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章“昨晚是谁,主动跑我床上的?……
前面的话就够让方茧脸红心跳了,结果这家伙后面的话更让人鬼火直冒。
耳尖瞬间红得仿佛滴血,方茧撑着脸皮狡辩,“谁多想了。”
这中气十足的样子。
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小奶猫”去哪儿了。
江缚没由来想笑,把肩膀上的小猫抱下来,放在桌上rua了几下。
小猫身体热乎乎的,舒服得直在他掌心里打滚呼噜,连带着心情都有些难以言喻地变好。
“提醒你一下。”
江缚掀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腔调懒懒,“你再耽误一会儿,学校大门就关了。”
方茧脑子一激灵。
南大门禁在十点半。
可不就快了。
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二话不说就收拾电脑,顺便问江缚,“就带个电脑过去吗?”
江缚语调闲闲,“你要给我带点儿吃的我也不反对。”
“……”
人怎么能这么欠到这种地步?
方茧在心里白他一眼,丢了句“挂了”,便掐断通话。
这会儿三个舍友回来。
几个人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发现方茧要出门,还挺意外的,杨桃首当其冲地问,“这大晚上的你带着电脑要去哪儿。”
方茧还挺急的,“我出去修电脑。”
杨桃睁大眼,拉住她,“这都九点多了,哪还有修电脑的店开门。”
没办法跟她解释那么多,方茧只能说,“没事,我和对方联系好了。”
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把挂在床头的格子衬衫,和放在书桌上的黑色手绳一起收拾起来。
杨桃奇奇怪怪地看着她,“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方茧早已快步冲了出去。
连门都忘记带上。
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方茧轻轻喘着气,来到小区楼下。
时间不算太晚。
小区楼下的一些店面还都开着。
方茧本想直接上楼,但莫名想到江缚那句“带点儿吃的”,就鬼使神差地进了便利店。
不知道江缚爱吃什么。
她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打算买点儿面包和酸奶。
结果走到酸奶柜那边,她一抬眼,就看到酸奶柜的镜子里,被作业摧残得发型凌乱素面朝天的自己。
方茧突然就觉得,这样儿有点寒碜。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个形象。
莫名有些烦躁,方茧干脆把发绳扯下来,对着镜子扎了个丸子头,又从小包里掏出一根裸色唇膏,在嘴上涂了涂。
稍稍捯饬了一下,有了人样,方茧心情总算好些,拿下一大袋酸奶,又顺手拿了一包奶酪棒。
等来到江缚的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她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咔哒一下,老式防盗门开了。
和她住时不同,这栋房子里的味道不再是清新的花香调,而是男性香水与荷尔蒙的混合体,夹杂着一点不明显的烟涩感。
江缚抽烟?
脑中蹦出这句话,下一秒方茧就看到了推开门的江缚。
玄关处光线暧昧昏暗,方茧下意识推了下眼镜,才看清这家伙右肩上趴了只灰溜溜的小猫,左肩纹了一个面积不小的纹身,形状类似太阳。
当然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江缚只穿了一条灰色的居家裤,裤腰处还露着CK内裤的宽边。
——和她上次坐过的内裤明显不是一条。
骚得不行。
或许是这刻宽肩窄腰胸肌腹肌齐上阵的画面太过活色生香。
方茧一下就哽住了。
反倒是江缚,神色自然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很轻地笑了下,“还真带吃的了。”
“……”
进屋,关门。
方茧按捺着乱七八糟的心跳,望着江缚背肌线条流畅又性感的背影道,“你怎么还养猫。”
江缚“做贼”却一点不心虚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扔到方茧面前,“抱歉啊,忘告诉你了。”
方茧换上灰色的拖鞋,抖了抖唇角,“可之前合同上说好的——”
“嗯,”江缚进了厨房,拎着两瓶汽水出来,撂在茶几上,抬眉看她,“这不是当面和你商量。”
“……”
你语气还真随意。
方茧满脸无语地心想,怪不得他大晚上叫自己过来。
原来是为了猫。
江缚竟然还好意思笑,他把肩膀上的小奶猫拿下来,桃花眼勾丝一般看着她,试图用“美色”说服方茧,“你摸摸,很可爱。”
他一靠近。
身上那股好闻的,清爽的,混着雄性荷尔蒙味道更明显了。
印象中,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不大好闻。
唯独江缚,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方茧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乱跳。
她只能尽量不去看他身前那肉棕色的两点,偏头不自在地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客厅里只开了昏黄的落地灯。
方茧半张脸隐匿在光线的交界处,红晕看不清。
被她这么一说,江缚眼梢一抬,这才看了眼自己的上半身。
像是终于意识在女孩子面前不穿上衣不大好,他一敛眸,“行。”
说着,他把猫塞到方茧怀里,方茧根本来不及拒绝,他就转身从沙发上捞起一件白背心,随手套在身上。
方茧懵逼且惊恐地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鼻嘎。
小鼻嘎也同样看着她,发出软绵绵的喵喵叫。
方茧眉梢紧促,忙把猫递给江缚,像甩开个手雷。
江缚重新把小猫抱在怀里,低眸温柔地安抚了两下,抬头语带笑腔地揶揄她,“班长大人,你不会怕猫吧。”
“……”
说实话,江缚抱猫的画面真挺苏的。
奈!何!他!鄙!视!自!己!
方茧面色不改,把电脑包撂到茶几上,把被水泡了的笔记本拿出来,没什么好气儿地说,“怕又怎么了,犯法啊。”
要不怎么说江缚就欠呢。
他一听方茧怕猫,直接笑出了声,大张旗鼓地在方茧身旁坐下,把猫放在自己腿上。
逆天的长腿翘着。
他吊儿郎当道,“小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它就一个月,你都二十一了。”
方茧皱眉看了两秒猫,斜眼瞥他,一字一句,“可合同里说好的,不许养宠物,你忘了?”
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
还是她今天扎了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柔和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揉一下。
江缚挠了挠着小猫的下巴,近距离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没忘啊。”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眼神,在方茧眼里就是活脱脱挑衅。
她心神一闪。
江缚唇畔涟漪不疾不徐地荡开,“不就是违约。”
说着,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方茧的微信对话框,“违约金多少,我给你就是。”
“……”
这下换方茧不会了。
她愣愣地眨眼,江缚侧眸觑她,轻抬了下下巴,“要多少,你说。”
语气虽轻飘飘的。
他态度却挺正经的。
说不上心软还是怎么。
方茧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咽了咽嗓说,“……你这猫,哪来的。”
“捡的。”
江缚垂下浓长的眼睫,捏了捏小猫的小爪子,语调悻然,也温柔,“土猫,不值钱,应该也送不出去。”
方茧视线也跟着落在小猫的肉垫上。
粉色的。
看起来有种橡胶的感觉。
有点想捏。
江缚侧眸看她,漆邃的眼眸在暖调光线下,透着与往日不一样的幽深。
就像一池倒映着月光的静谧潭水,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一口吞没。
就这么对视了两三秒。
江缚语气沉柔地说,“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耳朵刚被小孩儿剪了一下。”
方茧心头一凛,马上看去小猫的耳朵,果然它的左耳有个豁口。
好在创面不大。
看样子江缚给它上了药。
想到这小区里确实有很多熊孩子,方茧有些嫌恶地说,“那些小孩怎么这么没家教。”
“所以啊,我没办法再把它扔掉。”
江缚嘴角浅浅一勾,“不然您就大发慈悲,让它留下?”
……这是他第几次用这种眼神看她来着?
方茧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被江缚盯得耳朵都熟了。
她下意识错开他的目光说,“那楼嘉豪同意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
就楼嘉豪那狗腿子,怎么可能不同意。
果不其然,江缚轻言语笃定,“没事儿,不用管他。”
这么一提,方茧才想起来她进门这么久都没见到楼嘉豪,“楼嘉豪去哪儿了。”
“最近回老家了。”
江缚有点儿故意使坏地看着她,拖腔拿调,“放心,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打扰,我们。
说得就好像俩人要干什么没羞没臊的事一样。
真不正经。
方茧在心里吐槽他,清了下嗓子说,“那你得保证,你的猫不可以破坏家具,更不可以乱拉乱尿。”
江缚捏着小猫的爪子,冲方茧比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保证。”
“……”
“要是没做到,我双倍赔偿。”
虽说江缚这人平日里看着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但方茧知道他其实挺信守承诺的,再加上自己还有事儿求他,方茧就是不认输都不行。
想想就只能说,“算了,懒得为难你。”
说话间,她把放在电脑包里的衬衫和手绳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还你。”
江缚瞥了眼。
方茧还是觉得不理解,“她们说你这个手绳是卡地亚的,六千多,真的假的?”
江缚把手绳拿过来,重新套在手上,斜睨她一眼,“不然呢,你觉得我像买假货的人?”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个榆木脑袋才知道。
“……”
方茧一言难尽,“那你还给我绑头发。”
按照她对江缚的了解,这人一定会嘲笑她,比如——不让你绑上难不成看你满脑袋挂香菜叶吗。
但实际上,江缚就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像在表达一件极其平凡的事,“现在知道我对你多好了?”
“……”
“…………”
“…………………………”
心脏像是坐了趟跳楼机,咚咚乱跳,方茧这辈子就没这么兵荒马乱过。
为了防止江缚看出她的破绽,她只能红着脸扭过头,把笔记本电脑掀开,声音干巴巴地破开沉默,“那个,现在怎么办。”
话音刚落,江缚就起身。
方茧目光追着他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江缚就拿了个工具箱出来,重新回到她身边。
方茧问他,“猫呢。”
江缚拿出工具开始拆电脑,“回去睡觉了。”
方茧哦了声。
江缚一边熟练地撬电脑,一边说,“为什么怕猫。”
“就……”
方茧弱弱地说,“小时候被野猫用咏春拳打过,之后看到猫就有点害怕了。”
江缚笑出了声,越来越觉得她有意思,“见过怕狗的,第一次见到怕猫的。”
方茧抿了下唇,“狗,也是怕的。”
江缚闻言煞有介事地撂她一眼,眼色打趣,“所以就只敢养乌龟是吧。”
方茧坐直身子,“你还看我朋友圈?”
江缚很轻地笑了声,“朋友圈不就是让人看的。”
虽然但是……方茧还是意外到了,同学这么久都没认真交流过的人,居然也会记得她朋友圈发了什么。
她看着江缚让她极有安全感的侧影,发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真的很好看。
她小声说,“可你都不发。”
“看真人不是更有意思。”
江缚语调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松弛撩人,像是手里扯着一根橡皮筋,以为没什么力道,但一松手,就啪一下抽到你心坎里。
方茧心尖都没出息地颤了一下。
忽然就明白。
为什么那么多女生甘之如饴前赴后继地追在江缚身后。
他就是这样的,散漫的,无心的,却在不经意间就能散发出让人抵抗不了的魅力。
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但也很没安全感吧。
脑中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方茧无端发了会儿呆。
回过神的时候,江缚已经拿着拆好的硬盘起身,去工作台那边了。
方茧这才发现,客厅的一处空地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很高端的工作角。
有各种乐器,收音混音设备,还有放着三个屏幕的电脑桌。
江缚坐在桌前,把方茧的硬盘插进去,叫了她一声,“过来。”
方茧从善如流地过去,江缚拉了个椅子,示意她在旁边坐下,鼠标咔哒咔哒点了几下,江缚问她文件放在哪个文件夹。
方茧就抬手给他指了指。
找到剪好的源文件,江缚倒出来,方茧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那电脑什么时候能修理好,江缚索性好人当到底,往后一靠说,“还有什么需要用的,可以一起拷出来,万一你那电脑短时间不能用。”
这倒是提醒了方茧。
她看了眼被拆得有点儿可怜的电脑,就说,“那你再帮我拷出来几个文件夹吧。”
这话说出来容易。
做起来却挺费时间。
可能是方茧电脑硬盘和江缚的电脑不太适配,几个文件夹拷贝下来,居然要等一小时。
方茧看了下时间,有点焦灼,“这么慢,我不会回不去了吧。”
江缚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怕什么,那不还有一个房间。”
方茧:“……”
江缚随手扔给她一个青提味儿的棒棒糖,“你就算是后半夜回去,舍管阿姨也会放你上去的,就是签个名。”
方茧从来没夜不归寝过,还真不知道可以这样。
江缚扭身正对着电脑屏幕,鼠标又点了几下,“再说把音乐剪进去不也需要时间。”
顿了下,他问,“交作业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方茧说,“明天上课前,也就是下午一点之前。”
江缚闻言挑了下眉,偏头用一种方茧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那你还真得在我这老实待着。”
这个角度,光线还算充足。
以至于方茧本就够好的肤质,看起来有种奶油般的磨皮质感。
就连涂了润唇膏的双唇,也更显丰盈软嫩,看起来很好亲。
江缚鬼使神差地盯着她的唇,失神了几秒。
直到方茧浓长的眼睫像小刷子似的颤了颤,说“那好吧”,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重新面向电脑。
呼吸间,是独属于方茧身上的清淡茉莉香,干净,舒服,好闻。
她似乎凑近了一点,“那需要我帮忙吗?”
