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应天棋觉得自己没必要怕方南巳。
可笑!他是皇帝!!封建时代最牛逼的存在!而方南巳只是他的臣子!他一句话就能让方南巳掉脑袋!他怕什么怕!
喝什么茶?他不想喝就不喝!他偏不喝!他就是这宁折不弯的暴脾气!!
与方南巳对视数秒,应天棋在脑中疯狂叫嚣。
当最后一个感叹号落下,应天棋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方南巳递给他的茶盏一饮而尽,还特意拖长了音:
“嗯——好茶!”
不行。
还是不行。
方南巳这人压迫感实在太强,又是位切切实实造过反的,指不定他早就对皇帝颇多不满怀恨在心。
而现在自己深更半夜孤立无援地出现在方南巳老巢,这跟一只香香软软的小绵羊进了狼窝有什么区别?
瞧瞧这满屋子刀和剑,方南巳对他的态度又随意散漫就差把一双眼睛安在头顶上拽得二五八万,应天棋合理怀疑他眼下就已经有不臣之心。
他身手又好,要想杀了自己也就是一抬手一落刀的事而已,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想哪把兵器用着比较趁手了。
应天棋不能给他手起刀落的理由。
对于一共只有十周目、未来还有一排危机四伏的大山等他翻越的苦逼玩家来说,每一条命都是珍贵的,绝对不能折损在这种地方。
所以能顺还是顺着点吧,他可是方南巳,就算不能成为同甘共苦的战友,那也不能……
等等。
思绪到了这里,应天棋脑中有某个念头突然如过电般闪了一下。
谁说的?
谁说方南巳不能是战友?
俗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利益足够,目标一致,就能成为同路人。
那方南巳想要什么,自己又能给他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了。
虽说应天棋的主线任务是“千古一帝”,但实际需要达成的任务目标只是扫尽威胁皇权的不确定因素而已,等达成目标游戏结算结束后他回到现世,这世界线再出什么变故,系统也奈何不了他。
那不如就利用好这个漏洞,把方南巳牢牢捆在自己的阵营里,日后行事也会方便得多。
心里有了打算,应天棋便从容不少。
他抬起眼,瞧着桌对面的方南巳。
方南巳正一手捞着袍袖斟茶,注意到应天棋的目光,他抬眸与之对视片刻,而后询问似的微一挑眉:
“陛下,有事吩咐?”
“没有,朕只是突然想起,你我君臣多年,朕却还未好好瞧过你,对爱卿不甚了解。但今日你我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品上一盏茶,朕好像突然看懂了一些东西。”
应天棋再次接过方南巳递来的茶盏。
上一杯他囫囵吞了,这一杯淡定了细细品过,才尝出这当真是盏好茶。
方南巳点点头,不甚在意,只像是随便给个面子似的接一句:
“陛下瞧出什么了?”
“那可就多了。”应天棋作一副高深莫测状,停顿片刻后才道:
“比如,朕知道,你内心深处想要的是什么。”
“哦?”方南巳稍稍拖长了音调:
“还请陛下赐教。”
方南巳这么坦荡,倒让应天棋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种事总不好摆得太明,于是他稍作措辞:
“朕自问不是个好皇帝,心也从来不在龙椅上。奈何皇权旁落,宫中难处太多,很多事并非朕能左右。”说着,应天棋稍稍抬眼,瞧着方南巳的神色,却没能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信息。
于是顿了顿,他又道:
“爱卿有能力,也有野心,朕知你心中想法,也知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爱卿当是有自己的谋划,但成事在天,爱卿可信天命一说?”
方南巳也不知将应天棋这话听进去几句,左右面色一点无异,只顺着应天棋的话接一句:
“陛下的意思是?”
“朕曾经请过一位世外高人,要他替朕算过一卦,倒是给朕讲话本似的说了许多故事。朕原本不信,但后来细细想过,又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就拿爱卿来说吧,你意图什么,不必言说,你我应当心知肚明,但朕要告诫你的是,若按你原本的想法,此事必然落得满盘皆输。”
方南巳动作微微一顿:
“哦?”
“将军身在朝堂,自然清楚如今前朝后宫之局势。朕在宫中孤立无援,唯有装疯卖傻当个昏庸帝王方能保住性命,但这种受人监视摆布的生活,朕早已厌倦。要想摆脱如今困境,朕必得拉拢一个有能力有地位的人合作共谋。方大将军至今不屑与太后国师一党为伍,看来看去,你是朕最好的选择。”
应天棋这话说得恳切,方南巳听过却是轻笑一声:
“陛下这是怀疑臣有二心,要谋夺陛下的皇位?既然如此,陛下竟还有意拉拢,希望臣为您做事?那么还请容臣问一句,如果臣的目标真是太和殿那张龙椅,陛下凭什么觉得,臣会愿意帮陛下脱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无人不懂。”
方南巳又一次以说话的直接程度给了应天棋大大的震撼。
“谋夺皇位”这四个字也是能当着皇帝本人的面大大方方直接说出口的吗?
