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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一条黑色蕾丝眼罩

作者:鲨鱼小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田衫月刚要反驳,余光瞥见对面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后半句便卡在喉咙里。


    事实就是如此。


    代郁这人重规矩,做事有条不紊,不喜欢被干扰。


    他的公文包永远按文件类型、紧急程度、甚至墨水颜色分区,若有人贸然插进他规划的行程,他的情绪是逐步递进的,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冷处理。


    尤其是对女朋友也不例外。


    烟瘾犯了,她从缎面手包取出珐琅烟盒,细长烟支被夹起时,稳稳栖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点燃。


    打火机蹿起的猩红火光在烟尾明灭。


    第一口烟被含在唇间温存半晌,才顺着鼻腔缓缓吐出。


    “我理解社交自由,但招摇过市的,总归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揣测。”


    也是,韩绛紫素来我行我素,哪会在意那些‘水性杨花’的流言蜚语。


    田衫月霍地靠近,香水味混着尼古丁味呛得人直后退。


    她嗤笑出声,烟灰徐徐落在韩绛紫鞋尖:


    “忘了,令堂当年可是把捷径当作励志故事传诵呢,倒真应了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只是不知道这血脉里流的,是三分傲骨,还是七分攀附?”


    在此,韩绛紫并不知道田衫月抽烟。


    她对女人吸烟没存偏见,而是田衫月的高反差。


    原来人前总以茶代酒的田氏千金,也会在人后吞云吐雾。


    她沉着眼皮,凉薄地笑了笑,“暗指谁捞女呢?”


    冯半见不知何时站到韩绛紫侧前方。


    他左手虚虚挡在她鼻尖前,右手漫不经心地在空中划动,将飘散的烟雾搅碎:“你不知道吗?她不喜欢烟味。”


    田衫月嘴唇僵在烟嘴处,看着冯半见腰间那串钥匙轻晃。


    他站在韩绛紫身前半步,恰好能接住对方所有狼狈,又隔绝外界侵扰的趋向。


    一开始田衫月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此刻,才看清这个男人虽然糙了点,但底子很好。


    这双粗粝砂纸般的手,原该拿着笔或鼠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泥泞腌入每一道纹路。


    田衫月不恋战,转身和喻璧告辞,从手包夹层抽出一张卡,轻轻推过桌面。


    “喻老板,您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喜欠人情,劳烦您帮我留意一下无名的下落,虽然她早就不活跃了,但以您在圈子里德高望重的身份,打听这么个过气歌手,肯定容易。”


    “只要您愿意引荐,多少钱我都能出。”


    喻璧目光在韩绛紫结霜的眉眼间滞留片刻,僵硬地颔首,侧身让开路送走了田衫月。


    雨丝斜斜地穿过窗。


    韩绛紫坐进车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对身边的男人说:“安全带。”


    冯半见偏着眼珠,盯着她平淡的表情,应了声好。


    她忽然倾身,茉莉香混着雨气扑面而来。


    当她的呼吸拂过他耳际时,雨声忽然变得粘稠,在潮湿的空气里酿成醉人的蛊。


    冯半见下意识后退时,后脑勺却撞上她微凉的手,表情讷讷。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羽绒服,领口敞开,锁骨凹陷处凝着水珠,此刻正趴在他麦色皮肤上。


    鼻尖萦绕的气味,不是来自他的沐浴乳,倒像是贴着体温蒸腾出的荷尔蒙。


    按照韩绛紫从前的个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扒了,也懒得管香不香。


    但很妙的是,她临时起意,亲手给他带上安全带,没想到弄得冯半见一团糟。


    金属扣环咔嗒合拢的刹那,汗味在密闭车厢里发酵成某种危险信号。


    两个人坐在前排沉默,韩绛紫和他实在没话聊,只知道他手脚勤快很下饭,经常做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不想了解他,毕竟她的初衷就是好色。


    女人不好色,好什么?


