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的不只言昕，还有鹿南和林孟桉。
鹿南一脸不可置信：“言昕姐，你的意识断片……”
沈君同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言昕骤然回神，苦笑着：“我曾有过三次意识断片，现在看来，正是苏梓由穿越的时间。”
“啊！还会这样？”站在屏幕前板书的许聆微，转头看沈君同。
沈君同微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霍金辐射效应吗？穿越还是产生了量子扰动？”他抬眸和许聆微对视，“阿聆当初也梦到过穿越前的画面。”
许聆微眼神飘忽，嗫嚅道：“我其实……只梦到一个镜头，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沈君同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恍然之色：“没事阿聆，我很高兴。”
鹿南欲言又止。
沈君同：“怎么了，你也有什么情况吗？”
鹿南：“我梦见了所有。”
沈君同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但是，如果没弄错的话，我只梦见季茗风穿越前的时空，和他穿越后的其中一个时空。梦里的原时世界和衍生时空，再加上现在的世界，总共也就三个时空。”
沈君同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不错，因为季茗风……只穿越过两次。”
鹿南骤然起身：“什么！系统不是默认三次吗？为什么？”
沈君同目光落到她身上，缓声道：“我也想问为什么，这也是我们找你的原因。”
四下静寂无声。
半晌，鹿南听到沈君同开口：“既然你已经有梦境，应该知道事情的大致脉络，想必可以更容易理解，我下面所说的话。
“苏梓由第一次穿越后，受我的委托，立刻开始联系季茗风，但奇怪的是，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石沉大海。”
鹿南：“所有的？”
沈君同苦笑：“就如同我当初联系苏梓由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杳无音信。
“我们甚至有派人去清江，见到了季茗风和他父母，但当场拨打苏梓由的电话时，显示无法接通，当时大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手机信号不好，于是留下号码，就回了冰城。
“回来后才知道，苏梓由根本没接到什么电话，那段时间也没去偏僻的地方。我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季茗风的电话。
“于是几个月后，苏梓由亲自去了一趟清江市，他先是去了季家，没有见到人，接着去了季茗风的学校，老师说他生病了，请了病假。苏梓由再次回到季家，蹲守了几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不是偶然。于是，苏梓由在季家信箱里留了一封信，说明来意，留下电话，就离开了清江市。
“但那之后，我们从没接到季茗风的电话。
“苏梓由第二次穿越后，我们再次尝试，但还是老样子。我们不停地演算推导，都无法探究其中的奥秘，最后只能等待。
“直到2014年，苏梓由第三次穿越，我们无意间得知季茗风考上了星海交大。”沈君同顿了顿，“他抱着侥幸心理去了趟星海，在交大的校园里，居然撞见了季茗风。”
“等等，星海交大？季茗风不是考取了华大吗？”林孟桉正喝着水，茶杯“咔”一声磕在茶几上。
鹿南默默说道：“他没穿越之前，原本是保送去了星海交大。”
沈君同点点头，神色黯然：“当时他的情况非常糟糕，人已经崩溃。因为就在两个月前，2014年7月3日，你跳楼死了。”
鹿南脸色苍白：“然后呢？”
“我穿越之前，我们研发了两组密钥，都被我和苏梓由用掉了。
“我穿越以后，一直困在监狱里，言昕姐又没和我们在一起，项目进行得并不顺利，我俩只研发出一组密钥，唯一一组。
“当时，我和苏梓由都无法通过【离物】的检测，通道打不开，有密钥也无法穿越。我们也曾想过另开一个通道，但都会当成病毒，自动删除。于是那组密钥……”
“本来我想要，但君同不肯。”许聆微插话道，“后来看季茗风已经不成人样，我们就商量着，要不给他试试，所以我们真没有恶意。”
沈君同继续说道：“和季茗风联系上以后，我们才明白，我穿越完毕，才能联系到苏梓由，苏梓由穿越完毕，才能联系到季茗风。举个很简单的类比，这个世界就像是单机游戏，整个世界是共享的，但玩家之间无法联系。等穿越完毕，数据上传，才会联网，建立联系。
“我们带季茗风来到基地，他顺利穿越后没多久，时间来到2014年10月3日，我们在服务器端口发现异常，系统显示季茗风已经完成穿越，但他的密钥没有销毁。【离物】的数据代码库显示他只穿越了两次。”
鹿南：“两次？”
沈君同：“对。”
