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过了数日。
司无幸似乎真的把事情摆平了,羡月峰没有任何动静。
左凌峰新弟子也终于全部安置完毕,登上焉山弟子名册,穿上焉山道服,彻底成为焉山特种兵的一员。
“师兄,这些弟子们天资都如何?”侍从小童沏着茶水,看向那些新弟子满眼羡慕。
沈意绵粗略看去,哪个天资都比他好。
“换个话题。”
他受伤了。
侍从小童自知说错话,赶紧绞尽脑汁又换个话题,“对了师兄,南厢房的弟子名叫谢律,他好像不怎么与人交往。”
沈意绵冷不丁听到谢律的名字,感觉自己快把这人忘个干净,“他是孤僻些。”
小童神色复杂,语气凝重,“师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意绵纳闷看他,“讲。”
“其他弟子似乎都不愿与他同道,”小童仔细回忆,“我整日伴在师兄左右,每每回到偏殿已是傍晚时分,总见那谢律孤身一人不声不响地看书。前日领道服时其他弟子也离他远远的。”
靠,男主哥怎么被孤立了。
沈意绵又抿一口茶,“不用管他。”
AI不像人,应该没有友情需求。
“是。”
两人又喝了一阵茶,门外忽地又跑进个小童,正是平日伺候司无幸那位,小童跌跌撞撞,神色慌慌张张。
“师兄,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沈意绵皱眉道,“什么事不好,急什么,慢慢说。”
那小童夺过李相铎手里的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喘上气来,“主峰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要把你和伤人的弟子带走!”
沈意绵险些一口茶喷出去,“什么?”
这事儿不是摆平了吗?
“他们说咱们发疯,竟敢在静水真人每日吃食里下泻药,害得真人腹泻不止,连着五日都没穿过裤子!”
“他们又说,咱们睚眦必报,居然半夜潜入羡月峰把那个姓姬的弟子揍成了重伤,牙都打没了!”
“他们还说……”
“停!”
沈意绵无比震撼,“这里面哪件事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是……”
小童支支吾吾,声音低下去,
“师尊干的。”
沈意绵:?
司无幸你当初说的应该是摆平不是报复吧?
他不敢置信,赶紧披了衣服出门去,门外果然立着两个弟子。
沈意绵打眼一看,竟还有个熟人。
左晏身穿一袭月牙白常服,略显担忧地望着他,“沈师兄。”
他想起来了,刚见面时左晏似乎的确提过一嘴他是羡月峰弟子。
看来姬师兄真的被打惨了,爬都爬不起,才派左晏代替羡月峰前来指认罪魁祸首。
沈意绵客客气气地堆着笑,想要上前握个手,“师弟,原来是你,拜师大典一别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再见。”
左晏还没说话,身旁人越过他,挡住沈意绵的手,冷冷开口,“你就是沈意绵?”
沈意绵抬眼看去,对方身上竟穿着一身雪白鹤纹的天阶道服,他立刻猜出这恐怕就是主峰派来的人了。
天阶师兄倨傲而立,眸光落在沈意绵身上,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把伤人的弟子叫来,跟我走,掌事长老要见你们。”
他语气冷淡,丝毫不担心沈意绵会有所反抗。
在焉山天阶弟子的地位,比许多没有倚仗的真人上仙还要高,毕竟谁也不知这些天阶弟子上面那位师尊是哪位大能。
沈意绵额头沁汗,心里把司无幸抽了一百遍,从未有一刻如此希望死去的师兄师姐们还在身边,或者把司无幸这王八蛋带走也行。
“我…我这就去叫他。”
没办法,司无幸今天恰好不在,走一步看一步吧,等他回来一定会救他们的。
他转身刚要走,那天阶师兄又开了口,声音依旧傲慢,“等等。”
对方漠然瞥向左晏,“你跟他去。”
片刻,左晏和沈意绵二人进了大殿,皆是一副悻悻神色。
“天阶弟子果真威慑人心,光是与其对视便提心吊胆。”左晏抚了抚心口,又急切问道,“沈师兄,你怎能做出如此鲁莽的事?”
沈意绵百口莫辩。
“姬文萧虽只是玄阶弟子,却颇受师尊喜爱,你打了他,没想过后果?”
沈意绵哑巴吃黄连。
“还给师尊下泻药,你真是……”
沈意绵忍无可忍,转过头来看他,“是姬文萧辱我师弟在先,又几次三番对我出言无状言辞下流,难道罪责全在我?”
他从不说这种话,是因为知道即便说了也没人管。
左晏噎了噎。
沉默,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走到南厢房,左晏开了口,低低道,“我没有怪你,我是担心。”
“你担心我做什么?”沈意绵头也不回,“你我总共只有两面之缘,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熟稔。”
左晏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半晌,又默默闭上。
在沈意绵即将推开谢律房门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力道很紧。
“把罪责全部推到新弟子身上,师尊只是想找个能出气的人,是谁都无所谓。掌事面前当堂对供,我会帮你。”
左晏直勾勾望着沈意绵的眼睛,仿佛低声诱哄般,声音很轻,“得知此事后我一夜没睡,特地向师尊请命过来,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沈意绵终于看向他,“你……”
“是不是喜欢男人?”
