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峰最近有些过于安静。
顾蘅告了假,回家探亲,诺大的青鸾峰上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三人。
没有顾蘅日日与她斗嘴,姜念水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而孟怀姜沉溺于练剑,每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于是乎,姜念水便在天虞山里闲逛了起来。
百草园内花草芳菲,一年四季皆是春色。
姜念水走过藤桥,海棠树下立着道月白身影,云纱广袖间缀满珍珠,而乌发却仅用一只白玉簪挽起,微风吹起,几朵花瓣落在她发间,她踮起脚修剪着横斜的枝条,玉镯随着滑下纤细的手腕,露出凝脂般的皮肤。
清风送来一阵清苦药香夹杂着蜜甜花香掠过她的面庞,姜念水一时被迷了眼,愣在原地。
“哪里来的丫头,这般无礼!”
美人开口,却是低沉沙哑的声线。
他是男子!
那人倏然转身,绣金腰封勒出劲瘦轮廓,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美目流转,朱红的唇扯出一丝冷笑。
“小友现在感觉如何?”
姜念水这才发觉,自己竟动不了了!
“你给我下毒了?”
男子并未否认,双手抱胸挑眉望着她。
她开始运作体内内力,却还是动不了,只得朝着对面的男子大喊:“我乃青鸾峰玄清师尊最疼爱的弟子,谢到源最喜欢的小师妹,我劝你快给我解毒!如若不然,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定会寻你的麻烦!”
“青鸾峰?”
男子走到她面前,扣住她手腕,指腹重重压在她的腕脉上。
原来是她。
那日有一老头急急忙忙地来百草园寻青瑶师尊,他无意撞见,师尊将那禁药取出四颗递给了他。
他摇摇头,真是可惜啊。
“你干什么?”姜念水不懂为何这人一上来便要为自己把脉。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玉瓶,往她的鼻尖探了一探,姜念水这才感觉身体一阵酸痛,双腿也慢慢地变软,“啪”地一下跌坐在地。
“青鸾峰的人,来百草园作甚?”他向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念水揉了揉摔痛的腿,罢了,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小辈来这儿看看风景,一时迷了道,误闯了道友的幽居,还请海涵。”
“那,若是无碍,我便先行一步,告辞。”
“等等!”
那人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朱唇轻启:“既然来了,便都是客,道友不妨与我同坐在这海棠树下,畅饮一杯。”
姜念水被强留在这百草园整整一下午。
此人名唤宗南玉,与姜念水是同期弟子,因善药理制毒,便特准他在这海棠居里独自研习,不必先修剑道。
宗南玉天生就是个药痴。
他出生在淮南医药世家,听闻天虞山的百草园长满奇珍异草,便偷偷离家前来拜师。
在百草园的第一天,他便引起了青瑶的注意。
少年不过弱冠之年,却识得百草,甚至精通制毒手法。
他自诩天赋异禀,可在前不久,他遇到了个难题。
藏书阁中曾记录,天虞山有一种灵药,名唤万物丹,制作工序复杂,所用灵草皆非凡品,服用者小则功法大增,大有脱胎换骨之效,因而十分珍贵,是天虞山的禁药。
他可不信,世间有此般灵药。
他无数次向青瑶打探其制法,可师尊却闭口不谈。
终于,今天姜念水送上门来。
果然,没有完美的灵丹,再厉害的灵丹,也是毒。
这丫头遇到了他,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宗南玉取了姜念水的一瓶血。
临走时,他送了她一坛海棠花露,美其名曰此为报酬。
回来的路上,姜念水感觉整个人像走在云端似的,也算是体验到了醉生梦死的感觉。
虽心中有万分不满,但姜念水却是丝毫不敢反抗,原来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一下午,但凡她做出任何的反抗,宗南玉就会把他养的毒蝎子请出来送她离开。
这宗南玉,真是狠毒至极!
“姜念水,你怎么了?”谢到源在她前面急急地走着,似是听到她不稳的步伐,回过头问道。
“谢师兄,我无碍。”
话音刚落,姜念水忽然踉跄一下,直直地朝着地面扑去。
在她扑向地面的瞬间,谢到源已闪至她身侧,宽大的衣袖携着淡淡的桂花香拂过她的脸颊。
“多谢…师兄。”
姜念水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桂花糕,裹着糖霜的酥皮此刻碎了一地,唯一一块完整的那块撞在她的鞋尖,圆滚滚地滚到二人面前。
“谢师兄,这糕点…”
她扭头看向谢到源,只见少年自耳尖到侧脸开始泛红,谢到源迟疑地扭过头,与她对上视线。
“我…”
姜念水拾起一块糕点,“师兄今日下山,莫不是就为了这桂花糕?”
谢到源的脸更红了。
嘿嘿,这下被她发现了吧!
姜念水将地上的糕点尽数拾起,一脸欠揍地凑近谢到源,“师兄,若我没猜错,这桂花糕是城南许记铺子的吧!”
“我记得,这铺子离天虞山至少要走两个时辰,师兄,你真是勤快啊!师妹是真心佩服你啊!”
谢到源伸手就要夺过那纸包,姜念水向后一闪。
“嘻嘻,师兄,你不乖哦!不是说要辟谷嘛,怎得自己先破了功?”
“姜念水,你!”
