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
三个男生听到这里，全都吓傻，脸色白如石灰。
本质上都是毫无社会经验的小年轻，完全被陈总唬住。
牵头那个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咕哝：“同学，你……你别血口喷人，米莱是我前女友，我是打了她一巴掌，但是我绝对没有非礼她！”
陈让狠狠瞪他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儿？”
此人立马闭嘴，甚至还缩了缩脖子。
给吓得。
未来大帝，跟你闹呢？
陈总两辈子养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学生可以抗衡。
马科长肯定知道陈让在危言耸听。
不过他如了陈总所愿，站出来唱-红脸。
“咳，依我看，这事儿就用不着上报了吧，要是把矛盾闹到学校层面，这三个年轻人怕是读不成书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陈让继续装腔作势：“马哥，那你得问问这三个棒槌啊，刚不叫嚷着要报警的么？赶紧报啊，我们班所有同学都是人证，米莱脸上的巴掌印就是物证，我看警察到了，信他们还是信我们！”
三个男生早都吓绥，私底下商量一番后，牵头那个怂怂的说：“同学，算你狠，我们认了，这顿打就算白挨……”
说完互相搀扶着就想离开。
“等一下——”陈让冷喝，“跟米莱道完歉才准走！”
“你——”
终究没抗住，三人上前跟米莱道了歉，然后灰头土脸的离开。
作为当事人之一，米莱走到陈让面前，郑重跟他说了句“谢谢”，甚至还鞠了一躬。
陈让没有回应，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如果米莱不是金融一班的，他不是班长，这事儿他绝对不管。
这场突发事件到此为止。
“难怪……陈让这家伙在班上同学中威望那么高了，就是太轻浮……”
默默旁观的白鹭，心里起了些涟漪，却也仅限于此。
以白鹭同学能够稳压米莱一头、都快赶上夏灵珊跟赵兰蕤的颜值，打小就不缺乏男生围着她转，心气高得很。
陈让没想到，金融一班自习室的打架事件，终究没能捂住。
没引起学院注意，却在学生中传开了。
不奇怪，蜀大这种九八五，一年也发生不了几次打架斗殴事件。
辅导员严国栋也听说了，过没多久就火急火燎赶来了，把参与动手的徐国翀和王子聪等人，狠批了一顿。
措辞极为严厉。
哥几个脸色煞白。
陈让却是松了口气。
骂好啊，骂说明严国栋没打算真拿哥几个如何，而是打算护犊子。
要真是个冷血自私怕担责任的辅导员，绝对不会这么生气的，只会把事情原原本本捅到学校。
最终结果如陈让所料，不痛不痒写份检讨就算完了，其他啥事儿没有。
当然这也跟陈让把保卫科搁平了有大关系。
马杰克一直在跟严国栋暗示，说这事儿他们没打算上报，严国栋自然有胆子瞒下来。
训完哥几个，严国栋单独叫住了陈让。
“严老师，有何吩咐？”
“陈让，当老师不知道啊，就是你小子唆使徐国翀、王子聪他们几个动手的！”
“严老师，我们讲道理，那三条棒槌都冲到咱班自习室打人了，还能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出去？我可不想未来四年都被人笑话啊——瞧，这货就是金融一班班长，班上女生被人冲进本班自习室打了，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让，你先别跟我扯歪理，我也没打算拿你如何，事实上我一个小小的辅导员，也没资格拿你这个蜀大创业明星如何……我就是觉得今天这事儿，办得不像你，你小子什么人，事不关己绝对高高挂起，怎么的，有英雄救美的成分？”
“噗，怎么可能，哪怕我是英雄，米莱她也不算美女。”
“……”
严国栋脸颊抽了抽，刚想怼句你小子眼瞎啊，人家小米同学好歹是系花，校园女神大赛都能跻身前二十名的，但是发现怼不动。
这小子的女朋友，可是隔壁经济系的林静姝。
跟那位天仙少女比，米莱哪怕是美女，她也美得很朴素。
辅导员走后，站在自习室外，陈让自己也愣了一下。
今天这事儿干得确实不像他。
要按自己向来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唆使徐国翀和王子聪他们几个打人，只会直接上报学院。
难道自己真色迷心窍了在英雄救美？
陈总很快给否了——可以笃定自己对米莱没有任何想法。
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上大学时，也曾遇到过类似事件，且比今晚严重许多。
