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珩用完餐后,柳昭宁将她的碗筷逐一收进食盒,又把桌面收拾得纤尘不染
纪明珩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移,烛光映照下,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侧颜愈发清俊。
起初,柳昭宁时时差遣她做事,她原以为这贵公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不想他做起这些琐事来竟十分利落。
纪明珩想起今日被齐汇生构陷的事,忽然开口:“齐汇生今日这一出,表面是冲我,实则是为你。把我赶走,才能方便继续对你下手。”
柳昭宁合上食盒的动作顿了顿,檀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眸:“大局当前,我本不欲与他为敌。可惜他执意相逼。”
大军尚未攻入云京,此刻内斗实非明智之举。可齐汇生屡次加害,若再不反击,恐将陷入更危境地。
纪明珩平静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柳昭宁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显然未料到纪明珩会有此言。他随即摇头。
他已暗中布局应对齐汇生,却从未想过将纪明珩卷入。这终究是他与齐汇生的恩怨,不该累及旁人。
自王姑娘来他身边,已因他受过太多伤,他不愿再让她涉险。
柳昭宁的目光落向纪明珩掌心。那道淡粉伤痕蜿蜒如细蛇,是她此前为他挡下齐汇生毒箭所留。季大夫说此疤难消,女子多爱惜肌肤,如今她掌心却添了这般印记。
虽然纪明珩不以为意,柳昭宁却不想纪明珩因为他再留下其他伤疤。
纪明珩似乎看出了他所想:“我的武功尚可,对付他绰绰有余,若我们再不主动应对,齐汇生只会用更多手段对付我们,届时只会更危险。”
纪明珩盯着柳昭宁的眼睛:“齐汇生既然要针对你,便不会放过我。这事,我无法置身事外。”
柳昭宁抬眸,猝不及防撞进她如墨般深邃的眼瞳,他仓促移开视线,答应道:“好。”
柳昭宁回过神来时,才惊觉自己竟应下了这般危险的提议,他下意识望向纪明珩,却见对方已转身整理床榻。
此事就暂且落定。
夜色渐沉,纪明珩仰卧在窄小的塌上,盯着头顶的帐布出神。满脑子思绪想着渊武军之事,擒贼先擒王,若能逐个击破军中将领,这支军队自然不攻自破。
可以暂且先利用木云之把齐汇生解决。
木云之是柳昭宁在军营的化名。
帐外响起一阵号角声,悠长而肃穆,那是夜间换岗的信号。纪明珩合上眼,决定明日再与尹修同详谈,商议如何应对其余将领。
第二日清晨,纪明珩趁着柳昭宁前去参加军议的空档,用龙腾卫特有的暗记将尹修同约至城郊一处荒僻的树林。
晨雾未散,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尹修同踏着露水而来,脚步声惊起几只早起的山雀。
尹修同看着纪明珩神色有些复杂,他实在没想到王横竟然是个女人,龙腾卫素来不收女子,她究竟是如何通过层层筛选的?
看柳昭宁对她的态度十分不同寻常,柳昭宁可是陛下的……
尹修同开门见山:“何事?”
纪明珩问道:“三日后大军即将前进,将军可有什么安排?”
尹修同很谨慎,没有立刻回答:“你只管听命行事即可”
“陆统领既命将军关照我,自然有其用意。”她抬眸直视尹修同,“不如直言,我也好早作准备。”
“陆统领”这三个字让尹修同冷硬的神色明显松动,他似乎很敬服陆凛风。
尹修同沉吟片刻,把计划告诉了纪明珩:“让渊武军的高层自相残杀。”
和纪明珩的想法不谋而合。
纪明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将军的第一个目标是谁?”
“齐汇生。”
二人低声商议了些如何对付齐汇生的细节。
临别时,尹修同突然神色复杂的警告她:“我劝你,莫要对木云之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若执迷不悟,怕是连个外室都捞不着,还要搭上性命。”
纪明珩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木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将军说出这样的话。”
尹修同微微诧异道:“你不认识他?”
