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宗。
封无离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脚步愈发加快。
终于,回来了。
一路上行至人烟之地时,她便请了郎中给怀中幼儿瞧了一番。
那老郎中一瞧,直言断定是染了风寒,开几幅药便好了。
冰天雪地里冻上几个时辰,寻常人早都熬不过去,还莫说一个稚儿。
若是常人第一想法只会觉得那幼儿古怪不同寻常,可封无离听完那郎中之话后只觉庆幸,庆幸她能活了下来。
封无离想,她与她有缘。或许,本就是应她去救的。
于是,她依着自己的名姓,为稚儿取名封无忧。
不为世间离别多伤,不为世间忧烦而苦。
封无离怀着热忱直赶扶摇宗,却被告知不可携外人入宗,拒之门外。
耳前嗤笑响起,与那日雪中之语并无任何不同。
封无离默默牵住封无忧的手,将她引至一旁,尽管千般心痛,可为着日后的日子却不得不妥协。
不论是扶摇宗内,还是扶摇宗山脚下皆是花灵石如流水,她并不丰裕,每日学了术法便趁着空挡找些任务赚取灵石,可此时她的修为恰恰入门,在扶摇宗里毫不起眼。于是只能接些他人不愿做的苦差事,即便如此,灵石也是少之又少。
也是因此,封无离才应了组队前往虐风城。因着体质缘由,她并不惧寒,才能接下任务与之同行,却不曾想那二人完成任务后临时变卦,说好平分的数万灵石却只成了了了几块。
“无忧,你且先在山下住着,等等阿姐好不好。”封无离终是狠了心,若她不能在扶摇宗立足,眼下带着无忧又该去往何处。
封无忧身形看着瘦小,实则年岁与封无离相当。封无离为她摸骨测龄之时,只觉震惊。
不知该如何形容,封无离看着眼前的封无忧,二人同龄同名,就好像是——世间的另一个自己。
也许,她们生来便是姐妹。
封无忧还有些拘束,只呆呆握着手,低声应了道好,握着封无离的手却一紧,“阿姐,那你也要好好的哦。”
封无忧声音缓慢,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幼儿,一字一字的说着话。
二人行至山间,封无离正低头望着封无忧脚下,以免她摔了。此处藤蔓环绕,又多灌木草丛,极为容易绊倒。
封无离正凝神间,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喂,前面那个……谁,过来一下!”
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小公子趾高气昂地喊她过去。
见那两人不动,小公子颇为不耐的又喊了一声,“说的就是你们俩,快过来,本公子有事寻你们。”
凌桓拍了拍身上的灰,方才他一个踉跄,脚下被藤蔓绊倒,不料这藤蔓好似成了精,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这藤蔓分毫。
扶摇宗上下有一传送阵,弟子大多靠此入山下山,因此此处山间,平日也鲜少有人。今日若不是为了躲着某人,他必不会走山路。
小公子一派桀骜,封无离顿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待到近处,方才看清小公子脚下被藤蔓重重缠绕住。
“看什么看,你去……”凌桓咬了咬牙,还是道:“去天清峰寻凌渊,叫他来这。”
凌渊?
好熟悉的名字,从前,她听说过此人吗?、
而且为何一听这名字,就有些心生厌恶?
“我不认识他。”
凌桓一时哑然,忽而又想凌渊从不说真名,在外从来都是称作九微仙尊,“真麻烦,那你去就去寻九微仙尊,若我脱困,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凌桓从上了这扶摇宗便知,世人皆以利为先,若有些事做不成,使点好处便可,若是还不行,那必定是好处给少了。
他看着眼前的封无离,满是胸有成竹,可下一秒,封无离说出的话却令他有些恼火。
“为何一定要寻仙尊来?”
为何?当然是他挣脱不开,不然何必非要寻那讨人厌的凌渊。凌桓正欲开口,只见眼前看似平平无奇修为低下的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弟子正蹲下身,伸出手来抚摸着藤蔓,轻声细语道:“放开他,好不好?”
……
这有何用?凌桓一时无语凝噎,要是如此能行,那他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算什么?
