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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亦各有行(八)

作者:陈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撒谎吧?昨日他明明——”瘦子脱口而出,下一瞬,他闭上了嘴。


    祝昭冲他笑了笑。


    和昨日的人是一伙,她确定了。


    瘦子知道自己被她的话术骗到了她的圈套里,想到此处,他气得不打一处来,扬手就给了祝昭一巴掌。


    祝昭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泛起清晰的红印,嘴角也渗出血丝。


    祝昭冷冷地笑了笑,突然扬手将手中生锈的刀直直地扎向对方的心口,逼得那瘦子连连后退,一时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得手足无措。


    她见状,立马迅速地爬起来往外面跑。


    方才她在这间废农舍转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下硌得慌,后来就触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想来是废弃的农具。


    这些时辰她看似沉默,实则一直暗中用刀摩擦麻绳,方才挨了一巴掌的时候才终于挣脱了捆绑。


    从她现下套出的所有消息来看,一切都扑朔迷离,但是她知道他们在等袁琢,单枪匹马的袁琢。


    既然他们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不如先试试能不能凫水逃出去,这样袁琢若真是傻到一个人来,他好歹还能放开手脚和他们大战一场。


    她头也不回地外头跑,只是蜷缩在一个角落久了,跑起来难免一瘸一拐,胖子率先反应过来,低吼一声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将她拖了回来。


    祝昭踉跄着摔倒在地,她来不及疼痛,咬着牙爬起来,不假思索地再次冲向门口,却又被赶上来的瘦子死死抓住手臂,粗糙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胳膊,指节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祝昭疼得浑身发抖,却仍拼命扭动身体,挥动着手中生锈的刀。


    胖子见状,抬手就往她手背狠狠一劈,锈刀落地。


    她不甘心地抬头,用尽力气朝着瘦子的手臂咬去,瘦子吃痛松手,她趁机连滚带爬冲向门口,刚摸到门框,头发就被胖子死死揪住。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被硬生生拽得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门槛上,喉头一阵腥甜。


    那瘦子见她仍在挣扎,眼中凶光毕露,捡起墙角的短刀,朝着她的腰侧就狠狠刺了一刀。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稻草。


    胖子见她不动了,稍稍松了手在旁边闲话嗤笑了几句,谁知祝昭竟然借着这瞬间的松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冲出了门,朝着水流声的方向踉跄跑去。


    初冬的风卷着寒意,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祝昭忍着痛快步跑到河边,河水泛着冷冽的光,岸边的枯草上还结着薄薄的白霜。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回头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河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伤口在冷水的刺激下疼得更加厉害,自幼在水乡长大的她水性本就极好,纵然此刻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落水后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伸展四肢保持着漂浮的姿态。


    冰冷的河水疯狂地侵蚀着她的体温,腰侧的伤口在水流冲击下疼得她几欲昏厥,可她仍咬紧牙关,奋力朝着河中心游去,试图远离岸边的危险。


    两人追到河边见祝昭跳进了河里,顿时急红了眼,胖子撸起袖子就要往下跳,瘦子也紧随其后,嘴里还骂道:“小贱人,看你往哪儿跑!”


    可他们刚要抬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袁琢带着一大队官府人马正疾驰而来,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说好单枪匹马的吗?


    “先撤先撤!”瘦子立马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当真是不顾及四姑娘性命啊!”


    祝昭还在奋力扑腾,只是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四肢也渐渐变得沉重,动作越来越迟缓,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不行,不能闭眼......


    不能......


    可是她快连划水的力气都快没了,眼前阵阵发黑。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失去力气的落叶,在水中随波逐流,求生的意志在寒冷与失血中一点点被消磨。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时,朦胧中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冲破水面,正朝着自己奋力游来。


    那身影矫健有力,在冰凉河水中劈开一道水痕,越来越近。


    祝昭的意识在昏沉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她想看清,可视线却愈发模糊,只能任由那道人影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那道人影很快就到了近前,他急切地伸出手臂,一把将祝昭失温的身体揽入怀中,她在他怀中轻轻一颤,意识依旧模糊,却像是本能般,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


    意识像是被浓雾笼罩,混沌中只觉得身体被人用力托起,冰冷的河水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促的颠簸感,像是被人抱在怀里快步移动。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是熟悉的声音,但从来没有这般焦灼过:“快!汝舟!披风!”


    随即有温暖厚重的东西裹住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


    紧接着,有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力道带着急切,试图将她从无边的昏沉中拽回,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颤抖:“祝昭,祝昭,睁眼,看着我,别睡!”


    她想回应,眼皮却重得似乎千钧,只能徒劳地动了动睫毛。


    颠簸感又来了,像是被放上了晃动的马车,身下的触感从坚硬变得柔软。


    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咯噔声传入耳中,与车身的摇晃交织在一起。


    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周围似乎有许多脚步声在来回穿梭,靴底踏在地面的声响急促而杂乱,伴着器皿碰撞的轻响。


    那道始终萦绕在耳边的焦急声音未曾停歇,时而低低吩咐着什么,时而又轻声呼唤,将她摇摇欲坠的神智轻轻兜住。


    祝昭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床顶,夕阳斜斜入户,这是先前落脚的客栈。


    意识回笼的瞬间,浑身的酸痛便争先恐后地涌来。


    腰侧缠着厚厚的布条,虽感受不到尖锐的疼痛,却有沉沉的坠痛感,稍一动弹便牵扯得皮肉发麻。


    她试着抬手,手肘处传来一阵钝痛,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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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前摔倒时磕伤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几道红痕尚未完全消退,手背的淤青泛着难看的紫青色,处处都是狼狈的印记。


    周遭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窗外悠远的吆喝声。


    祝昭偏过头扫了一圈,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


    刚一动弹,腰侧的伤口便传来一阵牵扯的痛感,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腰侧,她定了定神,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动。


    袁琢与知州在隔壁客房匆匆讨论了几句案情,送走了知州后,他推开了祝昭客房的木门。


    西窗透进最后几缕霞光,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他回身关上了木门正要往前走,却见眼前的屏风上投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屏风后。


    来不及多想,他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身上的伤口。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间。


    今日最后的霞光斜斜照进屋内,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屏风上,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将她完全护在怀中,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渐暗的光线下仿佛融为一体。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他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直到那日在河边见她一跃入河,他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祝昭,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命门。


    从前他总以为,这世间唯有阿翁值得他付出性命,可在空照寺听闻她被掳走时的心悸,此刻拥她入怀时的后怕,都在无声地告诉他,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亦能为她舍弃性命。


    她早已成为了他的命门,只是直到生死关头,他才迟钝地骤然清明。


    祝昭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裹住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腰侧的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疼,她却顾不上,只觉得抵着的胸膛温热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可这安心里又掺着几分让她心虚的慌乱。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尖泛白,先前瞒着他的那件绑架案的事像小石子般在心头滚来滚去,硌得她难受。


    他......是不生气了吗?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能任由他抱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干涩,低声道:“你抱我干嘛?”


    身前的人动作一顿,手臂却没有松开,只是力道稍稍放轻了些。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执拗:“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抱?”


    这话说得直白又坦荡,却让祝昭的心猛地一跳。


    他们虽然成婚了,但都心知肚明这是权宜之计,他向来内敛,极少说这样近乎直白的话。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黄昏的光影里交织。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稳稳又轻轻地环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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