左晏身形一僵。
“暗恋我?”
左晏哑然看着他。
沈意绵有些好笑,“多久的事?”
左晏缓缓垂下眼睫,没有说话,似是默认。
见他如此,沈意绵也没心思继续这个话题,一脚踹开谢律的房门,
“别想了,我不喜欢男的。”
说罢,沈意绵甩手把左晏关在门外,冲进屋里。
南厢房内,少年墨发散落,坐在窗下手捧古籍,脸上戴副纯黑细边眼镜,身形挺拔坐姿端正,素薄里衣露出一截线条明朗的白皙手臂,神色平静,好像正看书入迷。
沈意绵一把摘下少年脸上的眼镜,全然不似刚才冷静,满头大汗道,“你还有心思看书?”
谢律搁下手心古籍,目光落在眼镜上,淡淡道,“你摸了镜片,会脏。”
“别管什么眼镜了好吗孩子。”
“那是我的信息采集眼镜,可以帮助我进行速读。”
沈意绵深吸一口气,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上面来人抓咱们了!”
闻言,谢律神色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走向,“稍等,我记完笔记就去。”
沈意绵的天彻底塌了。
“这种时候你还记什么笔记,快跟我走,一会人家以为咱们拘捕呢。”
“好吧。”
谢律慢吞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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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书页,起身,自旁边椅子上提起衣服。
一道雪白亮色自眼前划过,沈意绵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一把抓住那件衣服,摊平细看,雪白锻料上清晰勾勒着一只金丝垂颈仙鹤。
——天阶道服。
“这?”沈意绵瞬间冷静了,“这是……”
“昨日发下来的道服,你没有么?”谢律从容披上那件仿佛流光溢彩的天阶道服,冰玉般的指轻扣住沈意绵的手腕,礼貌地从自己衣襟上拿开。
沈意绵:“……”
他有,就是色儿不一样。
弟子入门按天资发放道服,他忘了这茬,也忘了眼前人不是猫三狗四,而是真正的气运之子全文主角。
不知怎的,沈意绵腰杆直了一丢丢。
“那要不,你把笔记记完吧。”
“不了,”谢律扣好衣襟最后一粒扣,拉开房门,“用户的需求排在第一位。”
沈意绵连忙快步跟上他,正好看到门外等候的左晏,三人打了个照面。
看到那身道服,左晏眼底掠过惊愕,很快,他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
“走吧。”
三人出殿,那天阶师兄看到他们出来,目光立刻落在了谢律身上。
“是你?”那天阶师兄眼眸微眯,显然对谢律这种稀缺人才有些印象,“那日拜师大典,未曾注意你竟被分到左凌峰此等偏僻之地,以你的天资本不该如此,想来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左凌峰怎么了?他们不就是远点小点师尊傻x一点吗?
谢律孤冷而立缄默不答,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天阶弟子目中无人的感觉。
见他不开口,对方嗤了一声,“所以,伤人弟子就是你?”
谢律这才出声,“是,皆是我一人所为。”
沈意绵和左晏一旁围观,眼睛瞥来瞥去,手里就差一把瓜子。
天阶师兄见他承认,干脆利落地转身,“跟我走吧。”
虽然这话并没对他们说,但沈意绵和左晏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若我是你,当日便杀了干净。”
那天阶师兄声音很淡,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焉山弟子多如牛毛,左不过是个玄阶,死便死了。”
门规是立给废物的,在焉山,或是整个修真界,强者并不需要遵守规则。
沈意绵听出其中意思,心头一阵乱烦。这就是他讨厌这鬼地方的原因,妖魔当道,仙门无情,人死得太轻易,命也不算命。
听到他的话,谢律漠然置之。
沈意绵竖着耳朵,想听一听小机器人对这番言论的反应,却见他纯银尾戒上的电量一点点攀升。
……合着一个字没听,沉浸式充电呢。
今天太阳不错,应该能充满吧。
沈意绵专注盯着他那枚尾戒上的电量标识,忽然间,脚下一时不察被块石头绊住,整个人向前栽去。
他眼睛瞪圆,身前正是那位天阶师兄,这要栽到人家身上,左不过就是个黄阶,死便死了!
沈意绵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赶紧拼命调转方向,手在空中乱抓。身旁左晏发现他要摔倒,下意识赶来搀扶,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握住了沈意绵的手腕。
手掌紧握,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沈意绵堪堪站稳,抬头看去,谢律面无波澜地收回衣袖。
“看路。”
“不要看我。”
沈意绵:……
背后长眼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