班上有个跟米莱差不多类型的女生，也是因为感情纠葛，被一个男生冲进教室给捅了。
当时陈让就坐在这个女生身后。
想过站出来制止，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或许是觉得不值当。
更可能是怂。
总之那个女生被捅死了。
事后陈让也曾有过后悔。
如果当时自己站出来制止，那个女生会不会不用死？
但是心里这点后悔很快被庆幸取代——还好自己没站出来，不然很可能发展成自己被捅。
思来想去，陈让觉得自己今晚这么夯，大概率跟这件事有关。
唇角有了些自嘲。
看来对这件事自己终究还是有点内疚。
他的确是个内心柔-软的人。
说回今晚——他只希望米莱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搞类似的幺蛾子。
再有的话，拿枪比着脑袋，也不可能再帮她出头。
“滴滴。”
此时陈让收到一条短信——赵兰蕤发给他的。
“听说你们班自习室打架了，你没事儿吧？”
陈让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事儿能传到法学院那边。
只能说这就是大学生，太喜欢吃瓜。
春熙路事件陈让觉得非常尴尬，同时也察觉到了赵兰蕤对他的喜欢。
虽然陈让搞不懂自己凭什么能让赵兰蕤喜欢。
但他没打算当渣男。
毕竟他叫陈富贵，不叫陈汉生。
于是开始隐晦却坚定的跟赵兰蕤保持距离。
消息一样回，只是方式变了。
以前赵兰蕤问他吃饭没，陈让会这么回：“吃了，你呢？”
现在则变成了：“吃了，正打算去上自习。”
以赵兰蕤的高情商，知道他要去上自习，大概率不会再发信息。
这阵子赵兰蕤约过他好几次，他也都找理由拒了。
相信一直这么冷处理下去，这姑娘对自己那点情愫终究会淡化。
陈总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魅力他大概是有的，但是绝对不多。
“是打架了，不过问题不大，也跟我没啥关系……”
“我在你们班自习室外，出来吧，让我看看你，不然我不放心。”
陈让微微皱眉。
就这么点事，赵兰蕤居然会跑过来看他？
算算时间——以及法学院跟经济学院的距离，怕是刚听说就火急火燎往这边赶。
似乎低估了这姑娘对他的上头程度？
陈让仔细思考后，决定待会儿跟赵兰蕤挑明。
她是个好女孩，但是轮不到他来珍惜。
陈让出了自习室，很快在走廊看到了赵兰蕤。
还是清新又时髦的装扮，两条大长腿格外夺目，额尖鬓角有些汗渍——竟是一路跑过来的。
赵兰蕤看到某人后展颜一笑。
“陈让，吓死我了，生怕你就被打了。”
“谢谢你大老远的来看我啊，散个步？”
“好吖。”
长天冷月之下，两人环绕莫愁湖，边散步边聊天。
“那天买的茶具和围巾，你那位长辈喜欢吗？”
“喜欢啊，这事儿还得感谢你。”
“陈同学，光口头感谢可不是你的作风，你应该说，赵同学，我请你吃个饭吧。”
赵兰蕤就是这样的姑娘。
爱与憎都格外分明。
要么就不喜欢。
喜欢了就只会越来越喜欢。
“请吃饭没问题啊，不过我得先问你个问题——”
赵兰蕤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任何男人应该都不会讨厌。
如果没有提前遇到林静姝，陈总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跟她谈一场恋爱，甚至修成正果。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明知道会很尴尬，还是决定把话给挑明。
“陈同学，你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额——”
赵兰蕤卡壳。
两秒过后她就点了点头。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掩饰。
她可不会觉得先承认自己对陈让的喜欢，往后相处中就会低他一等。
飞蛾扑火是挺傻。
但是飞蛾又有什么错？
飞蛾只是喜欢光。
陈让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
赵兰蕤心脏漏跳一拍。
此刻她觉得上苍对她是眷顾的。
初中到高中，拒绝了那么多男孩子，毕竟值得。
因为有个如星辰般闪耀的男孩子在大学等着她。
赵兰蕤感觉嘴巴有些干。
心里痒痒，似乎在被羽毛拨弄。
“但是——”陈让却是话音一转，“只是朋友那种喜欢。”
赵兰蕤脸色瞬间苍白。
她怔怔看着某人。