看着谢到源不断抽搐的面部肌肉,她现在心里无比的开心。
原来,谢师兄也有小秘密。
这下,她有他的把柄了。
眼看他就要发怒,姜念水将那纸包扔进他怀中,接着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声细语:“放心,谢师兄,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师妹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同行回了青鸾峰。
明日便是问道日,此刻孟怀姜与顾蘅二人正在御剑谷中练剑。
姜念水一回房便将二人找来,撬开了这海棠花露,三人共饮。
顾蘅从家中带来了一箱吃食,这下可不必担心腹中馋虫作怪了。
顾蘅很喜欢喝这海棠花露,将瓶中最后一滴送入口中,又急着向姜念水讨要一瓶。
姜念水鄙夷地看了一眼醉如酒鬼的顾蘅,闷闷道:“这酒可是我用血换得的,你若还想喝,拿瓶血来换!”
“换血?”
“换血!”
桌上二人皆是大惊失色。
眼看顾蘅就要拿着剑去寻那罪魁祸首,姜念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给他们讲清了前因后果,这才安抚住二人。
一旁的孟怀姜听完表情凝重。
当夜,她叩响了姜念水的房门。
“念水,宗南玉说你的身体有异,你可知具体如何?”
姜念水摇摇头,确实,宗南玉并未和她言明。
“许是些小毛病。”
孟怀姜见她确实是不清楚,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她知道,宗南玉医术超群,称得上是百草园弟子中的翘楚,他的诊断不会错,而且,他当下未能医好的病,必定不是小病。
当夜,青鸾峰的外墙上,又多了一个脚印。
第二日,晨雾尚未散尽,姜念水三人早早地来到了这问灵台。
随着一声钟鸣,十二位玄色身影各立于问灵台四方位。
姜念水余光瞥见宗南玉缩在东方位尾,琥珀色瞳孔直直盯着自己身旁的孟怀姜,姜念水正欲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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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询问,却被宗南玉挪过来的眼神狠狠一撇。
这是什么情况?
“问道始——”
问灵台四方位同时泛起青光,掌门及四位师尊同时开启符阵,灵台中央朝着天空射出一道白光,接着分散成十二股气柱。
四位师尊腾空飞起,各缠三道气柱。
“震为木!”
“离为火!”
“兑为金!”
“坎为水!”
“筑基!”
十二道金光朝着众弟子袭来。
姜念水觉得身下一轻,紧接着那道金光便将她托起,她的视野被周遭气流所挡,只能模糊地看见面前师尊的背影。
随着一声爆破,姜念水稳稳地落在地上,刚刚包裹着她的金光也消失不见。
掌门立于阶上,缓缓开口:“诸位弟子,经问灵台检验,仅有六名弟子可问道分宗:东方位归于百草园,主修丹药制毒之法,由青瑶师尊负责;南方位归于天衍殿,主修符阵道法,由归一师尊负责;西方位归于青鸾峰,主修剑道,由玄清师尊负责;北方位归于灵兽峰,主修御兽之道,由音如师尊负责。至于其他六位——”慕容高仓广袖一拂,“三个月后若仍如此,便派去冰渊守剑。”
六道新弟子玉牌悬浮在半空,姜念水伸手握住刻有“青鸾峰”的玉牌转身,却只见顾蘅的身影。
“孟师妹被分到天衍殿了。”
姜念水向右看去,孟怀姜只身一人站在归一师尊身后,似是瞧见了她的目光,朝着这边颔首示意。
经此分流,青鸾山便只剩下顾蘅与姜念水作伴。
姜念水带着顾蘅和孟怀姜一起见了宗南玉,几人很快便熟稔起来。
偶尔趁谢到源不注意时,她和顾蘅便会借着夜色爬墙去宗南玉院中偷上一壶海棠花露,再跑去天衍殿寻上孟怀姜共饮。
只不过,大多数还是顾蘅和姜念水一边喝着酒一边嬉闹,一旁的孟怀姜则每日忙着画符设阵。
日子久了,宗南玉也开始发觉院中海棠花露越来越少,看了时痕镜才知有两个贼人几乎夜夜潜入海棠居盗酒,于是他便特意在海棠花露中多加了些醉露。
于是乎,每次二人没喝多少便已酩酊大醉,还直夸赞这酒够烈。
故而每见二人喝得快有九分醉时,孟怀姜便会传信给谢到源带他们回去。
因此,二人可没少领罚。
这天,二人各举一顶大锅在厨房门前扎马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们二人可真是死性不改,如何,我那海棠花露不错吧!”
谢到源身后窜出一个蓝色身影,宗南玉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走来。
“本公子原谅你们了,快快将那铁锅放下,有重要的事宣布!”
谢到源朝二人点点头,姜念水这才松手。
“掌门派我们五个下山历练,明日出发。”
“下山!历练!”顾蘅的笑容炸开了花。
“五个?”姜念水重复。
“笨蛋,当然还有那孟怀姜啊!”宗南玉将手中扇柄精准地叩在姜念水额头。
姜念水反手还了他一拳,对着他明知故问:“当然,我们青鸾峰的四个,还有一个呢?”
宗南玉翻了个白眼。
掌门殿中,青瑶正与玄清争执。
青瑶紧握拳头,语气不甘:“为何非要带上宗南玉?”
“明明是他主动跟的。”
“明明——”
“住口吧!”慕容高仓饶是被这二人吵得头疼,“他不小了,你也不必再束着他。再者,不是有谢到源在吗,他出不了事!”
“可”
青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高仓打断。
“此事便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吧。”
次日,天虞山历练小队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