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宁起了兴趣,她坐在正中央的紫檀雕花椅上,未施粉黛的脸上难掩昳丽,端正一坐难得生出几分素净端庄感。
随着木匣子缓缓打开,里面正安静的躺着一支发钗,通体鎏金,钗头雕着栩栩如生的花卉,中央坠了一颗鲜艳到流光溢彩的红色珠子,底下垂着珍珠与黄金做坠角。
秋儿咽了咽口水,“这......看起来很贵吧,就连上面的珠子似乎都是‘光珠’所制,瞧着成色得是宫里才有的物件......怎么会托一个稚童送来呢?那小孩放在手里颠来颠去,我还以为是个不值钱的东西,随意搁置了。”
如同秋儿说的那样,木匣子就是个普通的木匣子,里头装的物件却贵不可言,也没留下送礼人的姓名。
明明是个没名没姓的木匣子,只一眼,苏以宁脑海中想起一个人。
——萧淮之。
无他耳,萧淮之在客栈时给过自己一支红玛瑙簪子,这支金钗无论是工艺还是款式都像极了那支玛瑙簪子,只不过比那支簪子更贵重,技艺也更精湛。她脑海中想起萧淮之此前说过的一句话。
【若脱了困境,定个姑娘寻个更好的。】
看样子是萧淮之成了,并且速度比她想的还快。想必用不了多久萧淮之“劫后余生”,重回世子府的消息就要传遍了,距离不告而别才过去一个月,前世的萧淮之可是花了半年才重新回到世子府。
苏以宁目光透过眼前的鎏金钗,仿佛看到了前世今生与萧淮之共处过的狼狈时光,这个人一生中最不堪的时期全被她撞见,目光飘忽,最终定格在记忆中萧淮之笑着向自己承诺的模样。
“除了这个钗子,今日所有东西登记入库——”
唇畔挂着盈盈笑意,笑的明艳又招摇。
“这钗子便留着笄礼那天戴。”
-
金风玉露,正值初秋。
苏府发出去的请帖竟无一落空,若非有苏时语从中帮衬,光是安排宴席就够王氏忙的头昏。
要知这请帖发出,总会有一些人是婉言回拒,即使会面上抹不开会送些礼来,那也是礼到人不到,这次许是因着皇家人参礼的消息在镜中高门大户之间传了个遍,一下子群贤毕至,就连许多没有收到请帖的人都偷摸的找人打听情况。
直到正日子那天,苏府门前那条街道早已挤的水泄不通,苏时语正随王氏站在一起招待客人。
而花厅内,苏以宁还在不紧不慢的喝茶,旁边的秋儿神色紧绷,一张小脸白里透红,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全是汗,看起来比作为宴席主角的苏以宁还要紧张三分。
“别紧张。”
最终还是苏以宁轻轻搁下茶盏,笑着安慰起秋儿。
秋儿先是小鸡啄米般点了两下头,随后意识到本末倒置般,闹了个大红脸,“姑娘,您就别打趣我了。”
一时间紧张感倒也消散不少,她望向苏以宁盘好的乌发,感慨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姑娘梳这种稚女发式了呢。”
苏以宁本就生的貌美,凤眼微挑,眼波流转处皆是风情,她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往日不施粉黛时还能有几分清丽感,现在华丽外裳的包裹下宛若出鞘的利刃,独有一种夺目的绚烂。
而坐在苏以宁正对面的苏禹,正一脸不爽,双手横抱在胸前,“你倒是心宽。”
话语间满是郁闷,他盯着苏以宁今日的打扮,仿佛在抗议,“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那套头面?”
“你是独送了我一人吗?”
这话看似是询问,漂亮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疑惑,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事实。
“自然。”
苏禹颔首,“我至今还记得当初领着林菀和你一起去买糖人,给你俩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糖人递到你手上时你直接给我扔了——我哪还敢再送一样的?”
况且这么贵的东西,他也打不出第二套了,他又不是地主家多金的傻儿子。
苏禹在心里补充着,他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可别跟我说正因你独给了你,你才不戴的?”
