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浓,九十年代的鹏城过年非常热闹,舞龙、舞狮、敲钟祈福、各种各样的游园活动等等。
比贫穷的南溪村热闹不知多少倍。
叶烽前世小半辈子都是一个人度过,早已习惯了孤独。
这种万家团圆的喜庆日子于他而言,与平日没有多少区别。
不过是城市比更显热闹而已。
曾经家乡有他期盼的亲人,每到节日倍加想念亲人,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飞回去。
为了多挣点钱也为了省那三瓜两枣的路费,不得不待在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异乡。
现在亲人都在,他也有了足够的钱,不用再为省钱而窝在公棚里吃快餐、馒头。
可他清楚,无论他身家多少,再也无法找到曾经那迫不及待的归家之感。
余文茵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鹏城,特意邀叶烽去港城过年。
叶烽委婉拒绝。
他的层次还达不到余文茵圈子的水准,平时都不去,阖家团圆的日子去人家家里干什么。
叶烽尽量不让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余文茵有些遗憾,猜出叶烽的心思便没再勉强。
抬手欲抚上叶烽的胸口,叶烽不着痕迹的避开。
余文茵挑眉:“你要为你的小女朋友守身?”
叶烽从老家回来后,每当她想跟叶烽做些情人间亲密的事,就会被叶烽拒绝。
据她所知,叶烽也是在那时跟肖碧霞也断了。
余文茵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山珍海味吃多了换点清粥小菜换换口味很正常,反之亦然。
男人多半是用下半身考虑问题的生物,不偷腥的男人要么是有贼心没贼胆,要么就是没能力偷不到腥。
当然,也有天生的好男人。
那样的人简直堪比即将灭绝的动物,凤毛麟角。
她一直认为叶烽已经踏出那一步就回不去了,更何况还被老婆戴了绿帽。
不变本加厉的浪荡就不错了。
没想到林舒悦有这等魅力。
温柔顺从的王静都比不上她在叶烽心里的地位。
“我答应过她,没正式分手前,我不跟其他女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生意人嘛,诚信很重要。”
叶烽笑了下,端起红酒杯对余文茵举了举,一口饮尽。
主要还是觉得没意思。
短暂的欢愉带来的后劲是空虚。
试过了,秉性使然,他终究无法做个浪子。
即便没有林舒悦,那样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多久。
余文茵玩味地笑笑,靠在椅背上看着叶烽:“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叶烽,你不会是真喜欢上林舒悦了吧。”
叶烽眼底暗潮涌动,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说:“或许吧,我也不清楚,只是对她总有种心疼的感觉,忍不住答应她的要求,怕她被人欺负,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虽然她并不需要。”
余文茵抬了抬眉头。
林舒悦出身好,有能力,天之骄女。
跟她比起来叶烽就惨多了,有什么值得叶烽心疼的。
男人啊,还不是见色起意。
王静是颗蒙尘的珍珠,林舒悦是璀璨的珍稀宝石。
她是男人也会舍弃珍珠选择珍宝。
余文茵明白自己跟叶烽除了是合伙人、朋友外,就再也不会别的关系。
作为商人,利益关系确实比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更为长久。
她喜欢叶烽,喜欢他的为人、喜欢他的脸和身体,但没到非对方不可。
人到中年,她明白一个道理。
父母、亲人、朋友,在特定情况下都会离开自己。
能抓住的只有学识、事业和钱。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男人多的是。
她不会像肖碧霞一样,做出不理智的事,最终连朋友都没得做。
有钱和事业,还愁没男人么。
余文茵洒脱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与叶烽保持适当的距离。
神色轻松地端起酒杯,轻啜了口放下,笑着说:“我没体会过你这样的感觉,不过,我曾听人说过,爱上一个人是从心疼怜惜对方开始。
或许你已经爱上林舒悦。”
叶烽蹙了蹙眉头。
爱么?他的心理年龄是老头子,对情情爱爱早已免疫。
他更相信自己是因为前世不能救下林舒悦,怜惜她遭歹人所害,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亲眼目睹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遭受的痛苦,对她跟其他人难免有些不同。
余文茵继续道:“人生苦短,遵循本心就好,别虚度了年华再后悔。”
叶烽思索片刻,点头:“多谢提醒,我会好好考虑,提前祝你新年好。”
叶烽欣赏余文茵的理智冷静,也是他要学习的优点。
“新年好!”
两人举杯,相视一笑。
叶烽同样拒绝了陈志伟去他家过年的邀请。
除夕当天搬到新房。
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这个城市有了归属感。
晚上林舒悦打电话过来。
“新年好,叶烽。”
“新年好!”
“吃饭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两人聊着没什么意义的话,听着林舒悦的声音,淡淡的温暖萦绕在叶烽心间。
“明年咱们一起过年好不好?”林舒悦说。
叶烽唇角微翘,没把这句话当真,顺着她的话说:“好。”
大哥大电话费很贵,叶烽没催林舒悦,陪她聊了许久。
挂了电话靠坐在窗边望着万家灯火,心中的孤寂慢慢消散。
.......
叶熔把叶明兄妹喊来家里过年。
这个年,兄妹三人高兴不起来,叶熔一家也是愁容满面。
叶彪的儿子心脏功能异常,呼吸急促,皮肤颜色青紫,喂养困难。
第一个孙子,叶熔夫妻很重视,发现孩子不正常就让儿子儿媳带去卫生所看看。
卫生所的医生检查后把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带孩子去县城或省城做进一步检查。
无论去哪儿看病都要钱。
叶熔急急忙忙去借钱,几个舅哥没什么钱。
大妹夫被骗现在还背着一身债,二妹三妹也没钱。
一圈下来只借到一百来块。
叶父叶母还得跟大儿子一家过日子,再舍不得钱也得把叶烽寄给他妈们的钱给叶彪。
加起来总共也就两百出头。
医生说的太严重,叶熔想这点钱肯定不够。
只能找叶烽想办法。
给叶烽拍了电报一家人火急火燎的等着。
怕叶烽手头上没钱,也怕他有钱狠心不借。
能卖的猪和鸡鸭都卖了,没杀年猪。
过年舍不得杀只鸡也舍不得买条鱼,饭菜也就比平时稍微丰盛一点点。
桌上只有一碗肉菜,肉还是叶大嫂的兄弟送过来的。
别家高高兴兴吃年夜饭,叶家的气氛无比沉默压抑。
全都捧着碗低着头默默吃饭。
吃着吃着叶大嫂就忍不住掉泪。
她没干伤天害理的坏事,顶多是喜欢占二房点便宜,又没多少坏心思。
真正缺德的是方小芝,为什么方小芝早产的娃儿比她孙子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