    冯半见的右侧裤兜鼓鼓囊囊。


    韩绛紫盯着里面露出半截话梅包装,将冰凉的手探入他滚烫的斜插兜。


    擦过他大腿时,分明听见彼此骤然紊乱的呼吸。


    “原来你喜欢放右边。”她的动作很大胆,手心出汗了。


    这个习惯从冯半见青春期时就有,他所有东西都放在右手边的位置。


    冯半见心情不禁有些微妙,但她就是自作主张的性格,不违和。


    “走吧。”韩绛紫反手将话梅塞进他齿间,先行一步。


    冯半见指腹摩挲着被掏过的地方:“走……哪?”


    “去看你买的演唱会。”韩绛紫用指甲划开密封线,吃进嘴里,“不看都浪费了。别告诉我你带你奶奶去。”


    冯半见笑着咬碎果肉。


    霓虹灯牌在体育场外闪烁如白昼。


    冯半见正要拐向看台入口,腕骨倏地被微凉手指扣住。


    “这边。”韩绛紫将自己的皮草披上他肩头。


    当他踏进被黑色帷幕遮蔽的VIP区时,才惊觉整个看台竟然悬浮在体育场上空,玻璃地板下是涌动的人潮与荧光海。


    每一步都像踩在别人头顶上。


    卡座上明确可见写着“冯半见专属坐席”。


    整个悬浮区域的卡座只设六十四席,观众非富即贵。


    韩绛紫打了个响指,“喜欢么?”


    “你什么时候……”冯半见转身要问,话没说完,后半截话淹没在男服务生端上的餐点里。


    新来的男服务生马甲下腰线收得很紧。


    俯身摆放威士忌时,领口坠着的银链扫过她手背,冰凉的触感像毒蛇吐信。


    只要公开场合出面,就会有人不知死活地攀援。


    黑暗深处都藏着觊觎的眼。


    韩绛紫不过多停留了一秒,冯半见就拈起一勺鱼子酱,“这个……能吃吗?”


    深褐色颗粒裹着金箔,深海捕捞的新鲜。


    这些年,往她跟前凑的男人不少,什么类型都有,比冯半见脸蛋漂亮身材性感的大有人在。


    甚至有豁得出去的直接脱光站在她面前,但她始终提不起兴趣。


    像冯半见这么单纯不做作的男人,比片都难找。


    “能吃。”她嗓音浸着慵懒,引着勺子送向自己唇边。


    他目光凝聚在她脸上,“味道怎么样?”


    冯半见这张脸生得妙在欲破不破中间。


    压低凌厉的剑眉,底下却是湿漉漉的鹿眼,小内双,略微不对称。圆润驼峰又骨骼感极重的鼻子,唇珠分明,下嘴唇肉肉的、没有死皮。


    麦色的皮肤,淡红的唇色看上去很健康。


    口轮匝肌微微鼓起,说话时用力会更明显一些。


    大多数的帅哥都是薄而窄的鼻翼,而冯半见的鼻头是钝钝的,鼻中隔软骨发育很好。


    再傻里傻气,也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男人,两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


    眉毛遮住的时候就像在撅嘴撒娇。


    很长一段时间,韩绛紫都觉得他在勾引自己。


    距离太近了,韩绛紫忽然捏住他下颌,命令般的语气:“张嘴。”


    黑暗渲染出逃离现实的蒙太奇感。


    或许是气氛正好,又或许是她酒精刺激,舌尖撬开他齿关。


    通过黑色幕帘传递进来的光亮被她的身影遮挡,下方举着的荧光棒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冯半见眼前黯淡,气息不稳地“唔”了一声。


    威士忌的醇厚混着鱼子酱的咸腥在唇齿间交换。


    他紧张地忘记了呼吸,犬齿咬住她的下唇,喉结滚动时拖带的吞咽声,像蒺藜在血肉里疯长。


    总之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尝了个彻底。


    覆住呼吸。


    抛向云端。


    不需要任何技巧。


    绵软、潮湿的碰触。


    正常社交距离下,冯半见自己能清晰听见钥匙串碰撞出的声音。


    钥匙被他的体温焐热,又随着他的脉搏叮当作响。


    但在褊狭的只有两人的座位里,他好像不舍得把钥匙摘下来。不是说攥在手里露出那种推却的忍耐的表情,就是随着他被迫承受的动作丁零当啷。


    韩绛紫忍不了了。


    虽然那样的表情很色,但是她更想在床上看到。


    像是风吹麦浪,伴随呼吸的节奏翻滚着麦穗,一点点挤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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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濡湿为止,干燥的麦壳就摇晃到了天边。


