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仙家,今日祈福已毕,明日辰时,山外天梯,届时会发布第一个试炼,愿诸君取得好成绩。”决明子作为新晋长老,最后发言。话毕,一拂衣袖,祈福大典结束,唯若有似无的钟声在云柱回响。
“姓江的!”
最前端的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暴喝,天玄宗一弟子排众而出,腰间佩剑嗡嗡作响。这一嗓子引得还未散场的二三级宗门修士纷纷驻足,伸长脖子往前探看。
“老子最看不惯你们灵剑冢的人,心比天高,有种的话来比一场!”
“外界都传言你是灵剑冢百年一遇的天才!怎么?不敢应战?”
此人声音一道高过一道,似乎存了心要找茬。
“这算赛前斗殴?苍长老不去管管自己宗门的人?”不远处,神霄派的长老假模假式提醒,眼角余光却瞟向灵剑冢方向,他巴不得越乱越好,有人闹事,若能趁机拉拢灵剑冢,平衡势力,对神霄派大有裨益。
苍元白似笑非笑,但行为很实在,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小辈切磋,哪算斗殴违规——”此话一出,意思很明确,等于默许了这场冲突。
“灵剑冢连个主事长老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人群里二级宗门的看客议窃窃私语。
“你别说,我倒想看看,那个传闻中能一剑劈山海的灵剑冢传人,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要真那么厉害,怎么这些年都不见动静?”
“今年灵剑冢来参赛的全是新面孔,一个领头的大家长都没有,他们倒是一如既往两袖清风。依我看,噱头更多——”
“你说这天玄宗许洤,归云宗顾清寒,神霄派纪邵,还有这灵剑冢的……小接班人,都是剑修,谁更厉害一点?”
“劝你嘴巴放干净点!”灵剑冢里,一青年猛地踏前一步,是蓝策。
“怎么?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狗急跳墙了?!”天玄宗回怼,说话的正是许洤胞弟许礼。他刻意提高音量,“灵剑冢就这点气量!”
“你!”蓝策额头顿时爆满青筋。
神霄派纪邵看热闹不过瘾,也走了出来横插一脚,添油加醋:“我也好奇,传闻中一剑劈山海的灵剑冢天才……”他目光扫向人群中的少年,“怎么连应战都不敢?”——此话一出,神霄派长老的面目一抽,他原计划趁天玄宗逼迫的紧,神霄派出来解围拉拢,可偏偏宗门里有个草包。
“不瞒诸位”——人群里又冒出一人,是归云宗的顾清寒,“在下也对灵剑冢的剑法仰慕已久,不如趁此机会,和二位兄台一起讨教一二?”他算是今年初出茅庐的新人,倒是没有初出茅庐的莽撞,一副潇洒自若,明里暗里煽风点火,步步紧逼。
蓝策看着眼前三个宗门咄咄逼人,怒极反笑:“我师兄七岁筑基,十岁领悟剑意,十五岁——”
“蓝策!”蓝川厉声喝止。
“十五岁还在尿裤子吧?”许礼反唇相讥,惹来看热闹的一阵哄笑。
“靠,这你都忍?”山鬼看了身侧平静如水的江怀暎,胸中郁气咽不下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老子和你打!”
“你器修打个屁啊?!”
“信不信我们灵剑冢的器修一根手指也能赢你!”蓝策也怒喝起来。
“啧啧啧,有人现在急了?!”许礼不依不饶,“有本事就亮剑啊!让大伙看看灵剑冢是不是浪得虚名!”
场面很乱,各帮各派,剑拔弩张——
“天玄宗许洤!神霄派纪邵!归云宗顾清寒!!!”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炸响。
众人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人抱着通天玉柱,身形瘦削如猴,双脚紧紧扣在玉刻的龙柱鳞片上,看样子有些狼狈,但他接下所行之事却不知死活。
跳脚猴扯着嗓子在众人都注目下再次复诵:
“天玄宗许洤!神霄派纪邵!归云宗顾清寒!!!”
“你们三个!”
“都是废物!!!!!!”
回声在祭坛间来回震荡。全场死寂。
“废物!废物!大废物!”
“超级大废物!!!”
荣进闭着眼吼完最后两声,一溜烟顺柱滑下,转身就要开溜,却被突然出现在前排的江酒酒一把揪住后领。
一破衣烂衫的女修抓住一绿衣修士后颈原地打圈。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一众修士不由分说在中心让出来了一方空地。
“跑什么?”江酒酒踹了他一脚,“还有‘唯老大马首是瞻’没说呢。”
荣进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抱着必死决心,带着哭腔喊:“咸鱼宗是我老大!从今往后唯老大马首是瞻!”
