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确认访问凭证。”
......
“正在确认生物信息。”
在漫长的十几秒后，浓雾才缓缓散开。
那是一个巨大而结构复杂的昆虫巢穴，如同一座暗黑色调的庞大地下宫殿。
虫巢并不拥挤。
不同相貌的虚拟形象在巢穴的不同房间内三三两两地聚集。从远处看，像是真正生活在这里的昆虫居民。
但走近看，还是会发现这些虚拟形象都很有个性，甚至可以称得上“妖魔鬼怪”。
——有的还保持着人样，是打扮精致的明星或奇装异服的潮人，有的已经是完全机器化的改造体，还有的彻底变了物种，成了动物或是外星人。
反正让路问夏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才看着形象反而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系统的声音响起：“由于您两年未登陆虚拟网，此前的委托记录和等级均已清空。”
什么委托记录和等级？这是虚拟网的级别设定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请用户继续努力！”
仿佛是觉得清空实在很残忍，机械音还没忘记安慰她。
路问夏：“......”
路问夏切换了一下视角，发现自己头上挂着一个「0级」的字样。
一个ID名为「画饼不能充饥」的人形用户自来熟地和自己打招呼，他的头顶和自己一样是「0级」。
“007，你也是新来的吧？！”没有给路问夏反驳的机会，「画饼不能充饥」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虫巢的进入认证任务你做了多久？”
进入认证？
“没多久。”路问夏随口说道。
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十几秒就自动进来了吧？
“唉，那你可真厉害！我为了能来虫巢，硬是花了三年的时间做任务！整整三年啊！”
对方显然把路问夏当作是同病相怜的0级新手，真情实感地大倒苦水。
“结果好不容易进来了，却什么好单子都接不了！你看看，这些单子听上去像话吗！我是什么很烂的人吗？！”
路问夏随着「画饼不能充饥」的操作，看到了虫巢特有的任务接取系统。
委托任务被分为0到3的不同的等级，对接委托黑客的虫巢等级有着严格的要求。
“3级上面还有别的吗？”路问夏问道。
「画饼不能充饥」：“我听说是有几位管理员是4级的，但是我没见过。”
不同委托所获的报酬金额是天差地别的。
比如，不限等级委托价格都在500星币左右，而上一个等级就直接翻倍到了1500到2000星币。
而需要3级的委托则的跨度就更大了，最低的也有5000星币，按照难度上不封顶。
“哇，我升到3级得猴年马月啊！”「画饼不能充饥」苦着脸，看着那些诱人的金额。
“很难吗？”路问夏没概念。
“非！常！”「画饼不能充饥」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路问夏，“你知道目前虫巢好评率第一的黑客「巨鲸」多久才完成了三级跳么？”
路问夏耸耸肩，表示也不知道。
对方一脸鄙夷道：“「巨鲸」花了六个月就升到了3级了！这可是有的人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完成不了的成就！”
半年？
这不是挺久的？升级真有这么难么？
见路问夏没什么反应，「画饼不能充饥」急了，拉着给她看升级的规则——
五星好评数大于10个，好评率在90%以上可升到1级。五星好评数大于60个，好评率在95%以上可升到2级。五星好评数大于180个，好评率在98%以上可升到3级。
“光是接完180个单子，就要好几月吧？”「画饼不能充饥」说道，“还不难么？”
路问夏：？
这虫巢是什么打车软件接单？
黑客其实都是司机？
系统在帮路问夏连接进入虚拟网的同时，还连接了她的脑神经波动。
所以，当现在路问夏心绪波动强烈的时候，是可以被量化捕捉到的。
“请用户007努力接取委托升级吧！”机械音如是说道。
路问夏：“......”
