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一点变深,直至变得漆黑一片。
几颗星星差强人意地挂在天上,才让人知道天不是被人给蒙上了。
雪鸢摸着黑,来到了据镇上的人所说的古贤王目前暂住的那个宅院边。
她悄无声息地飞了进去,来到了墙后安静的厨房里。
轻悄悄打开巨大的蒸笼,她看见了那对沉重的金耳坠,和小芋那因为经常做饭而带了薄茧的手指。
雪鸢红了眼眶,沉默片刻,抬头望向院子里寝屋的方向时,眼睛里带了无限的杀意。
这时,她于黑暗中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的右肩,于是扭头看去,并伺机准备聚气凝成秋韬术反攻对方。
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老师?”雪鸢用眼神询问着泠夫人,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先回去。”泠夫人对她打了个手势。
雪鸢静静看了一会地面,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就这么原地犟着。
泠夫人没有再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手上力气使得更大了些,抓着雪鸢就离开了这间厨房,越墙而出,往山上回去。
等离山脚有一段距离了,泠夫人才把雪鸢给放了下来。
“阿乘,你不应该这个时候找古贤王报仇。你现在势力单薄,还不足以和他背后的势力抗衡。你应该不断加强练习,并且在往后的生活中积攒自己的势力,直至杀了他之后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但没人敢问责你的程度,那个时候你才可以去迈开你报仇的脚步。”
夜色笼罩了青芜山,山上的树枝摇摇晃晃,让人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神色。
雪鸢却在树影里冷笑起来。
“泠夫人,你在教我做事?”这是雪鸢第一次没喊泠夫人“老师”。
“你也就只会三种奇术而已,而我却有修行五种奇术的天赋,另外两种奇术你只能通过口述的方式教导我,我才得以练习成功。”
“你也配当我的老师?你也配教我什么时候才是复仇的最佳时机?”
雪鸢借着音术越至树尖。
巨大的音浪此刻也从天而降,化成小山坡一样大的巨虎,朝着对面的泠夫人张开了半透明的血盆大口。
泠夫人自收这女孩为徒以来,从未见过女孩这副模样。
她嘴唇微微发抖,想到自己那同样意气用事的少年时期已经离自己隔了无数岁月,自己早已变成了一个从精力到精神都开始疲惫的半老人,于是嘴唇最后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来。
她用木杖猛一敲地,音术也借着她法器而出,带着她飞到另一棵树的树尖。
天地之气也聚集成秋韬术,化成两条半透明银色长蛇从虚空而出,替她挡开了来自雪鸢使出的音术出来的两声能把普通人震飞的虎啸。
“不错,你有练五种奇术的天赋,常人很难像你这样,三种基本就顶天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能杀了一个古贤王,那你现在能杀得了一整个古清国的人吗?”泠夫人举着木杖在树尖站定,零碎星光落在她的白发上,显得她有些凄惨落寞。
“阿乘,你现在对着我发泄情绪,有什么用呢?能让小芋起死复生吗?下七国的人对着上七国的人发泄情绪,下七国的人就可以摆脱屈辱的国号吗?你有时对我说,未来会有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时代,不用为奴为婢,可是你睁眼看看,现在你处的是什么时代呢!”
夜风吹散了泠夫人的白发,她并没有放弃对这位徒子的悉心劝说,哪怕这位徒子已然看不上自己这个老师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雪鸢的眼睛在夜色中越来越红。
她伸出手,世间天地之气在她手中聚集,逐渐转化成另一种奇术。
“日升。”她忽然开口说道。
这两个字甫一被说出来,就好像承载着千斤之重,往这山上压了过去。
泠夫人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冲自己而来,紧接着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提起来了一样,阳气从自己的头顶慢慢被抽了出去。
她不得不挥动木杖,施展春畦术,让自己勉强恢复一点精神力,来抵挡雪鸢的诗术。
同时继续劝说道:“你现在才十六岁,还年少,但你需知,你年少踏过的每一步,都会组成几十年后的你。你若不想几十年后因为今日的冒然选择而后悔,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吧!我不希望几十年后的你,是被古清国的人困在大牢里,永世不得翻身的样子!”
“闭嘴,闭嘴!”雪鸢叫着,忽而又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几十年后会后悔的人,就是你自己吧!你曾经说过,你有一个女儿,但她出生后,你不敢去看她,于是走得远远的,她长大后你一面都不愿意去看她。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何苦还来教训我?”