这一声太过响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甚至盖过了之前回音,取而代之。
荣进不敢睁眼,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四大宗门的对峙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嚣打断,无一人反应,倒是其他看热闹的二三级宗门全堂哄笑。
而另一边的锈剑庄众人面如土色,全员捂着脸乖乖站在咸鱼宗几人身边,取下绿色抹额,生怕别人知道这二傻子是和自己一伙的……
江酒酒就这么立在中心,一手拖着荣进,眼睁睁看着神霄派的方向腾起数道剑光。
“又是你?”神霄派紫衣领队狰狞着眉头,他即是吕不糊口中的“大师兄”。
江酒酒眼神略过,不分他半点颜色,拖着埋着脸的荣进众目睽睽下大步向前,上了阶梯,走到灵剑冢身边。余光朝人群里望了望,锁定在那位引起争端的“当事人”身上,发现对方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眼中寒星闪烁,看不出半分怯意,但也无半分意气。不知为何,她感觉他身上总有种少年老成。
“他说你们神霄派是大废物!你可有不服?”江酒酒回过头,空出的另一只手指了指抱着自己大腿瑟瑟发抖的荣进。
荣进肩胛骨又是一阵颤栗。
“放肆!”神霄派阵营里炸开一声厉喝,纪邵的剑锋已刺到荣进鼻尖前三寸,“区区蝼蚁也敢——”
铮!剑被格挡。方才还在远处看热闹的神霄派长老迅疾飞身而下,抽剑相撞。
“长老!为何拦我!”纪邵炸毛。
灵剑相撞迸出火星。江酒酒识相退到该长老身后,歪头露出个挑衅的笑:“好巧啊,巴掌侠。”
纪邵脸色由青转红,剑锋突然暴涨三寸青光。
昨日神秘女侠在外殿当众扇神霄派高徒的英勇事迹早就在各个宗门里传开,此话一出,一些爱看热闹的仙族立刻反应过来——
“她就是昨日的那个扇巴掌女修!”
“不知道了吧!她可是我们三级宗门的!”最外围的三流门派也嚷嚷起来。
“得了吧?三级宗门有这个胆子?糊弄谁呢!”
“没糊弄!姐姐是我们咸鱼宗的!”招娣不知何时挤到了内圈看热闹的最前方,扯着嗓子添油加醋,“方才喊话的荣进是锈剑庄的!”
“昨日有女侠当众扇巴掌,今日有义士当众叫嚣,这三级宗门真是歪瓜裂枣层出不穷!哈哈哈哈哈——”二级宗门里传来一阵哄笑。三级宗门有些不服气,几个胆大的也当众拔剑挑衅,他们早就看这帮人不痛快了。
“祈福大典期间禁止私斗,违者取消试炼资格。”——一阵高喝,威严压顶。
众人抬头,只见决明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云柱顶端,衣袂飘飘。他目光扫过全场,在江酒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再次抬眼,锁定了抱着大腿的荣进,“有什么恩怨,明日天梯试炼上见真章。”
此话看似公允,实则给了双方台阶。许礼在许洤的阻拦下冷哼一声收剑入鞘,纪邵也被长老强行拉回神霄派队伍。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决明子压制,不过一刻,众人遣散。
待人群散去,江酒酒松开已经吓瘫的荣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不错,回头请你吃鸡腿。”
荣进趴在地上,欲哭无泪,喉结滚动:“我差点没命啊……”
“怕什么?”江酒酒咧嘴一笑,“有老大在呢。倒是锈剑庄经你方才你闹,算是和这帮一级宗门彻底闹掰了。”
荣进:……。锈剑庄为什么闹掰,你心里没点数嘛。
江酒酒憋不住冷笑一声,转身看向灵剑冢众人,他们刚好也在看她。
“女侠!昨日见你就知你不是等闲之辈!”山鬼一个箭步冲到江酒酒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上下晃了一番。
“不客气。路见不平,美救英雄。”她对答如流。毕竟,这个为灵剑冢仙家解围的大好机会,她可不像神霄派那个草包,轻易放过。
