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感觉人生一眼望得到尽头,好视力,先坐个全班。
周二,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好凉快,再坐个全班。
周三,感觉生活千疮百孔,好透气,还坐个全班。
周四……
周四,冬晴坐完全班刚走出静音室,突然感到一阵耳鸣,随后又像是被人摁进水里,什么也听不真切。
她扶住一旁的墙壁,正想让自己蹲下缓缓,眼前却猛然一黑,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滴——”
“滴——”
意识重新归笼,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她像是蜷缩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能听到某种频率相同的机械声。
“滴——”
“滴——”
其次恢复的是触觉,身边的混沌逐渐化开。
她意识到自己的四肢舒展着,平躺在什么地方,皮肤底下不是冰凉的,说明应该不是静音室门口的瓷砖地板上。
“滴——”
“滴——”
最后,她缓缓睁开眼。
眼珠受到什么牵引似的转了两圈,溃散的视线努力聚焦,她终于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
身边有道声音在问她。
冬晴花了半分钟时间来重启自己的记忆板块,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谁的嗓音。
她牵动自己的面部肌肉,艰难地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时诺向导。”
又在床上躺了近十分钟用来缓神,这段时间内她已经看出自己身处哪里了——
白塔医疗部的病床上。
等到手脚恢复了力气,冬晴试图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
时诺察觉到她的意图,便起身将她扶起来。
冬晴这时候已经自认为正常了,她伸手摸了摸脑后,果然碰到一个很痛的大包。
她可怜的后脑勺啊……
“我在静音室门口晕了。”她像是自述犯罪过程般对时诺认真道。
时诺的脸色很不好,并不接她的话,只是沉默着给她倒了杯温水,又叫医生进来大致检查了一次。
这期间他几欲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直到医生离开,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是说我是你的老板么。”时诺闭了闭眼,手指揉着眉心的位置,看起来有点郁闷,“为什么我说的话你连半个字都没听?”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冬晴还是在内心得意一笑: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此乃现代牛马的高明之处,名曰向上PUA——
意思是我会在嘴上把你哄成皇帝,每天不是“嗻”就是“喏”,不是“喏”就是“陛下英明”,但一转头,我爱干嘛干嘛,三十六计,阳奉阴违。
时诺见她有些出神,拧眉继续道:“我告诉过你精神力枯竭是会死的吧,三天净化四十个哨兵,你是想当超人吗?”
超人?冬晴感到新奇惊讶,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时髦的词汇。
那感情好,她要在B级向导里设一个“超人奖”,再配上高额奖金,每个月都颁发给自己……
不对,说到奖金……
冬晴猛一个回神,用力拍了拍身上的被子,连眼神都清澈了:
“完了完了,时诺向导!奖金!B级向导的奖金名单!”
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是不是已经错过名单的提交时限了。
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讲话啊……
时诺看着突然激动的冬晴,也无法明白,她是怎么从精神力枯竭联想到奖金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她:“名单我已经上交了,你给艾拉申请了六份奖金,昨天发完工资,艾拉还哭着找过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为什么她突然收到一大笔遗产。”
这种乌龙事件,从时诺向导的嘴里讲出,有种莫名的诙谐感。
冬晴没忍住,“哧”一声笑出来,还向他眉飞色舞地解释:“老板,你知道六份奖金是多大一笔钱吗?我都没提前告诉过艾拉,她收到的时候肯定吓死了!”
金钱啊金钱,冬晴想,这是她能够给系统妹妹最宝贵的东西了。
时诺发现她在意的事情总是令人费解,无可奈何,只能对她笑了笑。
得知工作的事情没有耽搁,冬晴这才有闲心问问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左右看看病床边“滴滴”作响的仪器,觉得自己应该还挺健康的,起码没有出现一条直线的状况:
“时诺向导,我是累晕的吧?”
时诺平静回答:“精神力透支。”
并且在冬晴开口前补充:“我已经取消了你接下来两周的排班,禁止了你静音室的预约功能,即便你净化了哨兵,也不会算在这个月的……业绩里。”
他猜测“业绩”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因为总听冬晴叽叽喳喳地向他炫耀:
“老板你知道我这个月的业绩有多厉害吗”、“B级向导的业绩完全在靠我支撑啊”、“要是没有我这个组长,B级向导的业绩可怎么办”之类的。
两周?!
冬晴立刻抗议:“两周也太多了吧?我觉得三天就差不多了,真的!”
