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求之不得。”
沈念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撑着身子往上，长发垂到了陈妄脸上，扫的他有点痒，陈妄空出了一只手，将她的头发拢住置于掌心，贴上了她的脖子。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
“傻陈妄，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沈念眼睛里的心疼和爱，一览无余
沈念轻吻了吻陈妄的眉心，翻到了旁边沙发的空位上，两个人紧紧抱着彼此：“明天周四，你的课多，快睡觉吧，我陪着你。”
陈妄半撑起身，脸埋在沈念颈窝，张嘴咬了一下，长叹了口气，最终声音闷闷地笑出了声。
沈念不明所以，却也跟着他笑：“干嘛？”
“没事。”
陈妄坐起身子，从沙发上捞过沈念，抱着她往卧室走：“去睡觉。”
陈妄把沈念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原本是想跟平时一样抱着她的，结果沈念却率先张开了胳膊。
陈妄不解，沈念说：“这次换我抱着你。”
“……”
陈妄有些不习惯，可是还是往她身边挪了挪，沈念手从陈妄的脖子后方穿了过去，将他抱进怀里，另一只手像模像样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睡吧。”
陈妄手也搭上她的腰，学着她的样子，也轻拍她的后背。
彼此安抚着。
这样的环境让陈妄觉得很安心，睡的很快。
听到他的呼吸声，沈念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开，想到这几天陈妄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就觉得心疼。
自从知道钱霜的事情之后，陈妄夜里就总会做噩梦，有时候太严重，难以入睡，就会来她这里。
前几次她没有发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妄蜷在沙发里，等沈念提出来要跟陈妄一起睡的时候，他却每次都不让。
好像怕她发现什么。
沈念觉得庆幸，还好她今天醒了。
从沈玉那里，沈念大概知道了陈妄在怕些什么，这件事像是长在他心底的毒瘤，他不愿意面对。
沈念有时候就在想，自己任由这颗毒瘤存在陈妄心里，真的是对的吗，也许她需要找个机会，好好跟陈妄谈一谈这个事。
只有他正视了童年的那些伤痛，才有机会克服它。
……
原本是她抱着陈妄的，可是早上的时候，沈念却窝在陈妄怀里。
一醒来就能看到陈妄的感觉确实很好，他还在睡。
沈念仰头，打量着陈妄的脸，怎么会有一个人，长得，她越看越上瘾的。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只要一想到陈妄是她的男朋友，沈念的就有些抑制不住的亢奋。
她重新将脸埋回到陈妄怀里。
“一大早就偷偷笑。”
陈妄声音低沉，含着无奈，却听起来莫名宠溺。
沈念仰头：“你醒了？”
“嗯。”
陈妄摸摸心口，沈念笑的时候喷洒在他心尖的热气还在，痒痒的：“很难不醒。”
“陈妄。”
沈念撑起半边身子看他，黑发散落在肩膀上：“你昨天晚上说，我们以后一直一起睡算不算话？你不会又要跟我说。
沈念，我们刚在一起，现在就睡在一起不合适，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沈念像模像样的模仿他，还真的挺像一个禁欲的小和尚。
看的陈妄笑出了声：“我平时真的是这样？”
“对啊！”
沈念努努嘴，轻哼了一声控诉：“一副正经的模样，跟我哥哥教育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等一下！
你少岔开话题。”
“我矜持不了了。”
陈妄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看沈念撑着半边身子，就双手把她捞了起来，沈念手轻搭在陈妄心口，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矜持不了了，然后呢？”
陈妄垂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笑着开口：“然后大半夜溜进来找我的女朋友。
这样你哥哥如果知道了，你就说，你在好好听他的话，非常矜持。
只是防不住我。”
“我哥哥才不信。”
沈念摸了摸他的身子，又去碰她的额头，皱了皱眉头有点担心：“陈妄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这几天总是做噩梦，不舒服？”
“不是。”
陈妄抓住了她的手腕：“男人体温都高，而且，今天天气好，热。”
“哦。”
沈念将信将疑的坐起身子，下床，从衣柜了找了件运动装出来：“天气好的话我们去跑步吧，你也快回去换衣服，你的好习惯可不能断了。”
陈妄点点头，在想是不是该把衣服往沈念这里搬一点。
“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周末也是个好天气。”
“是吗？”
沈念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反正她包里，总是会必不可少的放把雨伞：“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去约会吧。”
“好啊。”
沈念从洗手间探出头：“那我们一起去做蛋糕吧！然后再去看电影，再吃个饭？”
“我们两个做蛋糕？”
陈妄也走下床，倚着门框看沈念洗漱，沈念把牙刷也递给他：“我们两个做蛋糕怎么了？应该不会特别难吧。
