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晴空万里。高专新入学的一年级新生正结束了训练向教学楼走去。
长长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五条悟的脚步声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敲出回响。
已经成为了麻辣教师的他,单手插兜,身材修长,银白的发丝在白色眼罩的束缚下直冲天际。
他走向楼道尽头那扇敞开的窗,夜蛾正道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窗户三分之二的面积,他穿着黑色西装,寸头硬朗,鼻梁上架着窄框墨镜,粗犷的面容紧锁着,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夜蛾正道看着下方闹成一团的学生,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件事过去几周了,至今也没有抓住夏油的动向,是不是你杞人忧天了?”
“校长,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五条悟难得正色道:“我亲自确认过现场,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杰的咒力残秽。“
话音未落——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平静的校园。
瞬间夜蛾正道瞳孔放大,他猛地直起身子,当即拔腿离去。
”说曹操曹操到,“他低吼一声,”校内所有准一级以上的咒术师,全部都到正面转盘集合!“
咒术高专入口的巨大石质转盘广场上,空气因突如其来的警报而绷紧。
一年级新生乙骨忧太、禅院真希、狗卷棘、胖达刚刚聚集,紧张地环顾四周。
有敌袭!
天空骤然一暗。一只体型庞大得惊人的鹈鹕咒灵,从天而降。它收拢起巨大的膜翼,裹挟着强烈的气流轰然降落。
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激起漫天呛人的烟尘,碎石四溅。尘埃稍散,一个颀长优雅的身影轻盈地跃下鸟背。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一年级新生们脸色巨变。
夏油杰,标志性的五条袈裟在自然垂落,墨色长发在脑后扎成半丸子状,剩下的垂落在肩后,狭长的金眸含着温和的笑意,扫视着眼前如临大敌的年轻咒术师们。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矛盾感——危险的气息被刻意的平和笑容所包裹。
鹈鹕咒灵张开大嘴,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枷场姐妹。她们趴在边缘,好奇地探头张望。枷场菜菜子高高的金色丸子头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枷场美美子则是一身黑色的水手服,黑发柔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
“啊……”枷场菜菜子眨着大眼睛,随即小嘴一撇,毫不掩饰地嫌弃道,“夏油大人,这真的是在东京吗?也太乡下了吧!除了树就是石头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
枷场美美子立刻紧张地捏了一下姐姐的手,细声细气地提醒:“菜菜子,没礼貌……”她虽然也打量着周围略显荒凉的环境,眼中同样掠过一丝失望。
“咦——”枷场菜菜子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看向妹妹,“其实美美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夏油杰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将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人群中那个黑眼圈浓重、气质有些怯懦的少年——乙骨忧太。
下一瞬,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带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气流波动,再出现时,已稳稳站在乙骨忧太面前,速度快得令人心头发寒!
“初次见面,乙骨同学。”夏油杰的声音温和悦耳,双手极其自然地伸出,热情地握住乙骨忧太有些僵硬的手,“我是夏油杰。”
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乙骨忧太完全懵了,只觉得对方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一丝凉意,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附和:“啊,初次见面。”
好快!看见夏油杰眨眼间就出现在身旁,禅院真希瞬间握紧了咒具长枪,狗卷棘的手指按在了领口拉链上,胖达也绷紧了身体——所有人都以为夏油杰要发难!
