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说人坏话?不太好吧,阿宁姑娘。”
谢溯雪偏头去看她,笑容随意疏懒,轻轻巧巧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不怕……那人杀人灭口?”
马车檐下的摇风铃安安静静的,古铜铃面晃出几点细碎的光斑,落于二人相隔不远的空隙上。
瞧见他动作的卫阿宁安静如鸡,抱着小纸人往一旁的车门边上蜷,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只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地里。
谁能想到,她刚刚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还正巧被当事人给听到了……
纸人一阵恍惚。
难怪它看这小子的第一眼就觉得蔫坏呢。
原来他便是谢溯雪。
阿宁唤了他几天的苏雪公子,这谢溯雪也不纠正,摆明了就是想看她笑话的。
太坏了。
谢溯雪倚在车厢外头,眼眸弯弯地观摩她身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颜色。
白与红相映,像覆了初雪的芙蓉。
依稀记得,这应该是她前几日说的银红。
记忆还记得这个颜色,因而谢溯雪心情不错,唇角极轻地扬起,“阿宁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回应他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谢溯雪颇为苦恼地瞧着躲在不远处警惕自己的小姑娘,有些为难。
若是魔的话,直接杀了取走想要的东西便是,只可惜她是个凡人小姑娘。
他长腿一伸,撑着马儿跳上马车辕座,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怎么不说话了,阿宁姑娘。”
少年的眼神过于深幽,似亘古不化的雪原。旁人稍有不慎,便会在雪原中迷失,丢掉性命。
距离近了,他极高的身量覆着她,有股禁锢般的压迫感。
眼前骤然出现一道黑影,卫阿宁吓得小纸人都没抱紧,“我我我我,我口渴,嗓,嗓子干……”
说完后,又默默往远处挪远了些,还扯了扯被他压在膝下的裙摆,结果却是没扯出来。
卫阿宁哭丧着一张脸。
总感觉谢溯雪下一秒就要把她当魔来捅一刀了。
这是什么魔幻抓马事件,她要找的大魔头竟就在身边。
闻言,谢溯雪倒是笑了。
他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似是从未听过这般有趣的事情。
“口渴的话,喝点药……”
解下车厢旁的水囊递过去,谢溯雪薄唇轻扬,“……啊不是,我是说,阿宁姑娘喝点水,润润嗓子。”
一如往常那般闲散的笑容,难以揣测底下的意思。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他语气淡淡,“不是渴了吗?怎么不接。”
“我接我接……”
卫阿宁哆哆嗦嗦地接过水囊,羽睫微垂,双眸一瞬不眨地瞧着他大口喝水。
生怕喝慢了他不满意,突然亮刀。
那样子也太吓人了。
“咳咳——”
她喝得急了,水不小心呛进气管里,捂着嘴巴剧烈咳嗽。
余下的清澈水液顺着修长颈侧渗入衣领当中,浇湿那朵泠泠的银红芙蓉。
裹挟细布的刀柄轻挑起少女柔软白嫩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看着我说话哦,阿宁姑娘。”
谢溯雪直直望进她剔透黑眸,“我们认识的这几天,你可曾见过我阴晴不定,心机深沉,极其危险的模样?”
细布吸收了溢出的水珠,比粗布要来得更为细腻,但还是在那片光洁皮肤上磨蹭出一小片红痕。
谢溯雪眸光轻移,似有些苦恼地摩挲下巴:“我看起来很阴晴不定吗?”
影影倬倬的光点落于少年眸底,似仲夏流萤般循环飞舞。
卫阿宁茫然摇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呐呐道:“没有……”
见她放松了不少,谢溯雪右手拨弄了一下额发,眸中有一瞬红光闪过。
随即他撑在门框处,又往前靠近了几分,“我还救你了三回呢,像坏人吗?”
少女表情怔然,眸光木木的:“您确实是救了我三回……”
耳下的红流苏无风自晃,他随意搅弄了一下,懒懒散散地道:“指令,不准怕我。”
少女顺从应答:“好的,谨遵指令……”
片刻后,她乖乖抬头,望进他泛起缕缕红雾的深瞳:“……指令完成。”
“指令,清醒。”
如愿以偿得到满意的答案,谢溯雪低低笑了声,起身离开。
离开前还甚是好心将她揉皱了的裙摆抚平,撞歪的发饰扶正。
稀里糊涂目送谢溯雪离开的身影,卫阿宁长睫轻颤,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好像跟她说了些话,然后就没了。
但说的是什么,却是记不太清楚。
只不过再次瞧见前方的少年时,心情似乎也不怎么紧张了。
卫阿宁拍了怕自己的脸蛋,手腕不小心蹭过下巴,带起一丝轻微的疼痛,“嘶——”
有点疼。
下巴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是想不开,自己给自己捏了一下吗?
