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收获颇深呢！许骄阳与他对视很久，就那么欣赏地看着他，没有躲闪目光。
他没有继续说，她也没有继续问，因为已经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到很多东西了，他的眸子里有智慧、有深思、有歉意、有欣赏……
许骄阳甚至有些佩服这个男人，可以为自己的过错做到如此深入研究的地步！
难怪是学霸，他对待学问应该也是这么钻研的，对待工作也会是这么钻研的，因而许骄阳忍不住重新欣赏他了！
这种欣赏的眼神，在顾城看来特别令他心动！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对她道歉，但终究说不出‘对不起’那三个字，话在嘴边却始终归于沉默！
他是实质派更是行动派，他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实在太敷衍，说出来显得毫无真诚！
他只是想尽可能做的多一些，无言的行动胜于一切辩解！
他在许骄阳的目光中读到了温和与平静，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赏！
他觉得她已经可以原谅他了，便又有些忐忑和激动，嘴唇抖了抖，想说道歉的话，踌躇半天吐出一个“我……”字，便被许骄阳立即打断了。
“顾城！”许骄阳打断他，知道他在踌躇什么，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这么骄傲的男人，既然已经用行动表示了尊重和歉意，许骄阳不忍心难为他，就让他继续保持那份骄傲吧，精英锐意在他身上已经不是什么特别难堪的标签了。
“你想不想亲自体会一下情感智慧的劳动？”许骄阳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教师式循循诱导的笑容。
顾城没听明白，却沉浸在那副神色里，决定心里轻飘飘的。
“我给你画幅肖像！”许骄阳说着，杵着桌子站起来：“我很会画画的！”
顾城有点懵，她自信的好像是个画家艺术家似的。
许骄阳看了看时间，大概觉得有些晚，但绘画的兴致一旦起来就很兴奋。
“你还有工作没做完吗？要加班吗？”她居高临下地问他。
顾城机械式地点头，对他来说随时随地都可以加班，这配合的样子看在许骄阳眼里乖的不行！
这种态度足以表达歉意了，许骄阳觉得不是自己心太软，是他态度属实不错！
“那你把头转过去，打开电脑工作吧，我要看看角度和光线！”
顾城机械式地照做了！
许骄阳离开一些距离，看着他面对电脑的侧影，他的五官体态很有型，灯光晕衬中的脸颊线条清晰硬朗。
她将餐桌周边的灯有挑选地关闭几个，明暗之间选了最满意的灯晕效果。
“你工作吧！我坐在那边给你画幅肖像，你不用理我！”许骄阳指了指客厅那边的沙发。
客餐厅一体的宽大横厅，餐厅相对的另一边有半张转角沙发，顾城看着许骄阳回房间拿出了全套画具，坐进对面的转角沙发里，在矮几上立起了简易画板。
许骄阳立起铅笔向着顾城所坐的方向标量比例的时候，见顾城僵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眼睛还时不时瞥向她，便笑道：“我只是选个角度，你可以随便动，放松点！”
突然变成了画家眼中的模特，顾城没干过这种事儿，一开始很僵持别扭，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便忍不住转头看她，
深夜宽厅相隔几米的距离，许骄阳正在沙发边角的落地灯晕里垂目作画，认真中带着锐利，明慧中带着温柔，在暗色柔光里也像是一幅画似的。
其实他的形象已经深入内心，铅笔画稿的过程中，许骄阳还是会抬眸瞥一眼模特，偶尔一瞥，正好与他投来的视线对上！
光晕衬托了他的俊颜，气氛压制了他精锐，许骄阳觉得往常可以对他精英气质的评价似乎并没什么说服力了！
她只是把他当成了父亲的同类人，刻意用精英标签定义他是为了蔑视这类人利益至上的精锐与绝情！
抛妻弃子的特性是她对这类人的刻板印象，如果说他对她有偏见，实际上她对他同样带着深刻的偏见。
彼此的偏见在此时黄晕的夜光中缓慢褪去，只剩下暧昧不明的氛围感。
许骄阳不知道自己直勾勾地看了他多久，直到意识到他的目光十分深灼，才回复理智，心惊肉跳地想着自己竟然沉浸在他的颜值中到了忘我的地步！
“你这么快就忙完了吗？”她故作镇定，换了根铅笔。
顾城是想问她需要画多久，因为凌晨已至，对于明天还要去带班的幼师工作者来说，时间着实是有些晚了。
却被她抢先一步发问，看上去兴致很高，一时半会儿是画不完的，他只得摇了摇头。
“那你继续忙！不用管我！”许骄阳垂目落笔，逐渐恢复从容。
顾城把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时，心漏跳了好几拍。
他攥了攥僵硬的双手，控制着想要抚住胸口的冲动，夜灯的柔光掩饰了许骄阳身上那股不和年龄的成熟感，中和了她一贯用来掩饰柔弱的傲酷之气。
她变得温柔，神色深邃，目光却又是一贯精灵般的机敏。
他想起那个关于小黑兔眼睛颜色的探究，又想起今日对于大便味道的探究，忍不住泄露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她是睿智而有趣的，是诱导而深沉的，是冷傲又温柔的，他觉得自己深陷在她的每一个瞬间之中，心变得柔软无比，
顾城感觉心口轻飘飘的，一双神秘的神灵之手似乎正透过物质世界，触碰到他躯壳之内从没被他自己发觉过的虚空之处！
于是，他忍不住想要起身过去触碰他，这种意识令他躁动不安起来，他只能强迫自己把思想集中到那堆代码中，用理性的工作平复心中莫名的躁动。
夜，就在静默之中缓缓入深！
画着笔描不休，模特在电脑前操作不断，偶尔想起来便瞥一眼对方，确认对方仍在忙碌，便又重新处理手中事情。
代码中出现了不好解决的节段，顾城终于在逻辑世界里忘了我，
时间在深夜的静默里缓缓流淌，许骄阳一气呵成在完成最后的描摹之后，满意地看着画作，然后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光晕效果将这个男人的线条打造的十分出众，而他严肃认真处理地面对电脑处理事务的神色态势，也显得十分精锐威严！
颜值高标的男人如果同时拥有智慧和力量，那种诱惑力对女人来说是具有致命打击威胁的！
许骄阳放下画笔，轻轻挪过身后的抱枕，歪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极力克制着想要探究他、触碰他、亲近他的欲望！
她感觉自己内心里灵魂虚空之处的某样东西正在被他蛊惑，被他吸食，这明明应该是恐怖和危险的一件事情，但那种被致命吸引的感觉竟令她心软躁动！
就在这一瞬间，她似乎终于明白，大学时期喜欢上的那个哥哥，仅仅是喜欢，如今对顾城的喜欢，却是一种爱慕！
面对这种爱慕，她似乎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母亲会放弃一切成为父亲身后的女人，又为什么会在被抛弃后郁郁而终。
母亲她大概从青春少女时期就坚定不移地深深地爱慕着父亲，在婚姻中消磨了锐意，最后任由因爱而生的恨意将她自己毁灭了！
许骄阳在意识到了自己对顾城爱意隐含的瞬间，想起了母亲红颜薄命的愤恨，心里的滋味实难形容，
忽而便眼中酸涩难抑，悄悄滑落的了泪滴！
爱意、恨意混杂着在心中突然铺天盖地地辗转起来，碾压着她内里脆弱的精神，击溃了她疲惫的身体。
夜已太深，许骄阳身心俱疲，昏沉之间竟见母亲躬身来到眼前，她入了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