“为什么？”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认识她在认识你之前。这段时间，我大概能够感觉得到你对我的喜欢，老实说，我还有些暗爽……毕竟……你是那样优秀的女孩。”
陈让吐出一口浊气。
“赵同学，正因为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我必须把这个事跟你说清楚。”
“女孩子的青春多宝贵，千万别耽搁在我身上。”
“认识她、在我之前？”
赵兰蕤明丽的大眼睛，分明泛起了水雾。
“陈让，你是说夏灵珊？”
“我知道她是你的白月光，也知道白月光对一个男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但要是输给了她，我真的不服，也真的不甘。”
“她或许已经改变了，也真的知道你有多好了，但我并不觉得她能有我这么喜欢你。”
“所以——”
赵兰蕤眼神变得坚定，眉宇间也多了执拗。
“陈让，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就就这么退出的。”
毕竟不是铁石心肠。
赵兰蕤的这番话，终究让某人动了容。
但还是那句话——可惜没有如果。
“不是夏灵珊，而是一个让我觉得她出现时光有了形状、心动有了定义的女孩子。”
“赵兰蕤，非常感谢你的喜欢，可惜我并不能给你任何回应。”
“趁什么都还没开始，早点抽身吧，希望你以后能真正的去攀一座山，去爱一个人。”
“这个人不会是我，不能是我，也不该是我。”
不是夏灵珊，而是另一个女孩子。
赵兰蕤陷入沉默。
她的沉默，不是某个诗人见异思迁的康桥，而是莫愁湖畔过于清冷的月色。
终究意难平了。
对陈让来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于她而言故事却早就开始。
因为容貌姣好，性格温柔，她从小就被许多人喜欢。
初中开始，许多少年就用各种方式对她表露爱意，以各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
她对这些并不感冒，只觉得他们幼稚。
她相信自己的坚守值得，笃定未来会遇到一个星辰般耀眼的男孩子，配得上她所有的坚守。
然后就真的遇见了。
先是舅舅口中的不吝赞美，接着就是火车站的偶遇。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身上有着同龄人中罕有的沉稳，却也不乏恰到好处的幽默。
更关键之处——他有颗柔-软的心。
这或许才是真正打动她的地方。
赵兰蕤第一次对异性有了兴趣。
她没有如其他少女般矜持，而是落落大方的接近。
后来多了夏灵珊这个波折。
赵兰蕤没有退缩。
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夏灵珊对陈让真正的喜欢。
反而觉得夏灵珊缠着陈让，更像是病态的傲娇在作祟。
她怎么可能输给这种选手？
事实也是如此。
跟夏灵珊的几次交锋，她都游刃有余，甚至稳居上风。
与生俱来的高情商，让她很轻易的就能把夏灵珊搞破防。
按照这样的脉络发展下去，她跟陈让走到一起就该是水到渠成。
可是今晚，奈何此刻——
陈让态度明确告诉她，他跟她没有可能。
他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一个能真正将他治愈的宝藏女孩。
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终究还是不甘。
赵兰蕤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她笑了笑，看着满脸歉意的某人。
“陈让，我接受你不接受我这个事实，但你也没有权利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起码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我们一直会是朋友。”
“找个时间，带我见见那个女孩？我就想弄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儿了。”
“赵同学，你没有输给任何人，神雕侠侣看过吧，郭襄也不是输给小龙女的……”
赵兰蕤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某人。
“好吧，找个机会，一起吃个饭，你肯定不会讨厌她。”
“陈让，你对你的宝藏女孩，评价真的很高，所以……我更好奇她是怎样的人了。”
又散了会步，两人挥手道别。