不远处。
少年少女方才相处间的熟稔并未逃脱二人的眼。
裴不屿微微抬了下眉,“溯雪说,你师妹实力尚可,能接那魔族一掌。”
捏着手中的灵佩沉默片刻,薛青怜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他们方才也遇到了一只魔物,不过比卫阿宁遇到的魔族还要危险些。
所幸他们人多,倒也轻松绞杀了它。
“既然你师妹都知道了,带上她也无妨,我看那丫头机灵得很。”
裴不屿捋平衣襟上的细微褶皱,“寻常修士遇到魔族还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死法呢,你师妹甚至还能周旋到溯雪出手。”
白了他一眼,薛青怜嘴角抽搐,“滚,不是你师妹你自然不心疼,她又不是谢溯雪,有一身屠魔本事。”
猎魔世家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当属谢家溯雪天赋最为出众。
听闻他六岁时便可独自一人入魔窟试验,诛杀殆尽圈养的魔。
至于后来为何离开刀宗谢家,来到合欢宗修行,却是无人得知其中原因。
“虽说长老那处判定她的实力能升入中玄境,但也只是勉强。”
薛青怜斜斜瞥了他一眼:“中玄境三阶才能算修道起点,离她还远着呢。”
女郎一脸老母鸡护崽的模样,倒是叫裴不屿笑了,“你从前在东越历练时也不过是下玄境五阶,你娘那时拦着你不给去,后来你不也还是去了?”
“花孔雀,管好你的嘴,少管我的事。”
……
正纠结要不要继续更加死皮赖脸,就是不离开的时候,卫阿宁却是瞥见一道月白身影。
薛青怜自不远处走来,掐灭手中灵佩,“我同长老商议你跟着我去合欢宗这件事,他允了。”
“好耶!”
卫阿宁从车上跳下,刚想给她一个亲亲时。
下一秒就被薛青怜嫌弃推开,“但是,一切都得听我的。”
“没问题!”
反正能跟着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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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合欢宗就行,也不枉她耍赖一回。
卫阿宁很是老实地点头,双手圈住女郎的腰。
头埋在她肩窝处像只鸟儿般蹭了蹭:“师姐是天师姐是地,师姐是我的天地,我什么都听师姐的。”
揉了一把她的细腻脸颊,薛青怜无奈道:“真是的,没个正经,又在胡说些什么呢。”
*
合欢宗所在的荻花洲于太虚山的归一剑宗而言,远在万里之外。
马车在裴不屿的驾驶下,一路风驰电挚。
速度虽快,却也足足驶了两三天,才勉强到达合欢宗所在的荻花洲地域。
卫阿宁坐在马车内,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几眼对面的谢溯雪。
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形貌出众,抱刀环胸,正安静闭眼小憩。
窗外日光渐黯,夕光为窗边的人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
这个谢溯雪,好像很喜欢睡觉。
传闻中的谢溯雪与眼前所见的少年,好像完全不一样。
她都开始迷茫,怀疑传闻真假了。
传闻中的谢溯雪,危险是他的代名词,心机深沉是底色,阴晴不定就杀人更是家常便饭。
难道男女主气运的扭曲,不仅扭曲了他们自身的人设,连带着周遭的人也被一起影响了?
“你在看我?”
谢溯雪忽然睁眼,目光轻飘飘落至粉裙少女的身上。
许是刚醒,他黑葡萄似的眸圆溜溜亮晶晶,看着水光粼粼的,很有欺骗性。
“我什么都没看!”
卫阿宁心虚地收回目光,撩起半掩的窗帘,往远处望去。
荻花洲郊外是一片巨大的水泽,以及望不到尽头的千重荻花。
轻盈白鹭于其中涉水而居,在荻花中若隐若现,似被蒙上层清冷白纱。
卫阿宁嘀嘀咕咕的,指尖戳着窗帘上的花纹。
也不知师姐出去做什么了,徒留她一个人在车里面对谢溯雪尴尬。
说好一会儿就回来,结果现在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没见人影。
瞧她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谢溯雪轻哂一声,往后靠在软枕上,“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不然……”
荻花在风中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送来其中潮湿带着微苦的气息。
一时气急,卫阿宁收回落在荻花上的视线,转而气鼓鼓地盯着他,誓要将人盯出一个洞来,“不然就怎样?”
他好整以暇地直起身,与她对视一眼,“……等会儿可就没机会看了。”
?
这话说得好生邪门。
“你什么意思?”
卫阿宁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字面意思哦,阿宁姑娘。”
谢溯雪眉眼一弯,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沙漏,竖在桌上。
透明冰璃制成的薄层内,细细的沙粒封存在上层的圆球中。
中间似有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隔绝了上层沙粒往下流的小孔。
然下一瞬,灵力屏障碎裂成点点星光,乳白流沙倾泻而下。
他撩起眼帘,专注注视着她,“别紧张,只是一个小试验而已。”
话毕,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五、四、三……
还未数至一,少女纤细的身形忽而一僵,软软倒在桌上。
她呼吸清浅绵长,似陷入深眠当中。
谢溯雪略微遗憾般摇头,手肘撑在桌上支着脑袋,“都还没数到一呢。”
“一个时辰后见咯,阿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