鹿南：“穿越的时间点你们知道吗？”
沈君同：“知道，代码库里能读取到。”
鹿南犹豫了一下：“一次是2006年，一次是2010年？”
沈君同：“不错，看来你真梦到了。季茗风第一次穿越到2010年7月3日，第二次穿越到2006年8月2日。”
鹿南：“那他为什么不进行第三次穿越？你们的机器出问题了？他还没穿就出了意外？”
沈君同摇摇头：“我们的穿越系统，最基本的就是对穿越者的保护，和对穿越时空的保护。如果时空有波动，一定几率会对穿越者造成伤害，但在伤害之前，系统会预警穿越者，立刻执行下一次穿越。”
鹿南：“怎么预警？”
沈君同：“里面有天音，天音是我的声音。”
鹿南：“你的声音？那你不知道季茗风发生了什么？”
沈君同无奈地笑笑：“天音是我的声音，但我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好像导航，你用了某人的声音，它把你导到沟里，你去质问某人，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是程序的问题。”
“那程序还不都是你们设定的吗？”
“是我们设定的，但它如何发展，不是我们百分百可以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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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
沈君同蹙着眉头：“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来说，就像现代医学，我们可以产检，可以剖腹产，我们可以尽一切可能保障产妇和婴儿的生命安全，但我们无法操控生命，不可避免的还是有意外。
“我和苏梓由言昕姐，就好像在五千年前进行了一场剖腹产，但我们没办法控制生出来的小孩是男是女，是懂事还是叛逆，是聪明还是憨厚。我这样解释，你大概能了解吗？”
鹿南：“那你们为什么找我？”
许聆微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崭新的。”
她投屏到落地屏幕上，大家看着她下载了【离物】APP。
等下载完毕，她进入APP，手机凑到自己面前，人脸识别后，主界面立刻弹出一行字：【请输入验证代码】。
她退出界面，重新进入，手机放在言昕面前，主界面同样是一行字：【请输入验证代码】。
鹿南正疑惑着，她再次退出界面，重新进入，手机放在沈君同面前，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主界面跳出一行大大的红字：【警告！警告！通道即将关闭！】
紧接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APP自动删除，当场销毁。
鹿南有些奇怪：“这说明什么，和找我又有什么关系？”
从大屏幕黑屏起，林孟桉就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挥挥手：“得，又来了。你们继续，我闭目养神。”
此时，她听见鹿南的声音，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鹿南转头道：“等下和你解释。”
许聆微说道：“我第一次找你，给了你密钥，对吗？”
鹿南点点头。
“那串密钥就是季茗风的穿越密钥。”许聆微说道，“我们在代码库读取到季茗风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你。
“去找你之前，我出于私心，试了试密钥。密钥还存在，但【离物】显示：密钥与人脸不匹配，无法进入系统。
“我找到你之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你下了【离物】，然后我发现，你居然能进去！”
言昕说：“不，我也能进去。”
许聆微：“那是因为鹿南分了一只耳机给你。”
言昕说：“什么意思？”
许聆微：“她分我耳机，我也能进。那感觉就好像她能进去，还能带我们进去。”
“没有我们，是你们，我就不能进。”林孟桉插话道。
许聆微笑笑：“鹿南，你不知道那次见面，我内心有多震惊。”
沈君同捧着一杯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现在问题又回来了，最后一次穿越机会，季茗风为什么放弃了？
“绝不可能是意外导致来不及，系统预警不可能出问题，除非他自己放弃。
“或许我们应该问，是什么导致他宁愿死，也要放弃！”
沈君同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鹿南的脑袋嗡嗡作响，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我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