要知道,两年前柳昭宁身为云京柳家的公子,鲜衣怒马,风光无限,云京中几乎无人不晓。
纪明珩意识到自己漏了破绽,连忙找了个托词:“我一直在外地出任务,前几年很少在云京停留。”
尹修同没有解释,只是道:“你只要记住,他的身份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随后,他深深看了纪明珩一眼,转身离去。
*
校场上尘土飞扬,纪明珩告别尹修同,从郊外回到军帐中,穿过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
纪明珩忽然听过右侧营帐内传来一记清脆的掌掴声,夹杂着女子压抑的痛呼。
帐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齐汇生反手打云德的场景。那一掌力道极重,云德整个人摔在矮几上,茶盏应声碎裂,瓷片四溅。
昨日陷害纪明珩不成后,齐汇生便继续参加中秋宴席,云德则回到自己的帐中。
云德知晓齐汇生因构陷纪明珩未成,必定怒火中烧,故而整夜未敢近前,直至次日天光大亮,才战战兢兢前来请罪。
果不其然,一见面,便遭此重责。
齐汇生面色阴沉如水,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你还敢来见我?”
云德嘴角渗出血丝,她声音发颤:“将军息怒,妾身知错了,昨日实在是慌了神。”
“慌了神?”齐汇生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存心要本将军难堪。”
云德捂着脸垂首不语。
“你可还记得,”齐汇生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是谁将你从百仙楼赎出来的?竟敢帮着外人?”
“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是这般回报老子的?”
当年他已有正室,却在百仙楼中一眼看中了云德。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为她赎身纳为妾室。
云德跪坐在地上,她抬起红肿的脸,眼中却是一片平静:“夫君何必动怒?您花些银钱养着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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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也做小伏低伺候了这些时日。倒也不必,说得像是施了多大恩惠。”
齐汇生没想到素日里低眉顺眼的云德,今日竟敢如此回嘴。
“你还敢顶嘴。”
齐汇生正要再打,忽觉一股凌厉内力破空而来。仓促间运功相抗,仍被震退三步。
帐帘掀起,晨光中一位身着军装的女子踏步入内,正是恢复了女装的纪明珩。
纪明珩劝道:“齐将军。在营中公然殴打女眷,怕是不妥。”
齐汇生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
齐汇生骤然催动十成内力,掌风挟着破空之声直袭纪明珩心口,纪明珩抬手相迎。
两掌相触的刹那,齐汇生只觉一股绵长浑厚的内力反震而来,顿时胸中气血翻涌,踉跄着连退几步,后背重重撞上营帐立柱。
齐汇生强咽下喉间腥甜,震惊的看向纪明珩。眼前这个女子,内力竟如此深不可测。
“来……”齐汇生刚要唤人。
却见纪明珩抬手比了个噤声手势:“将军,莫要喊人。您也不想让众人知晓,堂堂大将军连个小侍女都打不过吧?”
齐汇生声音嘶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纪明珩俯身将云德轻轻扶起。
“我们家公子,想邀请云德夫人去帐中小叙,属下就先把云德夫人带走了。”
“属下先行告退。”
云德借着纪明珩的力道缓缓起身,行至帐帘处,齐汇生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今日踏出此帐,便不必再回来了。”
云德脚步微滞,片刻停顿后,她终究跟着纪明珩迈出了营帐。云德和纪明珩的身影在帘角翻飞间渐行渐远,晨风卷起帘角,将齐汇生最后阴鸷的目光隔绝在内。
帐内,齐汇生将案上茶具尽数扫落在地。青瓷碎裂的脆响中,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柳昭宁。”
*
主帅营帐内,阳光透过帐布洒落。
齐玉章正伏案研读兵书,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手中的竹简跟着颤动起来。
“主帅,该用药了。”亲兵阿飞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浓郁的药味立刻在帐内弥漫开来。
齐玉章低头凝视着碗中黑褐色的药汁。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却被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碗差点脱手。
阿飞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眉头紧锁:“李军医这药都服了七日,主帅的风寒怎么还不见起色?现在已经严重到咳血了。”说着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齐玉章接过水杯,忽然想起前日柳昭宁的话。
“主帅素来体魄强健,怎么会染了风寒许久未愈?不妨多请几位大夫瞧瞧,仔细些为好。”
“毕竟,这军中,也不是人人都盼着主帅安康。”
齐玉章神色微沉:“阿飞,你明日乔装去趟云袖城,请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来。”
他顿了顿:“记住,要秘密行事,切莫让军中任何人知晓。”
“属下明白。”阿飞郑重点头,退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