然而时诺态度强硬地向她表示抗议无效:“没得商量。”
冬晴泄气般躺了下去,实则没觉得多少失落。
毕竟她从来不逞嘴上功夫,三十六计,阳奉阴违,先应下再说,呵呵!
她大大咧咧地靠在病床上,双手枕到脑后,把病房躺出了五星级度假酒店的气势。
安静地看了窗外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道:“时诺向导,其实,之前那位冬晴向导,大概也是过劳猝死的。”
时诺闻言缓缓抬头,只看到她宁和的侧脸:“什么?”
冬晴说:“我前不久翻看了个人光脑,发现她也会长期坐全班,每个月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
“我并不清楚这件事。”时诺回答。
B级向导白塔内总共有五十五位,如果不是因为她完成了跨级链接,如果不是时诺那段时间正好暂代B级向导组长一职,两人兴许很难有什么交集。
所以时诺不知道她的情况是正常。
向导作为珍惜资源,排班的原则更是尽量轻松,谁不是按时按量地完成任务,谁会愿意牺牲自己的精神力去长期额外工作。
——谁能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冬晴出神地点着头,窗外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映在她的半张侧脸上。
她呢喃着:“她会不会跑到我那里去了,肯定完全搞不懂我电脑里的方案吧,那可不是一个凭本能生活的地方……不过有甲方妈妈在,她应该不会比我以前过得差。”
时诺已经习惯自己听不懂她的话了,于是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试图理解。
身为白塔内的唯一S级向导,时诺每天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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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要处理,陪了她没一会儿就必须要离开。
冬晴在他离开前答应躺到晚上才能走,但是刚闲坐了十五分钟,就觉得浑身刺挠。
呵呵,谁真跟你躺到晚上?出院旅行说走就走!
她刚把身上连接着仪器的一些电极贴全扯了,正要从病床上下来,就猝不及防听到敲门声。
冬晴顿时吓成鹌鹑:卧槽,老板进化了?还知道杀回马枪了?!
她这边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病房门就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向导姐姐?”
这声音,这称呼。
害!不是时诺向导!吓死她了!
她朝门外的方向看去,发现瑞尔正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盯着她。
见她一时没反应,只好小步走进病房,在背后关上门,期期艾艾地说:
“姐、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冬晴一愣。
还记得他吗?什么意思?
是怕她又失忆吗?
真是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又……
想到这,冬晴心中登时冒出一个坏笑着的小恶魔——
可怜的小狗呀,又要被坏姐姐戏弄了,桀桀桀!
她一边在内心狂妄地奸笑,一边在面上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随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抱歉,请问你是……”
演完这一出,她觉得还可以在B组向导里设置两个“奥斯卡奖”和“北影教材奖”,这样她就变成白塔唯一一位双料导后。
瑞尔听见她的话,直接愣在原地,表情出现长久的空白。
无措到失魂落魄的样子。
额——
会不会玩过头了?冬晴于心不忍地想,二次伤害好像确实有点残忍。
她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就看到瑞尔动了动。
他大步径直走过来,拉开病床边上的椅子,坐下,然后把头埋进冬晴身上的被子里。
声音从里面闷闷地、打着颤地传出来:“忘记了、忘记了也没关系……姐姐的气味没有变,那就都不会变……忘记了也没关系。”
冬晴的心脏突然重重落了两拍,又慌又涨。
不对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对……
冬晴有种直觉:再骗下去绝对会出大事情……
她表情皱在一起,语无伦次地解释:“瑞尔、瑞尔!对不起啊,我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忘记你!”
瑞尔的脸缓缓从被子里抬起来,懵懂地仰头看着冬晴,眼神重新亮起一点微弱的光彩。
冬晴看到他脸上有几道泪痕,被子上也洇湿了一点。
“真的?”
在他说这句话时,一滴豆大的泪珠从他卧蚕上滚了下来。
“轰隆——”
冬晴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劈得好……她简直就是嘻嘻哈哈地造了个大孽啊。
“真的真的。”冬晴说着,忙不迭抽了几张面纸递给他,让他擦泪,然后双手举起,像是投降一样坦白,“没忘记,什么也没忘记!就是想逗你一下……”
瑞尔乖乖把脸擦干净,垂着脑袋,好不可怜。
冬晴良心遭受谴责,想要再好好跟他道个歉。
却见瑞尔突然又一下把脸埋进被子里。
耳朵和脸颊热热的,感觉有点害臊——
竟然在姐姐面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