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带着闵团回到桌边时,正看见荀馨一脸怔然呆坐在凳子上。
“这是......”闵敏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压低了声音问林近野,“怎么了?”
林近野垂眸微微摇头,闵敏立刻会意不再追问。
几人沉默地围着正在“咕嘟”冒泡的火锅,闵敏往番茄锅里放了些肉和菜——好歹先把孩子喂饱。
“倒也不一定就是爹的船队,只是今年出海的商船太多,消息杂乱,所以不能立刻分辨,待林骈将爹的信件寻到了,您就可以放心了。”
林近野这话并未宽慰到荀馨,她眉头蹙着,眼底含泪,半晌才说了一句“身子不适”先行离去了。
闵敏得知船队的事后也是心中一惊,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人出海也算得上是比较危险的,她想起她们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就是海上遇难的......
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又闭上了——多说无益,毕竟事情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宽慰之语只显空洞。
这一夜林府早早便熄了灯。
秋夜万籁俱寂,虫鸣与风声都静止了,闵敏甚至觉得有些耳鸣。
直到蹭到闵敏屋子里来睡的闵团出了声:“林叔叔会回来吗?”
闵敏捻了捻指尖,轻声道:“不知道。”
林琰回府的日子极少,闵敏对他的印象是“儒商”,举手投足间带着文人气质,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林琰知晓林近野娶了个“假娘子”,还带着个年纪尚小的妹妹,于是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带点小玩具给闵团,闵团特地用红木箱子将这些玩具都收了起来。
“我想林叔叔了......”闵团小声嘟囔道。
闵敏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想林叔叔。”
挂记林琰的人确实不少,但荀馨绝对算得上其中第一。
翌日天还未亮,闵敏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打算去明鲜楼,却在府门外撞见了正要上马车的荀馨。
她换了一身便装,身上的钗饰都卸了,上马车前左顾右盼,俨然一副想要偷偷出远门的模样。
“娘?”
荀馨如受惊的兔子般转过头,当看见只有闵敏站在门口时,立刻抚了抚胸口吐气。
“是闵敏啊......”
“您要出远门吗?”闵敏担忧上前道。
她哪能猜不到,荀馨这副模样定是想瞒着林近野去南边寻林琰。
荀馨也知晓闵敏不是个蠢笨的,想来已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坦白道:“我要南下。”
“怎么不让少东家陪您?”
“家里这么大的家业,他哪里腾得出空?”荀馨握住闵敏的手,凑近了轻声道,“我带了侍卫在身边,不会出事的,你别告诉近野看见我了,好不好?”
闵敏有些犹豫——侍卫什么的......真的靠谱吗?毕竟是出远门......
“算我求你了,若是近野将我困在府中,我只会更加难过。”荀馨的语气近乎恳求了。
“知道了。”闵敏咬牙应下。
她心里知道荀馨说的对,如果不让荀馨去南边,荀馨便真的会在府中整日郁郁寡欢。
马车缓缓驶离街口,闵敏站在原地张望。
“走远了。”
“啊!”
身后忽然想起林近野不咸不淡的声音,闵敏吓得原地起跳。
昏暗的光只能将林近野的脸画出一半的线条,另一半隐没在浓黑中,他神情平静,正垂眸看着闵敏。
“你、你怎么在这儿?”闵敏吓得嘴都磕巴了。
“来看看你打算怎么骗我。”他偏了偏头,望了街口一眼。
闵敏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讷讷道:“我、我要去明鲜楼了,这会儿都、都有些晚了......”说着,她转身就跑,却被林近野抬手揪住后领拎了回来。
“不急,我骑马送你。”
“还是不、不劳烦少东家了......”闵敏苦笑道。
“闵敏。”林近野松开她的领子,伸出食指与中指将她的身子抵正,两人变成了面对面。
闵敏不敢应声,生怕他因为自己的隐瞒和欺骗而提出惩罚。
“我娘在府里待得久,性子单纯,平日出门万事有我和我爹照应,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又或者外面的天地并不如书本上写的那样惊险,所以行事会稍显马虎......”
他沉静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闵敏,极其认真,还带着侵略性,叫闵敏不自觉全神贯注听起他说话来。
“我虽时刻照应,却仍怕有疏漏,你应当知晓自己该站在哪边。”他的话音落下,闵敏没来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能想通的事,我也能,譬如今日,我并不阻拦她,因为昨夜我已命人沿途潜了侍卫,一路护送她去南边。”
所以林近野早料到荀馨会跑?闵敏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提出送她过去,还要这样吓她?”
“若非如此,她怎会在路上低调小心呢?”林近野说完,抬手在虚空点了两下,“在这儿等着,我去牵马。”
闵敏恍然大悟,觉得林近野此人心思还真是又细又密。
她原以为林近野将她送至明鲜楼便会离开,没想到他转身上楼去了雅间。
“少东家今日来楼里做什么?”梁汪凑过来问闵敏道,“楼里最近生意挺好的啊,没出什么岔子......”