“不过，委托人应该进不来虫巢吧？”路问夏问「画饼不能充饥」，“那他们是怎么发布任务的？”
“你这也不知道？”「画饼不能充饥」疑惑地看着路问夏，但还是贴心地解说道，“那是另外一个半公开的论坛，委托会以一种特别的加密方式发到虫巢的系统里，报酬也是以第三方的方式打到账户。所以，能进入到虫巢的黑客，已经是佼佼者了。”
怪不得黑客们在虫巢很放松，听起来安全系数确实还行。
路问夏扫了一圈那些没有等级限制的委托。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简单中带着一丝莫名其妙。
比如——
「帮助客户找回自家智能家居系统的密码，因为客户现在被自己困在家中打不开门。」
这真的不是借口不想去上班的原因吗？
算了，赚钱嘛，没有高低之分。
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
路问夏深呼吸接下了第一个委托，三下五除二黑入了客户家中的智能系统后台，利落地把密码重置成12345。
007：「搞定了。」
从接单到完成，路问夏仅用时3分52秒。
这速度让刚准备接单的「画饼不能充饥」愣住。
“不是，你昨晚了？”
“嗯，0级任务应该都很简单吧。”
就当路问夏信心满满地点开对方给自己的评价栏，愣住的人变成了她。
不是？对方怎么打了个四星啊？！
「画饼不能充饥」先是看了一下委托内容，然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问夏不解：“？”
「画饼不能充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释道：“虽然你懂技术，但你不懂人心呐！”
路问夏懵了，反应过来后则是无语。
所以，对方确实是不想这么快解决这个事情，然后合理不上班对吧？！
滴滴——
系统显示收入增加了350星币。
不是，怎么给差评还扣钱呢！明明这个委托的价格是400星币吧？
人在虫巢，一分钱难倒路问夏！
为了挣钱，路问夏只好更加认真地挑选下一个委托，发誓不会再掉进这种坑里！
第二个委托听上去也很奇怪——
「帮助客户破解登陆老板的社交媒体。」
这个委托应该正常完成就行了吧？
路问夏特意花了三分钟，用她不太存在的情感功能分析了一下委托，得出了「应该可行」的结论。
委托完成得很顺利，路问夏这次只花了3分50秒，比之前更快了2秒。
路问夏不安地点开了评价栏，长舒一口气。
这是五星好评！
且收入再增加500星币！
想要升级，她还需要再拿到9个五星好评才行。
路问夏一想到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小屋，欠夏侯雪的债，以及迫在眉睫的医药费，就浑身充满接委托的动力。
因为都是些没难度的不限等级的委托，路问夏做起来很顺手，纯当作是复习赛博世界代码和底层逻辑了。
最快3分钟，最慢5分钟，中间休息不超过2分钟。
仅仅花费一个小时，路问夏就把剩下的9个五星好评收入囊中。
这升级速度简直惊人！
而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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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夏能感觉到脑袋里的记忆是在自动归类的。
她的脑子像是一个永远也装不满的拥有不同房间的记忆宫殿，所有内容清晰且随时可以调取。
这身体虽然有赛博精神病，但脑子比现实世界的好使得多。
「画饼不能充饥」完成一个委托出来一看，发现路问夏脑袋上顶着「1级」头衔，直接呆住。
“不是，你就这么升级了？！”
「画饼不能充饥」揉揉眼睛，“我听说「巨鲸」都花了半天时间才升到1级的。你是完全不休息吗？！”
路问夏点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高强度用脑。
特别是，越是当她刻意去调取记忆宫殿的时候，身体的抽离感就越强。
但路问夏看了眼钱包——
新增5650星币，再加上之前的1250星币，她现在的资产已经来到6900星币了！
这精神力花费得很值。
6900星币已足够还债，但医疗费还没着落，路问夏马不停蹄朝着等级2出发。
刚点开委托列表，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路问夏眼前一黑，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滴滴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
三秒后，窒息感包裹着路问夏。
呼——
她不得不张大嘴巴，用力地喘着气，试图将空气更多地吸进肺里。
可意识正在涣散。
短暂的一阵迷茫后，路问夏终于感觉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睁开眼，马赛克闪烁变得更严重了。
该死的！眼睛看不清，脑袋还很疼！
“你没事吧？”路问夏感觉到肩膀被不停地拍打着。
努力透过故障的视野望去，她看到了夏侯雪焦急的脸庞。
“我——”路问夏发现自己喉咙发紧，生疼地咽了下口水，“我怎么了？”
维拉说道：“刚才警报突然响起来。”
“设备就自动切断你和虚拟网的连接，把你弹出来了。”夏侯雪没好气地接着解释。
路问夏平躺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身体慢慢从躺椅上坐起来。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用脑过度。”
路问夏分别给了夏侯雪和维拉一个放心的眼神。
但两个人显然不相信路问夏此刻的任何话。
夏侯雪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我把我的私人医生叫过来，帮你做个简单检查吧。”
路问夏本想点头应下，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身体有赛博精神病。
而且夏侯雪现在算公众人物，明天要录节目，路问夏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徒生变数。
她是信任夏侯雪的，但私人医生就未必了。
更糟糕的是，除了赛博精神病，她的身上似乎还藏着别的秘密......
于是，路问夏摇摇头：“我真没事，就是一下用脑过多太累了，我睡会儿就行。”
夏侯雪见路问夏不愿意，也没有勉强，和维拉一起搀扶着路问夏上到三层。
她推开了一间客房的门。
“你在这睡会儿吧，晚点再走也行。”
夏侯雪贴心地按下墙边的一个按钮，窗帘自动关了起来。
“好，谢谢。”路问夏松了口气。
夏侯雪和维拉深深看了眼路问夏，出门，站在走廊上。
“路问夏她真的没事吗？”夏侯雪很苦恼，“我最近这阵子工作挺忙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你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吗？”
维拉沉默了半晌，缓缓摇摇头。
“路她平时多大数时间都待在自己家里，我也是今天发现她失忆症突然变得很严重。”
“从桑特星回来之后，路问夏她真的变得很奇怪......”
夏侯雪长叹了口气。