    他觉得自己也快上天了。


    睫毛在战栗中扫过她的鼻梁。


    “现在尝到了?”韩绛紫退开,两人唇缝牵出两缕银丝。


    镜片后墨色翻涌,她拇指抹过他唇角,将残余的唾液尽数涂在他唇线。


    演唱会开始,音响震动顺着座椅钻进脊椎,脚底是擂鼓般的崇拜尖叫,只有这片区域始终安静如鸡。


    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有人刚刚舌苔紧紧缠绕。


    冯半见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住。


    震惊,惶恐,不安,害羞各种情绪交织,最终嗓音化作一句干到发涩:“有人看着呢。”


    韩绛紫一挑眼,“现在谁在看?”


    冯半见感觉头晕晕的。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难为情,反而像是某种游刃有余的不知餍足。


    过了二十分钟冯半见才发现,是他没见识。


    韩绛紫从没透露自己有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本事。


    普通人眼里的异想天开,是她见惯不惯的等闲事物。


    有些上流生活只窥见冰山一角。


    一开始冯半见只知道韩绛紫有钱,但不知道她这么有钱。


    归根结底还是金银铺路,钱多的人占尽便宜。


    非常不凑巧的,韩绛紫撞见林佳莹的男友在前排和辣妹摸胸热吻。


    韩绛紫鬼迷心窍拍了下来,本想发给林佳莹,少有事没事在她面前调情。但现在她顿然觉得捅到正主那里也挺无聊。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林佳莹。


    林佳莹目前昏了头,掏心掏肺又掏钱袋子。


    她上去把视频啪地往人跟前一撂,保不齐这俩拌个嘴就黏糊了,转头钻被窝嘀咕她手伸太长。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初姐妹团劝她查手机,她还信誓旦旦保证男友不会偷吃,韩绛紫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烂黄瓜和恋爱脑锁死。


    台上,逢宣副歌结尾留出空白,然后将话筒移向观众席。


    下一秒,整个体育场无数人的声带共振。


    群体效应能够让人更容易跟唱。


    听着是简单,真要开口唱,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冯半见唱歌走调,这回也是。


    他感到那些调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憋足了劲儿都抓不住,索性瞎唱一气。


    边唱,他边拿余光瞟韩绛紫,发现她隔会儿就深吸几口气,肩膀还跟触电一样直抽抽。


    刚开始他还纳闷呢,后来才琢磨过来,敢情是憋笑憋得快抽过去了。


    冯半见想呛声“你笑啥”,还没说出口,自己却先笑到打嗝。


    韩绛紫憋笑憋得腹肌都绞着疼,看他没当回事,立马绷不住,前后左右全是“哈哈哈”的回音。


    好在这音响开到最大的地方,多他们俩这点动静不嫌多。


    等终于笑够了,她戳他胳膊:“哎,我刚才逗你玩呢,没生气吧?”


    “不会。”冯半见果然当真,一片漆黑中摸到她的手握住,认真地解释:“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是因为有你在,我才开心。”


    演唱会结束后,韩绛紫挽着冯半见刚要扎进散场的人潮,却被一只清瘦的手拦住去路。


    “韩总,宣哥在后台等您。”


    来人藏青色的马甲熨帖在腰腹,胸前的银链在暗处泛着冷光。


    是之前的男服务生。


    韩绛紫不认得这张脸,但认得他的小狗牌。


    “我这人,记仇。”


    “他说您会感兴趣。”


    韩绛紫突然想起上午田衫月调查无名下落的事。


    “累了就去车里等我。”她从内袋掏出车钥匙,将钥匙按进他掌心。“我有点事。”


    电梯门合拢前,冯半见看见她涂着淡粉色甲油的食指竖在唇前,那个飞吻便裹着雨夜的潮气,精准地撞到他的喉结上。


    电梯显示屏跳成负一层,她最后的尾音被咬断:“有惊喜。”


    然后他摸到裤兜里多出的物品。


    一条黑色蕾丝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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