清脆灵动的声音,在耳畔轻轻震颤,江缚喉结发痒地滚了滚,连头都没回,“不用。”
顿了顿,他语气稍柔,“你去沙发上待着就行。”
随着话音落下。
那股茉莉调又飘远了些,随之而来的,是青提棒棒糖的味道。
稍一偏头,江缚就看到方茧叼着棒棒糖,靠坐在沙发上回消息,“那我就不管你了啊。”
她含糊不清地说,“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江缚瞥了她一眼,几不可查地一勾嘴角,“待着吧你。”
话撂下,他开始正儿八经地给视频配音乐。
有了上次扰民的事,江缚特意配了耳机,他这人工作起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一时半会也就没再开口说话。
而和以前那些找借口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生比起来,方茧就显得很有分寸。
见江缚神色专注,她就真的一句话也不搭,即便看起来有些累了,也还是保持着规矩礼貌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江缚再次注意到她,还是因为方茧在揉脖子。
视线在她身上落定,江缚摘下耳机,“累了就躺下。”
方茧动作一顿,用眼神回答他——这好吗。
江缚有时候真怀疑方茧脑袋是榆木做的,怎么可以死板到这种程度,他嗤笑了声,“这沙发本就是你家的,有*什么不能躺。”
“……”
好有道理。
她怎么才意识到。
拿过沙发上的靠枕,方茧头冲着江缚,稍稍有些拘谨地沙发上躺了下来,忙碌一天的疲惫,果然得到了立竿见影的纾解。
最重要的是,这个角度,方茧可以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偷看到江缚。
当然,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相机按键,结果就发现,她居然可以拍到江缚的侧影。
眼神不安分地落在镜头里江缚好看立体的侧脸上,方茧也说不清自己那刻到底在想什么,就这么按下了快门。
手机没静音。
快门声咔嚓一下。
方茧立刻把手机收起来,甚至那一秒连托词都替自己想好了——她在自拍。
然而她想多了。
江缚带着头戴式耳机,根本不知道她这边发生了什么。
双颊后知后觉地袭上一抹红晕。
方茧侥幸地抒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敢重新点开手机,江缚那张侧影的照片,果然安安静静躺在她的相册里。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空好一会儿,她到底没有按下去。
……
也许是身体没完全恢复好,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
那天晚上方茧本想小憩一会儿,结果一不留神,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针移动到十点半。
她的两个文件夹安安稳稳地躺在江缚的移动硬盘里,电脑桌面上,放着分别配好音乐,三个版本的微电影。
江缚本想叫她过来看看,一偏头却看到方茧睡熟了的侧颜。
沙发很大,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像个自闭的茧,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香甜。
江缚脑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心还挺大。
居然敢在异性家里睡着。
这也就是他。
鼻尖溢出一声轻呵,江缚无奈起身,去卧室拽了条干净的毛毯出来,这会儿方茧已经翻了个身,头冲外侧躺着。
江缚这才看到她完整的,没被眼镜遮挡的整张脸。
虽说以前也看到过她不戴眼镜的样子。
可和这刻比起来,仍旧有种天差地别的不同。
就像一只卸掉伪装的硬壳,露出最柔软本体的小动物,没有任何攻击性,就这么把她的全部,袒露到你面前。
江缚根本没办法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在她滑嫩的脸庞上,轻轻试了一下温。
肌肤贴合的瞬间,她脸颊上凉凉的触感,真真切切地传递到江缚的手背上……果然入了秋的南城,夜晚还是有点凉。
江缚好人做到底,把毛毯仔仔细细地盖在她身上。
跟着,目光便落在她丰盈粉嫩的双唇上。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棱角的唇,算不上特别好看的唇形,可就是会让江缚忍不住去看,去猜,去想,另一双唇覆盖在上面时的触感。
他其实很少这样仔细看一个女生,不管是别人对他说话,谄媚,还是勾引,他都没兴趣。
就只有方茧。
好像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
牵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探究。
也忘记具体看了多久。
江缚终于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某种不冷静,可这种不冷静,到底还是缠着他,逼着他在睡前冲了遍冷水澡。
偏偏“始作俑者”浑然不知。
江缚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这姑娘已经把毛毯踢到一边,耷拉着整条胳膊,换另一个姿势睡着了。
江缚:“……”
这睡眠质量还真够好的-
方茧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比以前少了点儿限制级,多了点儿纯爱。
梦里,她骑坐在江缚身上,江缚似乎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干净好闻的沐浴液香气,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唇,眼神暧昧又玩味,“真打算在这儿做?”
说完,他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方茧回过头去,然后看到楼嘉豪正蹲在客厅的方桌上,像个雪饼猴似的嘎巴嘎巴嚼着黄瓜,一边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方茧一下就从梦里吓醒了。
睁开眼,天光大亮。
天花板挂着她很早以前为了打扮卧室买的羽毛灯,就连对面柜子上,都还摆着一排她喝奶茶集齐的小鸭子。
有那么一瞬间,方茧以为时光错乱,直到她听到卧室外隐隐传来男生好听的说话声。
“过两天吧,这两天有事儿。”
“场地租好了。”
“嗯,要求发我邮箱。”
冷冷淡淡的声嗓,又带着天然的苏感,除了江缚没别人。
“……”
方茧像被一盆冷水侥醒。
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特么的是江缚的家。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江缚的家睡了一晚,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意识到这个事实。
方茧气血上涌。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忘记去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整理形象——洗脸梳头,还顺便拿了瓶江缚的矿泉水漱口,之后才从卧室小心翼翼地出去。
这会儿江缚正在厨房里煮面。
屋内飘着热乎乎的日式豚骨拉面的味道,勾得方茧馋虫作祟,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可她哪还有心情想着吃早餐。
她只想把电脑手机收起来,恨不得一秒钟就逃离“犯罪现场”。
不想江缚就在这会儿,端着两碗面出来的。
和梦里的限制级不同,江缚穿着规规矩矩的短袖T,腰间扎了一件红格子衬衫,清爽又精神。
他轻描淡写地扫了方茧一眼,把两碗面放在桌上,“不吃完了再走?”
“……”
一句话便把方茧石化在了原地。
几秒后,方茧一帧帧扭过头,冲江缚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早上好啊。”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就只有头发,全都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懵懵,却还挺好看的。
看这心虚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她喝多了把他睡了想逃跑。
一时兴味渐起。
江缚突然就想招惹她一下。
往后一靠,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扯了下唇角,“睡都睡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落下。
犹如晴天霹雳。
方茧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难道忘了。”
江缚挑了下眉,欠扁却又正经地说,“昨晚是谁,主动跑我床上的?”
第16章 十六章“我看上你行了吗活爹?”……
16
听到这话,方茧的第一反应就是,江缚是不是没睡醒?他在说什么鬼话?
可再一想,她都能霸占江缚的床,还做那种梦……她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丧心病狂。
保不齐她就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去上了个厕所,之后就习惯性地回了卧室。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高。
她只能用冷笑来伪装自己的嘴硬,“我睡了你?你没搞错吧,我都睡着了我怎么睡的你?”
“我又没说你睡我。”
江缚挺云淡风轻地睨着她,“我说的是,你,睡了,我的床。”
“……”
方茧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懒得理他,她回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缚盯着她的背影,挑了挑面,语气玩味,“看来你还挺心安理得的。”
方茧才不吃他这套,“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无非就是占用一下你的地盘。”
说着,她一顿,扭头审视江缚,“那你倒说说,我怎么把你挤下床的。”
一说到这个。
江缚可就来兴致了。
他吊儿郎当地歪了下头,嘴角噙着一点笑,桃花眸痞里痞气地看着方茧,“谁知道你怎么回事。”
“……”
“大半夜的,推开我房门,掀开我被子,不讲理地在我身边躺下。”
这一字一句的语气,仿佛番茄的霸总文听书。
听得方茧双颊都开始发烫。
可抛开夸张的叙事,他说的就绝无可能吗?
不……方茧甚至觉得,他说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她都快在心里承认了自己昨晚是这么做的。
但不管如何,狡辩还是要狡辩的,这关乎她的颜面。
方茧强撑镇定说,“然后呢,你就下床了?”
江缚瞧着她这外强中干的模样,禁了下嘴角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是不打算下的,但谁让你——”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不清楚。
特么的一点儿也不清楚。
薄白的脸皮绷不住开始泛红,方茧是真受够他了,“我是睡着了我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梦游更不是死了,麻烦你编瞎话也编得像一点。”
这会儿她看起来是真恼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江缚不再逗她,耸了耸肩说,“行,那吃早饭吧。”
语气就好像他大度原谅她似的,他还闲闲来了句,“谁让吃亏是福呢。”
不夸张。
方茧第一次被人活生生气笑。
气得抓心挠肝想跳到他头上薅他头发的那种程度。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
方茧才不稀罕他那碗面,拎着收拾好的电脑包转身就要走。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江缚语调柔缓地开腔,喂了声,“逗你呢,还真生气了。”
方茧:“……”
就还挺怕别人突然跟她服软的。
偏偏江缚哄人还挺有一套,他玩世不恭地说,“昨晚是我把你抱到床上主动让给你的,行了吗?”
方茧以为自己听错,表情像吞了个鸡蛋,诧异地看着他。
主动?
抱到床上?
江缚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他淡撂她一眼,“好话不说二遍。”
说着,这大少爷就高贵优雅地咬了口煎蛋。
金灿灿的煎蛋,还有一片色香味俱全的煎午餐肉。
空空的胃就这么没出息地咕噜噜叫出声,方茧咽了咽嗓,突然就走不动步了。
也说不清那一刻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方茧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扯开椅子,在江缚面前坐下,拿起筷子。
江缚懒懒掀起眼皮,本就漆邃的眼睛显得眼窝更深,他浅勾了下唇角,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眸就好像在说——这才乖。
……真是让人找不着北的一个人。
前一秒还使劲儿惹你生气,后一秒就能轻描淡写地让你心跳加速。
关键是,他煮的面还挺好吃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方茧不太理解地重新审视起江缚,江缚见她看自己,挑了下眼梢,“怎么。”
“……没怎么。”
方茧收回目光,呐呐道,“就是觉得,你生活能力还挺强的。”
不仅会做音乐,赚钱养活自己和别人,还能倒腾电脑,做早餐,真实的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旁人眼中不着调的大少爷。
当然这番夸赞和认可,方茧是不会当着江缚的面说出来的,她怕他一抬屁股就飞到天上去。
同样,江缚也似乎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就比如——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这一问,还真把方茧问住了。
她下意识地去摸脸,结果发现,眼镜还真不在她鼻梁上,一回头,才发现她的眼镜放在了茶几上。
江缚往后优哉游哉地一靠,像在等她的答案。
方茧回过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有点儿散光,平时戴习惯了,就一直戴着了。”
“那就是不近视。”
方茧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干脆选择逃避,埋头吃面。
看着她垂下的浓长眼睫,有那么一瞬间,江缚想跟她说,其实你不戴眼镜很好看——眼皮的褶皱好看,形状好看,瞳孔的颜色好看,眼睫毛也好看。
明明是九分的出众长相。
让眼镜一遮,生生掩盖了她该有的锋芒。
江缚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
但从两人目前的关系,和她“自闭”的性格来看,即便他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
换做别人,江缚才懒得探究。
但要是方茧,他就觉得,有点儿耐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把剩下的半杯热牛奶喝完,江缚把桌上的另一杯温牛奶推到方茧跟前,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桌面,“喝。”
方茧抬头,抖了抖嘴角,“为什么你每次叫我吃东西都好像在喂猪。”
江缚短促一笑,挑眉,“我可没说你是猪。”
方茧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干净白皙的手倒是乖乖拿起玻璃杯,小小喝了口牛奶。
牛奶似乎加了一点糖,有点甜。
又想到江缚平时动不动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方茧猜,江缚应该很爱吃甜的。
思绪乱飞着。
江缚端着他的碗和玻璃杯起身,“等会儿我要出门去新工作室,顺路送你回学校。”
方茧仰头看他的背影,“这么好心。”
江缚进了厨房,似笑非笑的语气把她架得高高的,“您现在可是班长,我还指望你以后多担待。”
臭屁王。
方茧皮笑肉不笑,“还是等小组作业过了再说吧。”
不过被他这么一揶揄。
方茧倒想起来这阵子导员要的活动策划提案她还没交。
瞬间连胃口都没了,方茧火烧火燎地起身,把她吃的那碗面和杯子送进厨房,风风火火地跟在江缚离开家门,上了他的车。
距离下午专业课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
在路上,方茧就已经选出最佳版本的微电影,在线上提交给许春雨。
也多亏江缚昨晚记得帮她给手机充电。
要不然她现在都开不了机。
转念又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方茧难免觉得神奇……从大一开始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么突然在大三这年变熟,熟到她都能睡在他床上。
也不知道是上午阳光太盛,还是江缚专注开车清隽侧影太好看,方茧脸颊无形中就升了温。
这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好像没有。
特别是在看到他重新混音后的微电影,方茧越来越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像个只会学习的无知小儿。
车稳稳停在校门口。
方茧拿好自己的东西,推开车门下车,江缚就是这会儿叫住她的。
他歪了下头,看她,“下午作业陈述的时候,记得表现好点。”
“……”
方茧突然就被他不经意放电的眼神闪了下。
偏偏阳光也偏爱他似的,为他耳钉增加一道钻石般耀眼的光。
方茧有一瞬的目眩神迷,但很快,就恢复神志地“哦”了声,“不放心那你自己上?”
