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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沐浴

作者:弦听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二十一)


    回府的马车上,阮梨一直没说话。


    雨点敲在车顶,噼啪作响,衬得车内愈发安静。


    傅兰蘅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缄默,阮梨素手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看雨水顺着青石街道流淌,汇入两侧沟渠。


    暮色四合,两人回到蘅王府时,檐角已点起了赤纱宫灯,新婚燕尔,较往日倒更多了几分朦胧的热闹。


    “你先回去,本王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好,”阮梨面色平静,下意识应了声,抬眸间却见他蹙眉似有不满,顿了下道,“我等殿下回来。”


    先来撑腰,后有解释,傅兰蘅倒这夫君做得也算仁至义尽,阮梨也并非小肚鸡肠的性格。


    只是,阮苏苏在席间说的那些话实在引人不快。


    她非小人,却也不是君子,因此心底牵累傅兰蘅几分,也不打紧。


    “更深露重,殿下快去快回。”语速不自觉快了些。


    傅兰蘅听出她言语间掺杂的恼意,不由得轻笑:“这次是本王疏忽,以后不会。”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回门这种事哪还有以后,就算有,也不是和臣妾了。”


    “你分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傅兰蘅深深瞧她一眼,“本王是说,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面对他们。”


    浅淡的雾气自双眸氤氲开,从阮梨来到这个世界起,好像只有傅兰蘅,自始至终护着她。


    雨水稀稀落落到了傍晚才停歇。


    阮梨倚在窗边看庭中积水映着灯笼倒影,雨后的青石板泛着幽光,像打翻了一斛碎玉。


    “王妃,水备好了。”


    寝殿内暖意融融,霜霜捧着沐浴的皂角过来:“王妃面色瞧着有些不好看,要添些安神香吗?”


    “无妨,东西放下吧,我自己来就好。”


    霜霜向来听话,应声后将木盘搁在桌子上推门离去,余下满室寂静。


    沐浴驱散了一身寒意,阮梨也不禁有些恹恹,傅兰蘅来去匆匆,只怕不是他口中所谓的“有些杂事”,可一言概之。


    因此阮梨也没打算真的等他,命人进来收拾了,便准备睡下。


    然而刚一合上眼,霜霜忽然在屏风外轻声通传:“王妃,殿下回府了。”


    她话音落下,傅兰蘅的嗓音隔着门扉由远及近,像浸了雨水的玉石般清冷。


    “王妃已经睡下了?”


    湿润的发尾贴在颈间凉沁沁的,阮梨绕过屏风时,正见傅兰蘅立在长廊下,肩上荡开一片深色。


    “殿下,”水汽未散的眸子映着廊内的烛光,阮梨长睫下遮掩了几分错愕,“我以为殿下会晚些回来。”


    “所以你就先睡下了?”


    瞧出来了还讲……


    阮梨不禁腹诽,但终究是她自己答应的,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道:“殿下衣衫都被打湿了,先沐浴更衣吧,小厨房煮了驱寒汤,殿下先喝一些?”


    “先沐浴。”


    四目相对,傅兰蘅没有动作,阮梨也茫然看着他。


    半晌,才闪过一缕微妙的预感。


    既然不做假戏,傅兰蘅又有意,那她合该尽一尽王妃的职责。


    阮梨扭头看着不远处立于檐下的曲江:“曲大人,是否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劳烦您告知。”


    此刻她眼前没有镜子,否则定能从眼中看出几分视死如归。


    “不劳烦王妃,”曲江别扭道,“这等小事还是属下来吧。”


    傅兰蘅漫不经心睨过去一眼:“不必,难得王妃有这份心意,让她来。”


    阮梨:“……”


    这哪是她的心意?


    傅兰蘅推门进去,而曲江纵然不情不愿,也只能细细将规矩道来。


    傅兰蘅讲究不少,阮梨一一记下,走入内室时,已有女婢手脚麻利地备好热汤。


    屏风上绣着的远山青黛在水雾的蒸腾下舒展开来。


    衣物摩挲的声响让阮梨背脊一僵,铜镜里映出他修长手指掠过衣襟的动作,玄色外袍滑落。


    “帕子。”


    傅兰蘅的声音仿佛都隔了雾气,阮梨低头去取檀木架上的素巾,走入屏风内。


    宽肩窄腰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脊线如远山起伏。


    她手一抖,桶边盛着皂角的木盘差点翻倒。


    “慌什么?”水声哗啦一响,傅兰蘅的声音近在耳畔,轻笑道,“又不是没见过。”


    话虽如此。


    更亲密的事也都做过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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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那夜红烛摇曳,阮梨紧张得不敢抬眼,只记得他胸膛的温度和落在颈间的呼吸。


    目光不自觉落在傅兰蘅身上,阮梨有些失神。


    “帕子攥在手里都要揉搓变形了,看够了没?”傅兰蘅如同后背长了双眼睛,突然转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阮梨心头一跳,索性抬眼直视:“殿下生得好看,还不许人看么?”


    若瞧不出傅兰蘅眼底的戏谑也就罢了,他分明就是故意取笑。


    傅兰蘅似是没料到她这般大胆,如同被逗弄的狸奴忽然反咬一口,不痛,倒是如同隔靴搔痒。


    “自然能看。”


    “那看便看了。”


    阮梨取了皂角,壮着胆子为他擦背,掌心下的肌肤温热紧实,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沉默片刻,傅兰蘅忽然问:“今日的事,还恼么?”


    阮梨不吐不快:“若殿下所指,是阮苏苏觊觎殿下一事,那大概还有点恼。”


    傅兰蘅失笑于她的坦诚:“本王说过,此生有一人足矣,并非搪塞。以后若是有人提起,你便大可以肆无忌惮去说,在谁面前都不必犹疑。”


    水珠溅在阮梨袖口,晕开深色的痕迹。


    这话,傅兰蘅确实曾在皇后面前说过,那时她只当是场面话,只是如今再听,心头却难免泛起涟漪。


    许是热气迷了眼吧。


    “至于阮府那些人,见你也不怎么欢喜,日后只信我就好,和他们不必走动。”


    沐浴过后,两人合衣躺在床榻上,皂角的杏花香盈满寝殿,傅兰蘅竟也没再出声。


    困意渐渐上涌,阮梨平躺在锦被间,却有些难以启齿。


    几日未见,不知今夜还要不要……做那个事。


    若是不做,她就先睡了。


    阮梨微微睁眼,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傅兰蘅正支肘看她。


    昏黄灯光里,他眸色比夜色更深,目光从她微颤的睫毛流连到轻抿的唇瓣,某种无形的热意在衾被间蔓延,她甚至能听见他逐渐加重的呼吸。


    “殿下怎么这么看我。”


    良久的无声对视后,面前的男子忽然轻笑一声,俯下身来。


    待阮梨回过神来时,傅兰蘅已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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