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烧了一夜,不知道韩弋使了什么法子,那一夜之后,季砚书就没再吐了,又过了两三天,勉强能下地走路,第五日之后,竟是完全好了。
但对外,长宁王府依旧大门紧闭,不见外客。
钟沁最近为他爷爷守孝,将军府每天迎来送往,不方便时时探望,季砚书自己乐得清静,谁也不见。
这天晚,她自己吃了饭,正窝在屋里头照着书摆棋谱,忽地窗外一阵风声过,吹进两个金桂花瓣。季砚书抬头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将桌子上放的一把短剑扔了出去。
没见她使什么力气,那少说有四五十斤的宝剑就像破空的箭矢一样飞了出去,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重物落地的动静,像是被人抄手接住了。
下一秒,季砚书的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钟沁一身孝服,满脸菜色地走进门,没好气地将短剑往桌子上一撂,毫不见外地拿起一只茶盏倒茶,仰头一饮而尽。
“不是我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一招,你有没有点新鲜的?”
季砚书眼皮都不抬:“这么多年,翻墙也不找个新地方。”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是不知道你前几天那个样子,我差点以为你要和我爷爷一起驾鹤西去了。”钟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没看见在她身边照顾的侍书,“还生气呢?”
“我这几年太纵着她了,说的话都不听。”季砚书喝了口茶,也学他的样子翻了个如出一辙的白眼,“你不也是么?这两天偷摸儿往东宫传了多少消息,奸细。”
钟沁毫不在意:“咱们两个的交情,谁能比得上?说句大不敬的,虽然咱们三个一处长大,但太子说白了算是君,咱俩才是臣呢,我当然跟你更好。”
钟沁的一番“君臣”言论说者无心,刚刚知晓自己亲爹和老皇帝之间恩怨情仇的季砚书却是听者有意。当即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钟沁一眼。
俩人就这么尴尬地安静下来。
不过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盛景义脾气再好,和他们到底是君臣有别,往后的路更是莫测。
“钟老的事情,节哀。”季砚书不咸不淡地说。
钟沁听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半晌才又笑开:“我爷爷他心心念念了老侯爷半辈子,总觉得愧对你祖父。这下他二老总算是黄泉再相见了,也算是遂了他的愿,没什么好伤心的。”
钟沁将季砚书摆好的棋子都收回棋篓里,接着自己先下了一子,嘴上若无其事地问:“我这两日事忙,也没抽出空来看你,你这病莫名其妙就好了,到底怎么回事?”
季砚书从善如流地将手里的书收起来,从棋篓里找了颗棋子放上,随口应付:“能是怎么回事,一看韩弋那张脸,我就想起韩丞。那老东西还没死呢,我怎么能死在他前面?”
钟沁被她这态度弄得着急,季砚书倒是老神在在,手上抓着一把棋子,朝着钟沁抬抬下巴:“到你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她又不急不慢地拈起一颗棋子,手腕翻转,将它弹了出去。
那小小棋子仿佛一瞬间拥有了万钧之力,瞬息之间破开窗纸,紧接着窗外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重物“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外守着的侍书快步上前,手起刀落,地上那黑衣刺客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响,就飞快的饮恨西北了。
侍书抬起头,袖子上还沾着一点血迹,她敛衽朝着屋内的二人行了一礼,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外面那个倒霉蛋收拾下去。
钟沁盯着墙上那个洞,抬眼略带询问地看着季砚书。
季砚书紧接着落下一子,不紧不慢地说:“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了。”
钟沁面色严肃:“哪的人?”
季砚书停下手回想了一下:“南疆的,北境的,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杂碎……”
“殿下。”侍书走进来,手中拖着一方锦帕,帕子上血肉模糊,细细辨认,竟然是一块皮肤,上面刀剑伤密布,居中是一个纹地精巧的狼头。
季砚书挥了挥手,抬头对钟沁说:“这个就是北蛮的。”
钟沁压低声音:“我爷爷把天崩给你了?”