可能是被她怼习惯了。
江缚懒懒哼笑了声,丢了句“走了”,便把车调了头。
望着汇入街流的车影。
方茧嘴角徐徐绽放出一丝不明显的笑。
……
下午一点,专业课开始。
方茧这时候才得知江缚上半节课请假了。
这事儿还是田韵告诉她的。
田韵说,“你没看群吗?他早上就告诉咱们了。”
早上……早上她还在江缚床上睡觉呢,手机关机在客厅充电,她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怪不得江缚让她表现好点儿,原来他不在。
方茧没由来有些失神。
奈何作业展示很快就轮到她这一组,作为小组组长,方茧只能集中精神上台代表小组做陈述。
要说别的方面,方茧可能还有些短板。
但在公开场合代表发言,身为优等生的方茧从小到大都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不仅头脑清晰发言精准,就连吐字也十分流畅,轻轻松松就跟大家阐述了整个微电影想要表达的内容,以及在做作业的过程中组员们的付出与收获。
田韵可太崇拜她这口条了,疯狂在台下给她拍照,发到群里。
照片拍的比较潦草,光线也不好。
但方茧白白瘦瘦的往那儿一站,就是看着轮廓也赏心悦目。
江缚看到群里照片的时候,装修工人刚走。
他一个人待在还空旷着的工作室里,靠着桌子抽了根烟。
落地窗外,是沐浴在午后日光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莫名孤独的一个画面,直到群里蹦出热热闹闹的消息。
江缚掐掉烟,靠站在落地窗前,点开照片就看到方茧毫不怯场地站在讲台前。
应该是回宿舍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换了一件灰色开衫卫衣,搭配黑色高领背心,发型扎成利落的高马尾,显得她原本就好看的肩颈线条更为清绝。
即便五官看不太清,脸上架着眼镜。
也依旧能看出是个气质不错的漂亮姑娘。
田韵很快就在群里蹦跶:【我靠,方茧要出名了】
哥不做那狗:【咋出名】
苹果脆脆:【我们班一男生问我方茧有没有对象,还让我把她微信号推他哈哈哈哈,还说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系有这种美女学霸】
哥不做那狗:【捂脸笑/emoji,他是不是总逃课啊,那你给了吗】
苹果脆脆:【他是个憨憨】
苹果脆脆:【我在犹豫啊,看看他能不能给我点好处嘻嘻】
看到这,江缚眉心不经意跳了一下。
正想开口。
方茧出现了。
自闭的螺丝钉:【……谁啊】
这会儿微电影早已播放完毕,方茧收获教授和所有同学的一阵热烈的掌声,刚回到杨桃身边坐下,就看到群里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苹果脆脆:【你朝我这个方向看,我斜后方那个!】
“……”
方茧还不至于真那么der,让她回头就回头。
她就只回了一串省略号。
田韵却不放弃,干脆用文字来形容那个男生:【他179,长得还行,家庭条件也不错,就是学习上混了点儿,不过没关系,处对象也不是比成绩】
苹果脆脆:【你别害羞嘛方茧,我感觉你俩挺合适的,我跟他说了,让他下课自己找你要,他说行,说这样也显得有诚意,正好你旁边还有个空位,可以近距离熟悉嘿嘿】
方茧哭笑不得:【别了吧,我怪社恐的】
田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打字:【没事,他社牛就行】
方茧:“……”
她没再出现给回应,就让话题停在这里。
与此同时,江缚的视线也停在了两人对话上。
本来他是不急着回学校的,可这会儿也说不清为什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13:24
距离上节课下课,还有十六分钟。
十六分钟。
搅和别人的好事儿倒是够了-
下课铃打响的第一时间,方茧就跟杨桃手挽着手去厕所。
杨桃这家伙管得比林雅芬还严,上来就质问方茧,昨晚上为什么夜不归宿,打电话她也不接。
方茧是打死都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昨晚在江缚那儿睡的,就只能撒谎说,“昨天修完电脑,怕进不来宿舍,顺路就回姥姥家了。”
杨桃知道她姥,挺粘人一个老太太,没事儿就给方茧打电话宝儿长宝儿短的,大概觉得挺合理的,也就没多问。
等上完厕所去洗手时,她才想起来夸江缚,“欸不是我说,我真没想到,江缚看起来那么不着调一人,那么厉害,整个微电影都是他掌镜,就连电影配乐都是他原创。”
“不过你也厉害,真的,方茧,我感觉你都能当编剧了,你俩真双剑合璧,我感觉这次第一肯定是你们的,跟你们一比我们的作业就特么像来凑数的。”
谁被夸了能不开心。
方茧反正是不能例外地咧了咧嘴角,当然她最开心的是作业这个难关总算过了。
正松一口气呢。
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田韵在群里呼唤她:【方茧???你去哪儿了???】
不夸张。
方茧脖子后都一凉。
事实证明田韵果然不是在嘴炮,下一秒她就隐隐听到教室后方田韵激动的说话声,“她回来了,欸你快去!别害羞!大胆点儿!”
“……”
不是她来真的啊?
她现在能跑吗?
这么想着,方茧屁股差点儿都抬起来。
然而就在那个男生过来之前,她身旁的空位忽然就被人明目张胆地占上了。
空气中浮起熟悉而浓郁的馥奇调香氛。
方茧心头一凛,一侧头就见江缚把手机和车钥匙随意地朝桌上一丢,翘着逆天长腿侧眸和她对视。
这家伙也不知道打哪儿过来的。
身上穿着一件上午出门时没见过的黑皮衣,之前穿在身上的衬衫这会儿倒是随意系在腰上,搭配感极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方茧总感觉他皮衣里的白T领口微微低了两分,脖子上也多了两条叠戴的银链……从她的角度看去,能明显看到他锁骨连着胸肌起伏的弧度。
就连他的发型,也好像重新抓过,帅得相当有型。
不是,这家伙从哪儿过来的啊。
秀场吗?
还是给人当男模去了。
心率莫名其妙地加速,方茧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像在盯着动物园里一只开屏的孔雀。
还是江缚扯了下嘴角,眼神戏谑,“怎么,不认识了。”
身高差在那儿,他就是坐下来也是低眸看着方茧,狭长的眼帘微垂,“还是被我帅晕了?”
“……”
方茧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被你骚晕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心里咕哝什么,但江缚一眼就看出她没说好话,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就随口搭了句,“作业展示完了?”
方茧收起无语,嗯了声,正要说什么,田韵要给方茧介绍的那个男生过来了。
那男生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长相和普通人比,算是有点小帅,但要和旁边这位孔雀相比……那他就是个素毛肚。
方茧之所以能认出他,也是因为这男生的眼神实在是太藏不住事儿了。
就这几步路,还走得歪七竖八,明显没底气。
最尴尬的是,他刚走到方茧面前,鼓足勇气想跟方茧搭讪,江缚就淡淡一掀眸,目光疏冷地扫射过去。
那眼神,像是迎面撞上一堵冰墙。
男生肩膀都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雄性生物之间是不是互通脑电波,方茧亲眼看着男生和江缚视线“友好”地交流了几秒,跟着就自惭形秽起来,一个屁没放就转身就走了。
方茧:“……”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江缚,“你俩认识?有仇?”
江缚云淡风轻地耸肩。
方茧轻轻一噎,“那你把他吓成那样。”
江缚撂她一眼,眸色有种漫不经意的轻蔑,像在鄙夷她的眼光,“你看上人家了?”
“……”
在心里吐槽他惯了,方茧不假思索地怼他,“我看上你行了吗活爹?”
本来骂得挺痛快的。
结果刚出口,方茧就后悔了。
这高攻高防的狗东西果然一点不受力,用一种故作恍然的目光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现在都这么直接了?”
他声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说完就淹没在喧嚣的教室里。
可即便如此,方茧也还是火速红了脸。
不仅是脸。
从江缚的角度看去,她连耳根都红透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江缚,你自恋能不能有个度?”
但说实话,她这句的杀伤力还挺弱的。
江缚显然没放在心上,回着消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流里流气地来了句,“我这个长相,很难做到吧。”
……他被人夺舍了吗?今天这是在干嘛?
关键是她也真是一个很贱的小女孩,招惹谁不好非招惹他。
重拳出击也算砸在了棉花上,方茧只能窝窝囊囊地闭上嘴。
好在上课铃很快打响。
教授估计没想到江缚请假了还回来上课,看到他还挺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索性当着大家的面夸奖他一番,说他和方茧微电影做得特别好。
江缚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还挺淡然的,“是方茧给的剧本和分镜好。”
教室里瞬间荡起暧昧的起哄声,方茧连拳头都攥紧了,心脏却还是不听话地在胸膛里咣咣跺脚。
好在老教授没揶揄两人什么,很快就开始下半节课的作业展示。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
全部小组作业展示结束,教授的打分也出来了。
毫无悬念的,方茧这组拿到了第一。
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老教授居然给第一名准备了礼物,他站在讲台上煞有介事的,“我这礼物可不便宜噢,你们几个算捡到啦。”
老头吹嘘完,把在礼盒钢笔往讲台上一亮,还特意炫耀给大家看,“看见没,这就是小组成绩第一的奖赏,你们别顾着羡慕,得知道努力!”
教室内一阵呜呼哀哉的悻然声,气氛肉眼可见就活络起来。
田韵直在群里欢呼:【可以啊这老头!】
不仅是每人一只钢笔,老头还仪式感满满,准备了一份独属第一名的奖状。
在奖状上填完名字,老教授让方茧这一组上台领奖。
田韵和刘大志是头一次当第一,眼里属于学渣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急急忙忙就上了台。
倒是江缚,步态松弛,一副见过大世面的稀松平常。
“就你们四个啊?”