苏禹口中的事情在苏以宁的脑海里早就记不清了,遥远的记忆只留下丁点印象,大约是林菀拿着糖人刺了她两句,那时少年心性,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干脆撇了苏禹给她的糖人。
她讨厌一模一样的东西,尤其是讨厌同林菀相仿的东西,前世今生向来如此,偏林菀什么都要学她,她有的林菀也央着要买,就连她没有的苏护也全数补全,所以苏护给她的那对完全一样的白玉玉佩,两辈子她都不曾戴过。
现如今唯一的区别是她就算厌恶也能掩饰的很好,也能平静的用和林菀相似的头面服饰,同样的参加这场笄礼。
“如此难免会被外人作筏子,就算外人什么也不说,宴会结束也少不了父亲的唠叨,说不定还得累你受罚。”
这话算说轻的,她要真敢戴,都无需林菀去告状,苏护那性子就得把她和苏禹拎起来先收拾一顿。
这种明着抢风头的事,她懒得干。
苏禹深知道理是这个道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又在瞧见那红珠金钗后开口:“那你头上这支红珠金钗呢?母亲给你们准备的饰品里可没有。”
“友人相赠,父亲顶多说我两句,总不能把我友人拉来,命他再制个一样的吧?”苏以宁甜甜一笑,安抚着,“待到明日起,我定日日顶着那赤金海棠头面,顶半个月如何?保证叫你看我看到腻歪,再也不想看为止。”
少女放软了声音,苏禹也终于揭过此事,喉间轻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二人掐着时辰出了花厅,宴客的前厅已不少人落座,这边坐的大多都是些年轻人,作为今日主角之一的林菀,正同京中小姐聊着家常,苏以宁的到来让她们静了一瞬,林菀笑着同她和苏禹打了招呼。
苏禹不冷不热的唤了声“小表妹”,随后将苏以宁送到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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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宁更是没听到似的,不知故意与否,坐在了林菀颇远的位置。
林菀神色顿时一僵,望着苏禹的背影,指尖不自觉收拢。
“菀儿,你这姐姐也太没礼貌了吧?都不理人的。”方才与林菀相谈甚欢的蓝衫女子蹙起眉头,不悦道。
“她是苏以宁啊,你没听过她的名头?任性妄为惯了的,啧,说她没礼貌那都是夸她了!”另一名黄杉女子夸张道。
“没有,姐姐是被家中惯着长大的,性子不拘了些,但没什么坏心眼的。”林菀温顺垂首。
“不拘了些?”黄衫女子摆了摆手,“你可别替她找补了,瞧她那架势平常也是没少给人脸色的,菀儿,你且说说她平常欺负你没有?为人作风又是否和传言中一样不堪?”
“这......”林菀勉强笑了笑,“我毕竟隔了一层,不是她亲生姐妹,加上我笨嘴拙舌的,以宁姐姐待我不亲近也是应当。”
林菀说的吞吞吐吐,说一半挡一半的模样很难不引人遐想,而另外两名女子极自然的补全了苏以宁平日在家欺男霸女,压榨林菀的“恶行”。
她们的交谈声刻意压低过了,却还是能零星有几个字眼传来,搭配上几人的神情,蓝杉女子时不时的朝这看一眼的模样,苏以宁几乎都不用猜就能知道她们没说什么好话。
苏以宁懒得管,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想起不久前王氏的耳提面命,规规矩矩的坐着,一举一动皆是标准又漂亮,挑不出半点差错。
“咦,看起来似乎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堪嘛?”蓝衫女子眯着眼悄悄打量着。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蛇蝎美人罢了。”黄杉女子还是有些不屑。
几人说了一阵子,见苏以宁反应平平倒也觉得没趣,转头又讨论起传闻中今日要来观礼的三皇子。
“不知这三殿下何时才来?观礼时是否能见上一见?”
黄杉女子笑着问林菀,在场的人多半也是好奇的,这话一出场便有不少人笑着附和,打听起这位贵客,见林菀含糊其词,也说不上来个具体时间,又纷纷失望转开身。
苏以宁依旧安静的坐着。
按照她和景恪策划好的戏份里,这黄杉女子的愿望要落空。景恪是不会在笄礼开始前到达了,反之,她和林菀行完及笄礼,午宴将将开始时,景恪才会带着人姗姗来迟。
想到这她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笑。
裴家与苏家婚事言定,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知道了——可嫁的究竟是哪个女儿呢?
定下的究竟是谁,父亲说了不算,裴家说了也不算。
今日,她说的算。
吉时未到,在众人议论纷纷的三皇子到来之前,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门口的侍女高亮的嗓音响起:“乐平公主到!”
前厅内的人都吃了一惊,就连苏以宁都回首看向门口处华丽的身影,她眼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