空中静默一瞬,凌桓幸灾乐祸道:“你可真是蠢,真以为它们有灵智,不过是一堆草罢了。”
凌桓还在喋喋不休,后背陡然被重重一拍,他一时不察,摔了个狗啃泥,“是谁——”
“是藤蔓,你说了它,它不高兴。”
平平无奇的封无离面无表情道出事实,不待凌桓起身,她返了回去牵起封无忧的手往山下走。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封无离想。
山间正是黄昏时,树影摇曳,晕开二人的身影,她们互相依偎,随着暮色融入山间。
“喂,喂——”
“别走,等等我——”
凌桓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封无离的袖子,像是生怕人不见了。
封无离回身,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如同寒潭之下的冰封一般,凌桓有些愣住,莫名觉得这眼神十分熟悉,可还来不及细想,他踌躇片刻还是下了决心,双颊蓦地透红,“我……我不认路,你要下山,能不能……带我一起。”
他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些后怕。他可不想留在这儿过夜,黑夜……是十分吓人的。
见封无离半晌不动,“你若是想要回补,待我回宗后,补给你。”
“不必。”
封无离看了眼凌桓,默许他跟在身后。
这人瞧着衣饰华贵,话语间也满是高傲,又谈及让她去寻九微仙尊,想来二人定是又些许缘由。
仙尊已然帮过她一次,又怎好再帮第二次。
况且,她并不想无忧同九微仙尊扯上关系,到时候平白无故惹人口舌。
她遭人唾弃无甚所谓,可不希望再来一遭,无忧也陷入如此境地。
凌桓不紧不慢跟在封无离身后,视线转到另一侧,只见一个比他还小的粉团子被封无离牵着,亦步亦趋。
见他看来,只眨巴着眼,也不说话。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冷漠的氛围,往日他在明言堂,呼风唤雨,个个都想同他交好,可现下三人行二人都不晓得主动讲话。
凌桓咳了几声道,“道友,你是哪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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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峰?原来扶摇宗并不只分内外门,还分峰,可封无离从未听过,便也如实回答,“不是哪峰的人,是外门。”
嚯!竟然是外门弟子,凌桓顿时换了副语气,“叫什么名字?”
“封无离。”
凌桓:“你旁边那人是谁?”
封无离:“我妹妹。”
凌桓:“你可知我是谁?”
封无离:“不知道。”
凌桓:“我乃扶摇宗宗主首徒,凌桓。”
凌桓说着还从袖中掏出把扇子,故作高深模样,等着封无离发出惊叹,惊讶于他的身份,然后——狠狠膜拜他。
封无离:“哦。”
……
简直可恶!凌桓一时跳脚,却不知说什么,瞥见两人无动于衷的模样,一个什么都不动,一个什么也不关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的,真不知道宗主首徒名号的权威,没眼界。
凌桓是第二次下山,第一次时被凌渊发现,将他关入禁闭。于是这次他得了巧,寻了无人的山间,可不曾想到自己居然迷路,绕了半天都还走不出去。
日头正准备下了之时,三人匆匆赶至山下。
封无离牵着封无忧穿过拥挤的人潮,循着过往记忆停在一家客栈旁。
“掌柜,请来一玄字房。”
封无离第一次感到局促,今晚住客栈,明日将无忧领至学堂,一番打算下来,手头并不宽裕,可现下却是没办法。
“掌柜,来一间天字房。”
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封无离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看着掌柜,等待钥匙。
“她们的玄字房换成天字房,我出钱。”
凌桓话音一落,掌柜忙递出两把钥匙。
“不必如此,方才帮你下山也不过是顺手。”
“那不行,我可不想欠任何人的。”
凌桓手一把,将那把钥匙丢给了封无离。
看着掌心的泛着银光的钥匙,封无离还是收紧了手。
翌日,封无离敲了敲燕桓的门,一小二路过,“小姑娘,这间房的人今早已退啦。”
是么?原本她还想现行感谢凌桓一番,昨日无忧与她奔波一路,早已十分疲惫。
住了天字房,才知玄字房与其的差别。
……
扶摇宗虽说繁华非常,可再繁花似锦的地方也有普通人生存之处。
在扶摇宗时,她偶然听闻山下有一处善人堂,为其普通人家教育子弟,明言知行。
于是她便想着把无忧先行送入此处学习,待她在扶摇宗立足,再教习无忧术法,等明年扶摇宗弟子大选,无忧便可光明正大的入宗,成为扶摇宗的弟子。
这般想着,封无离心底涌起无限希望。那些他人无端的憎恶,无端的唾骂,无端的责问,无忧都不必同她一般受着。
无忧啊无忧,盼你不要同我一般,盼你永远只做自己。
她看着无忧,仍是有些不舍,
“无忧,你在学堂好好学,阿姐得空便会来寻你。”
“阿姐……放……心。”
“好。”封无离莞尔一笑,从来冷若冰霜的神情被融化,化作春日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