老教授还挺意外。
江缚臭屁地扯了下嘴角,“我们是人少,又不是活儿干的少。”
说着就不客气地拿走老头手里的两只钢笔。
被偷家,老头眼睛都瞪大了,“你小子,怎么还连吃带拿。”
台下听得哈哈大笑,方茧都忍不住扯起嘴角。
接过她的,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淡绿色的钢笔,笔帽上还镶了颗绿宝石,的确是挺高端的。
江缚瞥到她打开,也打开自己的瞧了眼,是一根宝石红,和一根鎏金粉。
两根颜色好看到方茧一眼就相中了。
江缚注意到她的眼神,正想说什么,老头就嚷嚷道,“来来来你们四个人站在一起,留个大合照,也算是纪念。”
教授的话向来是铁一般的命令,四人顿悟一瞬,顺势就乖乖站成一排。
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熟了,拍照的时候,方茧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和江缚站在了一起。
熟悉的气息贴过来,方茧突然就想到,这似乎是她和他第一次近距离的合照。
近到衣袖都擦碰到一起,只要她稍一侧目,就能看到鲜活而真切的他。
这个事实,让方茧心跳没由来地加速,却也没敢看他。
江缚倒是状似不经地扫了她一眼,嘴角浮起狡黠而柔软的弧度,眸光清邃地看向镜头。
随着教授老头的“三二一茄子”,特别不擅长拍照的方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江缚就是这会儿朝她的方向稍偏了下头,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她头顶比了对兔耳朵。
随之而来的笑容定格在四人的合照里。
不够清晰的像素让他年轻朝气的面庞失了几分真,却依旧遮盖不住,少年人眼里令人心神遽荡的轻狂桀骜-
那天下课后,老教授把照片传给了田韵。
直到夜里,田韵才把照片发在群里,夸这老头的拍照技术:【还不错欸,把我拍的挺好看!】
刘大志马上蹦出来:【江缚不愧是校草,他好帅啊】
田韵也夸:【帅的帅的,还给方茧比了个兔耳朵哈哈哈好幼稚啊】
方茧本来都要睡觉的,结果看到群里的消息,一下就精神了。
兔耳朵?什么兔耳朵。
她怎么不知道。
方茧第一时间把照片保存下来,放大照片去看她和江缚,然后就看见,江缚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在她头上比了个弱智的弯曲版“耶”。
太阳穴突地一下。
就连心跳都像小蝴蝶采蜜般扑闪了一下。
视线不经意锁定在江缚那张极为好看的脸上,她这才发现,拍照的时候,江缚的上半身都是朝她在倾斜的,那感觉就好像——
田韵的私聊直接弹了出来:【不是方茧,你跟江缚处上啦!】
说着发了张两人照片里的单独裁切截图。
看着跟情侣合照似的。
方茧胸腔里像是倒掉了一盆玻璃珠,噼里啪啦地摔在地板上,摔得她心如乱麻。
她立马就回复道:【不是,怎么可能】
田韵输入了几秒,才说:【呜呼,那就好,不然我闺蜜真的要哭死了】
“……”
方茧嘴角痉挛似地一抽,顿了顿,解释道:【我们就是友好的同学关系】
发完这条。
她又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里,她嘴角僵硬得跟吃了苍蝇似的。
倒是江缚,皮囊是真能打,就那么随意地往那儿一站,拍起来都鹤立鸡群,又拽又拿人,她甚至觉得就这照片发到网上都会火。
也不怪说江缚是南城大学女生的梦,他就是当明星,当顶流,都是配的。
所以,这种人,看看就好了。
千万别有太多幻想。
认清这个事实,方茧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照片中的人。
她轻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还是把这张照片从聊天记录里删除了。
关掉墙上的小夜灯,她钻进被窝里睡觉。
或许是不经意看了这张脸太多次,那晚方茧还是梦到了江缚。
不过不是现在的江缚*,而是十七岁的江缚。
十七岁的他,肆意朝气,在篮球场上肆意运球挥洒着体力,周遭欢呼声一浪接过一浪,方茧耳畔却只听得到方蝶清晰的说笑声。
她说,“那是我们校校草,帅吧。”
她还说,“他叫江缚,作茧自缚的缚。”
再然后,画面陡然一转,晴天变成了雨天,方茧就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方蝶横躺在马路中间,殷红的鲜血像盛开的莲花,残忍地将花季的少女淹没。
……
翌日清早。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周末大清早连绵不断地响起。
上铺的吴笑笑顶着睡懵了的爆炸头,拍下铺的方茧,“方茧,你电话响了。”
“……”
“方茧?”
她更大力地拍了拍床板,方茧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动作迟缓地拿起手机。
是林雅芬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埋怨方茧,“我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怎么才接。”
“……”
方茧看了眼时间,九点。
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一下就清醒了,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林雅芬像是压着什么情绪,“你快点,我在校门外等你。”
如果是别的日子,方茧还能讨价还价,可这一天她没资格。
她只能顺从应声,说了句我马上出门,林雅芬才挂断电话。
这个时间其他人也都睡醒了。
对床的杨桃赖赖唧唧地躺在床上看着方茧收拾,应该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满脸疲惫,“你昨晚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哭。”
方茧扎头发的手一顿,愣愣道,“我哭了?”
“是啊。”
周心洋像个树懒似的从上铺爬下来,打了个哈欠,“四五点的时候我就被你哭醒了一次,你到底做啥梦了。”
“……”
这也就是宿舍平时关系好。
要是关系不好,方茧觉得自己早就挨骂了。
她哽了哽,对大家说对不起,“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们直接上来给我一巴掌,没关系的,哦还有,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回来给你们带。”
“嗨,多大点儿事,”周心洋摆了摆手,“但实话说啊,你哭得真有点儿严重,我以为你做噩梦了。”
杨桃也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大啊,压力大你得纾解,这样时间长了会把自己憋坏的。”
吴笑笑在旁边插了句,“她压力能不大吗,也不看看她前阵子跟谁一起做的作业。”
脑中蹦出江缚的脸。
方茧神经像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切断思绪。
偏偏杨桃在那儿起哄,“欸,你们看到了吗,昨晚老头把照片发出来了,别说江缚跟咱方茧站一块儿还挺配。”
“啊?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靠,我没有老头微信。”
“你来我手机上看!”
杨桃话刚撂下,周心洋就凑过去看,跟着就笑出了声,“天啊方茧,你表情怎么这么生硬,江缚还给你比了个兔耳朵哈哈哈。”
这个时候,方茧也点开了老教授的微信。
他最新的一条,就是昨天他们四个站在讲台上的合照,取的标题还叫“得意门生”。
吴笑笑也在床上调侃方茧,“我说方茧,你们俩走得有点过近了吧,昨天我还看到江缚坐你旁边和你说悄悄话。”
“真的吗??”
“我靠,方茧不会是咱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吧!”
“脱单对象还是江缚!”
几个姑娘越说越来劲,方茧却面色越发的难看,她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别拿我开玩笑了。”
周心洋说:“没有啊,我们是认真的,你跟江缚真挺——”
后面的配字还没说出来,杨桃就轻轻掐了周心洋一下。
周心洋立马闭嘴。
方茧努力挤出一个笑,挎上包对几个人说,“我出门了,回来给你们带小蛋糕。”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拉开门走了。
转眼间,宿舍静悄悄。
周心洋和杨桃对视一眼,小声,“我怎么觉得方茧有点儿不对劲。”
杨桃早察觉到了,但也不懂为什么,“可能她觉得自己拍的这张照片不好看还被发出来尴尬吧……”
方茧出了宿舍大楼,一路抄近路出了校门,一眼就看到林雅芬的车。
方蝶的忌日好像永远都是阴天。
林雅芬在这天也永远没有好心情。
逼仄的车内气氛沉闷,氧气稀薄。
眼看方茧调整好呼吸后,林雅芬才说,“把早饭吃了吧。”
方茧一斜眼,就看到放在中控台上的包子和豆浆。
她接过来,打开,咬上去的第一口,就听林雅芬说,“周教授发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
“你和江缚是不是有情况。”
林雅芬眼神如同炙烤般看着方茧,方茧心口清晰地一咯噔。
第17章 十七章吻上他的唇
17
方茧从来不是擅长伪装自己的人。
擅长伪装的是方蝶。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方蝶去世后,她身上的很多特长,都“遗传”到了方茧的身上。
就比如这一刻,方茧眼神连一秒的慌乱都没有泄露出来。
她回答得很平静,“没有。”
林雅芬看起来不怎么相信。
方茧捏着包子的手紧了紧,补充,“那是小组作业的合照,能代表什么。”
林雅芬欲言又止了几秒,到底压下情绪,发动引擎,“就算没有,你跟他也不该走得太近。”
“……”
“他是什么好学生吗?隔三差五就请假旷课,每次成绩都吊车尾,我不管你们系都知道他的名声。”
“……”
“我看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也不少吧,上学期我还听说有个女生为了他闹得要跳楼。”
心皱巴巴地揪在一起,方茧默不作声。
也不是没想过解释一下。
解释说江缚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优秀,人也很好……可说到底,方茧没有这个勇气。
大抵系主任当久了,林雅芬语气除了排斥,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总之你理他远一点,我也会和你们导员说,以后有任何活动,都别把你跟他安排到一起。”
她还想说些什么。
可犹豫再三,也还是没把那些直白的话讲出来,让方茧难堪。
母女间的气氛就这样僵滞在这儿,直到抵达郊区的墓园,方茧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下车上山,又是一场牛毛细雨。
林雅芬捧着鲜花,拎着糕点走在前头,方茧跟在后头。
到了墓碑前,林雅芬拿出纸巾细细擦拭着大理石,方茧按部就班地把糕点和花束摆放好。
墓碑的照片里,是一张年轻的,秀稚的,和方茧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
不同的是,她眼神明亮,笑容灿烂。
方蝶从来都是家里最讨喜的那个姑娘。
即便她去世。
从小家里的长辈就说,方茧,你看看方蝶,多开朗,你学学人家。
方蝶却从来不仗着家里人的夸赞和偏爱,恃宠而骄,她就像个英勇无畏的骑士,永远把方茧保护在身后,即便她才是晚出生两分钟的妹妹。
她说,“人性格都是天生的,内向又不是错,方茧特别好,你们这些大人要是再这样挑拨我们的关系,就不要再说话了!”
十几岁的小少女,义正言辞。
即便那些长辈们面色难看,她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拉着方茧走掉。
她就是这样,像一朵热烈而明媚的玫瑰,带刺,却惹人喜欢。
方茧则像街上随处可见的,应季而开的白丁香,寡淡,平常,没有存在感。
就连学习成绩,方蝶也远比方茧优秀。
所有人都夸方蝶,觉得她打小就是考清北的好苗子。
或许是因为这番差距,方蝶得到的关注和偏爱,永远比方茧多一些。
以至于那些年,时常有外人劝林雅芬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别让两姐妹心生嫌隙。
可没人知道,在方茧心里,给她最多爱的那个人,一直是方蝶。
她们是从出生开始,命运就盘根交错的双生子,她们是彼此的镜子,彼此人生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那部分组成。
可遗憾的是。
方蝶生命,就只停留在了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连同带走的,还有一部分,死掉的方茧。
……
按照往年,林雅芬都会多陪方蝶待一会儿。
可那天雨势越来越大。
林雅芬只能带着方茧提前回到车上。
怎么说都是亲女儿,林雅芬还是在意方茧的,怕她感冒,她第一时间找出干净的毛巾,让方茧擦拭。
就是这会儿,手机响了几声。
是方茧的微信提示音。
林雅芬拧开水,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可信息提示并不显示具体内容。
方茧把手机拿起来,眼底倒映起屏幕的荧光……居然是江缚发来的消息。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图片】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喜欢哪只】
图片是他从教授那儿拿的两只钢笔,这钢笔礼盒方茧在网上特意搜了一下,两百多一套,已经不算便宜了。
方茧心跳突地一下,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这是江缚要分给她一只的意思。
可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方茧指尖微蜷,慢吞吞地敲了一句话:【不用了,谢谢】
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疏离的语气。
她相信江缚感知得到。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就这么结束了对话。
林雅芬开了口,“大雨天的就别回学校了,跟我回家吃午饭吧,你王叔上次还念叨,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他给你做可乐鸡翅。”
她把车从停车位里倒出来,熟练地调转方向盘。
车窗外,雨势不停,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的雨滴敲打在玻璃车窗上,汇集成蜿蜒曲折的水流。
方茧望着朦胧而扭曲的世界。
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擒住,挣扎无力-
墓园距离南城有几十公里的路程。
下雨路滑,高速拥堵,等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方茧随林雅芬回了她新婚后的家,市中心能观江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装修气派又奢华。
她第一次来,王叔还是很高兴的,特意让保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王叔的女儿,也就是方茧的继妹,这天要上芭蕾课,没在家,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三个坐在一起。
本来好好吃着饭。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谈恋爱的话题。
说是方茧的继妹,小小年纪,就和别的男孩走得很近,让人头疼。
本以为林雅芬会说出什么很严厉的话,不想林雅芬倒是很随和的态度,“青春期,很正常,不走歪路就行。”
王叔显然很认可林雅芬,连连点头说,“嗯,你说的对,有你在我身边看着她,我也放心。”
说着看向方茧,“茧茧也不小了,谈过恋爱了吗?”
方茧本在默默吃饭。
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林雅芬。
林雅芬给她盛了碗汤,放到方茧面前,“没谈过。”
王叔还挺纳闷,“茧茧这么漂亮,居然没谈过?”
