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桥尽头,朱栏金粉渐隐于暮色。再往前,便是禁苑琼楼,闲人止步。
李雪珺目光一凛:“你们看!”
几人朝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去,瞥见一道黑影挟着桃红闪过,正是楚云璃今日衣色。
彼此相视,俱是面色一变,忙忙赶上前去。
黑影迅速转入一座偏僻的宫殿,殿门半掩,方谨初刚要上前,却被李雪珺一把扣住手腕。
“慢着!”李雪珺声音压得极低,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对劲,连个守值的都没有?”
漆黑的宫殿外,只有风声在廊柱间呜咽。方谨初当机立断:“我去喊人,你在这儿守着。”
李雪珺点头,掌心已沁出冷汗。若璃儿真在里头,耽搁不得!飞燕察觉到李雪珺的忧虑,低声道:“王妃,我去看看。”
她会些功夫,因而今日李雪珺才带了她进宫。
不待回应,飞燕已暗握袖中短匕,悄然推门而入。
瞬息之后,殿内依旧死寂。飞燕既未归返,亦无半点声息。
李雪珺后背发凉,刚要转身,四个灰衣太监已无声无息地拦在面前,眼神阴冷如毒蛇。
其中一人阴恻恻一笑:“姑娘,夜已深了,还是别乱跑的好。”
李雪珺猛地侧身突围,却被逼至沁芳池畔,腰身抵上栏杆,身后已是结了一层薄冰的沁芳池。
“尔等退后。”李雪珺拔下金钗抵住颈侧,冷声威胁:“否则我尖叫出声,或伤及性命,你们和你们的主子,一个都别想活!”
太监狞笑,扬手洒出一把粉末。
李雪珺遮鼻不及,吸入少许,登时浑身燥热,意识开始模糊。
那太监尖腻的嗓音阴森森响起:“叫啊!让满宫的人都看看,定东王妃是如何情难自禁、当众出丑的……”
热流在体内肆虐,李雪珺咬紧下唇,却仍抑不住一声呜咽。她毫不犹豫地将金钗刺入左臂,尖锐的疼痛炸开,让她勉强维持了一瞬间的清醒。
身后是覆着薄冰的沁芳池,跳下去,不是被擒,便是冻死。她强忍眩晕,颤抖着从袖中摸出薄荷含入口中。
这是她临行前向巧娘讨的,以备不时之需,可那点清凉转瞬便被热浪吞噬。
“姑娘这是何必呢?”太监看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些苦。”
李雪珺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绯红,死死攥着金钗,钗尖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绽开红梅:“你们...究竟是谁的走狗?”
太监狞笑近身:“你……等回儿不就知道了”。
就在她即将昏厥之际,一声焦急的“珺儿!”破空而来。楚睿钦如疾风掠至,眼中怒火滔天。
四名太监并不恋战,几招过后,竟借机隐入黑暗,消失无踪。
“那边……飞……”李雪珺指尖一颤,已有晕倒之势
楚睿钦当即揽臂将她横抱而起,大皇子楚睿珩沉声道:“先带弟妹回府。”
话音未落,萧维昭、楚云璃和方谨初也匆匆赶来。楚云璃见李雪珺所指方向,立即警觉,对身旁的萧维昭道:“走,去看看!”
众人迅速行事,唯独方谨初留在原地,目光落在身上萧维安脸上,两人眼神交汇,半晌男人淡淡开口:“走,我送你回凤仪殿。”
明了烛火,楚云璃才找到被人打晕在偏殿的飞燕,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脸颊,“飞燕!醒醒!”
飞燕睫毛剧颤着睁眼,突然死死抓住她手腕:“王妃...有埋伏!”
“别急,你家王妃已经被王爷带回去了。”萧维昭安抚道。
楚云璃皱眉问:“是谁打晕你的?”
飞燕摇了摇头,声音微颤:“奴婢没看清是谁……刚进殿门,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摸了下疼痛的颈后,淤青明显。
萧维昭眉头紧锁,沉声道:“看来是早有预谋,先带你们离开这里。”
几人迅速出了宫殿,便见昆仑已驾着王府马车疾驰而去,车轮碾过青石路,扬起一阵轻尘。
萧维昭转头吩咐内侍备车,亲自送楚云璃回府。
王府马车内,李雪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迷离间,吐出的气息灼热而紊乱,显然药性已彻底发作。
“王爷……好热……”她无意识带着一丝难耐的哭腔。
楚睿钦环抱控制着她,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克制:“雪珺,再忍忍,马上到府里了。”
然而李雪珺神思恍惚,微微仰起脸,眸中水雾氤氲,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去。
“你身上……很凉……”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
楚睿钦呼吸一滞,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肩头,声音沙哑得可怕:“别乱动!”
可怀中人委屈呜咽,红唇擦过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
楚睿钦浑身一僵,闭眼攥紧拳头。
车帘外传来昆仑刻意提高的禀报声:“王爷,已到府门!”
楚睿钦如蒙大赦,一把扯过披风将人裹紧,打横抱起跃下马车。李雪珺却在他怀中轻轻挣动,声音细若游丝:“别走……帮帮我……”
“闭嘴!”他咬牙低喝,脚步却越来越快,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色。
廊下的灯笼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老长,对慌忙迎上来的丫鬟婆子厉声道:“全部退下,唤巧娘来!”
……更深露重,锦霄院内一片沉寂。
塌上人呼吸声重,娇音不断。左肩的伤已经涂药,可是难耐的燥热逼得她痛苦辗转。
李雪珺双颊绯红,汗湿鬓发,十指死死揪住锦被。热浪灼身,连指尖都在发颤,意识渐渐涣散。
“好难受……”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带着哭腔,眼角沁出泪珠,在烛光下莹莹闪烁。
楚睿钦眸色深沉,冷声一旁的巧娘问道:“解药还要多久?”
巧娘额上沁出冷汗,低声道:“此药性烈,若要配出解药,至少还需两三个时辰……”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可王妃脉象紊乱,气血逆行,若强行压制,恐伤及根本,日后……怕是再难有孕。”
楚睿钦眼底骤然一沉。
巧娘不敢抬头,只低声道:“王爷,为今之计,唯有……阴阳相济,方可化解。”
殿内一时静得可怕。楚睿钦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树影微动,他眸色一沉,忽然扬声道:“对外说本王车马劳顿,体力不支,已然昏厥!尔等速去取冰来,置于外屋,不得有误。”
很快,冰块搁在外间,红梅青竹退得悄无声息。内室烛火半明,纱帐垂落的瞬间,隔绝所有窥探。
李雪珺浑身滚烫,指尖揪紧锦被,汗珠滑过绯红的脸颊。
“好难受……”她声音微颤,带着哭腔,眼角沁出泪珠,在烛光下莹莹闪烁。
楚睿钦眸色深沉如墨,喉结滚动,伸手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声音低哑:“忍一忍。”
迷离失智的人儿已经听不进去话,只是仰起脸,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柔软滚烫的身子像藤蔓般缠上来,吐气如兰,尽数喷洒在他颈侧。
看着她痛苦难耐的模样,楚睿钦呼吸一滞,心底那股压抑已久的占有欲终于冲破理智。
他俯身,低沉而危险的嗓音轻启,薄唇贴上她的耳畔:“雪珺,我们……”
不待话落,李雪珺微微仰首,眸中水光潋滟,低低唤了一声:“王爷……”那声音轻软,带着几分难言的依赖,却已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