闵敏摇了摇脑袋,专心处理手中的食材,不一会儿后院外传来叫卖声,她倏地抬头望了一眼,忙洗手赶了出去。
“黄金果子包褐衣!颗颗饱满开口喜!”中气十足的叫卖声响彻整条巷子。
“叔!这儿!”闵敏穿过仓库后院,在外头巷子里喊住了推着板车的大叔。
“闵娘子吃早饭了吗?”大叔常在附近叫卖,已对闵敏十分熟悉了,于是转头冲她打招呼。
“吃了的,您吃了没?”
“我早上出门前吃了三个又香又甜的大馒头!”大叔个子不高,但身形结实,笑起来像四方脸,有些憨厚,但又十分喜人。
“得吃饱些才有力气吆喝呢......”闵敏笑着应声,低头去看板车上一筐筐用厚棉被垫着的糖炒栗子。
“今日要买多少?”大叔见她正挑选,便指了靠着角落的一筐,小声道,“这是我家娘子炒的,多放了糖,可甜了,价都是一样的......”
闵敏犹豫了一瞬,还是买了普通甜度的糖炒栗子。
“我妹妹年纪小,吃不得太甜的,怕坏了牙。”她解释道。
大叔用油纸将糖炒栗子包起来,闻言点头道:“那是的,小娃娃贪甜坏牙,可不能多吃......包好了,给你。”
闵敏接过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同大叔道别后转身回了后厨。
将油纸打开,炒得开了口的板栗全挤在一块儿,金黄紧实的栗子肉散发着香气,后厨众人都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往闵敏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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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留几个带给闵团就行。”闵敏撂下话便转身忙着备菜去了,伙计们顿时一哄而上,一大包糖炒栗子只剩了几颗,但这几颗却是整袋中最饱满的几颗。
有伙计一边剥开烫手的栗子一边路过梁汪,被梁汪一巴掌打在背上,笑骂道:“被闵敏惯皮实了?都敢直接上前要吃的了?”
伙计嬉笑着塞了一颗栗子肉进梁汪嘴里,趁他愣神时跑开了。
嘴里的栗子肉十分紧实,咬开后是有些湿润的口感,栗子香气将鼻子全都包裹住,甜而糯的栗子肉也塞满了口腔。
梁汪踱步至闵敏身后,伸手在砧板边敲了敲。
闵敏转头望向他:“梁厨,怎么了?”
梁汪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意这边,便凑近了小声道:“你这是嫁给少东家发财了?隔几日便请他们吃栗子?”
闵敏笑了笑道:“楼里伙计们平时都对我挺好的,我现在不用租屋子,多花一点钱维护一下关系嘛......”
梁汪听她这么说,于是将声音压得极小,问道:“你和少东家到底怎么回事?”
闵敏正要拿先前的说辞来应付他,便听他又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天灾那会儿林侍卫来叮嘱过我,库房里的食材你随意取用,因为你要给少东家做夜宵,可总不能因为几顿夜宵,少东家就要以身相许吧?”
闵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是有隐情,晚点告诉你,这会儿人多......”
“行。”梁汪点点头,转身忙去了。
这一忙就忙了一整日,直到日落才闲下来。闵敏原想着上楼去叫林近野一同回去,伙计却说他中午之前就离开了,于是闵敏只好回了后厨。
她将热在锅里的几颗板栗用油纸包好,正要出厨房便被梁汪逮住了。她只好将梁汪拉到后院无人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
梁汪听得嘴都合不拢:“你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在林府住下了?”
闵敏老实点头道:“反正全观宏州都知道了,不如将错就错,就一年时间,权当我带闵团去林府过渡一下,您可不能告诉别人......”
“唉......”梁汪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嘟囔道,“你一个清白女子名声都不好了,往后还怎么再嫁?少东家也是......俊朗又潇洒,多少小娘子都愿意嫁他,他却跟你成了这假亲......往后你俩的名声......”
“放心吧......”闵敏见梁汪愁得眉毛都要纠在一起了,忙安慰他道,“要是遇上了真爱,名声才不是大问题呢。”
梁汪并不赞同这话,所谓“人言可畏”,坏名声可是能摧毁真心的。
闵敏告别了梁汪,却并未回林府,而是转道去了城东。
城东头有家书院,是观宏州唯一一家收女学生的书院。
院长是个年逾半百的老夫子,学问做得好,为人也和善。荀馨带着闵敏上门访了两次,闵敏对这夫子非常尊敬且满意,于是定了让闵团来这家书院识字。
闵敏走到书院前,书院大门紧闭,门口已经零零散散站了几个家长,她便捧着手中的油纸包站在树下等。
凉风带着寒意从她的脸颊划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今天还是穿少了衣服,主要一直在后厨忙活,还真感觉不到外面有多冷......
她忽然想起今早见林近野的时候,他穿得有些单薄,也不知他这会儿回府没,若是在外头受了冻可是要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