这话像是带着试探,连林雅芬都朝方茧望来,直到方茧亲口承认,她“嗯”了声,
“没谈过。”
片刻的沉默,王叔笑,“但我觉得茧茧也该谈了,早谈早有经验,以后也会识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林雅芬提前配合好的。
林雅芬吃着菜,不紧不慢地搭腔,“确实该谈了,不然哪天随便就让什么浑小子给骗走。”
方茧突然就被嘴里的鱼刺扎了下。
她皱眉,把鱼刺吐在纸巾里,下一秒就听男人一副唯老婆是瞻的模样,说了句那确实。
林雅芬偏头冲他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认识的人多,不然你给介绍一个?”
方茧筷子一顿,想制止。
可还没来得及,王叔就拿起手机扒拉着通讯录,“诶你别说,我们公司最近还真来了几个高材生,模样啊,学识啊,都跟茧茧挺配的,我记得有一个就是南大的。”
一听是南大的,林雅芬语调微扬,“是么,那正好推荐给茧茧,这都算她学长吧。”
“算啊,肯定算。”
话音刚落,王叔就把方茧的微信推给了对方。
他笑着看向一脸泄力到放弃挣扎的方茧,“你放心啊,包在叔叔身上,回头我就让他过来加你,不骗你,那真的是一表人才,叔叔绝对不会坑你!”
“……”
方茧看了眼林雅芬。
林雅芬虽然嘴角浅勾着,眼神却不看她。
方茧突然什么胃口都没了-
下午饭食不知味地吃完。
方茧本想自己打车回学校,是林雅芬执意要送她。
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林雅芬难得说了几句好话。
比如,你别怪你王叔,他也是好心;比如谈个恋爱也不错,都要大学毕业了,珍惜时光;再比如,那个男孩真的不错,如果他来加你,你也别冷着人家。
方茧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
从头到尾就只是麻木地看着车窗外被第一场秋雨濯灌后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发呆。
不得不说,王科凭这个后爹的速度还挺快的。
到了学校,方茧刚从蛋糕屋买完甜点回到宿舍,就收到了那个男生的好友申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拒绝。
可旋即就想起林雅芬在饭桌上看她的眼神。
方茧还是选择了接受,好在对方不是激进的性格,直到晚上,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倒是田韵,给方茧发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苹果脆脆:【就在船南街那边的一个清吧,我包场了】
苹果脆脆:【放心我不给你介绍对象,主要是给我撑场面,我气我前男友】
苹果脆脆:【你要是有好朋友也可以带来一起玩,场地可以容纳二十来人呢】
或许是那天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又或许是因为田韵之前来医院探望过她。
方茧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拒绝,而是江缚去么。
但转念一想,她可能多虑了。
就之前那个赵舒晴,那么想请江缚去livehouse他都不去,田韵又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再者。
方茧不经意看了眼江缚的头像。
他依旧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就好像他只是随口一问。
就算真碰见,这家伙也不一定会在意她吧。
思绪七弯八绕地想了半天。
方茧把和田韵的聊天记录转发给邱露佳:【去吗?】
她当时想的是,如果邱露佳不去,她也不去了。
可邱露佳是什么人。
打小有热闹必凑。
她可不管认不认识田韵,认不认识广电学院的人,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啊!为什么不去!】
隔了两秒又说:【就她说那酒吧,老板可帅了!!鸡尾酒也好喝!!去去去快带我去!我要一醉方休!】
方茧心念微动。
她确实很久都没喝酒了,虽然她酒量不好,但她还是挺喜欢喝的。
那种酒劲儿上来飘飘然的感觉,是真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
于是一拍即合。
傍晚方茧和邱露佳一起去了校外的商场。
两人分别给田韵选了一份礼物,又在负一楼吃了点东西,才前往那家酒吧。
抵达的时候,刚好八点,酒吧里面笑声满满,显然来了不少人。
两人一进去,就看到这个不大的小酒吧热闹得像在过年,不仅装点了许多生日元素,中间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零食以及一个三层高的生日蛋糕。
今晚的主角田韵,正穿着粉色小裙子,在吧台前和人说笑。
她的好闺蜜秦可颂也盛装打扮陪在她身边。
看到方茧来了。
田韵起身过来招呼,“欸,方茧,这儿呢。”
方茧循声望去,田韵摇曳生姿地来到她面前,两人顺势就把礼物送了出去。
方茧送的是nars的腮红,邱露佳送的是植村秀的口红。
田韵还挺惊喜的,呀了一声,“瞧你俩客气的!都说了是来给我撑场面的!”
方茧笑了下,“应该的。”
邱露佳虽然没和田韵接触过,但也不妨碍自来熟,她说,“可我们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呀。”
这话一下就说到了田韵心坎儿里。
她挽起方茧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你们别说,今天还真有不熟的人来蹭吃成喝,我都不知道谁的朋友。”
“不过无所谓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收礼物。”
田韵傲娇地耸耸肩,冲俩人甜甜一笑,“很开心你们过来,enjoy今晚吧!”
话音落下,她给方茧指了指里面的卡座,示意她那边位置舒服。
方茧和邱露佳就顺着她的指引,去了里面的位置。
清吧光线低暗浮昧,却营造出很好的氛围感。
两人刚坐下,侍应生就过来给她们点单,是包场,随便喝什么都行,喝完了还可以再点。
邱露佳不客气,上来就点了三杯。
方茧不知道什么好喝,就先点了杯“止痛药”。
邱露佳坐在角落,看着来回social的田韵,啧了两声,“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田韵居然是这种类型。”
方茧浅喝了口,酒精味儿一下就冲上了脑门。
她襟着鼻子,说了句怎么,邱露佳就说,“就她对象是我们系系草,她在我们系一直挺出名,不过俩人最近闹分手,听说是她对象提的。”
方茧对别人的八卦倒是没什么兴致,除非——
“她对象觉得她看上江缚了!”
方茧第二口没喝稳,一下就呛到了,咳了两声才看向邱露佳,“啊?”
邱露佳咬着吸管儿说,“你跟她一组你不知道吗?就她对象觉得她跟江缚走得很近,吃醋了。”
“……”
“但其实不是她看上江缚,是她闺蜜,”邱露佳朝她旁边的秦可颂扬了扬下巴,“就她,看上的江缚,田韵在中间努力牵线,好像还陪秦可颂单独约过江缚吧。”
气氛无端沉默两秒。
邱露佳扭头看向方茧,方茧垂着浓长的眼睫眼神茫然,轮转的灯光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游走,让她起来心事重重。
邱露佳这才发现,方茧今天不仅没戴眼镜,还化了个淡妆。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漂亮,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
她撞了撞方茧的肩膀,“怎么今晚上从见到你就感觉你不开心。”
方茧回过神来,“没事,就是有点累。”
累个屁的累。
邱露佳一眼就看出她的在撒谎。
跟着就想起今天的日子。
“!”
她猛地一机灵,“你今天看方蝶去了?”
方茧用吸管搅了搅冰块,小小嗯了声。
邱露佳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语气也缓了下来,搂了搂她的肩膀,幽幽叹了口气,“哎,抱抱你。”
方茧抿了下唇角。
想说其实她妈今天还给她介绍对象了,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音量就被一阵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掩盖。
田韵嗔怪的声音在清吧里荡起,“我说江缚,你不是说不来吗!你这人可真是的!”
随之而来的,是秦可颂娇软带笑的声线,“你能不能闭嘴,人家带礼物过来给你庆生,你还想怎么样!”
“呦呦呦,你倒是高兴了!”
“我靠,田韵,可以啊,咱校草你都请来了,快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有男生开了口。
“可不吗。”
另一个男声冒出来,笑得挺鸡贼,“你是真不想和你对象好好处了啊。”
“滚滚滚,你们懂个屁,我这是为了我闺蜜!”
大家立马哄笑起来,秦可颂害羞地制止田韵,就是这会儿,江缚的声音如同清越的背景音,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冒了出来。
低沉的,磁性的,带着独特的慵懒与桀骜,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人只注意到他。
“拿着。”
“啪”的一声,盒子落在秦可颂怀里,打断了她的话,也彻底剪断了方茧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秦可颂捏着嗓音惊喜撒娇,“天啊江缚你也太好了吧!真把鎏金粉的给我了!谢谢你啊江缚!”
江缚却没搭理她。
擦过那些人,冷脸阔步走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坐在角落的方茧,在低暗的光线中,呆愣愣地看着他。
却又在和他视线相接地一瞬,触电般哽住,迅速收回目光扭正身子。
只留一个僵硬的背影给他。
“……”
江缚太阳穴突地一下。
心情更糟了-
那天晚上,比秦可颂更激动的是邱露佳。
她一看江缚来了就坐不住,一个劲儿跟方茧低声叨叨,“田韵真的假的,真给江缚找来了,还有那个秦可颂,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粘着江缚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她越说,方茧越拿着酒杯喝酒。
喝完了自己那杯不够,还把邱露佳的那杯拿过来。
邱露佳还在盯着那边的几个人,正想看几个人聊啥这么开心,结果江缚倏地一抬眸,直勾勾地和她对上视线。
邱露佳靠了声,“江缚看我。”
她欸了声,“不对,他在看你。”
“……”
方茧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偏偏邱露佳嗅到不对劲的滋味,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你俩不会有事儿吧。”
……有个大头鬼。
方茧莫名烦躁,又或许是那两杯鸡尾酒酒劲太强,她突然有点儿胸闷心慌,吸了一口气说,“我去个厕所。”
也不等邱露佳反应,转身就在侍应生的指引下进了卫生间。
小酒吧,卫生间还挺小的,但胜在干净。
方茧洗完手,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前方不远的拐角处站了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手里夹着猩红的一点,青烟白雾从他嘴里慢悠悠地吐出。
光线太弱,方茧反应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江缚,穿着黑色连帽衫,休闲牛仔裤,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江缚。
方茧脚步瞬间就有点儿飘。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原来抽烟。
第二反应是……她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从他眼见经过?
然而,为时已晚,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决定,人就已经走到了江缚跟前。
与此同时,江缚漆邃的桃花眸在黑暗里如同鹰隼般地盯紧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钢笔是当天田韵替她找我要的。”
“……”
心脏倏地悬到嗓子眼。
“田韵说你在,我就过来了。”
话到这里,江缚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碾灭那半截烟,像在碾磨她身体里最敏感的神经。
他说,“你是不是又想装看不见我?”
一时间,气氛如同冰箱里冷冻的空气。
好几秒,方茧才蜷了蜷手指,找到应对的说辞,“……我没戴眼镜,不知道是你。”
话虽说了,视线却没敢看他。
连浓长的眼睫也在光影下心虚地闪动。
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粉饰太平的模样,江缚抄兜从阴影中走出来,神色戏谑,“好借口。”
“……”
方茧只觉喉咙都像被人勒着。
那些能在林雅芬面前使出来的伎俩,在江缚面前全部无效,她只能解释说,“钢笔我有了,没必要再拿一只。”
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她说,“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对吧。”
可能是被她的话无语到,江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挺没劲地哼笑一声。
那笑凉飕飕的,方茧肩膀都绷紧了。
江缚挑眉点了下头,“行。”
……行是什么意思。
方茧掀起眼帘看他。
江缚鬼使神差地朝她逼近一步,垂下眼重新审视她。
距离骤然拉近,方茧不由得往后退,连后背都贴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江缚鼻子看起尤为好看……挺翘又精致,就连撑在墙壁上的手,也修长有力。
方茧思绪没出息地乱飞着。
江缚开口,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好听的音节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他说,“我发现你这人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江缚无言地看了她几秒,像是确定就算他把话说出来,她也不会懂,冷笑了声,慢悠悠地直起身。
方茧还没来得及再问下句,江缚就收回冷淡的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什么毛病。
气氛再度恢复死一般的沉默。
连空气中残留的他身上的香水尾调,也一点点稀释消失。
方茧拳头握紧又松开,缓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
这个时间,参加派对的人都已经到场了。
田韵站到驻唱台上,为今晚的“纸醉金迷”开场。
一时间,酒吧气氛热烈异常。
就只有方茧心事重重,望着江缚的侧影不经意地发呆。
这次他挨着一个男生坐了下来,周围也都是男生。
似乎心情不大好,江缚长腿交叠地坐在那儿,立体清俊的侧颜也多出几分锋冷的气韵,让他轻狂不羁的气质更为勾人。
此刻看着他的人也不止方茧。
没一会儿,穿着抹胸超短裙的秦可颂就借着给大家送蛋糕的架势,凑到江缚身边。
心头软肉像被针刺了一下。
方茧立马收回目光,窝窝囊囊地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刚好去长桌找吃的的邱露佳回来了。
端着一堆零食在方茧面前坐下,邱露佳用一副早把她看透了的眼神,审视着方茧。
方茧被她看得不自在,“你干嘛。”
邱露佳浅浅翻了个白眼,朝江缚递了个眼神,“你就这么干坐着啊。”
“……”
“别装了,我知道你对江缚有意思。”
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抓住,方茧心脏一下就提到嗓子眼。
她本能地想解释什么,可邱露佳多了解她。
这姑娘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趴在桌子上凑近她,“我跟你说啊,有感觉就抓紧,别等他被人泡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我刚刚路过别的桌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今晚秦可颂要有所行动,不然她能穿成这样吗。”
酒精似乎起了作用。
方茧只觉脖子连着而后的皮肤躁得慌。
偏偏邱露佳小嘴叭叭个没完,“而且你知道秦可颂为啥这么着急么,因为江缚要出国了!”
