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星蹲身单膝触地,视线与坐在地上的女人处于同一水平,语调和缓:“你的伤势怎么样?还能自主行动吗?”
“可以的。”女人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仿佛她是什么不能被直视的大人物。
她这副畏缩的样子很像与任若星初识时的青竹,甚至比那时的青竹更加胆怯。
但她的锁骨下方没有“奴”字伤疤。
任若星注意到女人咬紧的牙关,显然是在极力忍耐伤口的疼痛。
她没有喊疼,任若星也没有说破,只抬手指向一旁:“这些是今天分给你的食物,你受伤了不方便拿,我送你回去吧。”
女人连忙摇头:“谢谢您,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双手接过两块肉和一些野菜青果抱在怀里,朝任若星微微躬身,随后拖着受伤的腿离去。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任若星轻声问道:“她还有家人吗?”
阳野道:“应该没有,她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任若星心底闪过一丝恶念:如果熊海波像被吹笛人引走的小孩一样回不来就好了。
但下一刻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这不是那个女人想要的呢?
任若星接触过很多起家暴案件。
起初,她真的认为她是在带那些女人逃离魔窟,直到她们一个又一个拒绝她的好意,甚至指责她妄图破坏她们的家庭……
那一刻,她明白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这不是那些女人的错。
至少在家暴这件事上,她们是绝对的受害者。
她们只是因为长期处于那样扭曲的环境,导致精神上无法反抗、不敢反抗……甚至害怕离开那个恶魔后会活不下去。
任若星抬起双手拍了拍脸,将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用一些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祭司怎么把所有兽人都带走了?”
他们一同回到小木屋,她在院子里坐下,欣赏远处的夕阳,放松思绪混乱的大脑。
阳野并排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指把玩,漫不经心地答道:“兽人的躁动期到了。”
任若星一头雾水:“躁动期?”
阳野:“嗯。每到这个时候,兽人们就容易暴躁失控,甚至丧失神志。”
所以祭司是在控制兽人,避免暴动?
任若星追问道:“会持续多久?”
阳野与她十指交握:“说不准,一两天或者五六天都有可能。”
这意味着大熊部落会有一到五天处于无主状态……有点像是公司老板休假,员工上不上班全凭自愿。
可是狩猎队不在,管理采集队的兽王妻也不在,大家吃什么?
任若星问出她的不解,阳野告诉她采集队会继续收集食物,只是偶尔在分配问题上产生争执。
这时候大家就会想起阳野这个唯一没有兽形的兽王之子,请他做个见证。
任若星好奇道:“你说了算?”
阳野无奈摇头,居民们会自己达成和解,他只是个象征兽王的吉祥物。
不过总而言之,这是大熊部落每年都会上演的事情,不算什么异常现象,大家该吃吃该睡睡。
远处夕阳像一点落于纸面的水彩,或粉或橙的颜色顺着云彩的纹理蔓延,逐渐染遍整片天空。
回屋看见那床新铺的草席时,任若星才想起她忘记询问麻婶草席的来历和制作方法了,本应该趁刚才大家都在广场时问一问的。
她爱惜地摸了摸席面,问阳野:“你知道这种材料是哪里来的吗?”
阳野点头:“山里有,在外面森林里也见过。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带你去找。”
任若星有些惊喜:“你会做这种麻线吗?”
“我不会,不过青竹会。”阳野瞥见任若星意外的表情,“你没注意吗?青竹给我们做衣服的腰绳用的都是这种麻线。”
任若星低头查看,果真如此。
只不过青竹会把很多根麻线缠绕在一起。她之前没注意细节,还以为是普通的干草。
阳野握住任若星的手,拉到唇边亲吻:“别看了,外面天都黑了,先休息吧。”
他的舌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任若星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又在勾引她!
心跳不自觉加快,任若星勉强稳住心神:“先洗澡。”
往日里,阳野很懂得见好就收,今日却有些不同。
他咕哝了一句“已经在烧水了”,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一言不发地顺着任若星的手腕继续撩拨,硬是缠着任若星用手帮了他一回,才暂且偃旗息鼓。
任若星被阳野勾得心痒,待两人双双擦洗完毕,她主动将阳野推倒在床上,跨坐在阳野的腰腹间。
她低头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你乖一点。”
前半程一直由任若星主导,她原本计划结束后就洗洗睡了,没想到阳野缠着她不放手,直接进入后半程争斗。
任若星最多只允许阳野坐起来抱着她,从来不许他把她压在身下。
被阳野抱在怀里时,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黏人……”
阳野收紧胳膊:“你不喜欢?”
