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客厅。
忽然碎裂的花瓶。
男人烦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随意丢在旁边的沙发地毯上。
本就在衣领上松松垮垮不成模样的领带，更是在此时变成了一团破旧的布料。
“这大晚上的，突然瞧着这么生气，是发生什么事了？……”
裹着一身棉袄的孙梦晴走过来。
明明已经是深夜。
女人一脸疲容地从房间的睡梦中一起被吵醒。
但是在衡继雍的面前却全然没有不耐烦的模样，反而依旧是那么温声细语。
衡继雍即使在回来之前，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才回来。
却也见一个女人红袖添香般从旁边轻柔安抚，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衡继雍没细说今晚去了衡家老宅是什么情况，只皱眉说起衡旭带着那个女人过来吃饭，衡老爷子似乎没有那么排斥。
孙梦晴在旁边劝慰：“人家再怎么样，毕竟也就是个农村里来的姑娘，衡老先生自然不会跟小辈置气什么。”
“不过就是老先生家的待客之道。”
“我还就真希望是这样。”
衡继雍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又想起了在父亲的书房里，衡老先生打过来的那一个耳光。
那个叛逆的儿子。
完全就跟他那个没用的母亲一样招人恨！
当初娶她不过就是在联姻当中找一个样子还算不错的。
没想到追上之后才发现，衡旭的母亲完全不像他平日里接触过的那些女人，死板、无趣，还整天沉迷那些破烂东西。
不仅如此，还整天泡在她那些男人堆里！
只是提出让她离职，好好在家带孩子罢了，左推右拦就是不愿意。
衡继雍看她就是不想离开那些男人的追捧罢了。
谁知道后面衡旭出生之后，也不好好顾忌家里，一天天都在闹心。
他们这样的家庭，谁不出去彩旗飘飘啊？就算不找情妇那也应酬着不缺女人跟，偏偏别人家的太太都不会给家里的男人闹心，就她还要哭哭啼啼？
这样谁还愿意待在家里？
衡继雍看向旁边。
孙梦晴这几年保养得还不错，平日里仪态也被调0教得好，带出去不容易丢面子。
但真要对比的话，流水般花出去的钱也无法抵挡年龄的衰老。
但对衡继雍来说，眼前这个女人始终都有当初校园年少时的滤镜。
加上孙梦晴实在懂事。
从来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但只要衡继雍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她也总能满足自己。
即使是外面那些女人，衡继雍都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年少开始就跟着自己的女人更加让人省心。
孙梦晴上前问他：“现在一切都还没定论呢，况且那个女孩……他们自己家里都不太干净。”
衡继雍现在不仅不满那个蛊惑男人的女孩。
看着衡旭更是烦躁。
衡旭越是这样倔强，他就越是想要摧毁这个儿子。
孙梦晴在旁边先沉默着陪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枕边人的表情变化。
两人相处多年，孙梦晴再了解不过。
她静静扫了一眼，这才转头说了一声：“瞧你，跟孩子不用置气，孩子自由子孙福呢，衡旭那孩子也不过是贪玩……”
“饿了吗？”
·
“饿了？”
燕雪融惊恐地摇头。
“我饱了。”
男人眼中略带着一丝失望，关上了冰箱门。
不到五秒钟之后，燕雪融从背后又听见了冰箱开门的声音。
“宝宝，真的什么都不吃点？”
燕雪融：“……”
衡旭悠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散：“冰箱里还有几块阿胶糕。”
“不行！真不能吃了！”
燕雪融一脸苦恼地关上书走上前来。
她身上还穿着男人的外套。
衡旭比她高很多，加上平日里又健身，不是那种排骨一样的身材，反而是脱衣有肉，因为燕雪融能把衡旭的外套当秋冬的卫衣长裙穿着。
燕雪融从男人的手臂旁挤过来，靠在衡旭的侧月匈肌旁看向了满满当当的冰箱。
皱了皱眉，忍不住朝衡旭抱怨道：“不行，我真有点不想吃了，要不这几天你每天都吃？”
“你吃不下的，难道我没有每天都在帮你处理？”
燕雪融回头，对着男人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不是，我是真不能吃了。”
“肚子的肉都变多了。”
“不多。”
燕雪融连忙向后蹦了一步，脸上涨红：“不是，衡旭你干嘛——！”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男人直接捞到了怀里，在肚子上捏了一把。
“真的不多。”
衡旭笑得有些欠揍：“怪不得我说这两天做的时候，肚子捏起来这么舒服。”
“下次再接再厉？”
燕雪融：“？”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冰箱。
燕雪融万万没想到从衡旭爷爷家带来的“特产”数量竟然这么多。
一开始燕雪融还在怀疑衡爷爷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吃饭的事情，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毕竟在当时，刚见到衡爷爷的燕雪融，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对方一丝微妙的审视。