“出国啊!”
她特意给方茧“划了个重点”,恨不得拍桌子吓醒她。
方茧心口一咯噔,像踩空了楼梯,魂儿都跟着往下坠。
“说好像都开始走程序了还是怎么,”邱露佳没意识到她的不对,还在说,“要去国外读音乐大学,学费都是他自己赚出来的。”
“不过要真是这样,我感觉你也没必要去争取了。”
“他本身就不服管的,要是真去了国外成了留子,别说异地恋了,他还能不能做个人都不好说。”
这倒不是邱露佳夸张。
而是江缚看起来就不是会老实念书的类型,他长得这么招风,到那边说不定会被白女各种围绕。
脑中鬼使神差地蹦出各种乱七八糟的设想,方茧眼神空洞盯着酒杯里颜色鲜艳的液体,邱露佳后面的话她一律没听进去。
直到有两个女生隔空叫邱露佳,“诶邱露佳你快来啊,我们都玩一盘了!就等你了!”
“对啊对啊!诶你朋友玩不玩,把她也带过来。”
邱露佳屁股一下就弹起来了,“来了来了!”
说完就来拉方茧,“走啊,一起玩去啊。”
“……”
方茧回过神,“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人家。”
“就刚才啊,新认识的小姐妹,”邱露佳又跳脱起来,“走吧,那桌儿可热闹了,还有好几个男生,不比江缚差!”
她声音不小。
旁边那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若有似无地瞥过来一眼。
方茧耳根一热,更不想走了。
她甩开邱露佳的手,“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邱露佳可太了解她这脾气。
索性也没劝,丢了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会儿我再回来”就走了。
邱露佳一走,卡座都变得孤单。
好在台上来了驻场歌手,有音乐,气氛总还在的。
方茧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留在这。
但要是就这么走了……她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定回宿舍后还要莫名其妙地哭一场。
可要留在这儿呢。
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江缚的方向,他旁边又换了穿着吊带身材巨好的大波浪美女,两人距离挺近,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美女胳膊挂在江缚肩膀上,笑得肩膀直颤。
江缚心情倒是看着比刚才好了许多。
拿着酒杯的那只手还夹着根烟,嘴角浅勾着,又渣又苏的。
……抽吧。
咋不抽死你呢。
方茧内心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恶毒起来,恰逢侍应生又送来两杯酒,她不知不觉就拿起一杯下肚。
等再朝江缚的方向望去时,这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不见的,还有那位大波浪美女。
不。
大波浪美女还在,去了另一桌。
倒是一直跟田韵在一起的秦可颂,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被各种口味的酒精浸泡过的脑子迟钝地运转起来,方茧后知后觉就想起邱露佳的那句——“今晚秦可颂要有所行动”。
心绪顿时沉闷三分。
恰巧一个脸生的男生端着酒杯走到方茧桌前。
平心而论,这人小有姿色,穿得也挺洋气,就是那游刃有余的劲儿,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他撂下酒杯,冲方茧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朋友呢?”
“……”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好朋友。
方茧不太想理他。
奈何这人在她对面坐下,她不得不开口,“这儿有人。”
男生应该是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接的拒绝,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就你自己呢。”
“不过也没什么吧,这位置能坐好几个人,”他很快又驾轻就熟地笑起来,碰了下方茧桌上的酒杯,“这儿离门口近,空气好,理解一下。”
无懈可击的借口。
方茧卡顿的脑袋根本运转不出合适的反击。
对方却思绪清明,和她套上了近乎,“你是方茧对吧,我是国贸专业的,叫杨敬泽。”
迟缓的酒劲儿终于在这刻占领高地,配上上音乐强烈的鼓点,方茧忽然有些头疼。
她没心思搭理这个男人,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就快要十点了。
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十点半熄灯,她得回学校。
然而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坐久了腿软还是怎么,她突然就踉跄了一下,还是这个杨敬泽及时站起来扶住她。
男生眼神关切,“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喝多了?”
说话间,他握住方茧柔软滑腻的的腕子。
可能真是让他说中了。
方茧紧跟着就觉得头晕目眩,人也喘不上来气,虚得厉害。
杨敬泽见状,起身把她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他俯身凑得很近,语调低柔,“我带你出去透口气,这里音乐太吵了,会更不舒服。”
说着就半搂住方茧。
带她往外走。
方茧是想拒绝的,可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特别无力,怎么往外推都推不动。
脑子也乱哄哄的,像被罩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与世隔绝。
明明九月的南城夜风清凉。
方茧却浑身燥热,被他不知不觉地带离酒吧。
老城区的街道四处还亮着闪烁的霓虹灯光,方茧几乎丧失方向感,“等会儿,等会儿……”
说完就腿软到蹲在了地上。
男生却像有什么急事儿似的,硬是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哄道,“前面,到前面就能躺下了,听话,我们先——”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阵带着力道的风就破空而来。
杨敬泽肩膀被人猛地一拽,下一秒带着狠力的拳头,就风驰霆击地砸到他脸上。
拳头撞在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自己一下就被人松开,跌坐在了地上。
被打的杨敬泽脚步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反应过来后他捂着脸狠狠操了一声,结果刚要回击就熄了火。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江缚。
杨敬泽呆愣愣地看着江缚冷着一张仿佛刚杀过人的俊脸,直接把方茧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瞬间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杨敬泽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误会哥们儿。”
可回应他的,只有江缚压着怒意的双眸,阴鸷锋冷得仿佛能吃人,“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
杨敬泽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江缚大一时路见不平一个人单挑四个混混的光荣战绩。
更别说这家伙还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二世祖。
他哪还敢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手机就朝反方向麻利地走掉。
就是这时,江缚怀里的方茧动了动。
似乎不适应这样突然悬空,她脑袋重重砸在他肩膀上。
江缚心头怒火虽然熄灭,烦躁的心情却像添了把柴火越烧越旺。
他低眸看着方茧漂亮的下半张脸,气息凌厉地呵笑了声,突然就想狠狠骂她一顿。
你不是挺有种的?
不是挺聪明的?
结果呢,就这么让人骗走?
然而再怎么生气也没用。
方茧对一切浑然不觉,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索性江缚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干脆把方茧抱到了后车座上。
叫的代驾要十几分钟后才能到,江缚顺势上了车。
方茧早已软成一滩烂泥,还没坐稳就要倒在车的另一头。
还是江缚眼疾手快,在她的头马上要撞到车门的时候,一只手就把她给捞了过来,她柔软的身体一下就倒在他的怀中。
倏忽间,独属于方茧身上的清甜气息混着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侵占了江缚的鼻腔。
江缚喉头一滚,僵持两三秒,手掌才覆在方茧的胳膊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短款开衫卫衣,里面是一件挂脖的吊带,开衫滑了下去,露出白嫩圆润的香肩。
明明都看过她穿得更清凉的样子。
可说不上为什么,江缚还是不大自在地别开视线,帮她把卫衣的肩膀提了上去。
这个时候,司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缚一手搂着方茧,一手按下接听键。
司阳呱噪的嗓音混在酒吧的音乐声里,旁若无人地嚷嚷,“靠,江缚,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跟秦可颂开房去了吧!”
“……”
江缚舔了下干燥的唇角,“开你大爷。”
司阳一听他这不爽的语气就哈哈大笑,“看来是没睡成扫你兴了啊!”
江缚太阳穴突突跳,“滚。”
司阳还在笑,“哎呀,逗你呢,我知道你看不上秦可颂,不过你到底干嘛去了,等会儿还回来吗。”
江缚低眸看着方茧。
方茧已经从他的肩膀滑到他怀里。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找到安全感,方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睡相很乖巧地匍匐在他腿上。
心头瞬间像被蜜蜂蜇了下。
密密麻麻的痒感顺着神经缠上来。
江缚抬手轻轻碰了碰方茧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带着一点凉意,在霓虹夜色下柔软光滑又紧致。
压在心里一晚上的阴霾莫名散开。
江缚心情稍稍平静下来,轻哂道,“出来救了个没良心的。”
司阳没听清,“啊?”
江缚懒得解释,“我不回去了,你蹭别人车吧。”
司阳也挺懂事儿的,“噢行,我打车回去。”
想到什么,江缚好心提醒了句,“你那大波浪和裙子赶紧换下去。”
他本意是想告诉他,晚上的变态多,别真有人把他当女的占他便宜。
就像方茧,一个人老老实实的也能被色狼盯上,要不是他在楼上瞧见了,说不定她要被人怎么样。
司阳却没get到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是的,我替你挡桃花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推开呢!”
或许是之前喝的那杯酒上了劲,江缚也有点头疼,他冷着脸说,“那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嫌弃地挂断电话,可惜方茧还是被吵醒了。
她撑着江缚的腿坐起身,眼神迷迷糊糊地看着江缚,像是认识他,又不认识他。
“……”
江缚一瞬气笑。
说不上是被酒精操控了脑袋,还是方茧的脸蛋太诱人,他抬手就捏了把她的脸。
方茧疼得皱起眉,“干嘛。”
也算给她点儿教训,江缚松开手,“现在知道疼了?”
话音刚落,方茧就趁机抓住他的手,恶狠狠地咬了口。
湿润的痛感袭来。
江缚嘶一声。
方茧却顺势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
心口兀地一窒。
江缚僵住。
还没来得及回抱住方茧,方茧就在他耳垂上不使劲儿地咬了口。
酥麻的感觉宛如小幅度的电击,从上到下过了一道电,江缚只觉一股鬼火从小腹蔓延到四周躯干。
他听到方茧用糯糯的,醉醺醺的声音说,“江缚……怎么是你。”
心跳声在这瞬尤为清晰强烈。
江缚只觉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疯了?