到时候做两个，你给你老师带一个，我给我哥哥带一个，上次我给向之哥煮米饭，他还吃醋了呢，所以我要做个，更有难度的送给我哥哥！”
“嗯…行。”
陈妄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他从小到大，没有做过饭，只有上次给沈念煮了一个醒酒汤。
据沈念所说，她也只会煮米饭。
所以他们两个不知道会把蛋糕做成什么样子，即使这样陈妄心里也觉得期待，重要的从来不是做什么，而是跟谁一起做。
周五上午，沈念正上着课，桌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直到大家的自行创作的时间，沈念才回到讲台，看了眼手机。
刚打开微信，各种消息就弹了出来。
消息不停上涌的是微信群【励志睡了陈教授。】
这个群沈念开了免打扰，一来消息确实太多，二来怕被陈妄发现，她一般都是空的时候，集中刷一刷消息。
正在上课，所以沈念没有点开那个群。
让沈念意外的，是张俞，导演，副导演，等等都给她发了消息。
好几个人的结尾都是陈妄没事吧…
陈妄没事吧？
什么意思？沈念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浑身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猛的一麻。
她有些担心的伸手点开了跟张俞的对话框。
最开始推过来的是一个视频，沈念认识，是钱霜，她没有点开看。
接着是微博链接。
两个的标题都是：【撕开正能量偶像的假面……】
张俞的微信是：【沈念老师，你看到的话，马上去找阿妄，我怕他受不了。】
【我现在马上过去。】
微博打开后，这个文章弹了出来，某综艺爆火的正能量偶像，原来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指向性极强的文案，配了一张长图片，四张拼接的漫画。
第一张，是一个小男孩，带了一个微笑的假面，可那小男孩占比很小，身后背着比他大三倍的恶魔。
第二张是父子争吵，第三张是男人爬倒在一个小孩脚边，鲜红的血。
看到最后一张长图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凝结了，一个小男孩跪在雨里，面前是灵堂。
他面色越来越冷，手里的握着的画笔因为用力，在她指尖断成了两半。
甚至不用思考，沈念都知道这三张图出自谁之手，哪怕发文的是娱乐号。
这就是张进口中的盛和最近非常用功，一直沉浸创作。
很好！
不过沈念现在没有心思跟盛和算账，这些资料旁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何况是陈妄呢。
她想过跟陈妄聊这个问题。
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以这种方式，被曝光在网上，这给陈妄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
沈念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下课。
她开口：“实在抱歉，今天我今天需要先走，大家先自习，时间我后面上课会给大家补上，班长看一下。”
班长点了点头，沈念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赶紧往陈妄上课的教学楼跑。
路上，因为跑的急，撞上了同样匆匆忙忙的一个女同学。
沈念没看是谁，慌忙道歉：“对不起。”
说着就又要跑，结果被那女同学拉住了：“你干嘛去？”
沈念这才注意到，女同学是秦思然，她脸上的气氛要溢出来了：“你跟我走！”
“去哪？”
“咱俩一起去杀了那个女人！”
秦思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竟然敢这么胡说八道，污蔑陈教授。
你不是陈教授的女朋友吗，怎么能看她受这样的屈辱。”
沈念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个老女人，控诉陈教授，说他害死自己的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弃养，侮辱，任由别人欺负她，破坏她的婚姻！”
思然越说越气愤，与平时沈念印象里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这么胡说八道，我去撕烂她的嘴！”
“你信她说的吗？”
“废话！我肯定不信，陈教授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
“好…好。
思然，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念握住思然的手臂，眼神里透露出恳求：“我真的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我希望你能帮我稳住同学们的情绪，不管网上怎么发酵，都不要让他们在学校讨论或者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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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
我知道很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秦思然点了点头。
她刚才实在太上头，忽略了这件事会对陈教授造成多大的打击，他那么骄傲一个人，看着图片，她都能想象到当时他有多难堪和无助。
