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司无幸一直没有回来,侍从小童也说不知他又去哪里鬼混,直到任务当天,沈意绵都没能等来司无幸。
这不是沈意绵第一次出任务,上一次是去附近的山村巡逻,半路碰上只比人还高的野熊,吓得沈意绵和同行弟子屁滚尿流,俩人狂奔十里地才想起自己会法术,回去找野熊报仇,结果野熊大吼一声朝他们奔来,俩人又嗷嗷叫着被追出十里地。
听说到了玄阶,任务就是下山除魔,无数玄阶弟子都成了魔族手底下的亡魂,故此玄阶弟子又称炮灰弟子,人数最多,死得也最多。
到了地阶任务更加危险,常常会被派去魔族猖獗之地,天阶任务,沈意绵从来想都不敢想。
临行前他把自己的小挎包装得满满当当,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司无幸送他的保命符、护元丹、罩体屏障法宝、避魔手串、隐身符水……
出了门,沈意绵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剑修竟然没带剑,回身去找,翻遍殿里每个角落,终于在炼丹炉灶台下找到沾满炉灰锈迹斑斑的长剑。
他举起剑,沉吟片刻,拿起磨剑石一点点地磨起来。
“你在干什么?”
沈意绵满头大汗地抬头,门槛外,少年高挑的身影将初春阳光尽数遮去,腰间悬着一把前几日新发下来的崭新好剑,身形极赏心悦目,他猛一抬头,还以为自己在看某抖拍的帅哥转场视频。
他有些羡慕地瞥了一眼,抹去汗,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剑举起来,“没看到吗?临阵磨剑,不快也光。”
谢律眼眸微眯,从腰间解下长剑,“真正的光不该是临阵磨出的应急闪光,而是持续努力日常练习引起的质变之光。时间来不及了,用我的剑。”
“那你呢?”沈意绵眨眨眼,“你不也是剑修?”
“我各通一些。”谢律从储物戒取出一把细银长弓,背在身后,“你有仙侠网游的游戏经验么?”
沈意绵被他问住,仔细思索一阵,“我打过王者荣耀,有李白皮肤,算经验吗?”
“……”
“凤求凰,凤求凰李白你知道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打野贼六。”
“那已经是一百九十六年前的游戏了,而且不是网游。”
“哦。”
岁月不饶人啊,就连游戏里的李白都快两百岁了。
沈意绵从他手心接过剑,立刻察觉一股充沛灵气自掌心传来,通体舒畅,果真是把好剑,估计不比李白的剑手感差。
他耍了几个剑花,面前又递来一张薄纸。
“任务地点的地图,”谢律清早就已经领完任务回来,顺便分析了战术,“云槐城有大量走尸出现,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全部走尸,除掉幕后作祟的魔族,将魔族内丹带回焉山便算完成任务。”
云槐城走尸的任务早就有其他弟子去做,只是没有人活着回来,二十个玄阶弟子和三个地阶弟子至今下落不明,这才升级成了天阶任务。
沈意绵望着那张巨大的地图,睁大双眼,“那么多走尸,就让咱俩去杀?”
谢律淡声道,“原本是三十人的任务,但因为这是掌事的惩罚,所以只许我们两个去。”
沈意绵眼前黑了又黑,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不拦着谢律接下任务。
“放心,我制定了任务大纲。”谢律从怀里又取出自己的记事本,摊开给沈意绵看,“你粗略看一下,稍后我会细化。”
说罢,他把记事本搁进沈意绵手心,“时间紧任务重,云槐城距此六十里,你来御剑,每小时换人,避免疲劳驾驶。”
沈意绵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还没消化完就踩在了剑上,腰间环上一双冰冷的手。
他浑身紧绷了瞬,回头看去,谢律一如往常地平静,“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抱着我,”沈意绵小心翼翼扒开他的指,“有点怪。”
“我是AI,不是人。”
谢律竟然真的理解了他的别扭,“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变成女体、幼儿体、老年体、白种人棕种人或黑种人,当然,我并不歧视任何人种与性别……”
沈意绵懒得听他啰嗦,干脆把他的手放回自己腰间,“抓紧点,我没考过驾驶本,车技不好。”
谢律果然微微抓紧他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意绵总觉得他靠自己很近,甚至后颈隐隐能察觉到些许温热的呼吸,引得后颈一片酥麻怪痒。
AI也要呼吸氧气排出二氧化碳么?大概只是仿照人类做的样子吧,可那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的确让沈意绵有些不太自在。
他御剑而起,依据地图朝云槐城而去。
四周云和风穿臂而过,沈意绵忽觉自己好像一只逃出牢笼的小鸟,在家宅久了,偶尔出出门也不错。
虽然想到艰巨的任务心情有些沉重,但有谢律在,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慌了。
两人换着御剑,晌午时便抵达了云槐城。
城门紧闭,魔气滔天,这座城俨然已成死城。沈意绵只站在城门外便觉阴风阵阵,刺骨寒凉,他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谢律说的计划。
他赶紧翻开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甚至还有思维导图,要不是没电脑,估计这人能做个八十页PPT出来。
沈意绵看了两行就困了,有种高中时抄学霸笔记的错觉,看不懂还抄的累。
“我能不看吗?”