还是他疯了。
江缚忽然有种做梦的既视感。
他不由自主地回搂住方茧的单薄的腰身,低眸笔直地看着她,“我怎么。”
——是我让你失望了么。
然而后面这半句还没说出来,方茧就往后退了一下,双手捧起他的脸。
咫尺之间,她温热香甜的鼻息,落在他脸上,睫毛上,江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方茧就半眯着眼,毫不迟疑地吻上来。
吻上他的唇。
轻轻的,吧唧一声,却像一个原子弹,把江缚的世界夷为平地,刹那安静。
第18章 十八章就是这一夜,他将方茧吞没。……
18
“……”
“………………”
心跳声强烈得如同密集的鼓点。
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外看到全程的代驾终于忍不住地敲了敲车窗。
江缚回过神,降下车窗,夜里凉风清爽,空气中飘着淡而甘甜的草木花香。
代驾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接过车钥匙,瞥了眼挂在江缚肩膀上闭着眼睡觉的方茧,他干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兄弟,打扰你们俩了,主要是我等会儿还有一单。”
或许是夜风让他恢复一点神志。
江缚频率极高的心跳渐渐平息,他尽量用平静的嗓音说,“抱歉。”
代驾上了驾驶位,闻到车上的酒气,他打趣儿一笑,“你这女朋友没少喝啊。”
女朋友这个称呼,丝滑得就像入口即化的巧克力。
江缚还未来得及否认,浓郁的甜味就已不受控制地俘获了他的味蕾。
江缚喉头微微一哽,被醉意熏染的眼眸看向他怀里的方茧。
方茧正老老实实地搂着他的腰身浅寐,像个任人宰割却又恃宠而骄的羔羊,莫名让人想欺负,想蹂/躏。
而她突袭过来的那个吻,也像一场猝不及防的梦,江缚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真的。
抬手回味般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柔软的唇,江缚压下某些邪恶的念头,几分败下阵来的语气,“她不听话。”
代驾一听就乐了,“小姑娘年纪轻嘛,不过你也没少喝吧,我看你酒劲儿也上来了。”
他一上车就感受到车里浓重的酒气。
江缚蹙了蹙眉,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来找方茧之前,还被朋友灌了杯大的,刚好这股酒劲就挥发出来。
他其实酒量并不好,平时也不怎么喝,是今天心情不好才这样。
代驾见怪不怪地笑,“放心,马上给你俩送回去了,到时候睡一觉就好了。”
跟着就找江缚要地址,“对了帅哥咱去哪儿啊。”
江缚脑中蹦出学校的地址。
可话出口时,地址就变成了他家。
得承认,那一刻他不只是鬼使神差,还有预谋,私心。
这个夜晚,他对她的怨气太大了。
大到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第二天清早的狼狈相,想听她亲口跟自己说谢谢,看她举手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乱喝酒,更想听她怎么解释这个吻。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在他这儿住过。
所幸方茧也没有抗议和挣扎,就只是在到达小区楼下,被江缚背起来的时候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儿啊。”
“这是你家。”
江缚忍着轻度头晕,脚步虚浮地上了楼。
打开门的瞬间,小猫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绕在江缚脚边喵喵叫。
方茧啊了声,用手指指它,“江缚,猫哎。”
说完又趴在他耳朵处,鼻息热热,小声告诉他,“告诉你个秘密啊……其实我怕猫。”
江缚一下就被她气笑了。
看来她是真醉得不轻,都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
他偏过头,脸颊和她的鼻尖相碰,意态醺然,咬字低磁,“胆小鬼。”
顿了顿,声线又蕴着宠溺说,“别怕,我保护你,它不敢欺负你。”
方茧被他哄得心暖暖的,醉醺醺地哼唧一声。
小猫在江缚脚下急得喵喵叫,仿佛在控诉江缚为什么不理他。
就这么一路竖着天线似的尾巴,小猫扭扭哒哒地跟在江缚身后。
直到江缚推开卧室的门,把方茧放倒在床上,才拎着它的脖子,把它赶回到客厅。
方茧怕这小东西。
关于她的事儿说一遍江缚就能记得。
床品是新换的,还有洗衣凝珠的清新气味,布料也软软的,像躺在云朵上,方茧毫不客气就滚到被子里。
江缚坐在床边,看着她穿着外衣乱滚也不生气,还贴心地帮她盖了下被子。
跟着想到什么,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动作迟缓地给楼嘉豪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方茧就拽了他一下。
江缚重心一歪,差点儿压到她,还好另一只手撑了一下床。
楼嘉豪的电话就在这时接通了。
他还挺意外的,毕竟江缚很少在这个点儿联系他,“怎么了?”
眼前,方茧搂着他的脖颈,目光痴痴又直白地望着他。
其实这一路,方茧都在用这种带着渴望的眼神看他,就好像酒精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心中那池生人勿进的潭水融化成春水,被她搅乱,江缚眸光沉甸甸地注视着她,“你卧室,今晚借我住一下。”
楼嘉豪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爽快地说了句住呗,跟着反应了一下说,“你喝酒啦。”
“……”
方茧开始摸他的耳垂,揉他的耳朵。
江缚喉结涌动,反扣住她乱动的手,却没有推开,就这么握住。
他克制着呼吸频率说,“你怎么知道。”
“靠,这么明显我还听不出来,你当我傻B啊。”
楼嘉豪关心他,“客厅电视柜下面有美他多辛,你等会吃点儿,就你那酒量,别再吐了。”
江缚倒是不想吐的。
他就是无端躁得慌,憋得慌。
那种感觉他形容不上来,也没法儿跟楼嘉豪形容,只能敷衍地嗯了声。
刚要挂断电话,楼嘉豪又问,“等等,你住我卧室,家里来人了?”
江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迎着方茧迷离到仿佛能勾人魂儿的目光,浮皮潦草地说,“来了个人,在家里借住一晚。”
楼嘉豪以为是江缚别的哥们儿,比如那个爱穿女装演情景剧的网红司阳,就见怪不怪地噢了声,“你别嫌我我房间太乱就行。”
当然嫌弃。
江缚连他被子都不想用。
电话挂断后,他只想赶紧冲个凉水澡冷静冷静,再找一套新的四件套给楼嘉豪的换上。
然而想是这么想。
事实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方茧便更紧地搂住他。
她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你要去哪?”
“……”
躁热的冲动梗在哪儿,江缚气血上涌,心乱如麻。
饶是再没谈过恋爱,他也知道当下气氛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有多危险。
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所有的理智,淡然都消失不见,如果这会儿不去冲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压下那股冲动。
他只能试图挣脱开她,语调哄着,“我去洗个澡。”
方茧却不愿意,“不要。”
“……你还管上我了?”
“不!就不要!”
说话间,她把他抓得更紧了。
江缚说不上是气笑,还是无奈,他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喉结滚了滚,用最后的理智吓她,“方茧,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这样搞我,再搞我我就动真格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动摇了一瞬,低磁的嗓音不经意哑了两分,“你就不怕吗?”
他以为她会松开他。
但事实是,方茧固执地摇头,依旧不打算放他走。
她犟起来,那股劲儿还挺大,眼神却像在撒娇,江缚一点儿也受不了。
叹了口气,他妥协地看着方茧眼睛。
她今晚化了好看的淡妆,显得她眼睛更大,染上醉意的瞳眸也更显清澈水润。
方茧眼波不含杂质地看着他。
像是生怕他一走就消失不见一样。
沉默了两三秒,她很没有安全感地说,“江缚,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
胸腔里的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颤动。
江缚只觉呼吸里都卷着热浪,所有途径的氧气都燃烧殆尽。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他气息压抑着轻喃,蹙眉,“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方茧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倔相,像只被抛弃就绝不回头的流浪小狗。
就在这样的眼神中,江缚再度败下阵来。
即便他知道她喝醉了,自己也醉得不轻,两人像共同坠入一场旖/旎美梦,谁都没有理智可言。
可酒精不就是这么有魔力的一种东西么。
能让人类展露出所有精心伪装下,最直白,最赤诚,也最疯狂的那一面。
江缚突然不想藏了。
他宁可他们之间快一点。
她是他唯一有感觉的异性,唯一想要探究,唯一在意的女生,他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吸引力,在未来只会越陷越深。
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
但他愿意为了她,做一个好的男朋友。
想通这点,江缚扯了下嘴角,嗓音磁性低沉,在她耳畔回应,“没有,喜欢你的。”
他趴在她的颈窝,与她十指相扣,深吸一口气,“喜欢到想立刻拥有。”
声音带来的共振,酥酥麻麻地落在耳畔。
感受着他压在她身上的力道,体温,方茧第一次觉得梦是这样真实,真实到眼睛都湿润几分,她抖了抖嘴角,“江缚,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
“……”
“以前你都不会对我说的。”
江缚闷笑起来,心说她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着便稍稍撑起身,结果下一秒,方茧就郑重其事地说,“我也是江缚,我也想,拥有你的。”
她咽嗓,声音很轻,“即便这是梦。”
下一秒,方茧就闭上眼,吻上他的鼻尖,再一下一下地从他的鼻尖,吻到唇瓣,下巴,喉结。
青涩又纯情的动作。
如同按下释放猛兽的开关。
江缚只觉周身一震,拴住最后一丝理智的那根也弦彻底蹦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江缚反手便钳制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唇瓣再无克制地封住她的唇,毫无章法地碾磨。
心尖如同春风里摇摆的嫩芽。
方茧捧住他的脸,试图用笨拙的回应,撬开他的唇齿,更深一步地索取。
不过几秒的时间。
江缚便释放出所有遏制的,挣扎的躁动,指腹强势掰开她的下唇,回给她生涩却又如同疾风骤雨般的纠缠。
就是这一夜,他将方茧吞没。
尸骨无存。
第19章 十九章她要怎么面对江缚
19
方茧很久都没做过那么长久尽兴的梦了。
没有意外,这次在梦中和她攀缠的人依旧是江缚。
说不清这一次的梦开展的具体是什么情节,她只知道这一次的江缚似乎与以往不同,梦境真实也很多。
他不再那样魅惑,浪荡,像个套着模版的纸片人男主。
反倒多了一些青涩,莽撞,真实。
连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线条的走向,毛发生长的地方,她都了解得千真万确。
方茧隐约记得梦里他还在过程中哄过她,会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发力,问她疼不疼。
疼啊。
当然疼了。
但做梦嘛,就疼那么一下下,没一会儿也就习惯了,之后就还……还挺舒服的。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搞到这么真实的,真实到就好像三次元的江缚被她骑/在身/下。
当然最主要的是。
方茧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她知道,和她身体连接在一起的江缚不是真的,被他吻掉的生理性泪水不是真的,甚至和他放肆的自己,也不是真的。
她只需要尽情的,享受这一刻。
等第二天醒来,真实的世界会自动摒弃掉她所有暗不见天日情感和贪念。
她会重新穿上乖乖女,三好生的外衣。
做林雅芬期望中永不背叛她的好女儿。
当然,荒唐梦做太久也是会伤身体的。
大约是这个版本的江缚太持久了,在进行第四次的时候,方茧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直接累到瘫在他身上。
第三次是在浴室,江缚身上还残存着极其逼真的沐浴露香气,方茧在丧失意识之前还在想,这沐浴露还挺好闻的……等她醒了也要去下单一瓶。
然后她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暖融融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刚好落在方茧白皙透粉的脸上。
方茧被阳光刺得揉了揉眼睛,浑身骨头都像被拆了一遍,既疲倦,又舒服。
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打算再睡一会儿。
不想屁股刚一扭,一只手就顺势揽上了她的腰。
那是一只年轻而有力的,掌心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地箍住她平坦的小腹,随之而来的,是身后贴过来的男性胸膛和均匀的呼吸。
至于为什么能感知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在感知到对方之前,方茧先意识到的是……自己什么都没穿。
这个事实像彗星撞地球那么离谱。
却又真实无误地像一盆冷水扣在方茧头上。
反应过来的刹那,方茧睁开眼就用被子捂在身前坐起身,然后就看见她的右侧真躺了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热乎乎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她梦里,让她欲/生欲/死的江缚。
"……………………"
世界仿佛刚经历过核/武/器爆/炸一般安静。
方茧茫然地呆坐在那儿,看着江缚那张精致又俊美的睡颜,和那副每一寸都像上个世纪的人体油画般的好身材。
就连他的脖颈间,都还残留着昨晚激/烈后的吻痕……
所以,根本,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方茧心如死灰。
似是感知到身旁凉飕飕的空气。
江缚颤了颤根根分明的长睫,不紧不慢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茧撇着欲哭无泪的嘴角。
江缚却只是淡然又疲倦地看了她两眼,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把她扯过来,重新抱在怀里。
滑腻的肌肤暧/昧地贴合,江缚以一个极其狎昵温存的姿势搂着方茧。
感受着他身上浓烈又年轻的雄性荷尔蒙,和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清幽体味,方茧心如擂鼓。
江缚却好像没睡醒,呼吸均匀而性感,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乖,再睡会儿。”
他嗓音低哑又性感,带着一种事后的温柔,“睡醒给你做早饭。”
视线随之瞥到床头柜上的五个眼熟的蓝色小包装。
其中四个已经拆掉。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当初她拍在江缚面前送给他的,天道好轮回,这玩意特么的竟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关键是,昨晚是她主动亲的江缚……还不止一次。
……她真恨不得cos个陀螺找个人抽死自己-
昨晚似乎真的折腾得很过火。
江缚抱着她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方茧觉得自己也挺良心的,没在江缚睡着的时候给他一个大比兜,而是在他睡着后才推开他,蹑手蹑脚地拿了一件江缚的衬衫去了卫生间。