任若星轻喘两声:“你再继续,我就真不喜欢了。”
阳野埋首在她颈间,颤抖的呼吸随着亲吻落在皮肤表面:“一会儿就好,再等一会儿。”
桌面上的怪石插着今早新采摘的鲜花,它们在任若星的视野里晃动不止,鲜艳的色彩交错重合,缠绕着从窗户缝隙间漫入屋内的颠簸月光。
终于睡下时,她竟久违地感受到身体上的疲惫,暗自决定从明天开始不能再这么纵容阳野胡来。
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阳野不见了。
屋外,青竹正在生火。
任若星问:“阳野呢?”
青竹答道:“听说您对麻线感兴趣,他带石头进山了。”
任若星撇撇嘴,咕哝了一句:“不是说好带我一起的吗。”
青竹替阳野解释道:“主人说您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望着头顶厚重的云层,任若星辨认不出具体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起晚了。
今天是个阴天。
她洗漱过后,坐到院子里等着水烧开之后煮点青菜,随口和青竹闲聊道:“你们管阳野叫主人,管我也叫主人,不会分不清吗?”
青竹摇头。
任若星摸索着手里的青果:“我觉得有点分不清。”她试探道,“你们以后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青竹摇头摇得更厉害了:“不行的,你们都是主人。”
青竹不愿意叫名字,任若星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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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想出其他合适的称呼,只好先作罢。
她把青果在两手之间来回抛着玩儿,熟悉自己现在的力道,找到手感后便调整为单手抛接。
天空越发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任若星望着山顶灰蒙蒙的乌云,问道:“采集队进山了吗?”
青竹嗯了一声。
任若星担忧道:“好像要下雨。”
青竹也跟着她抬头看天,附和道:“是啊。”
大熊部落没有雨伞,人们也不会特意躲雨,有时甚至会借雨水冲洗满身灰尘。
此时尚未落雨,四周很安静,只有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宣告木头的二次死亡。
任若星握住再次落于掌心的青果,闭眼专注于周围的声音。
风穿行于房屋之间,奔向山间树林。隐约有杂乱的脚步声混于其中,踩过落叶和结实的土壤。
是采集队吗?
许多人声交错在一起,难以辨认,不远处的山泉声也有点吵。
“主人?”
青竹的声音将任若星的意识拉回小木屋,她缓缓睁眼,看到锅里的水沸腾了。
她平日不集中注意力仔细辨认时,远处的声音就像落入耳中的白噪音,很难引起她的关注。
但闲着也是闲着,她偶尔会尝试有意识地聆听某个方向的声音,看看她现在的听觉究竟能够蔓延多远,并根据声音在脑海中构建相应的画面,还挺有意思。
青竹询问她想吃哪几种菜,她随便挑了两种常吃的丢进锅里。
不知道能不能靠声音找到阳野的位置,估计有点困难,万一他和石头都不说话呢?
也不知道麻婶在山里有没有找到皂角树。今天不用狩猎,也没其他事可忙,一会儿进山看看吧……任若星一边吃早餐,一边在脑内安排好今天的日程。
她跟青竹一起清洗完餐具,就准备进山了。
青竹想同她一起,任若星拒绝道:“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吧。万一我和阳野他们错开了,他们先回来,你还可以告诉他们我去哪了。要是我们都不在,他们该担心了。”
虽然说后山没有巨虫侵扰,相对安全,任若星还是带上石矛以防万一。退一步讲,用作登山杖也挺合适。
采集队人多,脚步声明显些,任若星能够辨别出他们的方位,便打算先去采集队看看情况。
没走多久,云层终于不堪重负,漫天洒下丝丝缕缕的细雨。
初春的雨势尚且温柔,被树木的枝叶一遮,只有少许落到地面。
但任若星还是犹豫要不要继续进山,她不想等到地表的土层被软化后一踩一脚泥,即使穿着草鞋。
她又听了听采集队的足音——应该不远了,还是和采集队一起返回吧。
任若星不再闲庭漫步,她迈开腿跑起来,想快点和采集队会合。
远远看见采集队的身影时,任若星挥手致意。他们似乎正在往山下走,麻婶与另外几位年长者带队走在最前。
麻婶挥舞握在手中的某样东西,朝任若星喊道:“若星,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皂角呀?”
任若星心头一喜,加快速度朝前赶去,却突然趔趄——怎么回事?山晃了一下?
不是她的错觉,前方采集队的众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或是用木棍支撑失衡的身体,或是互相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