如果她经历了这样的事。
是永远都没有办法释怀的，每想起一次，都像是重新在大雨里跪了一次。
而同学们每一次提起，无疑是把陈妄又拉回了那个时候。
由此看来，沈念交代的这个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了。”
她把水果刀重新揣进口袋里：“那你一定要跟陈教授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大家最崇拜的人。
至于算账的事，等这个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我一定带到。”
跑到陈妄教学楼下的时候，铃声还没响。
她上楼，感觉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沈念祈祷着陈妄在上课，并没有看手机，更祈祷上课的时候，没有同学玩手机。
一直到听到下课铃响，学生们从教室里走出来，过了会儿，陈妄才从教室里出来。
他仍是平常那淡漠的模样，背脊直挺，可沈念对于陈妄，再了解不过，他只不过是在强撑着。
即使心里已经溃不成军，在外人面前，他也总是本能的不漏出分毫，也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强撑着躯体下的心，究竟有多狼狈。
陈妄浑身的血液，随着看了一眼学生的手机，就已经被抽干了。
上课的时候，后排的男生手机响了，他及时关了静音，陈妄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管他。
只是他后来越来越过分，后面一排，到前面一排，都被他影响。
甚至还小声议论，陈妄皱了皱眉头，走下讲台。
敲了敲他的桌子，本意是提醒，那男生却以为是要收手机，诚惶诚恐的递了上来。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绝对一眼都不会看。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一刻的难堪。
耳边一阵轰鸣，像鞭炮在他耳畔炸开。
面前空白了一瞬，像有人撕扯着他的灵魂。
可表面上仍旧镇定，仿若不在乎的将手机按灭，拿到了讲台上。
但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完成的剩下那二十分钟。
一直到下课，学生全都出去，陈妄才有些脱力的依靠着黑板。
垂在两侧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那手机里的图片不断在他脑海里放大缩小放大缩小，他像是又被拉回了那场梦里。
血溅了他一脸。
整个人像被牵引着往外走。
在走廊的尽头处，看到了沈念。
陈妄顿住脚步，第一反应就是想躲，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念是不是也知道了。
她那么美好热烈，陈妄拼了命的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沈念，可是此刻，他像是被扒光了被扔在大街上。
那点自尊被撕的粉碎。
他看着沈念，产生了无比强烈的自卑。
沈念会不会也嫌弃他。
也觉得他是个天生的灾星。
钱霜说，所有人都会嫌弃你…都会迫不及待的远离你，你这一生，注定了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会有任何人想永远陪着你。
可是，当沈念逆着人群朝着他跑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所有的自卑被委屈替代。
他没有办法抑制。
他觉得委屈，他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那么对他。
为什么恨他恨到想要他死。
沈念没有在意有学生驻足，也没有在意他们老师的身份。
她只知道，她现在是陈妄的女朋友。
走到陈妄面前，沈念一句话都没有说，垫脚抱住了他，她的手贴着陈妄的后颈，用掌心给他传递温度：“不怕，陈妄。”
“我一直都在。”
沈念感受到陈妄因为压抑而微微颤抖。
她指尖轻动了动。
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静止在了原地，时间也是。
沈念将陈妄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因为心痛，声音打着颤：“陈妄，委屈的时候，可以哭，也可以崩溃。
我把时间停住了，没有人会知道。
你埋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不知道。”
“沈念…”
陈妄嗓子又涨又疼，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这两个字，喊得生涩。
沈念知道陈妄这一刻，不需要她给出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因为任何话，都没有办法安抚他。
沈念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贴着他的后脑，这让陈妄的所有情绪，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抱着沈念的双臂渐渐收紧，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沈念他难以启齿的那些无助。
沈念没有听到哭声，可是肩膀，脖颈，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