为什么不拿她自己的。
因为她早就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扔哪儿去了。
当然卫生间状况也没比卧室好多少。
方茧一低头就看到垃圾桶里某个被他们俩用过的东西。
她燥热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打开淋浴洗澡。
洗澡的过程中她顺势确认了一遍——她确实跟江缚睡了。
睡得还挺透彻。
甚至腿根上还有江缚啃咬过的痕迹。
关键是这事儿不赖人家……按照她残存的记忆梳理,昨晚应该是她更主动些,而江缚,那么血气方刚的一个男大,能糟住她这么诱惑就见鬼了。
想到这个事实。
方茧就气血上涌悔不当初,恨不得用脑袋哐哐砸墙,顺着下水道一跳把自己冲下去。
可再后悔又能怎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要庆幸的是,今早躺在她身边的是江缚,而不是昨晚那个叫杨敬泽的煞笔。
——如果是那个人,她真的真的要报警了。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就是她要怎么面对江缚,以及两人睡过以后的关系。
在一起是肯定不可能的。
方茧脑中从没有过这种预想,毕竟昨晚江缚还在跟其他美女凑在一起打得火热。
况且江缚也不一定想和她在一起,他们俩根本就连朋友都勉强,还是同学这个词比较精准。
至于这一夜,不过是个美丽的错误。
对,错误。
但不是致命的,相反,它可撤回,可忽视。
脑中为这段关系下好定义,方茧呼出一口气,快速洗完澡,套上江缚的衬衫,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不知何时起床的江缚抄兜站在门口。
微微凌乱的短发显得他略有些憔悴,但也有种落拓不羁的性感。
发生极致的亲密关系后,这家伙显然连装都不装了,就只穿着一条睡裤出来,似乎是布料的关系,他的某处看起来有点明显。
“……”
方茧像触电一般移开视线,往后让了一下说,“久等了,你、你用吧。”
江缚却没急着进去,眸色漆邃地审视着她。
他不是傻子。
他能感知到方茧态度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在昨晚的后半夜,他就已经就醒酒了,之后那两次,全是在他意识清醒下的进行选择——他依旧想和她做这些最疯狂的事,想看她为自己一次次失控。
而经历过昨晚,他对她的微表情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就比如早上她起来那股震惊又陌生的眼神,江缚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当时太困,他怕她就此跑掉,干脆把她抱了回来。
好在,她挺给面子的,没挣脱出去。
彼此沉默两秒。
江缚嗯了声,进了卫生间。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方茧缩了下肩膀躲开。
“……”
关上门的前一秒,江缚到底停下,握住门把手,侧眸看着方茧说,“我很快,等我出来。”
命令又带着点儿严肃的语气。
又和梦里的语气不同了。
方茧心口一沉,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微妙失落,就好像脑子里有个小人儿对她说——你看,人家才不喜欢你呢。
可转念一想,她也挺想和江缚解释一下的……万一江缚觉得她这人故意的,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她就真说不清了。
思及此,方茧乖乖点头,说了句行。
重新回到卧室。
方茧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才朝两人之前躺过的方向看了眼。
结果还真像那些烂俗偶像剧演的一样,床单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血迹,只不过不太明显。
想到昨晚,她第一次吃力时的痛感……方茧脸颊微热,自作主张把床上的四件套拆下来,扔到一边。
也因此找到了她的衣服,原来全都掉在了江缚的那头。
仔细回想一下,应该是昨晚江缚帮她脱下来的。
方茧红着脸,想把自己的衣服换上,结果衬衫的纽扣刚解开,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神经瞬间像根弹力绳绷紧。
方茧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一回头就看到洗过澡的江缚擦着头发进来。
江缚看到被她拆下来的四件套,以及她防备的姿态,神色怏然地蹙了下眉。
方茧立马解释,“哦那个,我打算给你洗一下的。”
“……不用你洗。”
江缚打断她,语气莫名有些烦闷,“我还犯不着让你干这种活。”
这态度落在方茧眼里,就是摆明的醒后不认账,哦不,是醒后对她不满意。
反正方茧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但错误已经发生了,又能怎样呢,时间又不能倒退。
方茧只能深吸一口气,扣紧双手,正儿八经地对江缚说,“对不起啊江缚。”
“……”
“我,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我真是喝多了,一不小心……”
“不然你,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
后面的“反正你也不太吃亏”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江缚一声气笑打断。
江缚眼神冰冷又愠怒地看着方茧,扯着讥讽的嘴角,“说得倒轻松。”
方茧肩膀生生一抖。
江缚像是真动了气,莫名红着眼尾,看起来像个被人遗弃的愤怒大狗,冷笑,“睡都睡了,你要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第20章 二十章“额……嫂子,跑了?”……
20
方茧是真没想过,她跟江缚的关系会发展到这种失控的地步。
失控到她心跳加速,语无伦次,只能往后慌乱地退了一步,“不是,你先别生气。”
江缚脸上余愠未消,漆邃的眸子像盯着猎物般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稍不注意,她就能被他生擒活捉。
方茧慌得一批,只能加快语速,“那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也许是第一次也许不是,但不管是不是这种事对大家来说都很珍贵。”
“我也真不是有意的因为我是第一次,我醒来后也很害怕很无助,所以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跟你说对不起。”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似乎让江缚听到了他想要的关键词。
方茧明显看到他眉宇里压着的薄戾倏忽间消散了几分。
生生把某种情绪压下去,江缚扫视她一眼,在视线落到她雪白纤长的两条腿时,他喉结微滚,稍偏开头说,“那你现在,难受么。”
方茧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关心自己。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皇恩浩荡,她顿时狗腿子地摇头说,“没,不难受。”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其实那种力道到现在还残存在她身体里,时不时出来作祟,让她肿胀生疼。
江缚这家伙,昨晚好像还真的蛮用力的……
想到这一点,方茧不经意红了耳根,使劲儿攥了下拳头说,“你放心,我挺好的,倒是比较担心你——”
这话还挺带歧义的。
江缚瞬间*就不悦地蹙起眉,又用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看她。
方茧马上找补,“——担心你的心理健康。”
“……”
江缚眼底翻涌的浪潮总算平息了一点。
他压着一股气冷哼了声,咬字磁性,“谢谢,我很健康。”
方茧干巴巴笑了两声,窝窝囊囊地说,“健康就好。”
不然她真怕他报警告她强j。
或许是她这心里大石落地的样子太明显,江缚烦闷的感觉再度涌现上来,他呵笑一声,长眸微眯,“你是不是觉得咱俩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昨晚酒精喝得太多,方茧神经都抽痛了一下,“不是,我没有。”
又想到昨晚围绕在江缚身边的几个美女,她心虚地问,“不过江缚,你……你没有女朋友吧。”
女朋友三个字精准打到江缚的命门上。
他一下就被气笑了。
想不到啊,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
磨了磨后槽牙,江缚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我有女朋友还和你搅在一起,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虽然他语气有点儿凶。
但方茧胸腔里闷胀的那股恐慌一下就被针扎漏了似的泄了气。
她顿时深吸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要是有的话,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江缚看着她两次三番大喘气,又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气是真不打一处来。
眼见床上还摆着她的衣服,她又一副想逃走的样子,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过去把她的衣服捞起来。
正准备往脏衣篓里一扔。
方茧迅速就凑了过来,她身上飘着干净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披散着长发的样子尤为温婉秀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拿。”
拿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冲他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像是生怕哪里得罪到他。
江缚舔唇哼笑一声,目光由下至上地炙烤着她,“那你呢。”
方茧眼神晃了晃,“我什么。”
江缚目光颇为戏谑玩味,垂眸抄兜贴过来。
他身高比方茧高了快一整个头,方茧只觉眼前“肉花花”的一片,心跳都快了好几拍,就连呼吸间,也都是他身上年轻而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江缚盯着她清澈却慌张躲闪的眼睛,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和语调,“你在睡我的时候,有别的男生在等你回消息么?”
方茧是直女没错,但她不是傻缺。
她能听出江缚话里的暧昧招惹和试探,双颊也升起不自然的红晕。
但她和江缚的思维不一样。
她把这理解为,江缚也不想当“小三”。
鬼使神差地想起昨晚挨着他坐的大波浪美女,以及穿着抹胸小短裙的秦可颂,方茧心头无端涌上一股不爽。
她抿了下嘴角,“我又不是你。”
江缚一挑眉。
方茧掀起眼帘,面色不改,“是个人看了都眼馋。”
本来是一句怼他的话,却莫名说出一股怨妇的味道,江缚一下就笑了。
他点了点头,咬字慢条斯理,“是个人看了都馋,那意思是你也馋,是吗?”
“……”
方茧一下就被他噎住。
江缚眉眼浅笑,浪荡多情又欠扁,“不过馋我也是情理之中,理解你。”
理解你大爷啊理解。
方茧眼神荡起一丝恼火,差点儿就要怼他。
可转念一想,她不馋他为啥要睡他,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愤怒的小火苗很快就偃旗息鼓。
方茧认栽地垂下眼,闷闷地哦了声,“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
江缚闷出一嗓子嘲讽的笑。
他怎么可能让她轻而易举地开溜。
他跟她这笔账还没算清楚。
心火烧得旺盛,江缚问出早就压在心底的问题,“你昨晚对我说了什么,还记得么。”
果不其然。
回应他的是方茧茫然地抬头,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啊了声。
江缚:“……”
方茧何其无辜地说,“我喝多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话音落下。
气氛肉眼可见地再次凝滞起来。
江缚不爽时候的样子还挺可怕的。
明明是同一张让人“斯哈斯哈”的俊脸,他只要一有脾气,就显得尤为生人勿进,不好惹,更不好哄。
方茧心尖颤了两颤。
正想着怎么把他的不满平息下来,解救她的人回来了。
卧室门外传来一声防盗门开锁的声音,楼嘉豪的声音随之而来,他惊喜地叫了声,“我靠,家里怎么还有只猫。”
别说这小猫还挺社牛的。
见到楼嘉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凑上去在他腿边喵喵叫,像在发泄它的不满。
楼嘉豪还挺喜欢小猫的。
猜到这应该是江缚养的,笑呵呵地抱起来,扫视了一周,然后就看到沙发上放着的女款白色小挎包。
楼嘉豪微微睁大眼睛,扬声,“江缚,家里来人了啊?”
说着就朝江缚的卧室走去,一把拧开江缚的房门。
都是好兄弟。
他又一根筋,自然没想那么多。
可等真把门打开,楼嘉豪瞬间就傻眼了。
只见江缚向来干净整洁的卧室,明显有些凌乱,同时屋里也不只有江缚一个人,还有一个上半身蒙在被子里,只漏出两条纤长的腿,被他抱在怀里的女生。
偏偏江缚还赤/裸着上半身。
这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楼嘉豪傻了吧唧地呆在原地。
还是江缚凝眸冷对地吼了他一句,“你没长手不会敲门吗。”
“……”
楼嘉豪火速反应过来,连哦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恭恭敬敬地给俩人关上房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听到房门关上,方茧一把推开江缚,把被子掀起来。
她脸色憋得通红,头发也凌乱得不成人样,她磨着后槽牙瞪江缚,“这就是你说的隐身大法?”
看她这幅样子。
江缚笑得肩膀都抖了两下,抬手就要去帮她顺头发,结果头发丝都没碰到,倒是被方茧啪地一声拍开了。
江缚腔调带着顽劣的痞意,“不这么隐身,你有更好的办法?”
“……”
“况且不是你不想让楼嘉豪看到的。”
方茧是真没耐心陪他闹了。
她不耐烦地往外推他,“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
这凶巴巴的样子,俨然恢复她原本的人设,但别说,江缚还挺乐在其中的。
就这么嘴角勾笑,慢悠悠被她推了出去,江缚叫走在客厅撸猫的楼嘉豪,去了他的卧室。
眼看楼嘉豪把猫都快rua出火星子了。
江缚一进门就把猫夺回来,挂在了肩膀上。
楼嘉豪顺势就看到他脖子上和身上深深浅浅的几处吻痕。
楼嘉豪艹了声,“江缚,你破处了。”
江缚坐在他的小沙发里,不紧不慢地掀眸,撂他一眼,那傲娇又慵懒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嗯,不用太羡慕。
怎么能不羡慕。
楼嘉豪可特么的太羡慕了。
他前阵子还被隔壁系女神给拒了呢。
火急火燎地来到江缚身边坐下,楼嘉豪根本按捺不住八卦的火苗,“谁啊谁啊谁啊,能告诉我吗?你俩啥时候处上的啊?她也咱学校的吗?欸江缚,这得是你初恋吧!”
江缚瞧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摸着小猫的下巴,“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跟我就没关系了。”
楼嘉豪一拍大腿,“那可是你女朋友,我得叫嫂子的。”
“不过嫂子刚刚是不是害羞了啊。”
江缚低眸看着小猫,脑中却浮现方茧刚刚红温到极致的脸,像只熟透了的,诱人的水蜜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弧度。
江缚没拒绝“嫂子”这个称呼,懒懒应了声,“看出来你还问。”
生平第一次,楼嘉豪见他这副模样,他嘶了声,“艹,江缚,你他妈别是陷进去了。”
“……”
江缚轻飘飘地睇他一眼。
正想说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防盗门关门的声音。
嘴边的话就这么凝滞在嘴角,连同一起凝滞的,还有眸底浅浅荡漾的春意。
眼看江缚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楼嘉豪噎了噎,“额……嫂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