但无所谓了,直接点也好,正好不用多那些弯弯绕绕:
“因为方大将军助朕成事后,朕会将你想要的东西亲手奉上。逆贼和名正言顺一代帝王的区别,爱卿不会不知。”
应天棋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受困紫禁城多年,朕身心俱疲,心思早已不在所谓天家富贵。既然你想要,朕能给,那我们何苦为难对方?不如联手一搏,将共同的敌人扳倒,事成之后,皆大欢喜,如何?”
应天棋觉得,自己这话对于方南巳来说,恐怕说得太直白,也太魔幻了,显得神神叨叨,就像他今天莫名其妙的出场一般。
但时间紧迫机会难得,遇见了就是缘分一场,再离谱他也不得不争取一番。
皇帝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家后墙根,请进来一张嘴就说你是逆贼但朕很欣赏你要给你皇位,胆小的恐怕当即就得跪下来说惶恐至极,但如果是方南巳的话……
虽然只跟方南巳说了这么几句话,但应天棋能看出来,这位定是个心思深沉多疑情绪不外露的九曲心肠,野且拽,眼睛一抬就是一行巨大的“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气”。
应天棋觉得他应当不会立刻相信自己这番话,就算相信了也多半对此不屑一顾,毕竟他想要的东西向来只靠自己争抢不需他人施舍,最好的情况就是他非一口回绝而是愿意与自己纠缠辩论一番,那便说明此事有戏。
但让应天棋意外的是,方南巳听过他这番有情有理的演讲,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回绝、装傻,或者似是而非地与他周旋。
他只是放下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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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风轻云淡地点点头:
“好啊。”
“朕……啊?”
应天棋连接下来的话术都想好了,唯独没想到方南巳能这么轻松愉快地答应他。
这下,恍惚的人变成了他:
“你……知道朕刚在说什么……吗?”
“当然。”方南巳眉梢微挑,抬眸看向他,一派从容:
“臣为陛下做事,为陛下解困,待扳倒了陈太后,陛下让位于臣,让臣名正言顺地当回皇帝。这对臣来说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臣颇为心动。”
谁心动?
反正应天棋没看出来他哪里心动。
如果方南巳不答应,应天棋还能尽力争取,但现在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应天棋反倒迟疑不敢信了。
这是什么情况?新的圈套?故意将计就计?其实是想降低他的警戒心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直接灭口?
也不是他多疑,只是他这段时间实在是被算计怕了,加上他一见方南巳就能察觉到此人身上的危险气息,本能地觉得不安。
像是一片深渊,摸不清,看不透。
或者……如此这般反常,也可以换个思路。
这款游戏绑定了真实世界线,以至于会影响到现世的真实历史发展,所以应天棋一直把这里和“真实”画着等号。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游戏就是游戏,一切都是被开发者设定好的程序?
比如技能“嘻嘻嘻”把创送点放在凌松居,就是为了让玩家遇见方南巳,就是为了让玩家拉拢大将军进阵营,所以方南巳这么痛快地答应不是因为有阴谋诡计,而是单纯地触发了关键词程序自动接取任务接受合作邀请的NPC行为?
情况具体是哪种,应天棋无从得知,系统也不会给他解答。
他万事只能靠一个字——“赌”。
于是短暂思考几秒后,应天棋重新朝方南巳扬起一个笑容:
“那便再好不过了。”
小赌怡小情,大赌怡大情。
如今有事非方南巳去做不可,无论如何,应天棋都得试上一试。
于是他冲方南巳笑笑:
“择日不如撞日,接下来,便是朕要将军为朕做的第一件事。”
-
“大人。”
凌松居后园,方南巳立在几只巨大的木制笼具前,隔笼逗弄着里面盘在枯木上的黑蟒。
苏言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朝他一礼。
“说。”
“……”
等了片刻没听见苏言回应,方南巳便侧身瞥了他一眼。
却见苏言面色难言,欲言又止片刻,方为难道:
“方才大人与皇爷议事后借口离开,属下便依大人吩咐盯着前厅。皇爷没什么动作,只又喝了两盏茶,之后背着手绕到了兵器架后。不知是不是属下出了神,再一晃眼,皇爷便……便……”
这件事确实超出了苏言的认知,他磕巴半天也没能说出口,想必内心也是又慌又惧。
方南巳却不以为意,只淡淡接了一句:
“凭空消失了?”
“是……”苏言闷闷应了,而后又补充一句:
“厅内后方出口通后园,前门通府门,前后看守的人都说没见到皇爷人影,属下也找过府中每处,大人,这……”
“无碍。”
方南巳以指腹蹭着黑蟒光滑的鳞片,眼神幽暗,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