然而,夏油杰只是保持着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另一只手从袈裟怀中掏出一张方形卡片,轻轻放在乙骨忧太汗湿的手心里。
“乙骨同学,这是你的学生证吧?”他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归还一件失物,“可一定要保管好私人物品哦,不然下一次……”他微微倾身,金眸中的笑意加深,透出危险的暗示,“……可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了。”
乙骨忧太心脏狂跳,看着失而复得的学生证,又看看眼前这张俊美却深不可测的脸,只能呆呆地、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啊……谢谢。”
夏油杰满意地直起身。这次前来高专,目的有二:其一,便是用一种“友好”的方式,给这位潜力无穷的特级被咒者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毕竟号称“咒灵女王”的祈本里香,可在这小子手上,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他手里夺走;其二,便是宣告即将到来的平安夜盛宴,最起码,按照晶子所说的,给足他们准备的时间,人员损失应该会降至低点。
他的目光扫过警惕的年轻面孔们,心中盘算:菜菜子、美美子,还有伏黑惠那小子……说不定明年就会在这里上学,提前带她们踩踩点也算不错。
不过,看菜菜子她们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喜欢这里。
也是,夏油杰用余光看了一眼从远方刻意制造脚步声的那人,在心底轻笑着叹了口气,毕竟和十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他依旧是那副随意的姿态,单手插兜,但周身那股慵懒的气息已荡然无存。他撤去了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无下限术式】,皮鞋鞋底踏在地面,发出清晰的“嗒”一声轻响。
“放开我的学生。”
夏油杰闻声抬眼,目光在五条悟脸上停了一会,久违地冲他露出微笑。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似乎真实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纯粹的怀念。
他熟稔地打招呼:“悟,好久没见了。”
五条悟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内心有点不解。为什么杰对其他人的态度都那么好?但他还没有忘记杰的危险程度,于是出声警告道:“杰,先离他们远一点。”
夏油杰无所谓地耸耸肩,姿态轻松地后退了小半步,仿佛五条悟的警告只是朋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一年级众人,最终落在禅院真希身上:“听说今年的一年级新生都很优秀,原来如此,都是你的爱徒啊。特级被咒者,突然异变的咒骸,咒言师末裔……”他的目光在禅院真希身上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以及……‘天与咒缚’。”
禅院真希,禅院家诞生的又一例“天与咒缚”。不过好像……夏油杰仔细端详了几分,好像没有像伏黑那样纯粹,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吗?
禅院真希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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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这个危险的诅咒师竟然如此了解禅院家,更诡异的是,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认同?这让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混杂着被看透的恼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五条悟见夏油杰虽然退开几步,却并未真正远离学生,尤其乙骨忧太还处于对方的阴影下,他不再废话,身形微动,强硬地插入夏油杰与乙骨忧太之间,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他微微俯视着夏油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冰冷的质询:“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夏油杰似乎对五条悟的靠近感到一丝不适,不动声色地又拉远了一点距离,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袈裟的衣袖,仿佛要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抬起头,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而冰冷的宣告姿态。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传遍整个转盘广场:“我是来下战书的,集合于此的诸位,把耳朵掏干净,仔细听着!即将到来的12月24日,我们将在日落时分,开始百鬼夜行。
地点就在诅咒的坩埚——东京新宿,咒术圣地,京都!我们将在各地释放上千只咒灵,给他们下达的命令自然是斩尽杀绝,不想亲眼见证地狱的话,就拼死阻止我们吧。
让我们尽情相互咒杀吧!!!”
他的宣言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沸腾的战意与愤怒。
正当夏油杰演讲到激情澎湃之处时,枷场菜菜子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夏油杰停顿侧目而视。
“夏油大人,店要关门了。”
夏油杰那装出的狂热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下去,露出一丝真实的、近乎无奈的错愕。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的金辉已经染红了天边。
“已经这么晚了吗?那抱歉了,悟,这两个丫头一直嚷嚷着要去吃竹下路的可丽饼,我们就先告辞了。”此刻,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特级诅咒师的阴寒之气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只是一个赶不上甜点时间的普通家长一样。
五条悟也注意到鹈鹕咒灵嘴里的那两个小女孩,年龄不大,实力也不强。眼罩下的眉头深深锁起,杰就那么在意这两个养女吗?
五条悟说:“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们走吗?”
夏油杰微笑着:“劝你还是省省吧,你的好学生可都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
说完,他甚至没等五条悟回应,便对鹈鹕咒灵招了招手。巨大的咒灵俯下身,夏油杰轻巧地跃上背部,冲着五条悟招了招手:“那么各位,战场见。”
鹈鹕扇动起遮天蔽日的翅膀,再次掀起狂乱的尘土,庞大的身躯笨拙却迅速地升空。
五条悟站在原地,眼罩后的六眼死死紧盯着那远去的黑影,薄唇紧抿,下颚线绷得死紧。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压抑的咒力而微微扭曲。
禅院真希等人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凝重和愤怒。
“那家伙……”禅院真希咬着牙,手中的长枪狠狠顿在地上。
空中,鹈鹕背上,夏油杰迎着呼啸的冷风,脸上的轻松渐渐褪去。他习惯性地扫视身边——等等……似乎少了点什么?
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