直到她和衡旭快要离开的前夕，才隐约察觉到这股非常不明显的上位者视线消散了很多。
两人第二天做到快中午才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整理那些带来的东西。
结果发现大半部分，包括衡爷爷之前说下午让人烘焙的那些各种甜品，基本都是燕雪融比较爱吃的。
还有就是对女孩子身体有用的补品还有各种好吃的。
衡旭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
从嘴边溢出两分笑：“这还担心老头子不喜欢你？我看还没开始结婚，对面就已经开始偏心了。”
燕雪融抿着唇，但心里确实还有些高兴。
不管以后他们两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此时此刻的燕雪融只觉得幸好衡旭的家人和她有缘，一开始可能有误会，但当初衡爷爷让人准备的时候可没有见过她。
看得出来衡爷爷不一定喜欢她。
但会因为衡旭而爱屋及乌。
燕雪融替衡旭开心。
能亲眼看见，有对衡旭这样好的亲人。
但数量确实太多了。
燕雪融跟衡旭就两个人，就算是每天都在分着吃，燕雪融还会带着给608宿舍一起分享，或者提着一部分去北门公寓给王金林。
也在燕雪融越吃越有血色的同时，还把燕雪融吃胖了两斤。
“对了，你姐姐的工作怎么样？”
燕雪融窝在衡旭的怀里在看电视机上投屏的纪录片。
衡旭一边在看手机上的消息，偶尔分神出来扫一眼燕雪融在看的纪录片，在女朋友自言自语说着观后感的时候顺嘴接上一两句。
燕雪融想了一下：“昨天电话里还说最近加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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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还平稳。”
“衡旭，你说那个公司会不会有问题？”
衡旭看着手机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沉默了一会儿。
“那天没告诉你。”
“知道公司之后我简单去查了一下，倒是不难查，创公司的那个人也是京城这边的本地人，我没有见过但知道是哪家的。”
燕雪融愣了愣。
回头，眼神多了一丝复杂：“你还去查过了吗？”
她完全没有与衡旭说过，想让衡旭帮忙做这些背调工作。
“顺手，万一他们公司身上有我想合作的项目呢？”
衡旭倒是没什么感觉，做这些本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听见了小松鼠这样说。
他怕小松鼠的家人也跟着吃亏了，所以多查了一下。
虽然……
衡旭查的时候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第一反应那个公司的人，在创业这条路上似乎……
太契合“有着一腔热血的富二代拿着家里闲钱出来创业开公司”的标准模板了。
衡旭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虽然他初高中还有大学期间，也不是经常参加这些富家子弟搞的酒局，除了几个认识的人会出席玩玩，其余时间他都泡在学校的理工科大教室和工作室里面。
燕雪融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难道那个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衡旭沉了沉：“应该没有……只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个公司还能开多久。”
“没关系。”
燕雪融一向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对姐姐和妈妈都很宽容心疼：“就算是拿来当跳槽的跳板也好。”
“我也观察了一下，应该不至于是那种皮套公司。”
“刚好姐姐做的也不是那种很核心的职位，不管是好事坏事都轮不到她。”
比起王金林，燕雪融在京城里找了很久的兼职，对这些也会更加了解。
衡旭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窝在一起看纪录片。
等再过一段时间，燕雪融的教师资格证笔试成绩跳了出来，意料之中都过了关，燕雪融也很兴奋。
带着整个宿舍一起去聚餐。
还专门给王金林报喜。
但等到燕雪融去公寓里找王金林的时候却觉得姐姐看上去比之前疲惫了很多。
“姐，你最近面色不太好呀，是发生什么了吗？”
王金林扯着一抹温柔的笑，帮燕雪融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没呢……就是有点愁员工宿舍的事情啦。”
“是申请名额太满了吗？这样的话好像确实不太好办……”
燕雪融疑惑了一下。
王金林这才摇摇头。
“我听行政那边的同事说，最近老板觉得员工宿舍全都补贴的话压力太大了，他本身也是为了来做一番事业，这些成本有点高，所以申请员工宿舍的话只能打骨折，但还是要给租金。”
燕雪融这才怔了怔。
“多少钱啊？”
“其实也很少，两千租金，水电费正常给。”
“那也很少了。”燕雪融松了口气，“这里虽然还不算完全的前面几环但也基本在大的市中心里面。”
王金林也点头：“是呀，我看了一眼租房消息，这边五千也就只能合租到一个房间。”
她面露难色。
燕雪融也明白了。
即使再少，毕竟对刚来京城存钱的人来说。
任何一笔四位数的支出都足够让人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