“可以。”谢律真的很人性化,“那我用简洁的语言描述下我的计划。”
沈意绵点点头,听到他说,“以你玩过的王者荣耀为例,你是辅助位,我是射手位。”
闻言,沈意绵看了看手心的剑,沉思,“李白辅助是否有点抽象?”
谢律无视他的话,继续道,“走尸视为小兵,城主府视为防御塔,幕后主使的魔修视为敌方英雄,可以理解么?”
“可以。”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哪用得着写PPT。
“我负责清理小兵,推倒防御塔,杀掉敌方英雄。”
沈意绵眨了眨眼,“那我呢?”
“你负责自保。”
谢律从颈间取下那副岫玉项圈,靛青色的碧玺在日光下流淌着目眩神迷的光晖,上面精细雕琢一片六角龙鳞,玄妙莫测。
他轻轻将岫玉项圈戴在沈意绵颈间,低声叮嘱,“不要摘下,这是龙族的法宝,可以帮你护体。”
原来他是龙族,不愧是男主,种族都这么牛。
沈意绵怔怔听着,指尖触上那副项圈,有些无措地问,“那你怎么护体?”
“不用。”谢律毫不在意地答,“我说过,我没有痛觉。”
没有痛觉,不代表不会受伤。
沈意绵抿紧唇,片刻,把自己的小挎包递给谢律,“里面有师尊送我的法宝,你或许用得上,拿去。”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是用不完的还得还我,我攒了很久的。”
谢律望着那稍显朴旧的小挎包,眼睫微抬,眸光落在沈意绵的脸上。
担心他会受伤占50%,试图临阵脱逃占35%,抠搜心疼法宝占15%,
很好懂的人类。
他接过挎包,“准备好了么?”
沈意绵头皮一紧,尿意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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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不提倡随地大小便,但这只是网文世界,你可以找隐蔽角落自行解决。”
沈意绵四下看去,慢吞吞走向城门下的拐角处,慢吞吞解开衣带。
时光时光慢些吧……他真不想进去。
他抬头看天,正想着该怎么再拖延一会时间,忽然间裤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沈意绵微惊,还以为是野耗子,低头看去,险些连魂儿都吓飞。
——一只干枯如树皮般的皱黄断手,正试探着钻进他的裤腿。
他下意识抬脚踹飞那只断手,惊魂未定,“谢律,谢律!”
“怎么了?”
谢律那毫无波澜的冷静声音仿佛一剂强心针,沈意绵连忙系好衣带,转身奔向谢律,“刚刚有一只手,一只鬼手摸我!”
听到这话,谢律从他腰间抽出剑来,循着沈意绵的指看去,半晌,困惑回头,“抱歉,我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真的有,刚刚它就在这,只是我一脚踹飞了……”沈意绵说着说着开始有些不自信,干脆道,“算了,可能是我的幻觉。”
谢律俯身下来,仔细观察面前的枯草地,“心理压力太大的确有可能会出现幻觉,你尿在哪里?”
沈意绵:“……我还没开始。”
“现在开始吧,我在旁边陪你。”谢律执着剑,直勾勾盯着沈意绵。
沈意绵默了默,觉得自己再不拒绝他能给自己把着尿,
“不用了。”
“失禁了?我储物戒内有换洗衣物。”
沈意绵脸上泛红,“我不想尿了而已!”
AI的确挺贴心的,就是有时候贴心过头。
经刚刚这么一吓,沈意绵感觉自己心死的差不多了,反倒没那么害怕。
他紧跟在谢律身后,亦步亦趋,两人推开城门,尘土飞扬扑面而来一股潮湿旧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巨大参天的槐树,几乎给半座城笼罩上浓绿的树荫。沈意绵记得那张地图上,整座云槐城都是围绕这棵槐树而建。
沈意绵听说过云槐城,也知道这棵云槐树,传言两百年前某位散修在树下参悟飞升,槐树跟着得道,因此可以永无止境地生长,无数人为悟道而来,百姓们在周遭建城修房,以求仙人庇佑。
谁知两百年后,这里成了无人之地。
城主府坐北朝南,如同塔楼般远眺云槐树,红绸招展,黛瓦如新,不难看出曾经的富贵繁华。
沈意绵紧跟在谢律身后,依偎前进,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尚早,一路上只见荒败房屋,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更别提走尸。
大概这里走尸的设定和林正英僵尸片里的僵尸差不多吧,昼伏夜出,天黑才会出来杀人。
两人找了间隐蔽空屋落脚,分工合作将四面八方全部贴上黄符,又取出鸡血在门上写下辟邪符篆。
忙活半天,沈意绵看着满屋子的黄符心底总算踏实些,这几日估摸都要在这座安全屋睡觉,也不知道这些破砖烂瓦抗不抗造。
沈意绵从储物戒里取出床上三件套,这是师兄生前教给他的经验,虽然他从没出过正经任务,但以防万一师兄还是教了他不少东西。
出任务常常要露天席地,他们都会带一张小毯,方便随时铺在地上睡一晚。
他走向内屋,一眼瞧见张小床,这房子的原主估计家中也没什么钱财,床又小又破,感觉一坐就会塌。
沈意绵倒也没嫌弃,有的睡就不错了,他一把掀开被子,余光瞥去,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死人,有死人,谢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