季砚书瞥了他一眼,赠送了一个“要不要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蠢话”的表情。
钟沁神色变幻,良久才终于开口。
“欸,我说。”钟沁摸着下巴,伸手指了指刚才刺客掉下来的地方,“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和我说句实话,韩济明,你打算怎么办?”
季砚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别和我装糊涂,这些人要命都要到你头上来了,你这身份还能瞒几时?”钟沁语气中的担心真情实感,却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太子和大皇子的矛盾都快摆到明面上来了,韩丞不是吃素的,太子咱俩都知道,又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主,这俩人最后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到时候事情了结,你打算拿韩弋怎么办?”
季砚书避而不答:“这才哪到哪。”
钟沁不饶她:“你别打岔,好好说。”
“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真弄死他么?”她将棋子扔回篓子里,自暴自弃地说,“大不了送出京去,天大地大,还没他个容身之处不成。”
钟沁听了她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他贱笑,季砚书拿棋子扔他:“又笑什么?”
“我笑你浑身上下,就嘴最硬。”钟沁娴熟接下季砚书打过来的棋子,规矩放回棋篓里,随后仰面躺倒在榻上,“既然对人家有那种心思,那就该早做打算,这样吊着算怎么回事。”
季砚书嗤笑:“你又知道了?”
钟沁撑起脑袋看她:“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当年在北境追着沙匪满地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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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窝的老幼妇孺,你不也是说杀就杀了,放过哪怕一个么?现在这么大个祸患摆在眼前,你说饶就饶了?”
季砚书总算给了他一个正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这么问,钟沁可算是找到一点话头,当即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不是我说你,砚书,你这个别扭心思,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诶诶诶,不是,别打,你听我说完。”
他架起季砚书的手,又说:“就单说他韩济明吧。你病的这几天我看的真切,他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公子,一辈子可干过多少活计?可在你府上这两日,尽心尽力地照顾,与你有关的,绝不假手于人,不说是掏心掏肺,那也决计差不多了。”
“这才区区几天,我便觉出他待你的好来,你相府一住就是三年,别和我说你一点都不动容。”
季砚书不说话。
钟沁再接再厉:“再说其他的,我知道你当年被迫嫁他,失了重回北境的机会。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你恨韩弋,恨顾玄明,也恨我祖父。”
“但咱们一长这么大,当年那些事之间的进退博弈,现在想来,都能理出一点眉目。就连皇上都跟这件事撇不清关系,纵横着看,这当中最无辜的就应该是他韩弋了,你又不是傻的,这件事侍书都能想明白,你不会不知道。”
季砚书冷笑:“他无辜,他可是韩丞的独子,这些年建树全无,韩老贼对他也是纵着惯着,当年他要是自己不点头,韩丞能压着他和我成亲么?”
钟沁颇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也知道,韩丞对这个儿子宠着惯着,韩家又用不着他带来什么好处,他一个公子哥,不缺钱也不缺人的,为什么想不开偏偏要娶你?”
季砚书皱眉。
钟沁:“左右不过一个‘喜欢’嘛。”
季砚书对他翻了个白眼。
钟沁见对方不说话,又语重心长地劝她:“太子和韩家必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你现在不早早打算,难道真等着一切尘埃落定,韩氏一脉都下了大狱,等着秋后问斩的时候再去考虑么,你就不怕他恨死你?”
“行了!”季砚书简直忍无可忍,“我说了会考虑就是会考虑,用得着你废什么话!”
她简直被钟沁这个倒霉玩意儿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她才刚被老将军临死前说的一番话震惊地无以附加,又在病才刚好时冷不丁遭遇了源源不断的刺客。
一边梳理当年被隐藏的真相,一边还要抽出时间应付远在东宫“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太子殿下,本来已经很乱了,再加上韩弋这个沉疴,钟沁这个烦人精,她恨不能现在就出去吹一阵风,干脆病死算了。
钟沁看她又要爆发,赶忙打住话头:“行了行了,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他又话音一转:“不闹了,我跟你说点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