天亮了,平安无事。
林潇月闯过了最凶险的一关,尽管脉搏微弱,但云神医心里已有了九成的把握。
今天和昨天的程序一样,林潇月也还要经历一遍冰火侵蚀入骨。
林潇月从混沌中醒来,白茫茫的尽头渐渐浮现出绿树、苍山,她下意识地朝着那边走去,脚下一滑,跌进了云层,落在山谷悬崖边,好熟悉啊,我来过吗?
忽然,林潇月听到远处传来少女的吟唱,发音有些怪异,可偏偏她却能听懂似的。
银月亮走过老鸦藤呦——
阿妹的百褶裙扫过阿哥的弓箭
火塘灰烬开出蓝尾蝶
阿妈说那是怀了人魂的凤凰胆
十万大山在火中重塑骨骼
莫问灰烬深处几度秋
凤羽卡在轮回的心上
且看那染毒的姑娘
正把死过九次的月亮
绣上嫁衣的中央
这是谁在唱歌?还带着山涧的回音,是采药的姑娘吗?可外面下着大雪呀。
山洞里响起银铃的声音,林潇月回过头去看,除了泛红的岩壁,她什么也看不到。
日月蚀兮染指绛,血藤缠棺火棘长。
噬我骨者生新翼,焚我心者启灵芳。
九死崖前收羽蜕,三更烬里种曙光。
且看银簪挑残魄,来年春尽又啼凰。
这回是个老者的声音,幽深得像从地狱里发出来一般,听得人心不安,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哪儿?
梦里方一瞬,身边人已忙碌一天。
又一天过去了,云神医松了口气。
第三天,行针人换成了南星,但出手间的阳刚之气丝毫不逊于云神医。秋水她们不知内情,云神医也没想解释,神情又换成了那三分不屑,其实是他体力不济,难以支撑了。
第四天早上,林潇月悠悠醒来,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费力地扭过头。
“小姐,”伏在床边歇息的秋水察觉异样,起身发现小姐醒了,“小姐感觉如何?忆棉快去喊神医,快去快去。”
林潇月不说话,看看周围,又看看秋水,眼神里尽是茫然。
“小姐......小姐是不认得我了吗?”秋水声音颤抖。
林潇月点了点头。
“不认得了?怎么会不认得呢?我是秋水呀。”秋水一阵哭腔,“神医,神医快来呀,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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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小姐。”
云神医他们走到床边时,林潇月才吐出两个字,“认得。”
来不及瞪秋水,云神医聚精会神地给林潇月把脉,“不错,都在掌控之中,最凶险的阶段已经闯过来了,好歹总算没砸我神医的招牌。”
林潇月虚弱地笑了笑,“神医,您怎么像是老了许多?”
“你还是照照镜子管好自己吧。”云神医吹了一下胡子,“木兰待着干嘛,赶紧去做饭吧,我得吃好的。”
忆棉“嗯”了一声快步跑出去了。
“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去帮忙啊,你家小姐也得吃东西啊。”云神医不满地总算瞪了秋水一眼。
屋里只剩下了云神医、南星、林潇月,潇月淡淡地笑着,“谢谢!”
“丫头,天人交战,绝处逢生,很好。”
“走了一趟苗疆,大梦一场。”
“接下来的两天继续排毒,但不会再那么难受了,也就是血管里感觉会有东西到处乱窜,筋络酸麻胀痛,可能还会一边脸大一边脸小,还会出现幻觉,当然,头晕眼花是必不可少的......”
“师父,你不要吓唬她了。”南星摸了摸潇月的额头,“你不要怕,正常人三天不吃东西都会头晕眼花的。”
“我不怕,谢谢你啊小仙童。”林潇月身后枕得高了些,半靠在床上,确实有些头晕。
“小仙童?”云神医跟南星大眼对小眼,“臭小子,美冒泡了吧。”
这两天,林潇月仍旧不能下床,多数时候昏昏沉沉地睡,醒着的时候,秋水、忆棉还有南星,都尽可能地守在屋里,说说笑笑地帮她分散注意力,好让她不那么难熬。
秋水记下了南星和云神医的衣裳尺寸,准备回去给他们添置几身新衣服,忆棉趁潇月睡的时候去挖了新笋,跟南星一起研究出了几样吃食,又是腌渍又是煨烤的,主要是给云神医和南星吃。
又是两天过去了,林潇月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按照云神医的安排,最后这两天主要是调气血。当然,这只是让身体进入一个良好的运转,要想健壮起来,还得日后调理一阵。
“这就比较简单了,你看这五色露,寅时牡丹、卯时莲、辰时菊、巳时芍药、午时石榴花。五种花的花露,佐以龟板胶烊化,每日三盏。喝两天,就喝两天,多一点儿都不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药瓶,无比通透,里面的花露是粉色的,密密麻麻的小气泡聚集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百鸟朝凤,百花献瑞,什么叫苦尽甘来,喝了这个你就知道了,可好喝了。”
“您老人家定是神仙。”
“哎呦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仿佛重活一回,林潇月觉得什么都好,明月清风好,山川白云好,一粥一饭好,云神医的奚落更是好。
“可不是嘛,您拿出来的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您若不是神仙,怎能配得齐?反正在我心里,您就是神仙了。”
跟云神医斗斗嘴更是无比地好。
“丫头,你信我吗?”云神医的表情无比凝重。
“我要跟你交代凤凰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