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白念蓉将青楼女子的画像狠狠撕了个稀巴烂,尤嫌不足以解恨。
“周今砚,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学习,你竟在这里意淫!你若是不想看书,便给我滚出院去!”
方才她进来之时,正好瞧见周今砚慌里慌张地藏什么东西,她夺来一看,才发现竟是些青楼女子穿着暴露的画像!
周今砚眸中一道恨色,他忙哄道:“好夫人,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有你这样宝贝的夫人,哪里会惦念着青楼的货色?”
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国子监那些当官的都喜欢去逛青楼,最喜欢点画像上的这几个女子陪酒,我没钱没势,寻常路子又见不到他们,只能往这方面碰碰运气。”
白念蓉暴怒的神情稍有松动,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周今砚讪笑着伸出手作发誓状,又扶着白念蓉在床边坐下。
打起了算盘:“夫人,你手上还有多少余银?若不想我去青楼碰运气,只能给那些官员送些钱才能见上一面。”
白念蓉皱眉:“要多少?”
周今砚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少说也得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白念蓉惊得直接站起身,周今砚连忙哄着她分析,左一句“那些人贪婪无度,可不见却也不行”,右一句“等我当了官拿了高俸禄,我定将全燕京的宝贝都送到你面前来”。
看着周今砚灼灼的目光,白念蓉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
只是她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如今能拿得出来的现钱只剩三十两左右,她不好意思总跟母家开口,看来只能先变卖一部分首饰了。
周今砚立刻喜上眉梢,又是亲又是搂,一套套的花言巧语将白念蓉哄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白念蓉嗔怪地点他的胸膛:“周郎,你别让我等太久~”
“那是自然。”
三日后,世子府。
春梨办事利索,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盘下一个现成要转手的药铺,今日已拿到了地契。
“姑娘!咱们何时开张?”
春梨兴奋极了,如今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越来越有盼头。
白柳儿仔细地将地契收好,笑道:“你去知会世子爷一声,咱们现下便去了,晚饭前定然回来。”
春梨一喜,连忙道:“是!”
当今世子妃开药铺、免费为百姓看病之事很快在京城中传开,白柳儿干脆在药铺门口支了张桌子给人瞧病。
瞧病不要钱,抓药的钱也仅是旁地药铺的半数还少。
城内许多百姓都往白柳儿的药铺涌来,不多时药铺门前便排起了长龙。
一连两日,白柳儿几乎为城中三分之一的百姓都瞧了病,从早到晚不停歇,而且她开的许多偏方还非常管用,一时间京城中盛传她为‘最美医妃’。
当然,这事儿也传到了许氏耳朵里。
李婆子凑在她耳边,不高兴地嘟囔着:“没想到那贱人的女儿还会医术,敢情从前这母子俩的卑贱乖顺都是装出来的,暗地里积蓄实力呢!”
“夫人,那贱蹄子不仅成了世子妃,现在连百姓也对她赞不绝口,眼瞅着将咱们姑娘比下去,咱们真让她顺利开药铺不成?”
“咔哒”一声。
许氏重重搁下手中茶盏,她盯着窗外飞鸟,缓缓弯起唇,语气渗凉:“绝无可能。”
许氏眼底浮现浓重恨色:“好好给她个教训,李婆子,你跟了我多年,这回可别叫我失望。”
“她不是想看病争风吗?那咱们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李婆子激动,连忙“诶!”了一声。
许氏摇晃着折扇轻笑。
宫里的人又传来信儿,说镇北侯因为没有粮草节节败退,可圣上却下旨不许降,还命令他们在一月内攻下天山以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届时镇北侯一倒,一个失背景的世子又能成什么气候?
她只需要等,等着看到白柳儿和她那个爬床的娘自掘坟墓的一日……
翌日。
白柳儿方才提着药箱出门,便见谢辞立在不远处的杨树下朝她看来,像是在等她一样。
白柳儿神情一滞,抬腿走上前去行礼:“世子安好,您在此处做什么呢?”
谢辞打量她一番,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本世子觉得你那日言之有理,所以今日我想跟你一同去行医,如何?”
白柳儿有些惊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句“可你不会啊”,说完她才后悔,可收回已来不及。
谢辞脸色微变:“我出银两,你出力,岂不正好?既想要做善事,便不必低价卖药材,可以直接赠与百姓,这钱本世子来出。”
白柳儿/春梨:“……”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无语。
白柳儿心里轻叹,只道谢辞含着金汤匙出生,哪里又懂人间的疾苦?
从前她与小娘在白家被苛待,冬日里需得缝许多的绣花帕子才能换来半箩筐好些的炭火,她偷溜出去做活计,给酒庄洗一夜碗的银钱才够买半斤肉。
钱可不好赚,况且她的药铺里有些个名贵药材,购进花了不少银子,她还没升华到可以将直接这些都当成大风刮来的地步。
再者说,赚来的钱是为了一年后她与小娘的生活保障,她不想人插手……
这么想着,白柳儿抿唇,软糯道:“妾身以为不妥,世子若是想按照妾身说的做些好事,不妨开设粥棚、布施百姓,甚至入寺庙捐些香火钱都好,不必偏要借助妾身的药铺。”
谢辞蛮认真地想了想。
应了一声:“你说的这些都可以,可提上日程,今日本世子先随你去药铺就是。”
说着,他率先抬腿往外头,后头的白柳儿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背影,脚步未曾挪动半分。
难道世子爷真的要她说,她不愿他同去才好吗……
谢辞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登时懂了什么。
凝眉冷声道:“你不愿我去?”
白柳儿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才开口:“妾身的药铺在护国寺旁,妾身怕世子舟车劳顿吃不消而已,妾身先走了。”
说着,白柳儿带着春梨逃似地离开。
只留下谢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半晌。
“所以,她是嫌弃本世子了?”
管家也许久才回过神来,憋着笑安慰了世子一句。
可世子妃寻得这由头实在太蹩脚,从世子府到护国寺不过两柱香的车程,还能把屁股坐烂了不成?
谢辞脸色黑如炭火,他盯着白柳儿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拂袖离去。
真是可笑,他也没有很想去,难道他是非要跟她一起不成吗?
跑得那般快作甚?!
谢辞生闷气,白柳儿那边也不太平。
今日白柳儿才开诊半个时辰,忽然有一对老夫妻从人群中冲出来,老爷子怀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那老婆子则疯了似地猛地将她的桌子掀翻,然后哭喊着对白柳儿又打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