亲密的人翻脸吵架时,往往会故意说出对方最在意、内心里最脆弱的东西,把那东西变成天下最尖利的武器,使劲往对方的血肉上戳过去。
“我女儿……”泠夫人被这一刀在心头上捅得极深,但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五条秋韬术形成的巨蛇从雪鸢的背后而起,悄无声息地在向雪鸢靠近,试图一举圈住她的腰和脖子。
泠夫人准备先把雪鸢绑起来,待她冷静一段时间,再把她放开,跟她好好讲讲这个道理。
然而在五条蛇尾要缠到雪鸢身上的那一刻,十六岁的少女猛然抬手,五条一模一样的巨蛇从虚空而出,冲着泠夫人的那五条巨蛇而去,在深夜的青芜山上掀起一阵阵重重的尘浪。
泠夫人见雪鸢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攻击的意图,并且自己攻击失败了,于是呼吸愈加急促起来,紧紧握着木杖,整个人呈防备姿势立着。
“月落。”雪鸢又开口道。
逐渐冰冷的语气说出来的字,又被天地之气赋予了极大的力量,往泠夫人身上冲了过去。
泠夫人瞬间感觉自己的所有力量开始往地上掉去,湿冷之气包裹住了自己,过去四十年记忆里不好的片段反复在脑海里上演,如阴鬼一样缠上了自己。
乍一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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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天上有十个月亮在绕着自己转。
又一回首,天上明明没有月亮,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她不得不再次摇动木杖,施展春畦术让自己回魂。
这倒是让雪鸢找到了机会,同时施展音术和秋韬术。
虎啸从天而降,往树上单薄立着的泠夫人而去,与此同时泠夫人的身后又出现了三只巨蛇,竖瞳闪烁着阴冷寒光,对着她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
雪鸢也从她所在的那棵树飞到了泠夫人所在的那棵树上。
“泠夫人,你喜欢随便收人做徒子,是不是想弥补一下没法亲自抚养自己亲生女儿的遗憾,把别人当女儿来养?”
雪鸢仰着头,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去看树尖上脸色发白的泠夫人。
“阿乘……”泠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眼见着气力越来越弱,呼唤雪鸢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悔恨。
她再次提起木杖,以秋韬术召唤出新的巨蛇,来对抗雪鸢喊出来的巨蛇和头顶上的虎啸。
雪鸢的巨蛇倒是勉强被她的巨蛇给挡开了,可她现在倒是没有多少力气对付头顶上那声可怖的虎啸。
眼看着半透明巨虎发出的音浪要把泠夫人给吞并,不吞并也要把泠夫人弄个半死不活,雪鸢突然看到了星光下的泠夫人的眼睛。
泠夫人的眼睛虽已老,但常常有光,眸光莹润地注视着世间万物。
此刻这双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泠夫人却忍着没让它们掉出来。
雪鸢感觉这些泪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此刻丑恶的自己。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很慌,立马召唤出新的巨蛇,把那声要落在泠夫人身上的虎啸音浪给撞开。
嘭的一声,音浪如星光般散开在夜里,巨蛇也随着撞击倒地,压低了一片草木,最后化为虚无。
担心泠夫人会受伤的雪鸢,大口大口地在原地喘着粗气。
泠夫人见虎啸没有朝自己打来,眼神带着点惊讶地去看这位十六岁的少女,仿佛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但她的眼神复又变得充满担忧之色,仿佛不管雪鸢怎么对她,她都始终把雪鸢当成自己的徒子,始终为着她的前路着想。
雪鸢触到了泠夫人的目光,像手指碰到了滚烫的洗脸水一样。
她“啊”的惊叫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
独留泠夫人还站在树尖上,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于晨色之中。
……
雪鸢脑子很乱,但下了山之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古贤王的那处院子边。
趁着天还没亮,她一咬牙,想办法把小芋剩下的尸体偷了出来,寻了一处无人的河边,用春畦术把小芋的尸体给火化了,变成一堆骨灰。
“小芋姐姐,生前我没能好好陪陪你,现在你死了,你可以永远陪着我了,我不会再让你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了……”雪鸢哆嗦着手,想把手里的骨灰放进那个随身携带的漆木盒子里,反正她现在也不用那个盒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