原先确实只准备让锈剑庄当众出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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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赌服输,给祈福大典搏一些好看的彩头。哪料,祭坛内四大宗门突然对峙,众人皆知天玄宗与神霄派结怨已久,可这次却剑指灵剑冢,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当机立断,一脚把荣进踹上了石柱,自己作饵出来一通瞎搅和。
虽然不知天玄宗为何突然发难灵剑冢,但决计不能让长老院的格局被破。再议,她是来挣钱的,多一个盟友,欠一个人情,总不是坏事。
“多谢姑娘今日解围。还有……”蓝川看了眼还跪坐在地满身是汗的荣进,“也多谢这位少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吕不糊从身后走了过来,一手把瘫在地上的荣进提了起来,扔给了另一边的锈剑庄。他身后跟着徐子非三人。
“天玄宗为何为难你们?”徐子非凝思开口。
蓝川严肃起来,摇头,“往年从无这般针对,或许是少年人年轻气盛……”
“要我说,咱们就和他们打!比剑,我们灵剑冢还会输?”蓝策仍旧怒气不止。
“当然你们未必输,但这是祈福大典。”徐子非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蓝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蓝川一怔,“嗯,也好。”两人走到了远处。
“长了脑子就是不一样,”吕不糊捅了捅一旁的江酒酒,“文化人说话都打谜语”。
江酒酒翻个白眼,“你没脑子就算了,干嘛把我算上。”她往前走着,一步、两步,走到了江怀暎面前,停住。
“你好,听说你姓江,好巧,我也姓江。江酒酒。”
对方看着她,没有回话。
“听所有人都说你剑法很好,有机会希望和你切磋——”
“蓝策,山鬼,走了。”江怀暎打断,目光直接掠过身前的江酒酒,向前一步错开,绕过她,头也不回地抬步迈下阶梯。
“不等川哥?”高诚善和他并肩,路过江酒酒,好整以暇打量了一圈,歉意地笑着,快步跟了上去。
对方没有回话,高诚善抿了抿下唇,转身看向咸鱼宗四人,“诸位,山水有相逢,明日赛场上见。”
“怀暎,等我!”蓝策跟了上去。山鬼盯着吕不糊好一会,拗不过走远的三人,也垂头丧气下了台阶。
“我怎么看这个山鬼像是要把你吃了呢?”鹿宣之站在吕不糊身侧,望着一群人离去的身影,玩乐打趣。
迎接他的是吕不糊清脆圆润的一声:“滚。”
江酒酒看着远去的江怀暎,没有太多情绪起伏,被无视后也没过多纠结,反而回想起方才灵剑冢被三大宗门口口相逼的场景,突然松了口气,觉得……还是当一条修真界的小咸鱼好,默默嘀咕,“等我们还完仙盟欠款就回澜城吧——”
“好——”鹿宣之懒洋洋地拖长音调,尾音却突然断在喉咙里。他瞳孔骤缩,指节不自觉地绷紧。
三人立刻察觉异样。江酒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呢。”她故意提高音量,“这凌云山祭坛的风水当真古怪,刚做完法事就招来这么多腌臜东西。”
吕不糊瞥见不远那抹刺眼的月白锦袍,也顿时明白过来,捏着鼻子作势扇风:“难怪,我闻着味儿了”。
“妹妹,大糊,走了。”江酒酒甩袖转身,衣摆翻卷如刀。她太清楚鹿宣之此刻绷紧的脊背意味着什么——半年前那场险些要人命的阴谋,至今都是破云宗无法忘却的痛。
“江姑娘别来无恙?”清润嗓音如毒蛇吐信,顾清寒不知何时已拦在必经之路上,折扇轻摇,“这么久未见,江姑娘笼络人心的手段愈发精进了。”
“听说你现在进了一个末流宗门……好像叫……咸鱼宗?倒是贴切。”
江酒酒止步,右手死死按住身旁鹿宣之颤抖发狠的手腕,终于正眼看他。这个曾经害得整个宗门四下逃散的罪人,此刻玉冠束发,笑得温润如玉。她突然冷笑一声,某些人的脸皮,确实比仙盟的戥子还厚。
“确实没想到,”鹿宣之横跨半步将江酒酒护在身后,忍住手中的冲动,“半年过去,顾道友倒是把口臭练成了归云宗独门绝学。”
“师兄,走了。何须和他多言。”江酒酒拽着鹿宣之,掌下的手臂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目不斜视,直径离开。
令人作呕的轻笑飘在身后:“明日天梯,盼与诸位……好好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