跟赵兰蕤把话说开了，回宿舍的路上，陈让觉得特别轻松。
上辈子的他，吃够了感情苦，上够了爱情当，他比大多数人都知道被人吊着有多难受。
商海浮沉许多年，他的心早就脏透。
但对感情他是认真的，就想求个从一而终。
快走到宿舍时，陈让收了条QQ消息，以为是赵兰蕤或者林静姝给他发的，结果是米莱。
“班长，我买了些酒，能陪我喝点吗？”
“喝个屁。”
陈让回了一句后再不理会。
跟某人分别后，赵兰蕤并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瞎逛。
刚才陈让跟她说，让她趁早抽身，好好去攀一座山，去爱一个人。
可她已经见过昆仑，又如何能对别的小山头提得起兴趣？
冷不丁的想起了一句话。
“人年少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走着走着，逛到了二操场。
此时操场已经熄灯。
边上路灯昏黄光线倾洒进去，渲染出朦胧美感。
鬼使神差，她走进操场，蓦地看到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子，坐在草坪上独自喝酒。
女孩显然有心事，啤酒一罐一罐的喝。
赵兰蕤微微皱眉——这个女孩她见过的。
还记得那次见面，这个女孩儿误会陈让喜欢她，然后被自己跟夏灵珊联合起来怼到自闭，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
沉吟片刻，她走了过去。
“没记错——你叫米莱吧，陈让班上的。”
米莱先是有些诧异，看清楚后苦笑。
“是你啊，法学院的赵兰蕤。”
“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还有——你脸怎么了？”
米莱没有说话，自顾自喝酒。
其实赵兰蕤已经猜到了。
刚才金融一班自习室的打架事件，米莱恐怕就是女主角。
“赵兰蕤，如果你是在看我的笑话，那你已经看到了，能给我些私人空间吗？”
赵兰蕤没有走，而是挨着米莱坐了下来。
“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能请我喝两瓶么？”
“自己拿。”
赵兰蕤还真就没客气。
喝着喝着，俩姑娘开始碰杯，然后聊天。
酒这个东西，的确能很快拉近人跟人的距离——这个从俩姑娘对彼此的称呼就看得出来。
“小米，你有没有发现，酒喝进肚子里，事藏在心里，中间始终隔了一层，所以怎么喝都不会醉？”
“蕤蕤，你的心事是什么？”
“先说说你吧——”
“我们班自习室刚才打架了，听说了没？”
“听说了，没猜错的话，跟你有关……”
“他是我初恋……”
“所以……这就是你喝闷酒的原因，因为你的初恋？”
“怎么可能——”米莱嗤之以鼻，“他就是个被家里面宠坏的小少爷，为他哭？他也配！”
“那是为什么？”
“因为班长，他不理我，我再怎么主动他都不理我，他觉得我是坏女孩。”
“班长……你是说陈让？”
“对啊，班长那么优秀，我对他上头有什么奇怪的……蕤蕤，你陪我在这儿喝闷酒，不也是因为班长？”
赵兰蕤苦笑。
原来她跟米莱，都是因为陈让在喝闷酒。
倒也符合逻辑。
这个家伙确实有这样的魅力。
“我肯定没戏了，班长表面上看着平易近人，其实内心傲得很，他既然觉得我是坏女孩，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瞧我的，你不一样，蕤蕤，你是个好女孩，班长肯定也是喜欢你的。”
“他要真喜欢我就好了，这家伙刚才还跟我散步呢，明确拒绝我了……还跟我说什么，趁着什么都没发生，让我赶紧抽身，去努力攀一座山，真正爱一个人……你说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好呢？哪怕他渣我一下，给我一段曾经拥有，将来我大概也不会恨他。”
“蕤蕤，班长就是这样的啊，他明明很讨厌我，我被打了，却还是护着我……你想吖，他要没有那么的好，你也不会那么喜欢他的。”
“也对……小米，我纠正一点啊，你也是个好女孩。”
米莱捂着嘴巴，突然就有些想哭。
非常感激赵兰蕤给她的尊重。
坏女孩，也不是开始就是坏女孩的。
长天冷月之下，两个失落的女孩儿互相依偎、彼此取暖，一罐一罐喝着酒，很快就都烂醉如泥，说起了胡话。
“蕤蕤……你说天上的月亮，它怎么就能那么亮呢？”
“亮有什么用？”
“没用它也亮。”
“小米，我真的好喜欢陈让，不过他都不喜欢我，我喜欢他有什么用……”
“没用你也喜欢！”
“切——你不也一样！”
【笔者按：别刷陈汉生，这句话李诞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